第一部 初入五界 27-33
二十七
烈星辰愣愣看了阿即好久,然後摸了摸他的額頭說到:」我的阿即,你是不是發燒了?」
「沒。」
「那你是失憶了?」
「沒。」
「那你是腦袋突然被驢踢了?」
「沒。」
烈星辰收起笑臉,認真地說到:「即如瀚海,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普通人?我沒有屬性!我怎麼修鍊?」
「修鍊分氣修和度修。你沒有屬性,能氣修。」阿即冷靜地說到。
在他的前世,只要出身武林,都得習武;在那裡沒有人能掌控五行,卻每個人都能習武,原因無非武功可後天習得。他昨晚聽郎叔開了句玩笑,才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他在前世所修鍊的內力到了這裡稱為氣修,既然如此,哪怕是普通人,也可以修鍊氣修;就像在原來的世界里習武之人去練內力一般。
「你、你說的是真的嗎?沒有屬性的人也能修鍊氣修?」烈星辰瞪大了雙眼問到。明顯他有些興奮也有些緊張。
「應該。」
烈星辰一時不知如何反應,過了一會兒突然問到:」那我要怎麼修鍊?」
「在前世,我有一門心法——即氣法,可兩人同時修鍊。」
阿即所在的前世里,公孫家是武林當中的一大世家。武林高手必須擁有強勁內力和獨步武林的招式,其中內力最為看重。可惜修鍊內功是一件苦差事,而且極為耗時。一個習武之人練成一門武功后,往往都是中年;內功越修越深,實力照理說是越來越強;可人卻是會隨著歲月變得蒼老,身體自然開始衰退;這是一種矛盾:一方面內勁隨著歲月變強,一方面身體卻不斷衰退。所有武林高手都致力於破解這個難題。
公孫家的先人也不例外。他們經過幾代人努力,研究出一套特別的修鍊內功心法:天地六合心法。這心法最大的特點是入門極快、修鍊事半功倍;結果便是:別人修鍊十年所得的內勁公孫家子弟只需五年不到便可達到。
但有得必有失。這天地六合心法的修鍊之法之所以可以事半功倍,原因便在於是二人合力去修鍊。
天地六合心法是兩人同時修鍊,一人修一人護,一人護一人修;彼此轉換彼此幫助。因為同時修鍊,所以彼此氣息可以融會貫通,相當於是二人一起為一副身體修鍊。
然而,公孫家因為這心法成為一大勢力,因此發展興盛;卻也因為這心法而成為其心魔。原因無外乎,誰都想獲得家主只位來掌控這一勢力。結果,公孫家的子弟往往彼此暗鬥,彼此提防。如果是同門的親兄弟姐妹那還好,可以彼此信任,修鍊起來也就效果顯著。可要是同系的子弟,那誰都不放心把最重要的時刻交付給對方。假如對方趁著自己修鍊時突然逆轉運行氣息,那自己豈不是隨時走火入魔。正是因為如此,公孫家的勢力不知不覺漸漸下落,沒有了彼此共同修鍊的天地六合心法,公孫家的子弟們實力一代不如一代。
到了這個世界,眼前這講義氣的烈星辰,卻絕不會加害於自己。況且阿即本身修為已經極高,就是修鍊途中發生意外,他也絕對可以全身而退。
正是如此,阿即才提出,讓烈星辰一起修鍊。
就在這天開始,烈星辰和阿即正式一起開始修鍊天地六合心法。
烈星辰任由阿即擺布,端坐著;阿即從背後緩緩按壓他的幾處穴位,隨即一邊運氣一邊和他講解起這公孫家的內功心法。
雖然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樣,但烈星辰知道這氣修會導致四肢癱瘓、甚至斃命后,也不敢隨意應付了。他認真聽完講解,又在阿即的指點下開始凝聚內氣。
兩個小孩在樹林里這樣一練便是兩個時辰。
烈星辰意外地發現自己居然出了一身汗,明明自己一直坐在地上打坐而已。
兩人趁著旁邊有溪流,順便脫了衣服在裡面洗了個澡,這才回去。
如此這般,兩人漸漸開始了氣修的日子。
到了15號,阿肆帶著兩個小孩去學塾。
在北邊的一處,坐落著一座由木頭建造的三層建築,高約十米,看起來頗有氣勢。四周還有些房舍和操場,用大概成人高度的柵欄隔開。大門正中是一扇木門,上面掛著一塊匾額,上面寫了幾個字。
印象中,比起這座學塾,名村的村塾似乎更有氣勢些,單單是大門就有台階,兩旁還有守衛。
阿肆領著進入了學塾,門口沒有保衛,自然沒有人阻攔;偶爾有一兩個年紀不大的青年經過,也沒有特別在意阿肆他們三個人,想來這種到學塾報名的事情實在太過常見,大家都習以為常。
阿肆看了看四周,隨即往左轉入走到第三間房,敲了敲門,隨即一個穿著樸素的中年人從裡面開了門。
「你好,我是帶孩子來報名的。」阿肆開口說道。
中年人點點頭,隨即看了看他旁邊的兩個小孩,問到:「可是這兩位小友?」
「啊,不是,只有這位。」阿肆指了指阿即說到。
「隨我進來吧。」
進了屋,卻見裡面已經站了幾個小孩,模樣都不大,大約五六歲到十歲。只見裡面只有一套桌椅,桌子上面放了些紙筆;旁邊有扇門;除此之外,只有中間的一個花壇。那花壇甚是奇特,四周種了一些藍色的花,中間隔開土壤后,簇擁著一株大概有兩米高的樹;樹木看起來並無特別之處,除了葉子綠中夾紅,其他和一般榕樹相差無幾。抬頭看去,見屋頂居然是用木架成,中間樹木長出的位置鏤空,讓陽光可以照進。
阿即仔細看了看那樹上的葉子,認出了:那像是心形、尾部有一條長須的葉子正是靈葉。
中年人走到樹前,摘下幾片紅色的葉子,轉頭說到:
「你們應該都試過測靈了。現在是再次確認你們擁有屬性。」
說完,中年人將手中的靈葉第一個遞給了阿即。
阿即接過,摸了摸那葉面——那葉子就如同第一次一般,在葉片中間滲出了幾滴小水珠,隨機靈葉變黃枯萎。
「是水屬。」
中年人臉色平靜,將葉子遞給阿即旁邊一個個子高大的小孩。
小孩的手指輕觸葉面,頓時那葉子抖動著變大了些,除此之外並無其他變化。
「這是木屬。」
接下來的小孩樣子乖巧,看著和阿即烈星辰差不多大小。他摸到靈葉的瞬間,那葉子的顏色漸漸變化起來,最終變成了褐色。
「土屬。」
第四個孩子大概九歲十歲的樣子,扎著和烈星辰一樣的丸子頭,模樣卻顯得有幾分獃滯。他也摸了摸靈葉,那葉子靜止了片刻,突然葉子從未段的長須開始變化了顏色,直到最後所有顏色都變成了黃色。
「金屬。」
接下來的兩個小孩測試后都和第一位男生一樣,靈葉變大,所以均為木屬。
中年人點點頭,把測試后已經枯萎的靈葉放到了桌子上,然後走到桌旁那扇門打開門。
「隨我來。」
大家正要跟著進入,突然眼前一花:一個身影出現在那中年人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中年人愣了愣,定眼一看:居然是一個俊俏的小姑娘,年紀也不大,不過十歲左右,臉上卻是一副「生人勿進」的表情。
「是你呀!」烈星辰認出了這個冷冰冰的小美女,忍不住叫了起來。
這個女孩正是那日在樹鎮通運樓相識的隱姬。
阿即眼神里也露出了一絲驚訝。他雖然能察覺到附近有人,卻沒想到這小女孩身法如此快,一個起落就從屋外進到這屋內。
「我也需要測試。」隱姬冷冰冰地說到,連眼睛也不看那中年人一眼。
中年人倒也不生氣,又走到那靈樹下,選了一片成熟的、通葉都是紅色的靈葉遞給隱姬。
阿即冷眼旁觀,見幾個年紀和隱姬相仿的考生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特別是那高個子的木屬考生,眼睛里閃閃發亮,明顯對隱姬有著想法。
隱姬手在葉子上輕輕一彈,隨即那葉面上滲出了幾滴水珠。
中年人點點頭說:「都進來吧。」
二十八
大家跟著進了那扇門,發現裡面是另外一間房,裡面被幾個木架隔開分成了幾個不同的區域。
中年人先走到了最靠近大家的木架,見上面放著三根大小不一的樹枝,從左到右依次排列,最左邊的最細,最右邊的最粗。
「接下來的測試從木屬性開始。木屬性的考生根據自己的能力選擇樹枝,要求能控制樹枝進行變化。至於變化到何種程度,隨你們自己掌控。」
中年人話音落下,馬上有一個考生走了上來。大家一看,正是剛才測試中木屬性的一位。這位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最粗大的那根,他雙手握著都有點抬不起。
深呼吸了一口氣,他閉上眼;那雙手一用力,隨即粗大的樹枝嘎嘎響了兩下,從雙手握著的兩邊各長出了兩隻細小的樹枝,長度不過一支香左右,卻比香還細了一些。
那高個子的木屬考生忍不住發出了「切」的嘆氣聲,明顯很是不屑。
考生滿臉漲得通紅,默默把樹枝放回了架上,斜眼看了看隱姬。但隱姬目光淡然,從頭到尾都沒看過這邊。
緊接著,第二個考生上前。這個考生年紀比剛才那位小些,看樣子是被剛才那位嚇到,怕再次出醜,徑直選擇了最細的那根樹枝。
樹枝單手握著,吹動體內的靈氣,頓時那細小的樹枝變大變長,最終長成原來一倍長、半倍粗的時候停了下來。
考生吐了口氣,把樹枝放了回去。臉上掩蓋不住的興奮。
等兩個木屬考生都測試完,那高個子的考生才不慌不忙地走了出來。
阿即和烈星辰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高個子留著一頭短髮,目光有神,長得俊朗;臉上帶著一絲驕傲。他身傷的衣服雖然也是這名木族最常見的青色,材質卻是上乘,和烈星辰的那一身一樣,都是有錢人家才穿得上。而且他還故意把胸前的衣領往外翻,露出剛具雛形的那點胸口線條。
高個子徑直走到架子前,單手就拿起了那最粗大的樹枝。剛才第一個考生看見情不自禁倒吸了口氣。
高個子斜眼看了看隱姬,大喝一聲,運起靈氣——那根粗大的樹枝像是突然被吹脹了一樣,一端兀地長長了半米多,同時旁邊還長了幾條細枝條來。
但——戲劇性地是——不知這高個子是否用力過度,在他運氣的同時,屁股處卻發出了一聲脆響!隨著那樹枝暴長的,還有屋內奇妙的氣味。
眾人連忙捂住嘴。烈星辰吐了吐舌頭,連忙躲到阿即身後。阿即和隱姬都是一臉漠然,只是手迅速地抬到自己的口鼻處。
高個子那驕傲的表情瞬間凝固、身體也突然僵硬了起來。
屋內氣氛有些說不出的奇特。
終於,「哈哈哈」大笑聲從烈星辰嘴裡發出,隨即其他考生也忍不住紛紛嘻嘻哈哈哈笑出聲來。
高個子一臉尷尬地把那樹枝放回原處,不敢看一旁隱姬的表情,姍姍然地退回人群中。
「你可是名公家的小少爺,名進取?」中年人觀察著那變長的樹枝、像是要替他解圍地突然開口問道。
聽到這問題,那高個子本來拉長的臉馬上又掛起那驕傲的神情來,慢慢地點點頭。
「不錯,我正是名進取。」
中年人點點頭,「十歲左右就有這修為,實在不錯。」說著他摸了摸那樹枝。
站在阿即和烈星沉身後的阿肆彎腰對他們兩個低聲說:「這個小孩挺厲害的。他不僅使用<量度>將樹枝變大,還使用了<硬度>使得樹枝變硬。」
聽到這話,烈星辰笑著說道:「這放屁蟲居然還挺厲害的。」
中年人又領著考生去到另外一個架子前,上面放著一碗沙、一塊拳頭般大小的石頭和一塊足有大樹樹榦般粗的岩石,再過去則是有三個形狀不一的器皿。
「土屬的考生向前,選擇符合自己能力的測試物,要求和剛才一樣……」中年人還沒說完,那唯一的土屬考生有點害羞地開口說到:「老師,我、我還沒開始修鍊。」
中年人聽了點點頭,也不再說什麼,領著大家又去到另外一個架子前。
這個架子上放了幾種金屬,個頭不大。分別是銅、銀和金。
「金屬的考生選擇其中一樣金屬,能操縱到何程度就隨意了。」中年人看見那金屬的小男孩獃滯的表情,大概猜出對方水平不怎麼樣,也不太費力解釋要求了。
那獃滯男走到架子前,拿起那塊金,左看看右看看,想了想,放了回去。但就在他放下的瞬間,那金塊卻驟然大了一倍有餘。
中年人輕輕點點頭,也沒說什麼,走到了最後的架子前。
上面放著幾個不同的器皿,不過都是木製。從左到右依次是木碗,木盆,木桶;木碗和平時吃飯的碗一般大,而木盆則是洗臉盆一般大小,那個木桶足有一個成年人高,看起來很大,大概是洗澡用。再過去則有幾個形狀不一的木碟,從左到右是圓形的,環形的,四個菱形組成的花邊的和六邊形組成的圖案,形狀一個比一個複雜。
「接下來是水屬的測試。兩位考生可以按照自己的控制水平選擇這三個容器里的水量,如果能力足夠,也可以嘗試將水引入右邊這幾個木碟中。」
阿即聽完便明白:左邊的三個容器測試的是水控中的量,而將水引入右邊不同形狀的器皿,則是要測試氣修和度修中的<形度>。
中年人講解完便靜靜看著阿即和隱姬。
隱姬目不斜視,直接到到架子前,伸出右手往那木桶的水面一拍:頓時一陣水花濺起、在空中聚合后慢慢形成了六個稜角分明的菱形,然後緩緩飄落到右邊那最複雜的六邊形木碟上。整個過程,僅僅有幾滴水掉落在地上。
一旁觀看的眾人都震驚得張大了嘴,就連那個看慣了各種考生的中年人也是驚訝地瞪圓雙眼。他實在想不到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居然已經可以將度修修鍊到這種程度。
隱姬面無表情地做完這一切,又走回原地。
阿即冷靜地看著這一切,等大家心情平復了,這才走到了架子前,捧起那碗水,將左手放到水面上,瞬間那碗水化成幾十顆水珠從碗里躍起、在空中跳動了幾下后,卻又緩緩掉回到碗里。
一旁的考生不明所以,不知道這算厲害還是差勁,互相看了看,不知道作何反應。
只有那隱姬眯起眼看著阿即。
中年人皺起眉,想了想說道:
「大家都已經展示過自己的能力了。接下來就是分班了。根據剛才的測試,大家會被分到初級、中級和高級班。以下是分班結果:木屬性考生,你們——」中年人指著一開始測試的那兩位木屬的考生繼續說到:「被分到初級班。」接著他看了看名進取說到:「名公子你分到的是高級班。」
中年人接著把那土屬的也分配到了初級班。至於那名獃滯男則分配到了中級班。
「至於水屬,你可以直接進入高級班。」中年人指著隱姬說到,隨即又看著阿即:「而你是被分到初級班。」
烈星辰聽到撇了撇嘴,看了看阿即,見他依舊一臉平靜。
「宋老師,您可能剛才沒仔細看。」突然,一把溫柔的聲音從門旁傳了過來。
二十九
大家聽到那聲音,都回頭看去。隱姬的眼神中更是帶著一絲警惕。
只見在門旁站著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穿一身雪白的衣衫;一頭烏黑的長發用一條白色的頭巾包起,五官立體,帶有清秀之氣,給人翩翩公子的感覺。臉上帶著一絲和藹的微笑。他就站在那裡,彷彿有風吹著一般,給人一種飄逸感。
「曲老師,您怎麼來了?」那中年人見到這男子連忙迎了上去。
曲老師向中年人點點頭,走到阿即面前,溫柔地問到:「你叫什麼名字?」
阿即看著眼前這個男子。不知道為什麼,他讓自己想到了那一年在小屋前看到的那個白衫男子。一時竟然有點出神。
「他叫即如瀚海。」一旁的烈星辰替他回答到,用手碰了碰阿即,提示他回神。
男子點點頭,對一旁的中年人說道:「剛才他用氣修令水分離,再用<形度>造成水珠,看那水珠數量,氣修的控制非常出色。我願意收他入班。」
中年人聽了點頭說道:「那是自然。畢竟曲老師您才是水屬,自然比在下更為了解當中的奧秘。」儘管他心底嘀咕:若這眼前的小娃兒真的有如此出色的修鍊水平,為何不像那小妮子那樣把水分出幾分灌入旁邊的器皿呢?但眼前這位曲老師是從國修府過來的人物,又是水屬高級班的導師,他自然不便反駁。
中年人帶著大家從那屋子出來,回到那桌子旁,隨即從桌子上取出幾塊木牌,上面各自刻著些圖案。阿即不認得字,所以看不懂;其實上面寫的是「初級」「中級」和「高級」。
他將牌子按照之前的評判分別給了各個考生。
那高個子的名進取接過「高級」的木牌時候看了看一旁的曲老師問道:「這位是負責高級班的老師嗎?」
「我負責水屬的高級班。你是木屬,應該是樹老師的學生。」叫曲老師的男子微笑著說道。
高個子好像有點失落地點點頭,忍不住斜眼看了看隱姬。
出來測試房間,考生們開始由那中年人帶著去各個教室。只有阿即、烈星辰、阿肆和隱姬留在原地。
「我們的教室在北邊的第三間房子,不過更多時候我們會去學校後面的池塘上課。」曲老師微笑說著:「我剛才看到你們兩個的測試。以你們的天賦,只要你們努力,將來成就一定不在靈王之下。」
說到這,曲老師看了看隱姬,問道:「還沒問你叫什麼。」
「隱姬。」回答的時候,她的聲音里沒有一絲起伏。
曲老師微笑著點點頭,「那即如瀚海,隱姬,我們明天見吧。」
出了學校,烈星辰發現隱姬居然和他們走著相同的方向。不過他看了看隱姬那張冷漠的臉,倒沒開口搭訕。
「剛才我還以為你這麼差勁,居然得進初級班。」烈星辰轉頭對阿即說到,「你剛才使了多少真本領啊?」
「三成。」阿即平淡地說道。
聽到這話,阿肆忍不住吐了吐舌頭;不遠處的隱姬卻是突然停下腳步,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不過很快她就又恢復常態,自顧自地走起來。
「不愧是我專屬手下。」烈星辰笑嘻嘻地拍了拍阿即的肩膀說道。
回到家,朗叔知道阿即被錄取進入高級班,興奮不已。當晚,大家坐在飯廳大吃一頓。因為離婆婆特別吩咐,飯菜雖然大多數還是辣的,但還是做了三樣不辣的菜肴。
吃過晚飯,阿即跟烈星辰去到東廂房中的一間房裡。自從兩人修鍊天地六合心法開始,他們白天去那城外的山裡修鍊,夜晚則到東廂的另一間空房裡繼續修鍊。
經過七天,阿即的內功並無任何進步;畢竟,以他現在的修為,在前世里已經是高手行列,每進一步都格外困難。但烈星辰卻是如有神助,短短几天打開了丹田的經氣流沖洗,已經凝聚起一股真氣。
這就說明,烈星辰已經真正步入靈修。
練完內功,烈星辰伸了個懶腰,然後站起來跑到門口大叫起來:「阿花阿花,給我們兩盤醬牛肉!一盤辣一盤不辣!」
不一會,新招的婢女抱著兩盤牛肉小跑著進了東廂,將牛肉放到他們的房裡。
烈星辰也不用筷子勺子,抓起牛肉就大口吃起來;阿即悠悠地拿起筷子夾起一片,吃完便放下筷子。那頭的烈星辰已經吃完了半盤。
「可願學點穴?」
烈星辰舔了舔手問道:「點穴?又是氣修方法嗎?」
阿即搖搖頭,想了想說到:「氣的用法,無須屬性。」
「聽不太明白……哎呀!你覺得能教就行!」烈星辰無所謂地聳聳肩,突然湊近阿即在他耳邊低聲說:「我現在真的信了。」
「什麼?」
「信你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了。」烈星辰壓低聲音說完,又咯咯地笑起來。
阿即白了他一眼,伸手在烈星辰手腕上三寸的地方輕輕一點;烈星辰哎呀叫了一聲,手上拿著的牛肉掉在地上。
「這便是點穴。」
天氣晴朗。
阿即獨自走到了校門口,卻遠遠看到了幾個小孩站在門口,一臉惆悵。他認得那幾個正是昨天和自己一起測試那幾個考生。
在他們對面,有三個學生模樣的學生交叉著手擋在校門口,一臉的驕橫。
「我們也是學塾的學生啊。」昨天測試完被分配到初級班的小孩有點怯生生地說到。
「正因為你們是這的學生,才需要向我們交納入學費!」擋著門口的一個學生說到。
「五枚錢……也太貴了。」另外一個考生小聲嘀咕道。
「五枚錢都沒有還想修鍊?」那學生瞪了考生一眼惡狠狠地說到。
這時,阿即已經到了他們跟前。那考生看到他,不知道作何反應,紛紛回頭看了看身後那擋著門口的三個學生。
「站住!你也是剛要入學的插班生嗎?」剛才開口的學生瞪著阿即問道。
阿即看這學生大概十一、二歲的樣子,身材均勻,一頭烏黑短髮,五官端正,左眼下長著一顆烏黑的大痣。
那大痣男見阿即對自己不理不睬,一臉冷漠,很是生氣地對其他考生喊道:「你們幾個!給這個耳聾的解釋清楚!」
那幾個考生互相看看,正要開口,突然後面咯噔咯噔地響聲傳來,隨即一輛馬車跑到了跟前。
那高個子的名進取隨即從車上下來,看到了這場面。
「咦?你們在幹嘛?」他看到這陣仗,有些奇怪。
「他、他們幾箇舊生說我們新生必須每個月向他們繳納五枚錢才可以進去學塾……」其中一個考生說到。
「這是劉城的學塾。你們幾個外來的想不給一分錢就進來修鍊,怎麼可能?」那大痣男說到。
名進取皺著眉說到:「爺爺並沒說過這劉城學塾有這項規定啊。」
「這是劉城城主之子定下的規定,歷來如此。你爺爺算哪根蔥!竟然——」那大痣男正兇狠狠地說著,不料名進取身子突然一閃、一拳已經打到了對方臉上。
砰!
一聲巨響,大痣男生身子往後倒下;站在旁邊的兩個學生大吃一驚,連忙扶起那大痣男,見他臉上都是血跡,鼻子都被打歪了。
「你才算哪根蔥,也敢提我爺爺。」名進取頭一次露出森然的表情來,冷冷地說到。
大痣男又驚又怕,捂著鼻子,想要說些狠話,可看到名進取那神情被嚇得把話給吞了回去。
名進取不再理會,直接跨過他進了學校。
「你、你一個外來人竟敢違背城主之子,他不會放過你的!」大痣男有氣無力地說到。
「讓他來找我名進取就是。」說完,高個子名進取已經走遠。
三十
後面的考生看著這一幕,有點幸災樂禍;可是當他們看到那站起來的大痣男的表情,內心不禁咯噔了一下。
「你們也要試試像他那樣嗎?我告訴你們,不用等今天下午,他就會被抬著離開這學塾!」大痣男大吼道:「你們這幾個鄉巴佬,每個人必須交十枚錢!」
「不、不是說五枚錢嗎?」一個考生不滿地抗議道,但被大痣男一瞪又馬上收了聲。
阿即不管這些人,徑直走過了那攔道的三個學生向學校裡面走了進去。
大痣男愣了一下,隨即大怒叫道:「你活膩了!你以為我還像剛才那樣粗心大意嗎!」說完伸出雙手猛地捶向剛好走過他身邊的阿即,那雙手打下的部位正是背部。
那幾個考生忍不住大叫起來。大痣男看起來比阿即高了一個頭,身材也比阿即大了不小,看他這來勢兇猛的樣子,阿即被打中估計不會比剛才的大痣男傷得輕。
就在他雙手要打中背部的瞬間,阿即的身形突然一晃、人往前移了一步——但就這一步,那大痣男的手已經落空。因為用力過猛,大痣男上半身失去平衡、整個人像鋤頭一樣砸到地面。
這次發出的響聲比剛才名進取打中的那下還大聲。
大痣男碰了一臉的塵灰,雙手也被地面硬生生擦出好幾道傷口。
最搞笑的是他四肢著地,屁股卻不忿氣地撅起,整個姿勢滑稽得很。
這下,所有考生終於忍不住紛紛哈哈大笑起來。
阿即頭也沒回,繼續走著。對於那些考生的下場,他倒沒太在意。儘管有些霸道,但大痣男的確說對了:沒有家世沒有背景的出身,要麼付出努力讓自己變強,要麼付出其他讓自己得償所願——儘管這其他往往就是錢財。
按照昨日曲老師的指示,阿即很快就找到了教室。
說是教室,裡面只有幾張桌子和椅子,最前面的是一張大椅子和一張長桌,桌上放著幾個小碟,上面盛滿了水;曲老師正襟坐在那大椅子上面,臉上還是帶著昨日那般溫柔的神態。
「你來了。」曲老師看到阿即進來,笑了笑說道:「再等等隱姬。她還沒來。」
阿即看了看,整個諾大的教室,只有他。隨即,輕盈的腳步聲傳來,隱姬已經來到教室前。
「人齊了,我們開始上課吧。」
隱姬看了看教室,有點意外地問:「只有我們兩名學生?」
「水屬高級班的確只有你們兩名。在你們來之前,我可是白坐了快半年的時間。」曲老師溫柔地笑著說。
等兩人坐好,曲老師不禁有點啞然失笑:阿即選擇最靠近自己的第一排桌椅,而那隱姬卻是選擇最遠的角落座位坐下。兩人都是一般的冷淡,但阿即雙眼像無感情的野獸一般盯著自己看,而隱姬則好像看著空氣一般,雙眼空洞。
想到水屬的人本來氣質就比較清冷,曲老師也能理解。
「既然是高級班,我也就不累贅解釋太多基礎的理論了。昨日看你們的測試,氣修必然已過二品,至於度修也掌握了最基本的方式。我就直接從氣質雙修結合運用的角度開始吧。」
說完,曲老師從旁邊桌子上端起一個小碟,凝氣,瞬間那碟里的水旋轉著從碟里漂浮到了半空。
「你們必須記得,水屬是五行中最靈活的屬性,充分發揮這個特長將會讓你們在未來的修鍊中獲益。因此,不管將來我們修鍊質修的四大維度的哪一個,都必須時刻謹記著。」
正說著,那漂浮在空中的小漩渦突然從中分開變成了兩條彎曲流動的小水流,彷彿是靈活的兩條透明小蛇。
曲老師吹了口氣,那兩條小水蛇分別飛到了阿即和隱姬的面前,盤旋在空中,看起來甚是神奇。
「對於水屬來說,<形度>是最基礎的度修。不同形態的水可以發揮不同的作用。那麼現在,我要撤回靈氣了,你們要用你們的靈氣將這小水蛇維持現狀:即形態不變且依舊漂浮在半空。」
說完,阿即覺得眼前的水蛇虛幻了一下、隨即那水蛇已經向下掉落。明顯曲老師已經撤去了那上面的靈氣操控。
阿即雙眼一亮,全身沒有任何動作,那水蛇隨即又上升到原位、繼續在半空盤旋;後面的隱姬手微微一抬,那水蛇也繼續漂浮著。
曲老師點點頭,忍不住看了看阿即,心底忍不住驚嘆:這小孩居然已經初步能夠靠意念來催動靈氣,恐怕再過一年時間,他的氣品就可以嘗試突破四品。
他哪裡知道,阿即因為前世的修為積累,他目前的氣修已經是妥妥的五品。
「接下來,我要你們將這水蛇變成水球的形狀。記住,必須首先在腦海中對其有充分的想象,並保證你的靈氣能夠均勻地包裹在每個地方。」
阿即閉起眼,隨即睜開,雙手一抬——漂浮在他面前的水蛇開始快速地旋轉起來,漸漸那水蛇修長的身體消失變成了一團,不一會兒那一團水流不斷迴旋,變成了一個圓球。那圓球的表面晶瑩圓潤,沒有一絲殘缺;但裡面的水卻是流動的,而且是快速地繞著中心的位置快速旋轉著。
曲老師看見,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來。
想不到他對水屬靈活這一特質的理解已經這麼深入。<形度>的控制固然出彩,但能將表裡分別處理,這是首先對靈活有了深刻的理解。曲老師心裡不禁想到。
他再看向隱姬,只見那水蛇已經變成了一個圓球,但整個圓球快速地旋轉著。明顯,這是依靠注入靈氣而維持的形態。
但仔細看,那圓球的頂部有一個小孔,不斷有水流從那孔流下到底部又飄散到外部,一層又一層地包裹著圓球,像一個小噴泉一般。
曲老師驚訝后不禁又皺了皺眉。
一節課下來,阿即覺得自己對水這種屬性有了更為全面的理解。
按照曲老師的說法,水是最為靈活的屬性,因此能夠不斷分裂和結合,譬如水珠可以繼續分為更小更多的小水珠,而更多的水珠也可以結合成為水柱。但因此,水屬修鍊者在靈氣的運用上更看重均勻性。
要成為一名水屬的高手,只要在氣修的基礎上,將度修的<形度>和<硬度>結合使用,就能發揮出很大的威力。
出了學塾,阿即和隱姬走在大街上,彼此沒有任何的眼神交換,更別提說話了;這兩個人或許都是水屬的緣故,生性冷漠。
經過幾年和朗叔的相處,阿即的個性已經開朗了許多;但他本性如此,並不愛與人打交道;這隱姬又身份特殊,他更無心接觸。
突然,在他們兩個面前出現了四個孩子。其中三人正是早上攔在校門口的那三個學生;大痔男臉上和手的傷還沒好,青一塊紫一塊的,樣子頗為狼狽;但他的眼神很是兇狠。
新加入的是一名和他們差不多高的男生,看著和隱姬差不多大,留著一頭褐色的頭髮,往後梳起用一支模樣精緻的木簪插著,一身光鮮的青色衣衫,上面還綉了些祥雲的圖案,模樣看起來還算英俊。
「你們這兩個漏網之魚,現在就讓你們嘗嘗得罪我們的後果!」那個大痣男怒吼著,他正想撲向阿即、但估計是想到了早上自己的下場,連忙又停了下來,對身旁的兩個同伴瞥了瞥,示意他們上前。
三十一
那兩個學生互相看了看,從袖裡掏出了兩把木劍,揮舞著正要衝向阿即和隱姬。
「等一下。」那穿著光鮮的男生突然開聲,「那個小白臉你們隨意,不過——這個小姐姐長得真好看。」說到最後,男生笑了起來:「小姐姐,只要你答應每個月陪本少爺吃個飯,那五枚錢就免了。」
「少爺,這女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大痣男在旁邊看著隱姬提醒道;明顯早上隱姬進來時也給過他苦果吃。
「怕什麼,一個女妮子而已。」
「她可不比金屬班那個女流氓溫柔……」大痣男嘀咕了句。
聽到金屬班的女流氓,那個少爺嘴角忍不住抽動了一下,但他看著隱姬,還是恢復了笑臉:「先把那小白臉揍了。我想這位小姐姐就知道我們的手段了。」
看著這四個小孩,阿即面無表情。
兩個握著木劍的學生沖向了阿即。那木劍上灌注了靈氣,揮動時候居然隱隱有破風聲;但要論劍術招式,卻是生疏得很。
阿即連身法都沒用,只是稍微動了動身體避開了兩把劍刺來,同時伸出兩隻手在他們二人的後頸上拍了一下。兩個學生眼珠一瞪,手裡的劍脫手掉地、接著人就倒下了。
那少爺和大痣男驚訝地張大了嘴,不敢相信眼前這比他們小了幾歲的小屁孩居然只出了一招就將兩個人打倒;要知道,這兩個人都是中級班的學生。
他們又哪裡知道,眼前這個只有七、八歲模樣的小白臉,已經是高級班的學生。
阿即不再理會他們,邁開步子就走過他們兩人。
不遠處又閃出一個小身影向著他衝來。
那是烈星辰。
「下課了嗎?我們去後山吧。」烈星辰跑近阿即說到,他手裡還提著一袋東西,從裡面散發出一股熟肉香。
阿即看了一眼就知道裡面是肉包子。那是他們現在住的地方對面一家包子店買的。
「還給你買了綠豆糕,別拉著一把臉啦。」烈星辰笑嘻嘻地說。
「站住!」少爺看了看隱姬,轉身對阿即吼道:「他奶奶的,我劉之棟還沒有收不到的錢!今天你要不留下錢,要不就留下頭!」
烈星辰眨了眨那雙好看的紫色雙眸,看了看少爺問阿即道:「這是誰?腦袋壞了嗎?」
「不認識。」阿即冷淡地回到。
少爺聽到烈星辰說自己腦袋壞了,氣得喝了一聲,右手一伸就向烈星沉抓去。
烈星沉身子一側、避開了這一抓,反手一拳朝那手上打去。
少爺變招很快,變抓為拳、向烈星辰的拳撞上去——兩拳一碰上,發出了一聲悶響。烈星辰往後退了好幾步,手臂一陣酸麻;而那少爺卻是穩穩噹噹站在原地。
這一較量,看出高低。烈星辰畢竟修鍊才開始,雖然已經到達氣修一品境界,卻不能和眼前這個已經進入高級班的少爺相提並論;更何況烈星辰並沒使出全力。
阿即瞥眼看了看那少爺,見他此刻正是得意洋洋。
「哪來的雜種,也敢在本少爺面前——」
不料他話還沒說完,眼前一晃,一隻手掌已經拍在他臉頰上,一股刺疼頓時衝上腦袋,一陣暈眩,差點沒站穩。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定下神來,一看:面前正是那小白臉。
「你!」少爺氣得不打一處,正要再動手時,身後卻傳來一把溫柔的男聲:「你們在幹嗎?」
眾人回頭,見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緩步走到了校門,正是曲老師。
「你是誰?」少爺劉之棟也不怕,一臉沒好氣地反問道。
「我是曲游,這間學塾的老師。」曲老師也不生氣,溫柔地回答道。
「我劉之棟,是這劉城城主之子。我在教訓這個不懂規矩的新生。」少爺也不怕,坦白地對曲老師說到。
曲老師看了一眼阿即和他身旁的烈星辰,問少爺:「請問我的學生壞了哪條規矩?」
這一問卻把少爺問住了。他總不能說是違反了沒給自己上繳學費這樣的話吧。要知道,這劉城學塾不設門檻、不收學費的規定正是當今輔丞提出、自己老爸答允的。這要說了不是等於打自己老爸臉嗎?
「他們不懂尊敬舊生。」大痣男比較機智,連忙插嘴道。
「哦?那請問是如何不尊敬呢?」
「他、他打我。」大痣男抬起自己的雙手說到。
曲老師看了看那手上的傷痕,看了看阿即;只見阿即依舊一臉的冷淡,好像這會兒大家在說的事情和自己毫不相干。
「可是無緣無故出手?」
大痣男這下支支吾吾了一會兒,不知怎麼回答。他也怕阿即說出真相,將自己收費的事情說出來。少爺是城主之子,自然不會有什麼事,但自己不過是他一個小跟班,如果學校追求,自己的學位可能不保。
曲老師見大痣男支吾,其他同夥互相看了看,也沒說話,便不再理會他們,看了看隱姬后對阿即說:「我剛好有點事,你隨我來。」
說完他領著阿即和烈星辰一起離開了。
「分級賽上,我一定要你好看!」少爺在後面突然叫囂道!
「老師,你不管隱姬了?」烈星辰走了兩步,回頭看了看問道。
「她不用我管。那幾個學生奈何不了她。」曲老師目不斜視看著前方說到。
原處,少爺尷尬地看了看隱姬,正要開口,突然從門口走出了一個人來。
來人身形比起眾人都要高上一些,最引人注目是他那可愛的雙髻髮型和那獃滯的神情;這強烈的對比實在讓人印象深刻。
他目不斜視,或者說他好像什麼也沒看到,徑直走過了眾人,往曲老師一行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隱姬略微思考了一下,突然朝那獃滯男走的方向跟去。
原地的少爺驚訝地看著隱姬遠去的方向,好一會兒才相信了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嘆了口氣。
「少爺,我就說美女腦袋都不太正常。」大痣男說到。
「真不敢相信,她居然喜歡這一款的。」另外一個男生驚嘆到。
獃滯男似乎沒發現隱姬跟著,繼續走著。他的目光獃滯,完全沒有一絲神采,如果不是那瞳孔反著光,幾乎以為他是瞎子。
突然,一個身影閃現、落在他面前,手一翻、一股勁力擊向他那獃滯的臉龐。
獃滯男似乎反應不及,啪!一聲脆響,那股勁力直接砸到了臉上。
獃滯男挨了這一擊,卻沒有絲毫變化,那張獃滯的臉龐依舊,臉上也沒有絲毫受傷的痕迹。
「想來你就是那<死門>的候選者吧?」隱姬冷冷地問。
「嗯。」獃滯男雙眼發愣,看都沒看隱姬地應到。
「藏得真深。」隱姬冷笑一聲說。
「藏?我可沒這打算。」獃滯男回答。
「選吧。要什麼方法決定?」
獃滯男聽到這話,終於第一次把獃滯的目光落到隱姬的臉上,兀地露出了笑容——但那笑容就像一堆大糞被太陽烘曬后一樣,更加遭人嫌棄。
「我想先和你合作完成任務。」他笑著說。
「拒絕。」隱姬冷漠地回答到。說完,她轉身便走開了。
獃滯男收起笑容,眼神重新恢復了獃滯,自言自語地說:「不急。反正有的時間。」
三十二
曲老師和阿即烈星辰不急不慢地走在大街上,烈星辰把綠豆糕的袋子塞給阿即,自己則開始吃起自己手裡拿著的那袋包子。他向兩人晃了晃手裡的包子,阿即面無表情,曲老師則是微笑著搖了搖頭。
「即如瀚海,你可知過些日子會有一場分級比賽?」曲老師開口問道。
阿即搖搖頭。
「這是劉城學塾的規矩。每年9月會舉辦一次分級比賽,五種屬性的班級根據對應的級別進行比賽。每個屬性的班級必須派出至少兩名學生參加。」
說完,曲老師從袖子里拿出了一張紙來遞給阿即。
阿即接過,卻沒打開。
「上面寫了此次參加比賽的候選人名單。因為我們水屬高級班只有你和隱姬,我便只好將你二人名字都報上了。」
「贏了會有什麼獎勵嗎?」一旁的烈星辰問到。
「學塾之所以置辦這樣的比賽,其實就是為了選拔人才。每個參加的學生都能獲得50枚錢,此外,每贏得一場比試就能獲得50枚錢。最終獲得分級比賽首席的學生還可以得到一枚聚氣丹。」
阿即聽見了面色並無任何改變,烈星辰卻是好像很懂的樣子;他點點頭說道:「這50枚錢倒是小氣了點,不過聚氣丹還可以。」
曲老師笑了笑,說道:「獎勵也算是一種鼓勵的手段吧。能通過此次比賽積累一些實戰經驗也是很好的。」
曲老師在大街盡頭和他們告別,烈星辰迫不及待拉著阿即出了城去到他們平時練習的那座山裡。
「何為聚氣丹?」阿即問烈星辰。
烈星辰理所當然地搖搖頭說:「你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
「為何不問?」
烈星辰瞥了他一眼,滿不在乎地說:「你一個參賽選手都不問,我這旁人幹嘛要替你問?」
阿即不再說什麼,盤腿坐了下來。
「安啦,回去問問阿肆,他肯定知道。不過,我覺得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估計也就幾百錢的小東西吧。」
說著,烈星辰伸出手來。
阿即看了看他,把手上的紙條遞了過去。奇怪的很,兩人雖然只處了不到一年,卻莫名懂得彼此的心思。
烈星辰打開一看,原來上面寫著名字。
「這上面有你的名字!高級班——水屬:即如瀚海,隱姬;木屬:劉之棟,名進取;土屬:劉著,坤與平;金屬:金五一,飛流;火屬:空缺。」
這是分級比賽的名單。
從學塾開始,學習便緊張有序的進行著。
阿即很快了解到,即使是修鍊<形度>,當中也存在很大的難度。理論上來講,五大屬性中,只有水火兩種屬性都是非物質性的屬性,因此都可以更靈活地變換各種形態,只要掌握得當,像水劍水槍水斧頭等都可以成型,甚至可以彼此間來回變換;但難度在於將靈氣注入其中控制其厚薄;這要在均勻分佈靈氣的基礎上進行有效的比例控制,這樣才能變換出鋒利的劍鋒刀鋒和劍身刀身。
而要真正地控制水所變換的武器進行攻擊,單純的形態還不足夠,還得進行<硬度>的修鍊;在硬度達到一定修為後,水所變換的形態才展現出可怕的破壞性。
而當度修進入二級后,可以虛空召喚出水后,又要開始進行<量度>的修鍊;只有不斷進化,召喚的水才可以不斷出現,配合靈氣的使用,甚至可以製造出水龍捲。
但阿即有自己的打算。
這日不用上課,阿即和烈星辰打算去後山繼續修鍊。這些日子,烈星辰的氣修進步飛快,氣修已經隱隱進入一品。
對於這點,烈星辰自然格外興奮。但阿即卻有些疑慮。
這天地六合心法共有六層,每一層為一合;此心法雖然奇妙,但他修鍊以來,也是花費了許多時日才有所突破。在前世,他七歲開始修鍊這心法,兩年後達到第一層。直到他步入中年,心法練至第四層。
到了這個世界后,他以這小孩的身軀繼續修鍊,經過五年多的浸淫,終於突破了第四層。按照他對氣修的理解,這六層的水平大概等同氣修六個品階的水平。
對比換算一下,烈星辰卻是用半年不到的時間就已經去到第一層。這速度足足是自己的十倍,實在有些駭人。
但從氣色和脈絡觀察,烈星辰不僅沒有任何異樣,而且明顯是健壯了許多。
阿即對此也只能理解為兩人同時修鍊帶來的好處了。
臨出門,離婆婆駐著那掛著個小燈籠的拐杖走過,看了看他們說道:「你們兩個別玩瘋了,這天看著像要下雨;而且那城外荒山野嶺的,有靈獸出沒也不出奇。」
「我們去了那麼多次,從來沒遇過什麼野獸,更別說是靈獸了。」烈星辰滿不在乎地說。
「少爺,還是讓我跟著你們一起去吧。」一旁的阿肆開口說道。
自從阿即和烈星辰開始一起修鍊后,烈星辰就不讓阿肆跟著;這本來是阿即的意思,不過烈星辰漸漸大了些,越來越不喜歡有個大人跟前跟後。
烈星辰搖搖手,拉著阿即就往門外跑去。
離婆婆眯起眼看著連個小孩跑遠,嘿嘿笑了兩聲:「腳步倒是輕盈了許多。」
「離婆婆,他們沒帶傘……」阿肆在旁邊有些著急。
「又不是什麼嬌貴身子,淋點雨怕啥。」離婆婆慢吞吞說著,轉身慢慢走進屋裡。
兩人還沒去到他們平時修鍊的地方,阿即就聽出了動靜。他示意停下,聽了聽后,拉著烈星辰躍上了右手邊一棵較為高大的樹上。
烈星辰在修鍊天地六合心法的同時,阿即也傳授了他<靈猴七式>的身法,如今上個樹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透過樹影,只見那平時他們修鍊的小溪旁出現了兩個人影,衣著相似,都是深綠色的勁裝。他們似乎在找尋什麼,警惕地四周查看著。
由於距離較遠,阿即無法清晰地感受他們身上的靈氣,無法判斷他們的修為。
其中一人躍上了旁邊的一棵大樹,應該是想從更高的地方查看;阿即將自己和烈星辰推進樹影中,避免被發現。
過了一會,樹下的那人開口說道:「那人中了葉師傅的一擊,難道還能這麼快就逃出劉城領域?」
那人從樹上跳下,應道:「那人恐怕擁有疾行類的靈器,不然不可能有這種速度。」
「怎麼辦?城主派我們追蹤,如今跟丟了……」
「別慌,我們現在回去報告城主,讓他派出士兵在這一帶搜索。即使他擁有疾行,但中了葉師傅的正面攻擊,靈氣肯定不足,逃跑距離也是有限的。」
倆人正說著,天空淅淅瀝瀝地飄起了小雨。
「下雨了,他更加難以逃跑了。我們趕緊回去報告!」
倆人不一會兒便跑遠消失在叢林中。
「那倆個人似乎在捉什麼人。」烈星辰低聲說。
阿即思考了一下,「劉城城主的人。」
烈星辰點點頭表示同意,「那應該是敵人吧,至少也是劉城的敵人……」他話還沒講完,突然間那小溪里咕嚕嚕涌動了幾下,隨即一個人頭探了出來。
阿即不禁愣住:儘管那人滿臉都是水,頭髮凌亂,但五官依舊清晰。
那正是朗叔的大哥,名才峰。
三十三
名才峰艱難地從溪流中站起,搖搖晃晃地癱坐在旁邊草地上,喘著大氣。
突然,一個人影一閃來到了他身旁。
名才峰一驚、左手一甩、一細小綠影閃過——瞬間一片由藤蔓織成的網直接在半空形成、罩向那個身影。
但來人反應極快,身子往上跳起便避開了那藤網;等他著地,已經在名才峰跟前。
名才峰定眼一看:居然是一個八歲不到的孩子,穿一身淡青色的布衣,身體比例極好、身材修長;五官端正,一頭長發盤起、用青色頭巾紮起。但卻帶著小孩不該有的冷峻神情。
「你、你不是阿即!」名才峰認了出來,又驚又喜。
阿即點點頭,低頭看了看他胸口的位置:那裡衣衫盡破、血跡滿布,依稀還能看到骨頭。
此時雨越下越大。
烈星辰從後面跟著跑了過來,看見名才峰的傷口嚇了一跳。
「去找離婆婆吧。」他說道。
阿即搖搖頭。
名才峰艱難地看了看四周,喘了口氣慢慢地說:「你們可以把我扶到樹下嗎?」
阿即看看四周,指著不遠處一座突起的山峰,「去那。」
烈星辰卻突然說:「我知道有個山洞。」
兩個小孩扶著名才峰迅速繞過了那座山峰;雖然身形相差頗大,但畢竟都是修為的人,力氣和體力都非尋常人可比;扶著一個重傷的大人,阿即和烈星辰倒也並不吃力。
按照烈星辰的指示,三人很快在山峰後面一片樹林中找到了一個山洞。
這個山洞洞口不大,大人一般要進去還真有點困難;幸虧這時名才峰已經全身無力,任由兩個小孩抬著、平躺進去,倒是剛好。
洞里很是乾燥,除了有些陰暗,其他都沒毛病。
「這裡不錯吧?這裡是你去學塾上課、我無聊四處溜達的時候發現的。」
「可有人知道?」
「阿肆。你不在的時候離婆婆總讓他跟著的嘛。」
阿肆可靠,這倒不擔心。
阿即看了看那傷口,心裡有些犯愁。
老實說,他和這個名才峰並不十分熟悉,但他知道對方和朗叔一樣,是自己生父極為親近之人;當然,更重要地是,他是少數幾個真正關心朗叔的人。在阿即心裡,朗叔比起那雲里霧裡的生父要重要得多。
沖著這點,阿即自然得救他。
可是,他自己並不懂藥理,身邊也沒備任何藥物。
現在進城也不可能。剛才那兩人明顯追蹤的就是名才峰,進城就等於送羊進虎口。
「要不,我叫離婆婆過來?」烈星辰看著阿即,大概就知道他心裡想著什麼。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早學會了從那張總是看起來面不改色的臉龐中讀懂其內心的思緒。
阿即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樹叢的騷動聲,隨即一個腦袋從那洞口探了進來!
「別跑!」隨即外面傳來一把男孩的聲音。
只見那個腦袋拚命轉動了幾下、終於鑽進洞口——那腦袋終於現出原形來:原來是一個像地鼠一般的腦袋,一雙大眼拚命眨動,而嘴邊的觸鬚拚命擺動著。最引人注意地是它的尺寸:足有半米大!
但它的身體似乎被什麼死死地拉扯著,雖然拚命地扭動著,卻只是朝洞裡面挪動了幾分的距離。
終於,它的前爪也伸進了洞里,連忙拚命地刨地,借力往洞里拚命地鑽!
外面拉扯著它的東西似乎沒力了,漸漸地,這地鼠鑽得越來越快;整個身體都進了洞之後,大家看見那後腿上被一雙粗胖的小手緊緊地抓著。
地鼠奮力一衝,整個身體衝進了洞,同時那抓著它後腿的人也被拉進了洞。
居然是一個小胖子。
那小胖子被剛才地鼠刨土弄出來的塵土弄了一臉灰,抬起頭呸呸地吐了幾口,把嘴裡的泥土都給吐了出來,終於鬆開了手;那地鼠連忙鼠竄到最裡面,順著洞壁就爬到了上面一塊凸起的石頭上;可惜它身形太大,那石塊被它壓著、不斷有灰土掉落。
小胖子喘了口氣,站了起來。
只見他穿著一身灰綠色的粗布衣,頭髮盤成一個髻;那小圓臉紅撲撲的,一雙不大的眼睛撲閃撲閃的,配著小紅嘴巴居然有幾分憨憨的可愛勁。
小胖子正想去追那山鼠,兀然看到洞里還有三個人,大吃一驚。
「你、你們是誰?」小胖子臉紅了,聲音里透著怯生。
「你又是誰?」烈星辰眨了眨眼睛反問道。
「我、我是瞳木心。」
「你抓那隻山鼠幹嘛?」烈星辰看了看抱著那石塊的大老鼠問道。
「它是草鼠不是山鼠,專吃長在野外的藥草。我剛才在樹下避雨,它嗅到我皮袋裡的藥草,居然趁我不注意叼走了一大半。我好不容易跟著跑到了這裡。」他說話的時候,時不時看了看那大草鼠。
「它帶你找到避雨的地方,你們也算扯平了。」
小胖子聽烈星辰這麼說,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麼,但終究沒開口,一臉委屈的樣子。
「你可會療傷?」一旁的阿即開口問。
這瞳木心既然在採摘藥草,肯定懂得藥理;哪怕不能治療,手頭應該也有些可以止血的東西。
瞳木心看了看那躺在地上、此時已經閉上了眼的名才峰,想了想搖搖頭:「胸口已經見骨,血已經凝固,如果只是單純外傷,他應該不會昏迷過去。這是內外俱傷了。我手上只有跌傷的葯丹,對這個大叔沒什麼作用。本來…我皮袋裡剛好有一株血並回氣草,不過剛才都給這草鼠給……」
想不到這瞳木心看起來和他們兩個年紀相仿,居然很懂醫理。
「他如此還能堅持多久?」阿即又問。
瞳木心走近了兩步,怯生生看了看阿即和烈星辰一眼,問道:「我、我可以給他把脈嗎?」
「哎!我們都不懂治療,現在自然隨你擺弄他這傷號了。」烈星辰撇嘴說到。
瞳木心這才走到名才峰跟前,抓起其右手,把脈一會兒說到:「他是被修鍊者以靈氣擊中了吧;這位大叔本身以靈氣封住了幾處緊要的聚氣點,一時不會影響到生命。不過現在他已經昏迷,這靈氣在慢慢消退了。按照目前的情況,再過兩個時辰他就會危險了。」
「那血並回氣草可難尋?」阿即問。
「這……我是在三裡外的森林裡找到的;這草也並非十分難覓,不過現在外面正下雨,我一來一回,恐怕難以保證在兩個時辰里……」
「那草有何特徵?」
「血並回氣草通身暗紅,莖葉均有細毛;除此之外它和普通野草沒太多區別。」
「那森林具體方位。」
小胖子瞳木心愣了愣,「你、你要現在出去找血並回氣草?」
「不然呢?」烈星辰反問。
突然頭頂轟一聲、幾片碎石掉下,隨即那草鼠巨大的身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這貪吃貨,吃太多終於掉下來了吧?看我把你烤了吃!」烈星辰說著就撲向那草鼠;那傢伙很是機靈,後腿一蹬就跑開了半米多、躲開了烈星辰這一撲。
瞳木心和阿即去到洞口,瞳木心給阿即說清楚地方位置。
「如果你還看到一種黃色的花,三瓣花瓣,花中心有一顆白色的圓珠的植物,你也採回來吧。這位大叔醒來后,還需要用這種花弄成汁喝下才能治療內傷。」瞳木心補充道。
阿即點點頭,身子一閃、幾個起落就到了數十米外,眨眼已經消失在一片樹林當中。
瞳木心怔怔地看著消失的阿即,忍不住豎起了拇指。
雨水滴滴答答,四周都是水氣;阿即在山林中飛奔,展開輕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已經到了瞳木心說的那塊區域。
阿即放緩腳步,邊走邊仔細辨認腳邊的植被;這綠油油的草叢中,認真觀察起來居然有很多種類不一的植物,不僅顏色不同,甚至大小、形狀都各種各樣。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奇怪的叫喊聲,隨即一陣樹木斷裂倒下的聲音夾雜在雨聲中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