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屠神三角
一劍斬下,人們終於再次看到了時隔許久的純白飛雪。如同東方浮現晨曦魚度,天地的境界再次被耀眼之物劃分出明與暗的區別。
這不過這回的「日出」是豎著來的。
小劍神的白滯落斬所砍出的並不是一道磅礴劍氣,在雪隱因過度激發濁世行而狂暴擴散的直觀視角中,於揮劍的瞬間,洛極乾似乎陡然膨脹成了與赤目上人體量相當的龐大事物。
楊御成曾在英傑會中使過幾次名為「黑流順斬」的特殊招式,但每次都沒泛起什麼巨大成效。那時的雪隱仍未習得神技,看得也不甚真切,然而此刻再見同項細細回想起來…
那一招並不是純粹的能量釋放,而是在施為的同時將自己以肉眼不見的速度無限拉遠。
解釋起來的挺抽象的,我們通常理解的距離概念大概只有前後左右上下這三條線。但他似乎在現有的時空之內,也就是規則容許的前提下找到了第四個具備兩極尺度的軸。
他在保持原本質量的情況下將自己整個人都給「縮小」了,接著抽出一根無限延長的黑焰柱體,朝著目標當頭一敲…
這事我自己說著都覺得是鬼扯,講個小孩子都能理解的道理:若是有個人拎著根長度超過一光年的棒子亂甩,那棒子尖端的速度是不是就能超越光速了呢?
理論上…好吧,先不討論這個。總之擺在大夥眼前的問題是沒有拉到這麼長還能堅固到不變形的棒子,如果有,那構成它的材質也傳遞不了任何信息,本質上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東西。
就像楊御成與蘇乘的試探戰,那時的楊御成將全部靈力都傾注到了胸口的掛墜之中,將自身的質量削減到了近似於最近這一段日子裡遊魂狀態,達成了證實理論的前提條件…
結果蘇乘輕輕鬆鬆就把他的隱藏大招給接下來了,排除境界與戰鬥技巧的差距,這法子本身就說不上有多靠譜。
小劍神在對天道之力的應用上又走進了另外一個極端…他把自己給「拉近」了。原理與楊御成的黑流順斬完全相反,他是在保持質量不變的前提下放大了自己,抬手給了赤目上人一劍。
他與趙撫蘭的加密通話中被提及到最多次的便是「距離」二字,如今看來卻是另有所指…話說回來,難怪小劍神和楊御成之間總是隔著一層他人難以看透的曖昧遮簾呢。
一劍落下,天地澄清。各色熒光就像躲避焰火的飛蟲一般散往兩側,苦苦閉氣忍耐金粉侵襲的地上眾人終於有了喘息之機。
這一幕的表現力確實不亞於那位傳說中攤手將大海分作兩半的初代稚子了,然而結合他藍莓山小劍神的尊貴身份,大家倒是沒有亮出多麼丟人的震驚特寫。
神劍出神跡,實屬稀鬆平常,而場中能分辨出洛極乾在電光石火間使出了天道之力的有識者更是不超五指之數。
這位沉默寡言,冷冷清清的洛先生難道也是天道化身么?或者該問,不是天道化身的普通人也能使用天道之力么?
無論如何,只談洛極乾本身的話…
他絕對不是普通人。
這震天一劍已經不能用物理,甚至靈理來解釋了。乍看之下他似乎什麼都沒砍到,飛舞熒光依在,緊緊吸附在赤目上人周邊的厚實靈繭也沒有產生絲毫動搖。
但極少數,真的只有極少數人能夠察覺到…他傷到赤目上人了,甚至還是重傷。
這一擊,是自前代菩提教主間宮穹圓寂以來人類對神明造成的最直觀,最沉重的一擊。
並且,這只是第一擊。
一劍斬下,洛極乾再踏一步橫出一劍,姿態宛若畫上謫仙。一模一樣的天道之力,一模一樣的無形劍痕。
一劍,一劍,又是一劍,延綿不絕…
仍未褪去面上驚容的雪隱不覺有些好笑,看眼下情況…這套操縱天道善念實施超玄打擊的隱藏技法甚至都不是人家的大招。
靈繭內的風景外部觀客無從得知,而漫天金粉紅雪卻是實打實地被斬了個七零八落。它們散開之後所現出的排布雖呈混亂無序,卻又讓人生不出對非對稱圖紋的本能厭煩感。
藍莓山的這把劍該如何描述?道,玄,還是神?也許終戰之後不出三月,學者們就能對此搬出一套無比細緻的官方解釋。但此刻,它僅僅只是無言地向我們闡述了一件事:
藍莓山的劍從來都是人的劍。
這就是人類的可能性。
大部分人所見的迷霧巔峰,實際上都只是攀向更高雲頂的起步入口。
這個時代在小劍神這類人的引導下只會出現兩種結局,要麼是走向前所未見的燦爛輝煌…要麼就是以引力加速的效率直奔毀滅。
一息斷續,左臂白光明滅褪去。似乎用儘力氣的小劍神突然抬腳一踏,聲都沒吱上一聲便直直衝向了眾人正前方的螺旋靈繭。
他的動作快到大夥根本都沒反應過來,細細回想一番,小劍神自打出場以來基本從未在人前展示過能與他劍技水平相應的速度…大家都下意識地以為他是個站樁選手了呢。
在他飛踏而出的前一個瞬間,挺屍許久的趙撫蘭也動了動手指,沾著鮮血在地上迅速劃出了幾幅極為複雜的連線星圖。
他們要幹什麼?他們在幹什麼?
也許是兩人之間早有計較,也許是超脫凡塵的天海五傑之間自有默契。只有纖柔手指出鏡的陳露凝這時也在厚實岩土之下咬緊了牙,一口氣將全域雷網的運轉功率提到了極限。
紫電大陣陡然擴散,第六感知瞬間溢滿心神。場中人不止聽到了彼此的心中的細碎話語,就連身邊同伴那經由大腦中轉,再傳遍全身的神經信號都能接收得一清二楚。
有的人不受控制地抬起了胳膊,有的人同時邁開兩腿結果原地摔了個屁墩兒,有的人左右眼球分別轉向對側,給自己嚇了個哆嗦…
而在這般清晰透明的感官共享之下,卻沒有一人能夠捕捉到來自三位五傑的外流信息。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他們是真的什麼都沒想。
如果將這場持續了個把年頭的混亂戲碼縮作一場會迅速完結的街頭鬥毆,那麼現在大概就是放空一切揮出最後一拳的那個瞬間了吧?
可是…我們該怎麼做?
從琉璃王的吶喊從遠方響起到現在小劍神陡然出擊,前後總共都沒超過三分鐘。大家連黏在頰上的金粉都沒來得及抹去呢,結果這麼快就直接踏入最終決勝了?
氣氛都烘托到位了,這不高低得來個匯聚眾人希望之力的合擊絕技么?
怎麼你們仨直接就開沖了?
自打在三崖鎮被楊御成隨口凶了一句之後便退至外圍,有意壓住個性的寅虎終於亮出了能夠被稱為「擔憂」的複雜表情。
都說人類愚蠢,但大部分人其實都搞不明白人類到底蠢在何處。其實很簡單,無關素質與涵養,也不用拿知識和文化說事,人蠢就蠢在總是周而復始地重複著同樣的錯誤。
人類與坤道惡獸的爭端古來有之,但打到頭來也沒搞出點能搬得上檯面的結果。人類的鬥爭史就是一部漫長的妥協史,輪迴殺戮演變到最後無非就是厭倦與疲憊。
他們還特意為此創造出了無數冠冕堂皇的大義理論,又搞出了「和平」這個絕對政治正確的萬能用詞。這是違背這些只知殺戮掠奪的禿毛猴子的本性的,這僅僅只是一項妥協。
有個最淺顯的道理,連三歲小孩都能明白…解決問題的最佳方法就是肉身毀滅,解決種族紛爭的最優決策便是種族滅絕。
這話說得確實是很喪心病狂了,但在扭曲的價值觀上越走越遠從而帶來的漸顯惡果確實催生了一部分人對於道路正確性的重新思考。
自古以來,神與神斗,人與獸斗,人與人斗…所有人都會嚮往順應當下潮流的飄渺幻想,只需三言兩語便會被煽動赴死。
斗到最後,吃癟的只會是代言人。神與獸依然存在,由執政者與頂層利益團體堅決擁護的階級鴻溝依然不可撼動。
這就是最好的證明,真正的問題永遠都不是階級與情感,而是…
人們將力量使錯了地方。
最微妙的是,無論是否深愛人類,非人之物都相當一致地樂於見到被世俗怪圈牢牢鎖死的苦悶眾生,甚至時不時會親自下場推波助瀾。
就像你家裡養的小貓小狗,貓就該有貓樣,狗就該有狗樣。它若真成了精,能言能語,能與你一同分享家中設施…你不會覺得詭異嗎?
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最好不要。
因為同階層的對等個體之間必然會因為生存空間而產生流血衝突,這就是唯一刻在創世憲章上的天道至理。
再加上人類的壽命無比短暫,思潮與種群存續的形式都時刻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誰能保證下一屆的他們還能繼續延續祖宗教誨,一天到晚笑眯眯地跟你講仁義禮智信?
臉上長著火箭筒的光腚小娃娃,這就是高位存在對人類的看法。
他們可愛得很,也沒做錯過什麼事,你取下他們的武器就意味著要將他們的腦幹脊髓一併拽出,紅的白的流遍滿地…
誰會做出這種毫無緣由的暴戾?
啊,還真有個傢伙喜歡拔人腦袋來著。
雲響州的事情已經不再是黑暗魔王與光明勇者之間的老套角逐了,而是一場生存試煉…人類能否在此覺醒,即為跨越試煉的關鍵。
要麼是他們站了起來,仰望夜空吹襲寒風,踉蹌邁向光暗交織的未明前路。要麼就是他們選擇繼續跪在地上安心當好家畜,赤目上人則會負責將其領到畜牲該呆的圈裡…
當人們跨過天塹,迎來睜開雙眼的那個璀璨瞬間,宣戰布告便會接踵而至。
提供飼育與照料,則是赤目上人能夠帶給西極樂土的最後溫柔。
這條線,該不該越過?
人類已經思考了幾百萬年了,思考到都快要忘記這個問題本身的實際意義了。
天海五傑…
寅虎注視著早已奔至視野盡頭,背影如同白色米粒的小劍神微微一嘆。
無論如何,若你們能活過今天,那從下一次朝陽升起伊始,我們便是敵人了。
「大人,我知道你現在的心緒很複雜…但我需要你幫我個忙。」稍微緩過點勁來,雪隱那細微如蚊的竭力囈語終於在紫電雷陣的增幅之下成功傳進了寅虎不斷隨風抖動的耳朵里:
「我還有件事情沒做…這應該是我最後唯一能做的一件事,也是必須要做的事了。」
「說吧,我應下的請求就是儘力幫助你們這群小屁孩。」寅虎偏頭瞧了瞧一副活死人模樣的凄慘五娃:「但先說好,我可不會去配合那幾個小瘋子的瘋狂詭計,他們越界了。」
「五傑的想法我不懂,但…哈,只討論我家那位四哥的話,很多時候我其實也挺難點頭認同他的蠻橫理論的。」雪隱十分無力地揚起了嘴角,又在荷士白的攙扶之下從后腰處掏出了那把據說蘊含著裂魂玄力的墨晶匕首:
「這個…還是你們家大姐頭交給我的,似是因緣際會,有用的東西永遠有用。現在我需要您回答我一個問題:這玩意…有用么?」
望著那把小小短刀,寅虎大人不僅將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就連瞳孔都縮成了一條細線。
無論原理如何,能量終歸只是能量。這柄能輕易將善惡天道黑白分離的裂晶魂刃若扎進赤目上人體內,可能連個響都炸不出來。
但就是這股微小的衝擊,便足以將盤踞在神軀之內的其中一道靈魂給轟出來了。
三目缺一,赤目上人便不再是完整的真神了…也許這對當下的情況,以及雙方的力量對比都不會產生任何影響。但屠神與獵獸則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截然不同…
有的時候,最重要的反倒是形式。
「你想得這麼遠?」寅虎微笑反問道。
「不,我其實什麼都不明白…但現在的我卻有種站在風口浪尖,手握日月星辰的中心感。」雪隱無力苦笑一聲:「感覺上來了,一切問題似乎就都不再是問題了。」
「你準備怎麼做?你不可能穿越焰牆,更不可能直接沖入靈繭。」寅虎鄭重補充道:「莫說是拖著你,就連我自己都不行。」
「所以我才說,這應該是我能做的最後一件事了…」雪隱顫顫巍巍地抬起頭來望向右前傷門所在的方位:「說來也奇怪得很,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應該是我今天的最後一道直覺了。」
「那裡,方才被狂風卷落,不知所蹤的忌和結緣會從那裡重新站起。」雪隱儘力用眼神指向自己腦中浮現的模糊點位:
「忌一定有突破這些東西的辦法,我需要做的只是把這柄小刀遞給他…不,我已經動不了了,所以我才想拜託您。」
寅虎聳了聳鼻子嗤笑一聲。
「為什麼要選我?你周圍有這麼多「靠得住的朋友」,她不也對你死心塌地的么?」她略帶三分陰冷地瞥了自始至終都在保持沉默的荷士白一眼:
「如果我不願意接受你的請求呢?別忘了,我也是你們口中的坤道惡獸。今天大鬧凡塵的是赤目上人,明天就會是我…咱們從一開始就不是朋友,明白我的意思嗎?」
「呵呵…我當然明白。」雪隱苦笑一聲:「但…說實話,拋開立場與身份,我覺得最適合敲下這定音一錘的就是您了。」
「為什麼?」寅虎歪頭問道。
「因為…在我心中,您就是智慧與強大的化身,就當我是在絕境時刻泛起了難以抑制的個人崇拜吧…」雪隱微微搖頭,掛出一副頗為遺憾的神態扭頭轉向荷士白:「荷士白,剛…」
寅虎一語不發,直接伸手抄走了雪隱亮在掌中的墨晶匕首。
人類啊,人類,狡猾又可愛。
她當然知道那些都不是這小子的真心話,但哪怕只是形式上的過場…寅虎大人又怎麼可能放下有求於自己的狂熱粉絲不管呢?
「何時出手?」一把撇開癱軟似帶魚的楊家賊娃子,寅虎掂了兩下掌中匕首冷冷問道。
「現在。」雪隱輕聲回道。
現在?
他是不是說了…現在?
寅虎整個人都愣住了。
呼啦…右前數裡外,碎石倏然飛射爆散,漆黑身影從中緩緩爬起,猛展夜羽雙翅。
似乎是在倒置天地中又經歷了一番激烈死斗,又似乎是被赤目上人的攻勢所傷。
小黑龍李結緣那本就尚且稚嫩的漆黑翼膜早已破得千瘡百孔…而趴在他背上不斷咳血的紅眼小子的狀態應該也沒比雪隱好到哪去。
戰爭可不講情面,不能動也要逼著自己動,要不然的話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找個風水寶地撂屁股蹲下安心等死呢。
間宮忌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呼——————黑龍縱躍,碎翼滑翔。
他飛得歪歪扭扭,搖搖欲墜。
但很快,也很堅定。
寅虎在下一個瞬間,陡然爆發出了絕不亞於楊御成在通天滑坡上施展神行步時的恐怖速度。以至於她人已奔出百尺,記載著她身形輪廓模糊虛影還依舊停留在原地。
簡直就跟動畫片里演的一樣。
「小子,接好——————!!」儘管她已經爆發出了極限速度,命運卻不會隨手將能夠輕易完成的重大任務交給每一個人。
對著已然躥上天穹的李結緣與間宮忌,她能做的事也正如雪隱所說…只剩一件了。
嗖——————
墨晶劃破虹彩,如同掠過天際的燦爛彗星…她直接把刀子給丟出去了,當然,在她那難覓上限的恐怖實力的掌控之下,這場別開生面的近距離郵遞按理來說是絕對不會出現什麼問題的。
按理來說…
飛到一半,險些被迎面風壓沖得昏死過去的間宮忌被喊了個激靈,接著便猛然回神感覺到有一股無比恐怖的尖銳力量正在朝著自己空門大開的后心處直直扎來…
擱你不你怕么?莫說完全狀態,哪怕再讓他緩上五分鐘,小忌忌都能瀟洒伸手將那把飛來銳物抄入掌中仔細觀瞧一番。
但此刻的他實在是太虛弱了,也太理性了。所以,他選擇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會做出的正確選擇…他壓身躲開了。
嗖~~墨晶匕首就那麼蹭著他的肩頭甲胄,划著熾烈火星堪堪錯位飛走了。
雪隱傻了,寅虎也傻了。
其實在她選擇丟刀的時候,雪隱就已經傻掉了。不是,大姐,你…
「間宮忌———!!別想逃…唔!?」
所以說,無巧不成書,越是自認為工於心計的那個傢伙反而越容易變成丑角。
與忌遷躍歸來時的情景一模一樣,渾身上下破破爛爛,不見半塊好肉的蒙旭來也在一道肉眼不可見的漣漪波動中陡然現身襲來…
最寸的是,他現身的點正好就是墨晶匕首在角度微偏之後的航線正中。
不過呢,拋開種種隱秘不談,人家好歹也是訓練有素的魔教貴公子,這點小風小浪還能掀翻他這艘嶄新起航的歡快小船么?
邦——————
就連蒙旭來自己都沒反應過來,他便已經下意識地揮手將迎面而來的銳利匕首給完美震蕩開來了…然而,其實吧,不擋反倒還好…
先前不知緣何失蹤,已然化作黑焰團塊的敵龍血肉的鐘水鏡也莫名其妙地在兩人一龍的正上方陡然現出了身形。
他…或者說是它也是懵的。
被蒙旭來瀟洒擋開的匕首正好改了個角度朝他斜切射來,敵龍血肉的反應能力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談笑而過的。
所以…他也抬起觸肢擋了一下。
太精彩了,這也許就是年輕人的世界吧。
最終,在眾人驚訝愕然的視線環繞之下,墨晶匕首不偏不倚地捅在了蒙旭來的腦門正中…那畫面簡直是藝術。
李結緣是傻的,間宮忌是傻的,被捅了個正著的蒙旭來也是傻的,迅速下墜離場的鐘水鏡更是連思考都沒在思考。
雪隱眨了眨眼。
好吧,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
能找誰說理去呢?
啪嗒,墨晶破碎。
蒙旭來滿臉不可置信地向後緩緩倒去,他的體質不同於凡人,即便是大腦受損也只需多耗些時間與能量便能痊癒如初。
但他體內的租客可受不了這把成謎利刃中深深蘊藏的割裂之力。
呼——————
倒仰下墜的身影由一分二。
一個是一臉懵逼的蒙旭來。
一個是一臉懵逼的紅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