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往事如煙

小屋門口，蘇陌臉上笑容收斂，失神的看著寧莜莜消失的身影。雪花飄飄洒洒，只一會功夫就將地上的痕迹抹去。好一會後呼嘯的寒風撩起蘇陌衣衫，刺骨的寒意這才將他驚醒。

隨即蘇陌將茅屋的木門重新關上，轉身回到屋內，盯著桌上那精緻的小酒壺眼神不自覺變得溫柔下來。

蘇陌自然也知道，他因為當初重傷，命懸一線，雖說現在勉強保住一條命，可還是留下了後遺症，身體虛弱不堪。寧莜莜是怕他身體在這雪夜中受不了，這才冒著大雪給他送來這百花釀。

少女的關心，他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寧莜莜數次提起想要了解他身上發生的事，每一次都被拒絕了。可今晚本就因為勾企往事而心緒波動，在看到少女眼中失望卻笑容滿面，讓得蘇陌心中莫名一動，久久失神。

「咳咳」

不知道站了多久，蘇陌蒼白的臉色突然變得潮紅，緊接著喉嚨發癢，一陣陣的咳嗽傳出。伴隨著咳嗦，嘴角浮現出一絲血跡。剛才激動之下氣息爆發，傷勢又有了複發的跡象。

這樣的事情蘇陌亦不是第一次經歷，剛來之時，接受不了的蘇陌經常被搞得半死不活，現在這樣只是吐口血，還算是好的了。不過蘇陌還是踉踉蹌蹌的坐到桌旁，抓起酒壺猛地向著口中灌進去。

清澈的液體流入咽喉，清涼的感覺讓的蘇陌臉上的潮紅緩慢漸漸消散。同時一陣陣清香散發而出，猶如百花香味一般讓人心曠神怡。酒液入體，蘇陌只覺得全身暖洋洋的，身上的不適之感瞬間消失。

「呼」

蘇陌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這百花釀蘊含強大的能量，對於蘇陌的傷勢亦是有著不小的好處。身上的不適感消失，蘇陌看著手中的酒壺卻是浮現出苦澀的笑容。抬手握了握拳，感受著身體中虛弱的感覺，眼中苦澀更勝。

「賊老天，不帶這麼玩的啊。」

蘇陌抬頭，看著雪花飛舞的天空，只想大吼一句，發泄發泄。蘇陌覺得他就是被老天爺玩弄了，上一世活的好好的，卻因為一場意外然後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

當然雖說是趕上了當下的穿越潮流，不過來到這個世界后蘇陌還是滿意的。

與其他的穿越者不同的是，來到這個世界之時，蘇陌變成了一個帶著記憶的嬰兒。雖說蘇陌有著年紀不符的心，童年卻也過得相當快樂。有著溫柔似水的母親，嚴厲卻不失關懷的父親，還有一個整天跟在身後笑容燦爛的小蘿莉。那時候的蘇陌是快樂的，是幸福的。

雖說來到了這陌生的世界，讓得蘇陌惶恐不安，但在這裡上輩子作為孤兒的蘇陌卻能享受到天倫之樂，讓得蘇陌漸漸接受了現實。

就這樣快樂時日總是短暫的，在蘇陌十歲之時，同樣是這樣的雪夜，一切的快樂變得蕩然無存。

那一夜，是雪夜，也是血夜。

雪夜染血，滿是雪花的地面被鮮血染紅，鮮艷刺目。

蘇陌記得那一夜，寒風呼嘯，雪花飛舞，幾人在屋中享受著熱騰騰的美食。就在在一家人其樂融融之時，一群黑衣人衝進家中，將這一切打破。

那一夜，劍光在雪夜中閃爍，刺破那寂靜的黑暗。雪夜染血，帶走了蘇府上下百十口人的性命。那些黑衣人武功奇高，蘇家也算是武學之家，將門之後，實力不弱。可在哪些黑衣人面前卻是毫無反抗之力，只是一會的功夫，蘇家滿是橫七豎八的屍體，鮮紅的血液侵染整個庭院。

年幼的蘇陌眼睜睜看著一個個熟悉的親人倒在血泊中。聽著溫柔如水的母親歇斯底里的嘶吼，父親偉岸的身影被數柄利劍穿透，鮮血撒了一地。

最後蘇陌在幾個叔伯的拚死保護之下，有了一線生機被送出了蘇府。

兩輩子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就算是蘇陌有著與年紀不符的心性，逃離之後依舊顯得惶恐不安。一路逃到邊境之地，這才勉強擺脫追殺。而在這一路上保護蘇陌的人亦是全部身死。蘇陌隱姓埋名，在世間流浪，當過乞丐，做過小偷，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

再後來蘇陌遇到了老頭，被老頭帶走。在老頭的幫助之下踏上武道之路。蘇家的慘烈在蘇陌心中種下仇恨的種子，五年之後，蘇陌歸來，掀起腥風血雨，只為報滅門之仇。

往事如煙，卻是清晰的浮現在腦海中。

茅屋中不知何時蘇陌眼角掛著淚水，雙拳緊握，青筋暴起，像是隨時要爆發一般。

「呼」

好一會後蘇陌這才長長的出了口氣，神色恢復平靜。接著蘇陌眼中猛地射出無窮恨意。

當年的蘇陌歸來，將當年被滅門之事查得清清楚楚，一心只想為那些死去的靈魂討回公道。當時的蘇陌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雙手卻是染滿鮮血，宛如世間行走的修羅只知道殺戮。

就在三年前，只差一步就能為蘇家報仇雪恨。不曾想卻是多年布局一朝葬送，為他人做了嫁衣。一切的一切只因為那個人，那個蘇陌認為一輩子也不會背叛他的人。

「碰」

茅屋中眼眸猩紅的蘇陌，猛地一拳拍在面前的木桌上。雖然不能使用內勁，可多年的習武，身上的力量依舊不容小覷，含恨而出的一拳頓時讓那木桌應聲而裂，木屑四下飛濺。

好一會後，蘇陌自嘲一笑，清秀的臉上滿是落寞。

知道當年真像又如何，被人背叛又如何，現在的他只不過是廢人一個，能夠活多久都不知道。

在這弱肉強食的武道世界，實力才能決定一切。當年蘇家因為弱小才會招來滅門之禍，而他因為弱小才會被人算計，落到現在這步田地。而現在成為廢人的他又能如何？

屋外的雪越來越大，寒風透過縫隙在茅屋中肆虐。

蘇陌的衣服被寒風捲起，皮膚上浮現出細小的雞皮疙瘩。蘇陌一動不動，只是怔怔的透過縫隙看著屋外的大雪。蘇陌記得那一夜同樣是這樣的大雪，不同的是那一夜他失去了所有親人。

「小小。。。」

突然間蘇陌暗淡的雙眼微微一亮。

蘇陌這些年查出，當年蘇家不只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還有那個整天跟在他後面的小丫頭也還活著。只不過不知道現在在哪裡，過得好不好。

「小小」

茅屋中蘇陌喃喃自語，當年那個一口一個蘇陌哥哥的小姑娘，不知如今在何方。想到這裡寧莜莜絕美的容顏浮現在腦海中，三年來的照顧，三年來的噓寒問暖，明明是小魔女卻能乖巧懂事的陪在他身邊，這一切都讓蘇陌死寂的心中泛起一絲暖意。

世間不只是殺戮與背叛。

寧莜莜離開之時的話語在耳邊回蕩，讓得蘇陌暗淡的的雙眼慢慢恢復了神采，清秀的臉上也是浮現出笑容。眼中露出自信的神采，讓得他整個人變得神采奕奕。

「廢了又如何，當年蘇府上下不也一直認為我是個廢人么。」

年少的蘇陌在知道這個世界有著神奇的武道只好，曾經幻想過一人一劍馳騁天涯，可是現實卻是給了他重重一擊。由於先天靈魂受創讓得他無法修鍊，一輩子也就是個普通人，這讓得蘇陌很受打擊，在經過多次嘗試失敗后，也只好放棄踏上武道之路的幻想。

當年的蘇家被滅之後，蘇陌遇到了老頭，也不知道老頭用了怎樣的方法讓得他能夠修鍊武道，並且修為突飛猛進，一日千里。這讓的蘇陌弱冠之齡就有一身不俗的實力，成為他報仇雪恨的資本。

往事浮現心頭，讓得蘇陌臉上展現自信的笑容，當年能夠做到的事情，現在為何做不到。

「小小，我一定會找到你的。還有失去的一切我也會奪回來。滅門之仇怎能忘記。還有你。。。。。。。」

想到那個人，蘇陌蒼白的臉上一片惆悵，接著蘇陌搖了搖頭，一切都已發生多想無益。現在最為頭疼的就是這虛弱的身體，畢竟做那些事情的前提是他要活著。

這副身體，經脈盡斷，怕是連普通人都不如，蘇陌自己都不知道還能撐到什麼時候。

「對了，當初蘇家被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東西吧。」

想到這裡，蘇陌看向胸口處掛著的一個吊墜。

一個圓柱形的吊墜懸挂出現在蘇陌手心。吊墜通體漆黑，有著密密麻麻的符文將其包裹。符文之下，有龍鳳呈祥，有虎嘯長天，有龜蛇纏繞。栩栩如生的圖案，古樸滄桑。

蘇陌緩緩摩擦著吊墜，指頭大小的吊墜，看不清是什麼材質卻是異常堅硬，散發著神秘的氣息。

靜靜的看著吊墜，蘇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三年前對於這吊墜他也查過，可是卻一無所獲。不知道為何會成為蘇家滅門的罪魁禍首。

當年那群強大的黑衣人最終的目標就是這吊墜。

對於這吊墜，當年蘇家之人也從來沒有人人說過，蘇陌只知道這是蘇陌的爺爺在一處遺迹中發現的，其他的就沒有了。蘇陌的父親對於它也是一無所知，只是在蘇陌十歲生日的時候將這吊墜給了他。後來沒多久黑衣人就出現了，讓得蘇家滿門被滅。

「算了，明天去問問寧爺爺吧。」

把玩著吊墜，蘇陌想到那個將他救回的老人。明天是應該去找他問一些東西了，以前的蘇陌心灰意冷，不在乎。現在想通了，一些東西也該弄明白。

「哈欠」

蘇陌打了個哈欠，喃喃自語「喔，這百花釀果然是好東西，這麼虛弱的身體，喝了一壺都能抗拒寒冷了。」

說著蘇陌只覺得困意襲來，就順勢躺在床上，漸漸的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