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正元帝

正元者，有以明正統，重定新元之意。

這也預示著江南之地的諸多家族，對司馬詢重開新朝的看好。而今天，就是祭天大典的日子。

今日之金陵，不光有陳澈陳顯，就連當家做主的陳師聞、劉昱、吳憂，以及充當新帝重臣的王家之主王密，謝家之主謝安也在此列。

謝安拿起一封表文，振振有詞道：「天下大亂，皇室死絕，今有洪景皇帝之子詢，幸免於難，特此告慰祖先，於金陵重正新元，以圖收拾舊山河……」

後面還有很多內容，但無外乎就是怎麼怎麼的名正言順，怎麼怎麼的延續香火。

陳澈聽得都想睡覺了，直到肉戲上演，他這才來了精神。

這次是王密出場，他拿著聖旨道：「正元陛下初開新朝，萬事百廢待興，需江南各族鼎力相助。

今正元帝旨，冊江南諸族之長為朝廷正三品道官，蔭補一子為從六品靈官，以示榮恩，欽此！」

封妻蔭子，這在中國古代是無上榮光。但對於在地方上稱王稱霸的世家門閥來說，卻有點束縛了。

他們在家可是萬人之上，現在進了朝堂，卻需要居一人之下了。

這些還好，關鍵是當了官，就需要擠出時間來處理政務，修行者不取也。但無可奈何，現在的朝廷就立在金陵，離他們太近了。

更不要說新登基的正元帝還握著五十萬道兵了，還得加上王謝兩家的兵馬，陳氏無法抵擋這股大勢，陳師聞只能當起了朝廷道官。

陳顯瞄了眼陳澈道：「父親，我看不如讓弟弟來做這靈官吧！

他突破境界沒多久，短時間內怕是沒閉關的可能。我卻摸到了邊緣，應該需要長時間閉關，沒功夫理會這朝廷靈官之職。」

「可！」

陳師聞其實也不想當這三品道官，但為了家族，他只能帶著兒子來到金陵，打算常駐與此了。

現在的北方，已經亂做一團了。有世家在反抗，有世家臣服，但那些前朝的公卿們，卻是被白狼家族趕盡殺絕了。

白狼戊聽了屬下傳來的南方情報，直衝衝進了族長房間，稟報道：「大哥，景國皇室還有漏網之魚，就是去打太陰妖族的那個齊王。

他在金陵稱帝了，我們該怎麼辦？」

白狼拓看了眼化作光頭的張載真，問到：「載真大師如何看待此事？」

張載真是正陽教在此的決策人，白狼家族需要依靠他們，所以很多事情都會和其商量。

張載真也早就想好了，直接道：「到了此種境地，族長當然也需要立國以對，不然，如何能名正言順的佔領江北，鯨吞中原了。

但還有一事，卻需要族長同意才行。」

「何事？」

「改名！」

張載真很認真道：「想必族長已經知道了，中原很多門閥寧願滅族，也不投降我們。

族長需要改掉白狼之名，以中原姓氏而稱帝，才能得到他們的認可。」

其實這就是掩耳盜鈴，但效果確實好。

為何了？

因為那些世家門閥們，需要的就是一個台階。只要你改中原之姓氏，他們也就可以裝作不知，捏鼻子認了你的統治，不算棄宗忘祖。

張載真的意見讓白狼戊很氣憤，他不爽道：「白狼乃草原之神，我族世代信奉，怎能說改就改？」

「但不改，戊將軍有辦法讓這些世家臣服嗎？」

張載真沒給他們考慮的時間，「不能，這是一定的。所以，族長該下決定了！」

白狼拓作為一時雄主，該有的決斷還是有的，他不理會戊的阻止，而是直接道：「就聽國師所言，改名吧！」

而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該改為何名了。

二人思考了一會，還是戊將軍氣呼呼道：「大景居然是以雙字為姓，我們奪了它的基業，當然也得雙字。」

他想說的是白狼就是雙字，但說著無心聽著卻會錯了意思，張載真合掌道：「不錯，戊將軍終於提了個有用的建議。

大景司馬氏雖定鼎乾坤不過一甲子，但複姓卻深入人心，我看族長不如取古姓北宮，這即可承襲中原古脈，亦無人證實北宮是否白狼，兩全其美。」

北宮是上古之時的中原姓氏，但因為這千年的陸海沉浮，早已失了宗廟。現在白狼家族繼承北宮姓氏，可藉此說是避難去了北方的中原正統，現在回來爭天下了。

北宮拓很滿意，因為上面無需更換祖宗，北宮之祖由他而始。

也是北宮之姓的傳遍中原大地，那些還在負隅頑抗的家族們，終於鬆了口。

有家族之人傳信而來道：「我們可以尊北宮為帝，但大景之制不可違，氏族繼續為地方之主，北宮皇室無權干涉。」

北宮戊聽了，直接拍桌子道：「他們這是哪門子的道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們居然也敢討價還價。

大哥，我看還是讓我帶兵去給你平了他們算球，免得再有如此大言不慚之人。」

「不可！」

張載真阻止后，看向北宮拓道：「陛下還需他們的承認，才能坐穩江山，我看不如先答應他們。

我正陽教雖早已看兵仙道的門閥不爽，但他們在江北影響太大，還得徐徐圖之。」

北宮拓是一個很能聽進建議的人，不然他也不會跟正陽道合作，從而得取這萬里江山。

北宮拓道：「就依載真大師之言吧！

正陽教所求我也知道，你們想要去各處建造廟宇，我可以給與你們支持。

但這世家門閥之害，我想載真大師也不願見到新朝如大景一般覆滅吧？

希望大師能在地方為我壓制門閥，為新朝萬年計。」

新朝的名字在張載真離開之前，就已經定了，一個字——衛。

這是北宮拓為新朝編出來的一個故事，而起源還得從北宮姓氏說起。

上古之時，北宮氏乃人族之長，時逢天下大亂，妖魔四起。北宮率領人族反抗，但力有不敵，北宮幾近滅族。

而大衛國的北宮拓，是北宮氏幼子遺留在草原上的血脈。他本可安居於草原，但恰逢南方又起妖亂，大景更是酷對平民。

北宮拓不忍，攜草原之兵南下救國，守衛人族江山，也就有了現在的大衛皇朝。

故事將一個妥妥的侵略者，說的好似救世主一般。但沒什麼發言權，卻又喜歡聽故事消遣的百姓信了，門閥們也沒阻止。

大衛皇朝就在這樣的荒唐之中立了國，司馬詢聽了，發了好大的脾氣，甚至連匠人趕工製作的華美器具都摔了數件。

「陛下消消氣，陛下消消氣啊！」

宮廷內衛連連勸說，司馬詢總算平復了下來，但還是不爽道：「狼子野心之輩，棄宗忘祖之流，北方難道就這樣了？」

司馬維趕來時聽了此話，主動請纓道：「父皇，不若將此事交給我來處理如何？」

正元帝司馬詢望來，「你有辦法？」

司馬維點了點頭，「北方世家雖投靠了蠻王，但卻被逼無奈，實乃不願放棄家族之根本。

不若我們就許諾與他們，只要他們願意協助父王北伐中原，之前失去的父王全都會在事定之後賞賜回來。

我想，他們也不願意讓一個蠻子來制霸寰宇吧？」

「不錯，是這麼個道理！」

正元帝點了點頭，沒想到兒子又進步了很多啊，「那我就將此時交給你來辦，你給我記住，只要你能說服北方世家，讓朕還與舊都洛陽，太子之位就非你莫屬。」

這個許諾就很合司馬維的期望，因為他爹自從登基之後，後宮充入了很多門閥女子。正元帝又年富力強，將來給他生幾個弟弟，皇位怕就有危險了。

這對於司馬維來說是無法容忍的，之前他是世子，繼承的是王位，他還沒怎麼看重。

但現在可是未來天下之主的位置啊！

司馬維應諾之後，找上了陳澈，說明來意道：「陳公子，我向父皇討要了你們三人，希望你們能協助我回到北方，聯繫各路家族。」

咋什麼事都找上我啊！陳澈一臉不情願道：「另外兩位是？」

「陳兄的夫人和劉彬！」

司馬維知道這是個苦差事，陳澈作為世家子弟，就算幫了他，能得到什麼？

無非就是官位更進一步，但他們修行中人，就沒喜歡做官的啊！

又不是沒修行資源，何須像底層家族那般苦巴巴的靠朝廷俸祿了。司馬維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只能從情感上下手了，就比如從陳公子改為陳兄。

更顯親熱的態勢下，司馬維道：「因為和陳兄與令夫人以及劉彬共過事，所以也想著看能不能尋求幫助。

當然了，忙自然也不是白幫的，我這前段時間新得了三匹龍馬，正好贈與陳兄三人。這樣我們在北方的安全，也無需擔心了！」

送個報酬，都能說的如此為人著想，陳澈再拒接就有點不給面子了。但該有的為難還是得表現出來的，不能讓他覺得邀請太輕鬆。

陳澈道：「我自然是沒問題，但我家夫人近來修行有得，正在閉關。

不若我回去看看，如若她出關了，我再給與司馬兄答覆？」

「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