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拜訪
正陽功法與黃龍水法不同。
這不同之點,就在一者屬火,存想天空大日,一者則水,存想溪流大海,它們是相互克制的。
而在融化寒鐵之上,那肯定是正陽火法最佔優勢。
吳暮兮道:「相公想要藉助正陽火法,他們怕是不會答應吧?」
「現在的正陽佛門,不是已經放開了對功法的限制了嗎?」陳澈卻覺得可行。
因為正陽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六大道脈了,他們不打算走原來老路,已經開始在凡人中物色品相不錯的沙彌,充斥在江北已經遍地開花的寺廟之中。
但這點就是阻礙,吳暮兮道:「相公可不是凡人,出身更是與正陽對立的黃龍世家,我想在如此情況下,載真和尚是不會答應的吧!」
「不試試怎麼知道?」
說干就干,離開鑄造坊之後,陳澈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寫了封拜帖,讓陳伯送去道:「務必送往載真大師手中,就說陳氏二公子有要事拜訪,希望能得見載真大師。」
「好!」
陳伯也不問太多,接過拜帖就走。
如此又等了盞茶功夫,陳伯回來道:「少爺,蓮鼎寺的沙彌說,載真大師正閉關參禪,不見外客。」
「那就再去一次。」
陳澈還就不信了,都踏入長生境了,載真和尚能有如此多的頓悟時機?
又一次無功而返,陳伯無奈道:「少爺,那沙彌都不讓我進寺,連載真大師的面都見不到,更不要談說將拜帖交到大師手中了。」
「那就交給沙彌吧!」
陳澈也跟著無奈了,這擺明了就是不願意見自己啊,但他有求於人,不能放棄。
「對了,你交給那位沙彌的時候,替我問問他的法號,就說如果拜帖能完好送入載真大師手上,陳氏必有厚報。」
「好!」
再一次去而復返,這次終於空手而回了,陳伯道:「拜帖交給那位定遠沙彌了,他還說無需陳氏的回報,他也會安然將拜帖交於大師。」
「素質如此之高?」
陳澈記得,他當年去寺廟拜佛的時候,連進門都要收錢,進去了,幹些啥事也需要金錢開路,現在這蓮鼎寺有如此紀律?
「確實是高!」
陳伯是有親身體驗的,「他們的規格做的確實不錯,山前有知客引路,門後有有沙彌問詢,作為一個脫離六大道脈,不拘出身的獨立的派別,確實有了些不同氣象。」
更有氣象的陳澈也見過,但規矩如果多了,就會形成利益,他不太看好正陽的未來。但聽了陳伯的讚賞,他也知道,現在的正陽佛門確實已經立起來了。
「那就看載真和尚作何答覆了。」
如此又等了三日,陳澈對自己拜帖中所寫的內容很有自信,因為這是前世高僧的一句佛偈之一。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
載真和尚不停的誦讀著此句,閉目良久,問道:「定遠?」
「小僧在。」
「你覺得此句如何?」
「小僧不知。」
「菩提樹是貧僧還沒定下的佛門寶樹,你覺得,這位陳氏二公子又是如何得知的?」
「小僧亦是不知。」
反正就是一問三不知,載真和尚笑道:「不知者,是謂可知,知者又或不知?」
玄之又玄,這是在讀完陳澈送來的佛偈之後,載真和尚此刻的心情,他沒讓定遠沙彌繼續回答,而是道:「去將我們這位佛根深種的陳公子請來,要用佛門最高禮儀,白象馱車。」
「是!」
當陳澈在如此招搖中步入金陵城中蓮鼎寺的時候,他被長生境的載真大師尊為上賓的消息,也在城內傳開了。
宮中。
司馬維皺眉道:「陳澈這是什麼意思?」明面上的他可不太喜歡正陽教派,要不是正元帝在臨死前的告誡,他早就翻臉了。
但現在自己最信任的人,自己的左膀右臂,怎麼就和那些光頭糾纏到一塊去了?
「暗壹,可有準確消息,我這陳愛卿,是如何想的?」
「陛下,此事發生突然,但據下面小子們說,是陳大人先有送拜帖之舉,還連送了三次,載真大師才有了如今的安排。」
白象馱車,這在正陽佛門之中,算是對外人的最高禮儀了,不光司馬維看不懂,就是謝元貞,也破天荒的沒再沉迷溫柔鄉。
「可有詳細消息?」
現在所以人,都想知道陳澈的想法,以及東景現如今唯一的一位長生境修士,載真和尚的想法。
王熙文也在他處,「我得到消息,就馬不停蹄的來找你了,要不是白象馱車接引陳澈前往蓮鼎寺,恐怕我們都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出好戲。」
「宮中有什麼消息沒?」謝元貞擔心這是司馬維的意思。
但王熙文卻搖頭道:「宮中沒任何動作,我們這位陛下,他其實也不明陳澈的意思。
聽說司馬維更是派遣密諜潛在陳府,知道的應該比我們多,但肯定不是同謀。」
「那就奇怪了,難道這僅僅是陳澈的個人意思?」
為了打探到宮裡的消息,王謝兩家可是又暴露了好幾個細作的,現在打聽到的卻無關司馬維,這讓他們如何甘心損失。
也是載真和尚的身份修為太過關鍵,所以江南所有的世家門閥,他們都在防範正陽佛教。
第一步嘛,就是借口說書人來抹黑他們的名聲,而第二步,自然就是時刻關注蓮鼎寺的動向。
這處寺廟是在載真和尚孤身入江南,與正元帝司馬詢達成協議之時,賜予他們的一處嵐山上修建的。
當陳澈坐於白象之上,穿過霧氣繚繞時,見到了那個映照金光的匾額。
「蓮鼎寺?」
「蓮乃佛門之寶,鼎為香火容器,蓮鼎寺,自然就是我正陽傳入江南的生根之地,初陽之土。」
載真和尚笑眯眯的站在匾額之下,做了個請的手勢,「陳居士,我們進去聊?」
「全憑大師安排!」
在載真和尚的主場,自然是他說怎樣就怎樣。
下了白象之後,陳澈被引著來到一處庭院,望向那顆茂密的古樹道:「這就是菩提樹吧?」
「不錯!」
載真和尚揮手讓沙彌上茶,兩人就端坐於樹下石桌,問道:「陳居士是從哪聽聞的我正陽準備以此為寶樹,來代表佛門的?」
這還需要聽聞?
反正陳澈是不需要的,因為在另一個世界,正好就有位大師是在菩提樹下悟的道,所以菩提樹為佛門寶樹,這一點無任何爭議。
陳澈的那句佛偈,不過是借花獻佛之舉。但現在看來,載真和尚較上真了。
為其斟完茶水,沒得到答案的載真和尚又道:「居士的那句偈語,倒是給貧僧很大啟發,貧僧也從其中,感受到了居士的佛性,不知居士可願皈依我佛,證得羅漢?」
「其實我用此偈敲開大師之門,是為了你們正陽教的功法的。」
陳澈直接就如實說了,也算是明確拒絕。
他可沒什麼佛性,那什麼佛門偈語,也是抄來的,怎麼可能為了功法,去剃光頭給他當羅漢護法。
「哦?」
載真和尚卻沒太多失望,而是看向陳澈,繼續道:「我正陽功法,確實已經不似從前那般看得重要,但如果居士想要求得,那也還是得需要心向正陽才行啊!」
「心向正陽?」
只要能獲得功法,裝裝樣子陳澈無所謂,不過這事自然沒那麼簡單,是需要入教洗腦的。
載真和尚一指菩提道:「如果居士覺得為難,貧僧這倒是還有另一條路可走,就是不知居士能否接下。」
「什麼路?」陳澈就沒猶豫。
能不入教,還是不要入教的好,你看看那些已經融合在了正陽教的江北世家們,現在還可曾看到他們的身影?
全是光頭,加上思想上的洗腦,他們早忘了往昔的榮華,已經算是真正的心向正陽了。
這可不是說說而已,其中玄之又玄的東西,對應著此界的修行之道。
所以在聽到有另一條路可選的情況下,陳澈立馬答道:「還請大師說來,在下必然竭力完成。」
「好!」載真和尚點頭,「路在腳下,也在頭頂,更在自身,就看居士如何領悟了。」
其實打了這麼多啞謎,載真和尚最想聽到的,還是希望陳澈說出的更多佛偈。
而陳澈,他在看了眼菩提之後,就明白了載真和尚的想法,直接明了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不知此句可入得大師法眼?」
「菩提本無樹?」
看了左近菩提樹的載真和尚繼續喃喃道:「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好似明悟了什麼,但沒說,只是給了個眼色讓定遠沙彌退下,自己也起身道:「居士的佛性確實是高啊,高出貧僧不知何許,難道居士就真不打算入我佛門,做那羅漢?」
「不了!」
陳澈可是知道的,他們正陽佛門與他記憶中的那些和尚非常相似,不能娶妻,不能吃肉,那他往後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拒絕的非常明確,載真和尚只好道:「那好,居然陳居士不打算入我正陽,貧僧也就不勉強了。
當然,我佛門寶典,正陽火法倒是可以贈與居士,希望你能在家中日日參悟,將來有望悟道成佛。」
「過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