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貌合神離

「當然！」

司馬維其實不傻，之前也許是情急，也許是沒細緻思考，這才給了陳澈君臣的疏遠感。

但現在，司馬維突然間明白過來朝堂能用之人太少，陳澈雖然有些自己的秘密，但無關大局。

所以他也不再用朕這一疏遠的自稱了，而是『我，我』的道：「陳卿可不要在意我之前的言語，也是被逼無奈，我才急缺兵馬，需要大量的擴充。

事情你也是知道的，江陵的李變傳回消息，說的就是北境狼妖年年犯邊，輜重缺少，防線太長需要援助。

我這不想著多養些兵馬將防線拉長，以防備北衛嗎！」

「那陛下也不該將注意打到世家門閥身上，從謝安的一百兩就能看出，他們無懼陛下的責難。

在沒有絕對實力面前，陛下使這些小手段沒用，當時就算是臣主動奉上金銀，他們王謝為首的世家也不會就範的。」

陳澈看得很清楚，如果想要讓他們慷慨解囊，那就只能提升自己的硬實力。

司馬維道：「那陳卿可有辦法？」

陳澈抬起食指，「就一點，我們這邊出個長生境修士。」

「那可就難了啊！」

「不難！」

為何不難，因為陳澈他爹已經半隻腳踏入此境了。

司馬維知道后，驚訝道：「陳愛卿的父親竟有如此修為？」

「只是半隻腳，還需要些時日，只有水磨工夫，才能穩固在此境界。」

「好，那我們就拭目以待。」

都說了是水磨工夫，自然不可能轉眼就邁入長生了，因為天象與長生就和養神出竅差不多，其中是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的。

九個小境界，如果大致點來分，其實可以劃分為三個大境界的。

而長生，就是最後一個大境界的開端，一個由人化仙的過程，一個物種，一個生命層次的進化。

所以陳師聞說是半隻腳進了長生，但本質上，他還沒脫變，還是人，還沒讓碳基軀殼得到那永恆不變的躍遷。

今天的老爹沒閉關，因為一味的修行，總有疲倦的時刻，而陳師聞疲倦時，就喜歡為兩兒子講講修行所得。

為什麼陳家兩位公子的修為，都要比別人家的領先半個境界？

就是因為有這個好父親。

陳師聞講道：「澈兒止步出竅多久了？」

「三年左右！」

從他踏入出竅境界開始算，應該是在正元四年的時候，現在已經建武元年了，少說也已經三年時光修為沒所寸進了。

「有什麼不解的嗎？」

陳師聞沒斥責兒子的修行緩慢，而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趁我現在還沒閉死關，你可以提出來，我正好能為你解答。」

「沒什麼難題需要父親解答，只是我想在神遊境時存想大海，所以才會遲遲沒有突破。」

陳澈印象中是有海的畫面的，但印象歸印象，存想之法，見實物才能見天地萬物。

所以從踏入出竅之後，為司馬維忙東忙西的他真的沒時間前往海邊參詳，可能很多人都已經忘了，陳澈的丹田氣海之中，還住著一位大神了。

玉山君雖然與陳澈的修行體系不同，但見解肯定比陳師聞要高，有這個老爺爺在身邊，陳澈其實都不用擔心經驗的不足。

而聽到兒子要存想大海，陳師聞愣住了，「你的神識都能做到存想大海的地步了？」

也不怪他有此一問，因為就算是陳師聞，他現在天象境界，這才有資本去存想一城烏雲。

和大海一比，是不是覺得很小家子氣？

陳師聞也這麼覺得。

那一次錢塘縣年獸之亂可還記得？

當時的陳師聞，其實就用了那招漫天雲來，一城寒雨。

可還記得當時天威的恐怖？

但如果和一望無際的大海想比，陳師聞確實小家子氣了。

陳澈一看，不好，老爹這是被打擊了啊！萬一因此挫了銳氣，跌落境界可不好，他連忙解釋道：「父親誤會了，我說的存想大海，也只不過是邊角一處，哪有那本事將四海全都存想出來啊！」

就算是玉山君幫忙，陳澈也不可能將四海完全複製出來，因為那真的不是人力所能及，大羅境有可能，但太遙遠了。

陳澈的現在想的就是先弄出裏海大小的海面，然後再經過每個境界存想的融合，形成真正的無盡大海。

所以這一漫長的工程，會拖慢陳澈的進展，但不會限制他的實力。

「我明日就去找陛下討個休沐，夫人要不同我一起前往東海？」

離金陵最近的就是東海，陳澈自然不會捨近求遠。

而吳暮兮，她的修行除了吞噬氣運，最主要的就是閨中敦倫，相公在哪她在哪，這就不用說了。

所以此事定下來很快，當司馬維聽聞他要休沐閉關時，疑惑道：「正直佛門和世家鬥法的時候，愛卿就不打算看過之後，再行閉關？」

「不了，修為才是一切之本。」

不管司馬維能不能聽得進去，陳澈還是又提醒了一次，但看他那躍躍欲試，想要看戲的模樣，就知道對修行沒什麼興趣。

「那臣下就先告退了，希望陛下能如願以償，也希望正陽與王謝兩敗俱傷。」

「借你吉言！」

東海。

此行沒帶太多人，但護衛肯定是少不了的，就連陳伯，他也被陳師聞給趕過來了，出發前還不忘一句。

「我小兒和兒媳的安危可就交給你這老傢伙了，如有三長兩短，唯你是問。」

當然，這不過是熟悉之人的調侃而已，陳師聞相信，陳伯有能力護衛陳澈和吳暮兮的周全。

來到海邊，陳澈卻沒急著閉關，而是心神又一次沉下，問道：「玉山君，我已經到東海了，接下來要如何？」

不用想，玉山君也會直接道：「造船，出海。」

因為陳澈是來存想大海的，那就必須去感受大海，近距離的觀測大海，那當然就得乘船出海了。

也只有身處其中，才是最好的感悟。

之前的碧潭瀑布，其實也是陳澈長時間坐與瀑前的感悟，由此而成的法源。

而錢塘江潮，離陳氏的錢塘縣可不要太近。

因此，在繼承了前身所以記憶的陳澈面前，存想大江確實很輕鬆。

但大海不同，大海的一望無際，大海的神秘莫測，必須要真的在裡面體驗過，才能做到最真實的存想。

陳澈睜眼后第一句就是，「陳伯，準備造船，我要出海。」沒任何猶豫。

陳伯卻不解道：「公子就尋處驚濤涯壁不行嗎？」

還是因為歷史原因，此界所以人，都對大海有著原始的恐懼，就算是四海龍族早已銷聲匿跡，陳伯也不願公子犯險。

「必須出海！」

陳澈很堅決，有玉山君在，他明白了上古龍族的衰敗是真實的，所以大海對他來說沒什麼恐懼的。

而現在感受大海，征服大海的行程，卻不能受阻。

陳伯還要再勸，陳澈直接打斷道：「陳伯，你也不用再勸了，我神遊存想之物是早就定下的。

而且陳伯應該有聽聞雄鷹家族每年通過海運送來的龍馬吧？

他們年年都走的大海，就沒危險發生，也無真龍現世，就是蛟龍，也沒個身影，我們又不走遠，就航道附近，無需擔心的。」

「那好吧！」

陳伯拗不過公子，想一想也是，有雄鷹家族探路，這是陳澈早在初次提議時就想好的。

為什麼那時陳澈執意讓他們走海上？

太行山脈有阻礙，行進困難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其實就是陳澈也拿不定東海是否有龍，所以他才特意促成了龍馬海運。

現在就到了收穫果實的時候了。

陳澈拿出海圖道：「東海之外三天路程，就有一處可以歇息的海島，那是雄鷹家族這幾年探索出來的。

我們在那修整一日，不待，第二天再次行進，離航道再一天路程，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了，希望此行順利。」

「公子早說嘛！既然早有安排，何必陳伯我來做這個黑臉。」

陳伯確實沒想到二公子想的如此周到，他真怕公子是突發奇想，這才要出海冒險了。

有了海圖，又有了探路的人證明此路無險，陳伯提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

而接下來造船的行當，陳澈交給了陳伯監工，因為他也怕質量問題讓眾人深陷大海，所以陳澈只能任用心腹。

「黃龍道怕水，這事如果說了出去，想必會被其他五道笑話吧？」

陳伯臨到最後，還不忘調侃一下自己，看向陳澈道：「還是公子有膽量，這東海已經好久沒人族靠近過了，除開雄鷹家族，我們也算是先行者了。」

而如此的心情沒持續多久。

因為出海的日子逼近了，陳伯也再說不出之前輕鬆的話語，他是真的怕海啊！

一望無際看不到邊的深邃，誰人又不怕了？

陳澈臨近上船的時候，被那驚濤一拍，也有些腿脖子發軟。

此界可沒有所謂救援的，而且在大海之上，什麼最關鍵？

唯有淡水。

幾個沒經驗的人，加上一個上船就開始暈的陳伯，算起來，這船人還真是給龍族獻祭的好材料啊！

「淡水和橘子準備的充足嗎？」

這是陳澈憑藉往昔看過的航海劇集，最後能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