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平民百姓

朝廷的斬妖使不像在冊道兵，他們是無需按時上下差的。

這個職位也是朝廷專門用來安置世家子弟的，陳澈、劉彬和吳暮兮就在此列。

但今日不同以往，因為神秘妖獸的破封，李變不得不加強各地的巡查。尤其是田野、村落以及江河。

因為之前發生的水淹稻田事件，洛陽那邊已經來了申飭文書。

但好在李變與懷文帝有密信往來，在了解到緣由之後，也就沒什麼太大責罰下來，只有無關痛癢的申飭。

可沒責罰歸沒責罰，李變卻不會心存僥倖。他知道，這是懷文帝扛下了所以，讓他在地方上儘管施為。

最好是養出一支可用兵源出來。

陳澈三人迫於無奈，只能聽取命令。他現在正帶著族中部曲，在巡視錢塘江邊。

「百姓就吃這些東西？」

站於江邊村落，看著手中一碗粑粑糊，難以置通道。

「這已經很不錯了，少爺去問問，這莊子可比劉氏吃的好太多了。」

陳伯一臉理所當然。

『但這比九幾年之前的地球還慘啊！』

陳澈心裡想著，又看向連綿的稻田，以及辛勞其中的百姓。

他知道，這裡的產出優先供給家族，其次才是交那麼點賦稅給朝廷。但想要高高在上的修士，將良米分與百姓？

想都別想。

成長在不同時代的陳澈雖然於心不忍，但無可奈何。他轉身又去了下一處村落，巡查著有無神秘妖獸的蹤跡。

臨安三縣一府之地，位於錢塘江兩岸。

北岸上游為錢塘縣，下游西湖邊為餘杭縣以及臨安府城。而南岸之地，是劉氏的蕭山縣地盤。

三人都被分到了自己家族的地盤，巡查的自然也是自家的村莊。

這是陸準的提議，反正也管不了這三縣。不如順水人情，將明面上的巡查權也送出去。

這樣他們也會相對更加認真的巡查神秘妖獸的蹤跡，以免家族遭災。

今日陳澈就很認真的將北岸上游的幾處村子巡查完了，不過明日還會重來，如此反覆的找出那隻妖獸為止。

回去路上，看到田埂間有幾個小子在吹牛道：「我跟你們說啊，那日真的有一隻大鱉踏浪而行。

知道隔壁那幾個村子嗎？

它們就是被那巨鱉掀起洪水淹的，二狗子家就全死在了洪水裡。」

「啊，巨鱉踏浪，那不是妖怪嗎？」

「誰說不是了，當時贊哥兒也看到了。」

辛贊是幾人中最大的一個，與陳澈年齡大致相仿。但卻沒下地幫父母幹活，而是不屑道：「妖怪有什麼了不起的，要不是我出生平民，我也會是那斬妖除魔的將軍。」

他說的是他那天看到的李變，他手持虎頭大槍，騎龍頭大馬的景象，深深烙印在辛贊心裡。

陳澈聽了搖搖頭，沒上前去，而是騎著馬領著下屬從另一邊走了。

陳伯道：「李府令也是平民出生吧，但李府令卻不會怨天尤人，要不然也不會以平民之身，位居府令之位啊！」

陳澈不這麼看，「李府令是鴻運當頭，遇見了懷文帝。

要不然，怕也是這個樣子！」

這就是平民的現狀，辛贊何嘗不是沒有遇到懷文帝的李變了。

大景平民唯一出頭的機會，就是獲得門閥世家之人的垂青。從而進府當一僕從，如有機遇，被上頭看過了眼，就能得一篇功法修行，出人頭地。

也無需再用一生的時間，為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修士操持產業，侍弄良田。

收工的陳澈沒回府衙，而是來了更近的陳氏府邸，自己的小院。

因為明天還會去巡查，也懶得回去。

如此反覆，不知不覺的兩月時間就已過去。天氣轉涼，洛陽的暑意也消了些許。

今日陳澈很早就來到一處村落，因為出事了。

「大人，屍體是農民下地的時候，在河溝裡面發現的。」

陳澈上前，有下屬為其將麻衣解開，道：「三道爪印，在冊的獸類之中，找不出吻合的樣本。

爪印深可見骨，脖子一道，胸口一道，大腿上一道。但真正死因卻不在這，是失血過多而亡。」

陳澈順著看去，問道：「死者身份查清楚了嗎？」

「下柳村農民。」

在李變到來之前，陳澈肯定得將信息全都問清，不然難道讓下屬去彙報不成。

果然，陳澈照著下屬的重新彙報了一邊，李變道：「不錯，是個干使。」

表揚完，也不顧屍體的惡臭，李變湊近看了看，然後又回頭問道：「你們覺得，這是何物所為？」

眾人不答，但其實不用說，都已經有了答案。

還能是誰？那神秘妖獸唄！

李變也是如此想的，「它終於露蹤跡了啊，害的諸位辛苦數月。」

「哪裡！」

除了劉彬距離遠，其他人都來了，吳暮兮問道：「那現在該如何尋找？

雖然它露了蹤跡，但村民們都沒見過妖獸模樣。

我們也只是從整個臨安府，縮小到了這幾個村而已。」

其實還有一句話沒說，。

那就是事發之時已經過去很久了，那神秘妖獸會不會已經跑去了別處，這是一招聲東擊西。

李變道：「先從這幾個村子開始查起吧！」

也只有這個辦法了，陳澈聽令，晚來的劉彬也加入其中。

不知不覺，幾天時間就這樣過去。附近村子也相繼出現了好幾起死亡事件，眾人因此再次匯於一處。

李變道：「你們看到妖獸模樣沒有？」

「沒有！」

陳澈搖了搖頭，吳暮兮也沒發現什麼，倒是劉彬，怒聲道：「要是讓我抓住它，必將其碎屍萬段。」

這件事對於他們世家子弟來說，太浪費時間了。修鍊都耽誤了，本來劉彬是要在今年突破出竅境的。

李變道：「繼續找吧！

瑣事雖浪費時間，但諸位職責所在。

還望認真行事，不要讓我失望。」

陳澈點頭離去，他境界已經穩固，想突破養神，還需要水磨工夫。可不像劉彬，突破在即，也難怪他會如此惱怒，沒暴走就不錯了……

時間來到冬季。自從各村發生了幾起死亡事件之後，頻率就下降了。

反正就是隔個個把月，才會有一人暴屍荒野。案件卻無任何進展，一個妖獸目擊者都沒有，這件事就很離譜。

但無可奈何，陳澈忙完今日的巡查，回了住處。

「陳伯，你說我們找尋的方向會不會出錯了？

其實不是神秘妖獸襲人，而是有人在假借妖獸的名義，襲擊村民了？」

陳伯道：「目的了？

他總得有目的才會冒著被抓滅族的風險，襲擊無辜村民吧？」

陳澈苦思冥想，怎麼前世看過那麼多警匪，今天就想不出犯罪動機了。

陳伯又道：「少爺你想多了。

就不說被抓風險，如果真是兇徒作案，他能得到什麼了？

人活一世，想的無非就那麼幾點。

農民想著吃飽喝足，繁衍後代。

門閥想著長盛不衰，後繼有人。

朝廷想的王朝萬世，死後永存。

沒好處的事，傻子才幹了！」

「好處？」

陳澈目光閃爍道：「如果是一個平民，想著突破階級，成為門閥了？

如何突破階級？

當然是得到修行功法，成為強者。

只有這樣才有資格說建立一個家族，不被其他門閥打壓啊。」

陳伯又搖了搖頭，「功法壟斷在道脈和門閥手中，怎會被那些人輕易得了去。」

又邁入死穴，但居然有這一個方向，陳澈自然不會放過。

幾天忙碌下來，果然讓他找到了線索。

「一個名叫辛贊的人，每次都出現在第一案發現場？」

不說陳澈都忘了，辛贊好像就是他家莊子下柳村的村民吧？

「少爺說的沒錯！」

陳伯道：「經過一番查探下來，在場村民都說他最先發現屍體，然後就讓村民去通知我們。」

「會是他嗎？」

陳澈疑惑道：「速速派人通報府令，其他人隨我去下柳村，不管是不是，等府令過來，就可水落石出。」

陳澈沒想自己親自動手，因為這殺人取血的手段，有點像小說里的邪功。

邪功最強的是什麼？

當然是進階快啊！

陳澈可不想做那隻出頭鳥。

但事與願違，抵達下柳村時，辛贊聽到了動靜。他自然不會坐以待斃，而是不管三七二十一。

兩雙血爪橫空，左突右突之下，還沒結陣的道兵們就被其撕開了個口子。

陳澈再不動手，就是他失職了。

只見他召出一道白浪，如銀河之水，又如長空天河。疊浪之下，堪堪頂住了猩紅血爪。

「辛贊，束手就擒吧！

我已經通知府令，他馬上就會到此。

你也是知道的，府令的實力不是你能抗衡的，還不速速投降。」

想到大槍異馬的李變，辛贊神情冷酷，抓破巨浪之後繼續進攻。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他李變就能榮華富貴，我辛贊就得在這田地里過完餘生。

我不甘，我要殺，殺光你們，成就我的血殺之道。」

「哼！

跳樑小丑！」

在陳澈頂不住之時，李變終於來了，一記槍影，就一記便將兩雙血爪打碎，辛贊也被震暈了過去。

「沒事吧！」

「沒事。」

李變看向陳澈，道：「以平民為血食，還好意思抱怨世道不公，如此妖孽就不該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