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除夕由來

人的一生是極其短暫的，從古到今都是。

但皇帝卻不這麼認為，他們在得到至高無上的權力之後，會尋找長生之法，不老之葯。

往往位高權重之人都很怕死，陳顯不知道自己怕不怕。因為他的權力來源於他的父親，陳氏族長——陳師聞。

他只是在代行這種權力，可他也怕死。

長生境雖然很難達到，但身為神遊境的強者。陳顯有望突破天象，延壽百載還是有可能的。

但此時面前逐漸巨大的火球，讓他的今後成為笑話。

他聽到了弟弟的吶喊，但他逃不了了。陳顯直面著讓空間都有些不穩當的熱浪，他在此刻，好像明白了。

明白了自己之前為俗物所浪費的時間，他的根骨不比陳澈差。但他自從神遊之後，修行的時間大大減少。

這讓他在此刻感覺到了自己的無力。

「小心！」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口乾舌燥的陳顯。他聽到了如甘霖般的聲音，是久未謀面的父親。

「父親？」

陳顯叫出了聲來，但嘶啞的聲音仿若身處煉獄，不再是那麼的真實。

陳師聞一掌將火球拍滅，攬住暈倒過去的陳顯道：「澈兒，速將你哥哥帶離此地。」

「明白！」

陳澈還是遊了回來，不同時代的見解，讓他狠不下心來丟棄這個照顧他良多的哥哥。

不過現在皆大歡喜了，這個閉關不知多久的父親出手了。一出手就舉重若輕的讓烈火無蹤，救下了即將泯滅的陳顯。

接過老哥的陳澈沒久留，這裡也不是敘舊的地方。他再次化作游魚，隨著水流而去。

陳師聞也總算沒了後顧之憂，他皺眉的抬頭，看向這巨型異獸道：「夕？

沒想到還有夕獸的存在，它們不是在上古之時，就滅絕了嗎？」

沒人回應他，陳師聞見夕獸也不做回應，轉頭就跑，他自然不會放過此物。

據他所知，只要世間存在恐懼，夕獸就不可能被殺死。但將其重創，陳師聞還是有辦法的。

在恐懼的平民，潰散的部曲，以及露出水面的陳澈眼中，陳師聞動了。

他憑空而起，雙臂張開，好似環抱天地，天地也給與了他回應。黑夜閃起了雷霆，烏雲匯聚於頭頂，天地開始接近。

轟隆……隆！一聲。

雷霆仿若將令下達，烏雲聽了，派遣寒雨。他們爭先恐後的朝著戰場落下，卻沒攻擊凡人，全都有秩序一般，朝著夕獸裹去。

在陳澈驚訝的目光中，夕獸被包圍了，雨水覆蓋在了火焰之上。他們開始結冰了。火焰在隨巨獸縮小，夕獸睚眥欲裂道：「人族，啊……！」

不甘也沒用，天地恢復一片清明，明月重新露頭，映照著地面廢墟，好像在無聲的訴說那場戰鬥。

回到家的陳師聞看向兒子，道：「你哥情況怎麼樣了？」

陳澈道：「被那烈火烤了一下，身體有點脫水，補充點水分，休息一晚應該就沒事了。」

「那就好！」

陳師聞點了點頭，道：「去通知族老們，宗祠議事！」

「是！」

陳澈也正式起來，傳達命令之後，宗祠也陸續坐滿。

陳師聞代替了兒子，坐與主位，陳澈則在旁邊端茶送水。

「近日發生的事情我大致清楚了。」

陳師聞看了看欲言又止的眾人，道：「顯兒沒事，你們也不用擔心我會責怪你們。

現在要說的是夕獸之事，以免它再捲土重來，你們不知如何應付。」

「他不是被族長給消滅了嗎？

他還會捲土重來？」

也不怪眾人大驚小怪，因為夕獸存在的時間久遠，陳師聞還是從一片古籍中發現的。

「夕獸不死不滅，因人族恐懼而生，也因人族恐懼而亡。

人族不滅，他亦不滅！

我從古籍中得知，上古之時，人族有過一次災難。那場災難，使得夕獸同人族幾近滅族。

但人族活了下來，與人族共生的夕獸，自然也就活了下來。

現在人族經過數千年繁衍生息，早已不是當時可比。我人族不滅的情況下，想消滅吸食人族恐懼的夕獸，怎麼可能？」

二大爺便秘道：「那該如何是好？

總不能每次都需族長出手吧？

萬一族長沒能趕上，那該怎麼辦？」

陳師聞就知道他會這麼問，胸有成竹道：「我雖然不能消滅夕獸，但那天象一擊，已經將這隻夕獸的境界重新打落。

只要他不再如同這次這般吸食恐懼，你們應付起來自然不難。

他的弱點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爆竹和春聯就是其剋星，只要每逢三十之夜。放爆竹以恐嚇，貼春聯以驅趕，他就沒那麼容易恢復過來。

等到人們熟悉了夕獸的弱點，恐懼自然也會減少，他也會因此慢慢虛弱，直至消失。」

消失自然不可能消失，因為人族就剔除不了恐懼這一情感。但只要不讓夕獸再回天象，就無需再要他動手了。

道理說的很明白，但對於沒印證過的二大爺們來說，他現在就還帶著恐懼，怕夕獸再來。

「族長是如何得知它只會三十之夜作亂的？」

「因為古時大年三十，又稱除夕！」

……

除夕夜就是由此而來的。

陳澈複述完一邊之後，李變大致也算明白了昨夜錢塘縣的騷亂。

畢竟是平民出身，李變沒地方獲取這些家族之中密藏的孤本。現在弄清了該如何對付夕獸，李變道：「以後每逢除夕，家家戶戶必須門貼對聯，家燃爆竹。

此事我會上書朝廷，將這一習俗遍布全國，諸位大可放心。」

「不好了，不好了！」

正在安眾人之心的李變被打斷，「什麼不好了，沒見我在談事情？

你要不說出個子丑寅卯來，二十大板少不了你的。」

李變很氣憤，好不容易拿住的氣勢被打亂，小卒子道：「牢房裡面出事了，辛贊不見了。」

「辛贊？」

辛贊就是夕獸的血奴，破封的夕獸已經被關了數千年，實力自然大損。當時逃出來時，變成一紅毛小貓模樣，被樹下偷懶的辛贊撿到。

接下來的事情就清晰了。

先是傳授辛贊存想法門，然後唆使他作惡，引動各村以及邊上錢塘縣的的恐懼。

這讓夕獸恢復了部分實力，再然後夕獸趁眾人不備，在三十夜突襲。獲取了大量的恐懼，從而引發了錢塘之亂。

為什麼要三十夜動手？

因為夕獸作惡是有限制的，這限制來源於血脈。血脈讓夕獸只能在每一個新舊之年交替之夜，才能具現本體。

現在的它，又再次變成一小貓形態。耗費了點法力，將牢中辛贊給轉移了出來。

「主人！」

辛贊感激的看著貓咪，他受傷很重，只能躺著。

夕獸舔食者爪子，貓行至他面前，口吐人言道：「我們暴露了，此地是待不下去了，你可知有何處更加混亂，有助我恢復？」

出身農民的辛贊能有什麼見識，但鄉下孩子，故事聽得還是蠻多的。他不知道北方正陽道的陰謀，但南疆妖族天下，各色傳奇他倒是聽過不少。

辛贊不假思索道：「南方，南方妖族眾多，還有各路山神爺爺坐鎮，聽說那邊凡人也不少，比錢塘縣更加混亂。」

這都是他在話本，或著一些行腳商那裡聽來的。

鎮南關雖然隔絕了大景與南疆廟國之間的聯繫，但生意往來頻繁。

因為南方糧食一年三熟，卻鹽鐵稀少。這就讓各個世家大族，看到了賺錢的機會了。

大景缺糧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修行中人食量大，再多糧食也不夠吃。而南疆以廟為國的各處山頭，也缺少鹽鐵。

大景皇帝可管不到地方，那些冒著生命危險，去往南疆的行腳商也就應運而生了。

就連鄉巴佬的辛贊，也時常聽說南疆故事，一夜暴富，或者喪屍妖口的故事。

夕獸聽了，道：「那就去南方！」

它不知道現在的南疆是什麼樣的，數千年前倒是知道，那裡是妖聖朱吾的地盤。但滄海桑田，怕也物是人非了……

封城已經三日的臨安府再次恢復平靜，因為地都犁了一邊，沒有辛贊任何消息。

自從那日得知辛贊不見，李變當機立斷選擇封城。休沐還沒結束的陳澈也被留了下來，沒人可以出城。

但一無所獲，李變道：「有什麼方法，可以在守備森嚴的府衙大牢救人？

我臨安府難道就變成篩子了，一個大活人，就憑空消失了，整個城裡都沒一點蹤跡？」

陳澈默不作聲，這裡還輪不到他來背鍋，他本就不在當值期。

陸准道：「也許不是衙役的問題，而是有我們不知道的法術可以完成這一番壯舉。

那隻夕獸，畢竟是上古之時存活下來的。」

書中有雲，上古之時，法無差別，術可兼修。

意思就是上古之時法術不像現在，對應的存想之法，只能施展對應的術。

就比如正陽道的烈陽真火，黃龍道的大河之水。他們不能越界，存想水法去控火，這是辦不到的。

但上古之時的體系可以辦到！

李變也知道不應該怪罪他們，但這讓他如何交差？難道跟懷文帝說，『我們被不明法術給耍了，囚犯無影無蹤，我們這個時代的修士根本不明就裡？』

李變自然不能，但也不能寒了下屬之心，嘆氣道：「別說我不幫你們！

與此事有關之人，各打二十大板，就算過去了。

如還有後續，都我來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