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撒嬌的弟弟
愉快的時光總是短暫，嬉鬧的閑暇一晃而過。
司凱開車送顧雪晴回家，車裡的音響放著她喜歡的音樂，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下？」
「你們啊，別說得我跟個泥人似的磕不得碰不得，真有不舒服我一定『訛』上你。」
「別訛我，訛他去。」司凱看著後視鏡里的她偷笑著，「別說，就你剛才搶我早飯的勁頭怎麼看都不像有事的。」
「我就是個助攻，什麼都沒做啊。」
「你還說呢，兩個欺負我一個，他啊回去之後一定又要跟我嘚瑟。」
「你們，關係一直都這麼好嗎？」
「好嗎？分明是他一直欺負我。我是看在他比我小的份上，不跟他計較。」
顧雪晴會心一笑，可她想聽的卻不是調侃和玩笑：「別鬧，我跟你說認真的。」
「好了，不貧嘴了。你知道，我是鍾家收養的孩子，從小寄人籬下，就算想跟他吵鬧也沒資格。好在他是真把我當兄弟，有時候怕我放不開還故意讓著我，有好東西從來不會落下我。鍾家沒什麼親戚，他爸媽去世后，我們就是彼此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要是說我們關係不好，恐怕沒人會相信。」
「真是讓人羨慕。」
「要是別人說羨慕我不奇怪，連你都這麼說倒真讓我不懂了。據我所知，叔叔阿姨對你視如己出，比對親兒子還好。」
「的確……」
他們都是孤兒，不同的是司凱從小長在孤兒院，被鍾家收養是緣分，顧雪晴則是母親車禍身故后被母親的閨蜜收留，悉心照料。她從來沒見過自己的父親，聽得最多的是養母對她生父的埋怨。他們都在不屬於自己的家庭里得到了很好的關愛，成長成才，相似的身世令他們之間萌生了惺惺相惜的友誼，比起和鍾皓栩在一起時天生的惶恐，顧雪晴跟司凱獨處的氣氛反而更加輕鬆和融洽。
顧雪晴的若有所思引起了司凱的注意，他忽然想起前一日鍾皓栩交代他去查的事情，有了種不太好的預感。
「雪晴，你要是遇到什麼麻煩一定記得跟我或是皓栩說，我們都會幫你的。」
「記住了。」
車子駛進小區，停在了小花園旁邊那棟樓的門口。
「你搬出來住的確方便許多。」
「爸媽就是想我過得方便自在些才給我在這裡買了套一室一廳的小房子。地方不大，就只有我一個人。」
「這裡環境不錯，清凈優雅，適合你。」
「上去坐坐？」
「下次吧，得趕回去跟皓栩商量項目方案。」
「那我不留你了，開車穩著點，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司凱回到車上，系好安全帶，搖下車窗，朝著那背影喊道：「雪晴。」
顧雪晴停下腳步，回頭看他：「嗯？還有事？」
「昨天的事皓栩真的毫不知情……你能不能，別怪他？」
「他已經做得很好了，是我該感謝他，又怎麼會怪他？好了，都過去了，咱們都別提了，OK？」
「好。」
無法描述的一夜過去，她的生活還是在自己的軌道上繼續。
鑰匙轉動兩圈，推開門，客廳里赫然有個看著二十歲出頭的男生坐在地上激情地玩著遊戲。他的出現嚇了顧雪晴一跳，連鑰匙都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她彎腰撿起，冷冷淡淡地問道：「你怎麼在這？」
男生動動手肘，指向了茶几上的幾個飯盒：「送外賣。」
清蒸魚，水蒸蛋，小炒油菜，糖醋小排。
四個飯盒裡裝了四道菜，外加滿滿一盒的米飯。
「老媽說你們同事聚會一定很晚回家，你一累就不喜歡做飯，而且你在外面的時候總是吃不了多少東西，早晨醒了肯定會餓，所以她一大早就做了你愛吃的菜，打發我給你送過來。」
顧雪晴將顧媽媽給她準備的豐盛菜肴換到盤子里，把飯盒清洗乾淨重新裝了起來。她的動作很快，前後用了不到十分鐘。
「你什麼時候來的？」
「八點多吧，老媽給你打電話不通，讓我過來看看，雖然她千叮萬囑讓我務必確定你起床之後再上來，但是我覺得咱倆的關係你醒不醒的沒所謂就進來了。還以為你在休息，誰知道連個人影都沒看著。」
他似是在抱怨，說話的時候眼睛全程都盯在屏幕上，聚精會神打怪，稚氣未脫的臉上有幾分玩世不恭，一會兒可憐兮兮，一會兒嬉皮笑臉，不經意間會露出一顆小虎牙，顯得人畜無害。
可就是這張人畜無害的臉，讓顧雪晴畏懼。
「東西我收拾好了，你回去吧，跟爸媽說我晚上過去。」
「不急，他們倆去了南郊新開的那個花鳥市場，沒個一半天的逛不完。對了，爸說了，你工作辛苦不用每個禮拜都回去，他們挺好的不用惦記。」
「知道了。」
他們的對話就此終結，顧雪晴晾他一個人在客廳打遊戲，自己躲回了房間里。
從背包里捧出那隻黑色水晶天鵝，萬幸，完好無損。沒記錯的話，認識這麼多年，這還是梁禹辰第一次送自己禮物。
多年的夢終於走進了現實，然而還是遲了。
太遲了。
黑天鵝觸動了她的思緒，客廳里卻傳來了男生的叫聲——
「Nice！」
顧雪晴嚇得立馬把水晶藏到了唯一帶鎖的抽屜里，用各種零碎物件遮擋住。
客廳里的男生KO掉了虛擬的對手，開心得把遊戲手柄扔到了一邊，慵懶得伸著腰，打了個哈欠。
一個眨眼的工夫，他就從地毯上趴到了顧雪晴的卧室門邊。
「幹嘛呢？一個人在房間里多悶啊，陪我打兩把遊戲去。贏機器人一點成就感都沒有，還是你的技術更好，更容易讓我高興。」
他說「技術」兩個字的時候帶著陰陽怪氣的口吻，似乎在暗示什麼。
顧雪晴走到門口，冷冷淡淡地回應到：「我今天很累，沒心情陪你玩。」
男生把眉頭一皺，眼角一垂，嘴巴一嘟，搖晃著她的手撒起嬌來：「姐，我的好姐姐，看在我起個大早給你送飯的面子上，就陪我玩玩嘛，好不好嘛！」
奶乎乎的小弟弟，真的很難讓人拒絕他的請求。
然而，顧雪晴的手卻已冷得沒有了溫度，僵硬的四肢，面如死灰，一對瞳孔不斷放大，裡面滿滿的都是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