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它誕生於星海。

誕生之初就有意識，有目標，除此之外，則是混沌。

要想前進，則必須擁有能量。

它需要一個代理人……

會選中葉艷艷，是考察的結果也是必然。

它的初始能量並不多，並不能進行大範圍的掃描，在那個區域里，葉艷艷是合適的。

也許並不是最合適的，但它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第一個世界它是滿意的，雖然只是第三級別的得分，但它知道，很多同類的第一個任務連第四級別都沒有。

所以在遇到時空亂流的時候，它同葉艷艷綁定了——這樣好用的代理人，當然不能輕易放棄。

卻不想，從那以後就走了樣。

它們，是不能同代理人有太多交流的，這是無數先輩用自己的靈智得出的教訓。

但葉艷艷卻不容它拒絕。

它是惱火的，雖然一時還沒有想出對策，也不願意配合。

可在這個時候，它升級了。

第一次升級總是容易的，但，它這剛剛展開第二個任務！

展開，而不是完成。

甚至在這之前，葉艷艷還一直拒絕；

甚至，他還用了2G的能量來維繫万俟萬的性命。

而在這之前，它還用了5G的能量來度過時空亂流。

在這種情況下，它不由得要思考葉艷艷給出的答案——万俟萬的遺憾，已經沒有了！

「上一個世界我是女主，這一個世界應該也是對吧？」

「上一個世界是龍奕對女主有誤會，所以解除了誤會就算完成了任務，這個世界應該也差不多吧？」

「你剛才一直讓我想辦法令万俟萬讓我印象深刻，所以這個誤會應該和印象有關對吧？」

「他現在，一定對我很深刻了！」

……

星海深處，它不斷閃爍，一方面它的程序告訴它這不太對，但獲得的能量又告訴它，好像就是這樣。

「我們現在能到下一個世界了嗎？」葉艷艷再次道。

「……還不能。」

「是任務沒有完全完成，還是能量不夠？」

「……我不能告訴你。」

「……這個世界，万俟萬必須活著是吧？」葉艷艷慢慢的開口，她早先都是在腦中同系統對話，這一句，卻是直接說出來了。

她說的很慢，聲音很輕，面帶微笑。

她現在是蹲在那裡的，水面清澈，印著她的臉純真可愛，她戳了戳水面，笑的更加甜美，系統卻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你想幹什麼？這涉及到我的本體，我真不能告訴你！」

葉艷艷又戳了一下水面。

「你我現在的等級，承受不住這樣的消耗！」

葉艷艷的手在水面上來回撥了一下。

「我可以不救你的！就算現在我們綁定了，我也可以不救你的，最多回歸星海！」它帶著一絲決絕。

「但你絕對不想回歸的，是嗎？」

「我不能說的……」

「那你能說什麼？」葉艷艷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

「把你能說的，說出來吧。」

……

「你看這水面的波動，又有人來了……應該是剛才那些找万俟萬的。」

……

萬老爺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要來衙門裡領女兒，而且是從錦衣衛手裡。

當今天下，在外，武夫當道；在內，錦衣衛橫行。

每每想到讀書人不能管理的天下，萬老爺都要到紅坊的各個樓里去醉卧一番。

不過就算心中對錦衣衛有一百個看不起，當聽到錦衣衛要找他的時候，萬老爺的腿也是軟的。

好在面前來通知他的衙役是認識的，在他塞了塊碎銀后，後者立刻笑道：「萬舉人放心，該不是什麼禍事，說不定，還是好事呢。」

錦衣衛找來還能有什麼好事？沒聽說隔壁縣的李秀才不知怎麼招惹上了錦衣衛，當天就被割去了腦袋？

雖然秀才和舉人還是不同，可那錦衣衛無法無天也不是頭一天的事了。

不過這衙役這麼說了，想來總不是什麼大禍，萬老爺鼓舞了一番精神，帶了點銀票也就去了。

衙役同他說是什麼千金的事情，他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他那三個女兒，都還不滿十歲，養在後院，同錦衣衛又能有什麼關係？

誰知一來，還真是……他女兒？

「萬老弟，這是你家的三千金吧……」府尊大人笑的和藹，萬舉人受寵若驚之下連忙應是，一邊又驚疑的看向自家姑娘。

作為祖上富裕過的舉人，這州府衙門他也是來過的，不過往往都是府尊搞什麼元宵文化之類的活動時過來，說起來也是府尊大人的座上賓，其實也不過是眾多文人里不起眼的一個。

府尊大人也許知道他，卻是說不上什麼交情的。

而此時卻如此抬舉……

「爹爹……」葉艷艷怯怯的叫了一聲，萬老爺點了一下頭，他一時有些不知道怎麼應對。

若是女兒在外面惹了禍，那是一定要訓斥的，惹上了錦衣衛，那更要狠狠訓斥！

但此時他這女兒，就站在一個百戶身邊——雖只是個百戶，萬老爺卻是不敢小看的，當今世道，一個小旗就能令縣令彎腰，這百戶……沒見旁邊的府尊大人都和顏悅色嗎？

只是這百戶，為什麼同自家女兒卻這麼親昵？

萬老爺不想用這個詞的，但此時那百戶大馬金刀的坐在太師椅上，自家女兒就站在他身邊，兩人離的非常近不說，那百戶雖沒說什麼，維護的意思卻非常強烈。

也是葉艷艷現在還小，能再大一點，萬老爺保不齊就會想到私定終身之類的字眼了。

可越是想不透，萬老爺越是迷惑。

他正琢磨間，就聽到一個清冽的聲音：「萬老爺。」

正是那百戶，他連忙回過神，也顧不上什麼文人風骨了，一個長揖：「大人——」

「還未介紹，這位就是萬舉人了，萬舉人三代都出了舉人，祖上更有出任了內閣學士的大才。萬老弟，這位是錦衣衛的趙尚趙大人。」

萬老爺又連忙作揖：「趙大人。」

趙尚放下茶盞，回了一禮：「某不過一屆武夫，再比不上萬老爺家學淵源。」

萬老爺覺得他後面這四個字說的很微妙，這時候也只能連說不敢。

「某意外同令千金結識，一見如故，本想認個異性兄妹，又恐唐突，還望萬老爺以後好生對待。」他說著，起身抱了抱拳，卻是比剛才認真百倍。

萬老爺一邊回著禮，一邊人都是麻了。

錦衣衛百戶要同他家認乾親，這是什麼禍事？不不不，這是好事吧……到底是禍事還是好事？

他腦中顛來倒去，那邊趙尚又向府尊抱了下拳：「這次麻煩申大人了，在下還有公務，就不再打擾了。」

申府尊也連忙回禮。

兩人客套了兩句，趙尚回身摸了摸葉艷艷的頭，後者正抬起頭，一臉孺慕，他不由得心中一痛。

他第一眼看到葉艷艷的時候就覺得她有古怪——當時她所處的地方，雖不能說是荒郊野外，也是人煙稀少。

他們一路過來，也沒看到什麼富裕人家，葉艷艷一個衣著光鮮的女孩又從哪裡出現？

不過他當時急著去追万俟萬，也就沒太在意。

當他追了一會兒沒追上的時候，就覺得有必要再問問這個小姑娘了，因為發現了一些痕迹，他倒也不認為是葉艷艷騙他，可顯然，需要再做一番詢問調查。

但他們一過去，就發現葉艷艷在水中，那水，已經快要沒過頭了，救上來的時候，人都昏迷了，若不是他及時用內功幫她運轉氣血……

「阿哥……」

葉艷艷睜開眼，看著他，喃喃了這麼一句，他頓時，只覺得一柄大鎚狠狠的敲打心臟。

阿哥……

曾經他也有個妹妹，但因他貪玩，失足落水，沒了性命。

早先那妹妹在的時候，他嫌她煩，覺得父母偏心，同是孩童，他也不過就年長兩歲，為何處處都要相讓？

最後一塊五花肉，要讓給她；

新得的花布也要先給她裁剪衣服。

所以雖然那日他父母讓他在家看妹妹，小夥伴叫，他還是出去了。

他出去的時候，那妹妹在身後阿哥阿哥的叫著，他卻只想著玩樂，連頭也沒有回。

當他玩的盡興回去，看到的只是妹妹濕漉漉的身體……

再沒有人把一塊紅燒肉一分為二，把那帶肥肉的部分讓給他；再沒有人捧著自己的新裙子問他要不要試試。

他曾無數次的想過，他回頭了，他趕回來了，他從井中救出了妹妹。

有一次他做夢，那好像是真的，可最後還是枉然……

萬秋雨不是他妹妹，但這看向他的目光卻是一樣的，這經歷，也大同小異。

他早先之所以不喜他那妹妹，很重要一點，就是他們雖然同父，卻不同母，雖然他母親沒有說什麼，但周圍的鄰居和小夥伴神神秘秘的告知都令他知道，這個妹妹是他父親同外面的女人所生。

一個「野種」！

想到這裡，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玉佩，猶豫了一下，還是掛到了萬秋雨的脖子上：「這是我的信物，若有事，你遣人到戶所，就有人通知我。」

他這個舉動，申府尊驚住了，萬老爺更是驚的魂飛魄散，就連繫統，也驚住了。

能量！能量！他竟然，又收到了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