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狗救了我
小丫頭上幼兒班了,她很勤奮,很愛學習!
我看見了很高興,但願丫頭長大后,能像正常人家的孩子一樣會生存。
相鄰看見了,也歡喜的說道:「這丫頭長大了幫您老傢伙趕本!」
嬸娘一早一晚接娃,幺叔竟然也每天早上起早床去拾荒。這項經濟彷彿比老老實實種田和在下面打板要划得來,因為幾天(我不清楚拾荒是怎麼個經濟法)下來,就能有幾塊錢的收入。錢雖然不多,但是可以立馬兌現打酒喝。
我有時候會過去幺叔那邊坐坐。
有天傍晚,陰雨天氣,我們晚飯每天吃的很早。看見他那邊冒煙,應該是在燒火。我走過去透過窗戶一瞧,他灶房屋裡果然燒火。
幺叔原先的灶房屋拆了,土牆結構換成了磚瓦結構,嶺子木材都是用父親當初種的松樹,算是把他了。重新之後,中間的隔牆沒有了,所以燒火比我們那邊要少煙,這是好處。
我走進去,小丫頭也在火坑邊。原來,叔叔和嬸娘正在準備晚飯。看見我進來,丫頭很高興,叫我:「哥哥!」
我嗯了一聲,選擇背靠堂屋那邊坐下來,看他們吃飯。
我發現飯一點兒熱氣都沒有,仔細看,沒錯,只有火坑裡燉的菜是熱的。這冷天里飯菜有沒有熱氣很容易看出來的。我看丫頭吃飯,她很本分的把飯菜咽下去,可是又不禁吐了出來。她是迫不得已的,因為天氣冷,飯更冷。她努力吃下去,可還是難以下咽。
我問幺叔:「你們的飯是冷的么?」
「嗯,完嘀飯個兒吃的冷滴耶,冷飯熱菜。」
幺叔的回答讓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看見小丫頭吃冷飯,直往外嘔。
自那以後,我再也不說她過來吃飯了。自那以後,丫頭吃飯也就來這邊吃吧。這兩口子帶娃,太嚇人了!
逢陰雨天氣,我們這邊也燒火了,我喜歡看著火焰沉醉於構想。
我和奶奶把火燒在灶房屋靠門邊。我們這邊燒火沒那邊好,就算火不大,也有煙,煙像是很難散出去。不過挨近一些,然後把通往豬籠屋和樓上三樓的門都完全打開,再把灶房屋門開一個角度,煙就小了很多。這樣看火齒,很愜意的。
燒的火不大,不是伯伯客人來了,不會把火燒旺。就是幾根「土頂札」剁成的一截一截的,堆在上面燒,這比起記憶中的稻殼兒強多了。
看著火苗和火齒其中的情景,感受寒冷的時節里火坑傳來的溫暖,我很容易體會著首烏人生活的情景,思緒源源不斷。
奶奶坐在旁邊,兩奶奶一言不發。
我如果不是看《三國演義》,多半就是在思考什麼?思考是樂趣,思考是精神的一部分,從某種角度而言,思考比命重要。
奶奶不知道想什麼,她看了看我,她問:「你心裡想嘀么得呦?」
她怎麼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
「沒想么得。」我回答道。
其實我思緒正濃,沒興趣多回答她一個字。
我面對風景的時候,如草叢、溪流、水草等,如果安靜周圍無人,我會沉醉於某種想象。
然後就是火坑邊,同樣安靜,安靜的奶奶彷彿融入了火坑一景,所以我的思緒不會被她打擾,這是難得的,沒有第二個人了。
如果下雪的話,最好下大雪,覆蓋全世界,同樣安靜,我視線里無人。這三種情景能讓我頭腦高度活躍,頃刻間沉醉於想象中,這恐怕是別人不能體會的樂趣。我會獨自思如泉湧!
奶奶問我究竟想什麼?沒想到她看的出來。可我沒有肢體語言或者表情顯現啊,大概是不知不覺被她發現了吧。
思維動力源源不斷,不會疲憊,不會枯竭。如果吃飽飯之後,或者運動之後,會很流暢。如今回想起來,我真是體會過人生的樂趣了。
曾經的,擁有的,都會過去,不用筆寫下來,總覺得憾事。但是當時卻不覺得有什麼遺憾可言,因為我相信「存在」。可如今,卻希望自己寫下來,並為人所知曉。
地球孤零零的繞著太陽轉,這裡沒有什麼物種能與人類抗衡,除非人類自身。我缺乏實踐的信心,我害怕磨難,害怕被凌辱和傷害,於是年年躲在家裡與草木為伴。我不願出去打工,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
人們希望看到財富並擁有,我認為這是社會環境造成的,是擔心自己的得不到應有的尊重和生存得不到保障而扭曲之後的心理特徵。只是大家都這樣,也就覺得正常了。
可我覺得我才是正常的,這個「另類」的我才是正常的。我是精神上的億萬富翁,我十分的擁有!如果我的想法是自負、錯誤或者罪過的話,我不承認,因為思想里的財富我不能不擁有。
「弟兒,你跟嗲嗲講哈,你心裡一看啼就像是想么得事啊?你想嘀么得事?跟嗲嗲講啊看多。」老人十分和善的語氣問我。
然而,我無論如何沒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最大的隱私。在《周遊列國》沒有動筆之前,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就是《周遊列國》動筆之後,我也隱藏了一部分。
「嗲?你當兒完(我們)結小些時候你哪么不態度好嘀兒哦?」我這樣反問了她一句。
「你就只記的咧些!」奶奶明顯對我這樣反問她不高興,但也沒有生氣。老人的火如今大不起來了。
奶奶說罷,低下頭,曾經破口大罵的經歷也讓她不堪回首,感到痛苦。
我一想,這個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我已經窮途末路,不過是國家裡千千萬萬個細胞中消弭了一個小細胞而已,於社會無關痛癢。我雖心有不甘,可無能為力。
快過年了,聽說大幺幾時到屋。我躺床上,貪婪的過幾個月,也該知足了。想起打工群體的生活,一生大部分時間都被車間和車間管理人員支配著。那種面對機器,聽著噪音,社會的車輪子底下好幸苦!
大幺終於回來了。她把四百塊錢給了我,我拿去陸陸續續上網,然後沒錢了輕輕鬆鬆,無牽無掛。記得自己一點兒一點兒的花,花完之後最後我把錢包也扔了。
大幺問我:「弟兒,你咧還出不出世嘀?」
「不。」我不用思索,肯定的回答。
父親說道:「待屋裡,完兩個搞不好又要打架。」
父親說這話,頭往上一抬,下巴一歪,眼看屋頂,彷彿看不到陽光。
我沒有回答他,心道:放心好了,很快了。
世上的物質沒有絕對相同,絕對相同的兩個物質是不存在的。所以我哪怕大限將至之前,多閱讀一個小時的書,與這個小時沒有讀書的我,都是不同的。我翻了翻《三國演義》和《封神演義》,又看了看其他書本。
我捨不得它們啊!
可沒有辦法,真希望我被火化之際,有人能把我生前積攢的書同我的遺體一起燒掉,化作灰,乾乾淨淨,這樣最好。
欣慰的是,單從書本而言,大有人在能把書本解讀的遠在我之上,所以我不用擔心文化傳承的問題。我充其量不過是一億多閱讀者當中的一個。儘管我的理想將隨著生命的終止而灰飛煙滅,可我還是我。存在過的我,我的任何行徑想法都會烙印在存在當中,所以自己多一份熱愛和努力都是註定有區別的。
這樣的道理,是我理論中很重要的組成部分。「存在」是永恆的,因為曾經、如今、以後(歷史、現在、未來)是一個整體,所以「存在」不會因為死亡和過去而被抹殺。我們不能用眼下的科學去解釋一切,不然會犯和古人相同的錯誤。
假使叢林與我心有靈犀,把我的感覺和內容帶走吧。我彌留之後,我還將繼續思考……思考要無止境,必須無窮無盡!只要身上有一顆原子還「活著」,都把這樣的運動持續下去。
我很愜意的感覺,某天晚上,偷偷上了三樓樓頂。我看看四周,又望望下面,腳底還是有些發麻。我鼓勵自己:「只要跳下去,一切都會好。」我不禁雙手指尖兒碰了碰瓷磚,眼望下面。
可猶豫了好久……
我竟捨不得跳,我大罵自己:「沒……了,就連男人決絕的勇氣都喪失了?這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呀!蒼天哪!」
心裡喊天也沒用,我看著下面。花兒往塌子底下經過,它的背正對著我,相信它看不見我,我估計它不會發現我的。
它停了下來,竟然把頭一抬。這下就不妙了,它果然注意到上面有人!這條狗的一雙眼睛定睛對我一看:搖了搖尾巴,它確定是我,越發歡喜的搖起尾巴來了!
我真佩服這動物,它知道不可能飛上來,轉身徑直進了灶房屋,直奔我這裡了。
夜深人靜,它上樓梯非常輕微的聲響被我聽的清清楚楚。
還有什麼呢?我的行動被狗發現了,它已經上三樓了。三樓有個不足一平方的窗戶,我就是從這裡鑽過來的,它很順暢的就鑽過來了,來到我身邊。
它把爪子搭在我腰上,親熱之極!暖和的空氣,我已經沒有勇氣跳下去了。我只好輕輕下樓,然後回到奶奶房裡。我上了自己的床,輕輕的躺在被窩裡。我習慣性的擺了個大字,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