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龍庭無敵（一）

眾人中毒未愈，但新的征程已經開始，那是中原百姓日日夜夜的期盼啊。百草門鄭隱、首席弟子葛洪組織醫士們為眾人煎藥，慢慢推拿經絡。次日，江南群雄果然恢復如初。鄭隱年事已高，一番嗟嘆后留在江南，由大弟子葛洪引部分弟子北上抗擊匈奴。葛洪為人忠厚，他本與趙天青年紀相當，但感激夏華、馮桃木救命之恩，便以兄弟相稱。李頭早已安排好過江船隻，眾人浩浩蕩蕩，越過長江，過了十幾日，來到譙城①一帶。時值祖逖軍隊大勝，駐紮在此處，又收了謝浮、樊雅等一干好漢。聽說江南群雄到了，祖逖親率各路人馬出城迎接。夏華見他約有五十歲上下，兩鬢微白，面露滄桑之色，但雙目炯炯有神，英氣不凡。

祖逖自引群雄進城，設宴款待，請幾位掌門西首上座，自己在北首坐陪，夏華等諸位弟子在南側就坐。席間祖逖舉杯道：「江南群雄北上抗匈，祖某不勝歡喜。自永嘉南渡以來，我等日日夜夜想著收復中原，只嘆勢單力微，歲月蹉跎，竟延誤了這些年。願今後咱們各位同心協力，光復大好河山。」他情緒激昂，一飲而盡。群雄感動他的一腔報國之心，柳逢春、韓雲騰、謝松濤等大派掌門紛紛乾杯，李天翔也示意弟子們破例同飲。各派分別向祖逖敬酒，表追隨義軍、收復中原的決心。宴會後，祖逖率領眾人前去校場察看，數千義軍正在操練，雖然武器鎧甲不足，但個個訓練有素，鬥志高昂。

李天翔道：「墨門弟子精通鑄造、機關器械之術，可助將軍一臂之力。」祖逖大喜，遂將江南群雄編為一隊，峨眉、丐幫、青城各派均因墨門營救群雄有功，共推李天翔為盟主，李天翔則堅辭不受。此時祖逖道：「如今為國家考慮，大丈夫當仁不讓，如再推脫下去，恐怕耽誤了北伐大事。」

李天翔便道：「在下德才疏淺，只因北伐之事，才暫時代理盟主一職，各派事務仍由各派主持，墨門決不干涉。」

既已到了軍營，李天翔便召集附近墨者分會的弟子，抓緊打造兵器鎧甲。這日祖逖請眾掌門商議軍情，憂道：「探馬剛剛來報，胡漢大將石虎率兩萬精兵，前來攻打譙城，請各位共商退敵之策。」

青城掌門謝松濤道：「敵人眾多，我等應堅守城池，以逸待勞。青城派、峨眉派都是依山而建，依山守城，自然不在話下，全憑將軍吩咐。」李天翔道：「兵不在多而在於精。咱們早作準備，加固城牆，多制些投石機、連弩等器械。」

祖逖沉思片刻說道：「諸位言之有理。我方只有幾千人馬，硬打肯定是不行。石虎雖然年輕，但經百戰，有勇有謀，一味守城不是辦法。我與王含、桓宣素有交情，派些得力人手前去求援才好。」事不宜遲，祖逖便寫好書信，李天翔遣趙天青、金彪師徒帶上祖逖書信和令牌，即刻前去求援。

「聽說這次龍庭教主作為大軍先鋒，不知是什麼人物呢？」祖逖隨意一問，眾掌門心中卻是一驚。

丐幫弟子遍布各地，消息也較靈通，韓雲騰起身說道：「這龍庭教主石雷，乃是石勒的族弟。自八年前繼任教主以來，蠶食中原各大門派，如今一統北方武林，又輔佐石勒東征西討，立下了不少戰功。」他繼續回憶道：「三年前，我丐幫兩名堂主與其交手，僅僅一招便斃命了。我查看傷口，是被掌力震斷經脈，並非暗算取巧。可當時他才三十五歲，能有如此內力當真匪夷所思。傳聞他善使兩口寶刀，我卻從來沒見過。

」

「只怕見過的人都死了。我師弟當年去中原辦事，看到他踏平神刀門，那神刀門主也算是使刀的高手吧，可只接了他兩招。據說那兩把寶刀叫做暴風、驚雷。」柳逢春補充道。

祖逖見他們把石雷說得神乎其技，問道：「各位都是武學名家，誰能制服石雷呢？」

幾位掌門心知不敵，都默默不語。李天翔接道：「說來慚愧，在座各位都不是石雷的對手。江湖中論天下武功，均以北刀、南劍為最高。」

祖逖插話道：「這兩個是什麼人物？」

李天翔答道：「北刀便是龍庭教主石雷，江湖稱之龍庭無敵。我曾聽師父講，龍庭歷代教主修習通天神功，威力無匹。南劍周止水，人稱定海無雙，天下第一劍客，若不是他出手相救，恐怕大家已經命喪丹陽派了。」幾位掌門也覺得周止水雖清高傲物、我行我素，但終是救了大家，不失俠義之風。

「南劍的功夫，大家都看到了，自是極高的，料想不弱於北刀。」李天翔憑經驗判斷道。

「若有石雷這樣的絕頂高手，我們即便固守城池，恐怕城牆奈何不了他。」祖逖隱隱有幾分擔憂。

眾人一時無語。李天翔突然問道：「城外十里望天崖，可是地形險峻之處？」原來他前些天得到譙縣地形圖，早已研習數遍，略知周邊地理。

「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妙計妙計。」祖逖深通兵法，聽李天翔有此一問，心中便有了計議。眾人卻不知所以，祖逖瞧瞧大伙兒，年少時放曠之氣又生，詭然一笑，也不解釋，吩咐眾人做好準備。

石雷所部兵馬行動甚快，不日便逼近譙城。雖只有一千多人，但其中不乏龍庭教眾，身負武功者不少，戰鬥力極強。祖逖聞訊，發出第一道將令，柳逢春、韓雲騰、陳天成率領三十名精騎，衝到敵營前叫陣。石雷兵馬剛剛安營紮寨，聽賬外叫戰聲響，好一陣騷亂，點兵與眾將出轅門查看。見對方只有三十幾人，心中好笑。義軍陣中走出一名青年，中等身材，膀大腰圓，背負重刀。這青年嗓門甚大，喊道：「我乃墨門雷虎，今日江南武林高手在此，哪位是龍庭教主石雷，出來說話。」

石雷覺得索然無趣，微一擺手，「龍庭八狼」之一的青狼道：「混小子！憑你也配和教主說話，你們幾個來送死的吧！」

雷虎哈哈笑道：「你們不過是仗著人多勢眾，有能耐咱倆一對一，分個高下。」

青狼怒道：「老子怕你不成？」揮刀向前。雷虎拔出斬馬刀，兩人斗在一處。

雷虎天生力大，深得陳天成真傳，外功已頗具火候，一套潑風刀法施展開來，青狼使出北風九式，這兩個刀中好手，舞鬥起來大開大闔，交手了七八招。雷虎自恃力大，但每次雙刀相交時卻感到對方內力渾厚，震得手腕發麻。他心知不可戀戰，大喝一聲，舉刀便劈，左手卻從懷中掏出一把石子，朝青狼甩去，青狼以為是厲害暗器，忙向後躍開躲閃。豈知雷虎轉身撥馬就跑，三十多人也不說話，一齊掉頭便逃。

石雷瞧這群蝦兵蟹將，氣不打一處來，便起了殺意，率領一百多教眾隨後緊追。雙方馬快，不一會便沖入一片山谷之中。石雷只顧追擊，卻沒注意地形，義軍策馬剛過，他心急正要加速，突覺身下一沉，下意識雙腳一收，提氣從馬背上躍起，身旁的這些人可沒這般功夫，全都掉入陷馬坑中。教眾們四下張望，聽得兩側山崖之上轟聲隆隆，緊接著一陣巨響，數十塊巨石一齊落下，不少人被砸傷，堵死了前方道路。石雷心道不妙，忙調轉馬頭退回，卻見歸路也被巨石封死了。他心生幾分懊悔，剛才一時大意，竟著了南人的道兒。但以自己的絕世內功和身法，越過巨石又有何難？未待石雷等人緩過神來，此時上空霹霹啪啪掉落無數物件，也不知是些什麼東西。

原來山崖上李天翔、謝松濤等人早率眾弟子埋伏多時，剛把巨石推下去，葛洪、夏華率人將已備好的藥包點燃，每個藥包栓上石頭扔了下去。藥包中配好了各種毒草，遇火散發毒煙，聞者噁心嘔吐，功力一時盡失。李天翔、葛洪心地寬厚，不忍下劇毒殺人，只想困住石雷幾天。那大把毒包落地，山谷地面泛起片片淡黃的煙雲，一片咳嗽哀怨之聲。因谷底深窪狹長，空氣不宜流通，毒煙環繞不去，龍庭教眾中毒不淺。石雷內功雖精，但事發倉促，也吸進不少毒氣，試運了幾次內力，感覺真氣不暢，使不出力來。其他教徒功力尚淺，已經難以站起，躺在地上呻吟滾動，只有石雷和幾名高手尚能站立說話，但他此時頭痛乏力，真氣受阻，要想越過那數丈高的巨石堆，是萬萬不能了。

既然困住石雷，李天翔與韓雲騰兩股人馬匯合，回譙城布防去了。幾日後，石虎率胡漢大軍殺到，把譙城圍了個水泄不通。石虎雖年輕氣盛，殘忍好殺，但將才難得，身經百戰，眾人見其營盤布防有序，部隊甚為齊整，知道不好對付。次日，胡漢軍隊猛攻譙城。祖逖早有準備，連弩、投石機、火彈、礌石早已準備妥當，好一頓招呼。胡漢大軍連攻三天，城下血流成河，扔下兩千多條屍體。

此時城內器械彈藥也所剩不多，眾人雖是輪番守城，也極為疲倦。祖逖召集眾人道：「派去求援的人已去了七日了，要是三天內再無消息，恐怕途中生變。」李天翔安慰道：「將軍放心，我師弟必能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