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缺德真缺德

寒光閃過，血色乍起。

無苦和尚的半邊胸膛，赫然呈現深可見骨的猙獰傷口，震顫肌群與蠕動內臟肉眼可見，鮮血不要錢的往外噴，沾染大片破裂僧衣，簡直狼狽到了極點，看得裘先很想給蛇夫人拍掌叫好。

蓮生一對無苦和尚的恩情，已然盡數化作憎恨。

而裘先即便不認識這幫沙彌，也會為大好生靈的輕易泯滅而感到惱火，所以兩道記憶在此刻達成共識，你無苦不是教導弟子要捨身飼佛么？那你本人豈能置身事外！

這最後差的一個血食，就由你來補上吧！

不過無苦和尚在絕境當中，展現出超乎想象的韌性，他迅速點過幾個穴位，封鎖血流壓制傷勢，繼而口唇翕動十指連掐，剎那施展佛門咒印，於腦後引出一輪佛光，照耀全身。

「護體佛光？量你也是堂堂鍛骨高手，這就用上外道手段了？」

蛇夫人不屑嗤笑：「看來你無苦當真學藝不精，三兩下便被本夫人逼出底牌！」

實力明顯超過無苦的蛇夫人，在精神上也不遺餘力的打擊對手。

打架是門綜合學科，比拼的不只是蠻力，心理狀態更是能夠顯著影響水平發揮。

但這一回，無苦和尚沒再破防，置身佛光之中，竭力緩解體魄傷勢，偷襲連砍讓他變得極為被動，不得不施展護體佛光來爭取時間。

蛇夫人的幾番揮砍嘗試，皆被佛光彈回，未能抓住破綻趁勢敗敵。

然而她不怒反笑：「呵，以為這樣就能高枕無憂了？本夫人的手段，專克護身！」

說罷，她嬌喝一聲氣勢暴漲，身周空氣陡然炸開，向著四方洶湧而去，直接吹翻供桌滾落供品。

裘先敏銳發覺，蛇夫人暴露在外的白皙皮膚，突然披上一層烏光，身形也變得更高更壯，視覺上終於匹配了彎月刀斧的驚人規格。

緊接著，蛇夫人肩部一沉大步前沖，但見黑影突進，便聽咔嚓一聲，方才擋下彎月刀斧的護體佛光，居然就這麼被輕易衝破！

護體佛光固然堅韌，但明顯蛇夫人的招數更勝一籌，正如她所說的，烏光專克護身手段。

裘先只恨太過黑暗，看不清那層烏光的更多細節。

但他看不清的東西，逃不過無苦的眼睛。

「黑鱷鱗皮！你乃鱗族鱷妖，怎能與王府勾連？」

無苦和尚面色突變，他的見識勝過裘先百倍，一眼洞穿真相，道出蛇夫人的身份。

然而這並不能阻止無苦和尚走向死亡。

被叫破身份，蛇夫人冷哼一聲，衝到無苦身邊，無視對方的反撲掌勁，忽而變換腳步踏地而起，腰肢扭動雙臂翻花，於半空猛地旋轉起來，身若翻滾狂鱷，刃似獠牙巨口，彎月刀斧當場把無苦和尚的胸膛攪得稀爛，進而將他撞得倒飛而起，落向血色蓮台。

蓮台並不挑食，不會因為無苦和尚是武道高手就不吃。

恰恰相反，感應到無苦到來，它的反應更為強烈，其餘九個血食的生機加起來，都沒有無苦的多。

蓮瓣競相暴起，凌空捲住無苦，任他如何掙扎都難以脫逃。

「祖師未歸，我不能死！」無苦和尚目眥盡裂咬牙怒吼。

「哼，給你的弟子陪葬吧，死禿驢！」

蛇夫人捂著肩頭恨恨出聲，氣息遠不及巔峰。

她為了儘快拿下無苦，不得不選擇以傷換命，硬挨一發羅漢掌勁，要是拖到夜哭郎君悍然殺到，她便要陷入腹背受敵的窘境。

咔嚓咔嚓……

鍛骨層次的強大體魄，並未讓無苦和尚堅持更多時間。

血色蓮瓣彷彿無孔不入，順著傷口鑽入腹腔，直接將內臟席捲一空，迅速瓦解了無苦和尚的反抗能力，也令其不得不選擇認命。

「弟子無能……祖師莫怪！！」

到了這般境地都不忘執念，無苦和尚簡直瘋魔到了極點，一聲高呼過後，被血蓮折斷脊椎搗碎顱骨，再無求活可能！

見此情形，蛇夫人旋即退走。

再過不久，外道魔物【破戒金剛】便要現世，她可不想與之碰面，按照榮毅郡主的謀算，破戒金剛是要和夜哭郎君同歸於盡的！

但是繼無苦之後，蛇夫人同樣失算了。

一番血祭沒能喚醒破戒金剛，反而令裘先借殼重生！

隨著無苦和尚的磅礴生機化作養分，蓮台血肉終於形成完整皮膚，令裘先重獲新生，並正式激活了邪魔系統。

【提示：血祭完成，系統成型！邪魔系統同宿主綁定，立即執行「福緣」檢測。】

【經測定，宿主沒有資質，無法練氣；沒有靈根，無法練神；體質極差，勉強練形；福緣水平綜合評定為——下下。】

裘先體驗過《大晉江湖》的新手村，所以他知道「福緣」決定修鍊資格，有人福緣得天獨厚，修鍊猶如吃飯喝水，而像他這種情況，事倍功半都夠嗆。

不過作為穿越人士，裘先仍能耐著性子，查看後續提示。

【提示：現對宿主的練形條件，展開進一步檢測。】

【經測定，宿主的膻中精藏發育較差，練形一途的境界上限僅為人階中段；貯藏精血極度虧空，無法加快練形速度，且面臨體魄早衰的風險。】

【經測定，宿主的筋力等級為0.8（虛弱），正常成年男子為等級1。】

【實力評價，弱成菜雞。】

「……」

最後一句提示，讓裘先感受到了缺德道人那滿滿的惡意。

系統展示的修鍊條件，簡直不能更差，大晉江湖裡隨便找個過路的，估計都能碾他好幾條街，缺德道人明擺著是在坑他。

也幸好，缺德道人只是缺德，不是缺愛，最後一條系統提示，讓裘先終於體會到了一絲人間溫暖。

【提示：檢測到附近存在「人階巔峰」外道魔物，符合邪魔系統的提取條件，現在開始提取「外道魔種·破戒金剛」，請宿主耐心等候。】

對此，裘先很是期待，血肉蓮台都這麼兇殘，那破戒金剛肯定不弱。

而在系統面前，血肉蓮台再兇殘，也只有任由宰割的份。

方才團滅隱願寺的外道魔物，現在成了邪魔系統的宰割對象。

一道道璀璨華光自裘先體內逸散而出，肆意掠奪蓮台生機，血色蓮瓣試圖反抗，可剛一接觸璀璨華光便遭到石化，咔吧一聲碎了滿地，哪還有先前無物不撕的無敵架勢？

沒過多久，璀璨華光「凈化」了整座蓮台，妖異血色，最後只剩一片灰白，待得一顆黑色蓮子從中飄出鑽入裘先體內，蓮台也徹底崩潰，化作一堆塵埃。

【提示：邪魔系統成功提取「外道魔種·破戒金剛」，獎勵宿主「外道化身」一次，並依據魔種狀況制定對應任務，以供宿主提升實力！】

金手指！

裘先鬆了口氣，起步艱難至此，再沒有外力幫忙，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大晉江湖》雖然叫做江湖，但戰力體系能夠達到高武水平，裘先在遊戲介紹里，看到過的「五妖禍世」「魄屍肆虐」「門閥盤踞」「大盜橫行」等詞語，足以凸顯這個世界的危險程度。

沒點過人能耐，誰敢行走江湖？

可他還是低估了缺德道人的缺德程度，首個任務來得是那麼的猝不及防。

【提示：你觸發了挑戰任務——「逃出生天」！】

……

挑戰任務：【逃出生天】

內容：在夜哭郎君到來之前，及時逃離隱願寺。

獎勵：人階巔峰練形功法《赤金絕體煉血圖》入門篇！

介紹：在你讀到這裡的時候，逃生限時便已經不足三分鐘，抓緊時間，別磨蹭了！

……

我去你大爺！

裘先罵了一聲，急忙動身，可逃生之路並不平坦。

地窖經歷一番大戰，遍地坑窪處處碎石，入口台階還被毀壞大半，想跑出去本就困難，何況他現在一絲不掛，踩在地上跟踩釘板一樣，虛弱狀態更是增加了逃生難度。

裘先費盡千辛萬苦才爬出地窖，好不容易在無苦禪房裡草草穿上僧衣布鞋，甚至都沒敢攜帶口糧水源，便在隱願寺的大門前，被人堵了個正著！

【提示：挑戰任務「逃出生天」失敗，自動觸發挑戰任務——「活著才有明天」！】

……

挑戰任務：【活著才有明天】

內容：在夜哭郎君手中撐到落凰城參戰，獲得獎勵一；獨力擊殺夜哭郎君並及時脫離隱願寺，獲得獎勵二；強行擺脫夜哭郎君的追殺，獲得獎勵三。

獎勵一：開啟支線任務鏈「伴身陰嬰」！

獎勵二：開啟支線任務鏈「護法妖奼」！

獎勵三：人階巔峰練形功法《赤金絕體煉血圖》入門篇！

介紹：支線獎勵可提升福緣、壯大密藏；獎勵一的難度略低於獎勵二，且在某一環節存在重大危機。

建議：夜哭郎君是地階宗師，雖然只是初入，雖然身受重傷，但他仍然是貨真價實的地階宗師，所以當個逃兵並不可恥。

……

一身青衫、文士扮相的中年書生，幽幽矗立於夜幕之中，以獃滯目光凝視裘先。

然而裘先知道，這並非夜哭郎君。

真正的夜哭郎君，其實一名是趴在書生肩頭的詭異侏儒，此刻正緊咬書生頸部，肆意吞食血液，並以一雙陰毒眼眸審視裘先。

不同於常見的侏儒病患，夜哭郎君的身軀縮小至嬰兒大小，皮膚卻沒有跟著一起緊縮，而是形成大量褶皺，於體外層層堆疊，觀感酷似臭臭泥！

但裘先哪敢小覷這位地階宗師？

他現在的情況，像極了新手玩黑魂出門碰古達、玩血源碰狼人、玩老頭環碰接肢貴族，上來就要被迫遭遇勸退級別的強敵。

而裘先要是被勸退，後果就不是退游那麼簡單了。

「你們主持呢？」

中年書生開口問道，嗓音含糊語調詭異。

既因為他的嘴裡滿是血液，也由於夜哭郎君掌握了他的聲帶。

裘先的臉色很是難看，並非他不懂裝蒜，而是任誰經歷連番波折，又在弱成菜雞的情況下，被反派高手像是打量獵物一樣盯著，都要變得臉色難看。

夜哭郎君立刻發覺異樣，同時也想起此刻的隱願寺，理應只剩無苦和尚，斷不該存在其餘僧人，便立刻操縱書生，探手為爪，扣向裘先咽喉！

死亡危機，撲面而來。

裘先眼神一橫，目光落向系統面板。

獲得魔種的同時，邪魔系統獎勵了他一次【外道化身】。

很顯然，這是為夜哭郎君準備的！

職業拳賽的搏擊生涯，給了裘先勇往直前的底氣。

於是下一刻。

因他亂入而險些失敗的埋伏謀算，又由於【破戒金剛】的悍然出現，重回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