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所謂何物
1月14日8:48A.M.
遲到了。
林杞躺在床上，獃獃地看著天花板，儘管他已經換好衣服，但仍舊不想離開。
昨日之事令他陷入深深的思維深淵之中，即使現在，他也有種被扼住喉嚨的感覺。
忽然，手機開始震動，傳出門德爾松的第二鋼琴三重奏悠揚的曲調，林杞伸出手往床頭櫃摸索了一會才摸到。
來電顯示為「酒吧美女」——是卡琳娜。
「你不在公司？」開頭就是相當不客氣地問話。
「不想上班，你們有什麼事。」林杞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側躺著。
「首先申明，官方工作優先順序最高，我給你兩個提案，第一個，辭去目前的工作，全天高效率為我們工作，我們會給到每個月五萬聯盟幣的薪資待遇。
第二個，繼續目前的工作，這個提案是因為你目前的身份是銷售部組長作出的人性化調整，你只需要參加我們進行的作戰派遣，但是必須及時，根據任務我們也會提供優厚報酬。」
聽得出來卡琳娜是想林杞選第一個，但他不缺錢，留在公司還有用，他不想放棄所有籌碼。
正如他所說的，背叛自己種群的人，有什麼信譽可言？
「第二個吧，你知道的，我要是辭職，不好和家裡解釋啊。」林杞胡謅著。
對方沉默了三四秒，似乎也是不信，但不好反駁。
「明白了。昨天你的測試還沒有做完，只需要你的一些樣本進行分析，約個地方見？」
「可以，你提地點。」
「法蘭尼甜品店，一號包間，名字提我就行了。」
「我明白了，小貓是吧？」林杞勾起嘴角，在對方發作之前掛斷電話。
緊接著繼續撥打電話，向老闆請了個假。
搜索了那家甜品店，約莫幾里路，他不吃甜品倒是沒有多加留意，現在才知道這個地方。
幾分鐘后，林杞到達目的地，黑金的招牌寫著「法蘭尼甜品」，整體是走田園風的鄰家小院裝修，很清新的感覺。
推門而入，裡面空間不像看上去的那麼小，最佳位置安排了大廳座，其他地方就分割做包廂，在店門附近的服務員看見了林杞便熱情地走上去。
「先生，請問有預約嗎？」
「有，一號包間，我朋友在那。」
林杞回以禮貌的微笑，但對方似乎是被他帥氣容貌給迷住，一時間愣了神，似乎是已經想好未來孩子的名字了。
「小姐？」他挑了挑眉，喚道。
「抱歉！先生，您實在是帥氣，抱歉失態了，我帶您去包間。」服務員低下了頭，尷尬地抿著嘴笑，羞紅了臉。
包間內，見林杞已經來了，卡琳娜便放下手中的叉子，擦了擦唇，從包內拿出一個試管。
「我們需要採集你的……那個黑色液體，我不知道你們如何稱呼那個東西。」
林杞拿了一塊馬卡龍丟到嘴裡，接過試管，從指甲擠出黑色物質，蓋上蓋后遞給了卡琳娜。
「以及，明天需要抽血，今天盡量減少運動量，明天早上不要吃食物，保持空腹，可以喝少量的水。」
「除此之外呢？」他滿不在乎地繼續挑著甜品吃。
「要和我逛逛嗎？」卡琳娜斟酌片刻后這樣邀約道。
「公事就這些？」
「循序漸進。我們會在後續為你制定訓練方針，你積極配合的話，我們可以滿足你的大部分需求。
」
「很喜歡你們畫大餅的手段，我確定有些需求，不過等好好配合你們之後再提吧。」林杞將紅茶一飲而盡，抬起頭望著對方，「那麼，去逛逛吧。」
噴泉公園。
入冬迷濛的雲糾纏著太陽，略微灰暗的天幕只是彰顯著今日不適合散步，而公園周圍不能說是人跡罕至，只能說一個人沒有。
莫名的，裝飾作用的綠化在此刻顯得有些陰森，而一切都呈現如末日將近的衰敗之態。
「我很好奇，你……」卡琳娜思索了片刻措辭，又接著說道，「你這種存在似乎是有獨特的能力，你的是什麼？」
儘管在公共場合併不適宜談論這個，但卡琳娜也不是死板的人，既然沒人就想說就說了，就算聽到了，表面上都是一些胡話罷了。
「你了解多少？」林杞反問道。
「了解甚少，只是對付過，我算是作戰成員。」
林杞摸了摸下巴，繼而說：「好吧，那我簡單提幾句。」
「正如你所見，我們是看上去類似覆滿粘稠石油的人形生物，不過那種黑色的液體只是近似你們人類皮膚的作用。」
林杞調皮地捏了捏卡琳娜的臉，被對方狠狠一巴掌打回去，卡琳娜的左手已經摸上大衣下的槍套了，觸了霉頭的他苦兮兮地摸著手背。
「不是說我是你的菜嗎？怎麼這麼凶？」
「這是兩回事，你繼續說。」卡琳娜變得完全生人不近，刻意冷漠地答道，似乎並不喜歡親近行為。
「黑色的物質之下，是我們的靈魂，這東西當然是抽象的，我不好去說，但在這裡我們大多都呈現近似人形。」
「你也看到了，我們侵佔了人類的身軀，繼承了記憶，似乎成為了不同的人，但又似乎，不可謂不同。」
「我們的靈魂是固定的，但是我的能力恰巧是控制水一樣無形之物般塑造我的靈魂，那種動畫片或是小說看過吧，我似乎是，水系魔法師。」林杞開著玩笑。
「這樣奇幻的事物……你們究竟是什麼存在啊。」卡琳娜感嘆了一句，搖了搖頭。
林杞微微低下了頭，似乎在思索，很快他便給出了答案。
「林杞。」
他抬起眼帘，含笑看著對方。
「我是林杞。」
卡琳娜又看見了那雙眼睛。
真是迷人……不論是埃及符號的抽象眼睛還是具體的眼睛，睫毛到瞳孔都好好看，長的睫毛便如瑪麗安托瓦內特的扇子，短的睫毛就如冬日樹上的冰棱。
她記得波德萊爾寫能從中眼睛中窺見時間，可是明明眼睛本身反射出的就是永恆。
「這是兩回事。」她喃喃自語道。
「對我來說都一樣。」林杞像是隨口一提，這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