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四人一閃身,又擋在許清涯面前,道:「沒奈何,姑娘一定要去!」
許清涯無奈地嘆口氣,道:「好吧好吧,走走走!」
於是跟著那四個男子走了。
顏墨心下沉吟,沒想到這女子這般純真,卻也大膽,人問她名字,便直說了,又讓她去一個陌生之所,竟也敢去。不如跟去看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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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涯跟著那四名男子去了衛隊府,被四人領到正堂,通報后,唐奇興沖沖地從後堂出來,趕忙拱手施禮,道:「姑娘遠道而來,唐某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許清涯打量了一下唐奇,狐疑道:「你是誰,我並不認識。」
唐奇陪笑道:「在下姓唐名奇,得此間百姓擁戴,做了個衛隊長,日夜保護神仙驛的安危,每有新來的外客,必先要來我府中登記後方可在街上行走。」
許清涯道:「登記什麼?」
唐奇道:「姓字名誰,家居何方,年齡幾何?」
許清涯道:「我叫許清涯,從很遠的地方來,現年二十一歲。」
唐奇笑吟吟地點著頭,道:「好好,很好!」
許清涯道:「那登記完了,我要走了。」
說著便要走,唐奇閃身上前,攔住去路,道:「還不可走。」
許清涯道:「卻是為何?」
唐奇道:「許姑娘須在府上寬住些時日,等我們核實你的身份真偽後方可離開。」
許清涯眉頭緊蹙,道:「好吧,那我此時便離開神仙驛,不在街上行走總可以了吧?什麼規矩!」
唐奇笑道:「若許姑娘未來神仙驛,便是自由身,想去哪裡便去哪裡,一旦步入神仙驛,便須遵照我神仙驛的規矩,卻由你不得!」
許清涯哭笑不得,道:「我腿腳長在自己身上,怎就不由我自己?我前前後後走了幾萬里路,也從未見過你們這樣的規矩。無論如何,我現在就要走,我可沒空陪你們玩。」
說著已向門口走去。
嘩啦一聲,四下里閃出侍衛十幾人,將許清涯團團圍住。
許清涯一驚,道:「你們要幹什麼?」
唐奇冷笑道:「若來我神仙驛,必須要聽我的,如今的神仙驛,我唐奇一手遮天。」
許清涯道:「你好有意思,我現在離開神仙驛還不行嗎?你們如此作為,與強盜何異?」
唐奇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叫道:「拿下!」
十幾個侍衛一擁而上,將許清涯左右胳膊拿住。
許清涯叫道:「放開我,我不住你這裡!」
那十幾個侍衛不聽她的,押著她便要走,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道:「且慢!」
從門口走進一個窈窕人影,一身黑衣,頭戴斗笠,垂下黑紗蒙面。
唐奇大驚,叫道:「你是何人?為何進府不通報?」
那人將面紗掀起一角,露出臉面,正是顏墨,道:「衛隊長,別來無恙啊!」
唐奇一怔,道:「原來是顏居士,這,這,有些誤會啊……」
面色尷尬至極,他和顏墨上次見過,知道她是正道弟子輩子修為第一的高手,不敢造次,趕忙陪下笑臉。
許清涯掙脫幾人的控制,跑到顏墨跟前,道:「這些人好沒道理,我在街上行走,不曾招惹誰,他們將我騙到這裡來,死活不讓走。」
顏墨看向唐奇,道:「衛隊長,不知神仙驛何時多出這樣一條規矩?我在門外聽得久矣,難道每個來神仙驛的人都要在貴府住宿幾日方得自由?」
唐奇陪笑道:「誤會誤會,我恐她有作姦犯科之舉,特拿來盤問。」
許清涯道:「我幹什麼了,就作姦犯科?」
唐奇道:「誤會誤會。」
顏墨冰雪聰明,料到唐奇拿住許清涯,必是要充實自己的後宮,沉吟片刻,道:「衛隊長,這個人我要帶走,你沒話說吧?」
唐奇作揖道:「豈敢豈敢?顏居士請自便。」
又道:「前幾日蜻玉宮的人來打聽,問我可曾見過顏居士,不想她們剛走,你便來了。」
顏墨道:「我這便回宮,告辭!」
領著許清涯出了客堂,一路出了衛隊府,自是沒人敢阻攔。
走到街上,許清涯道:「今日多虧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顏墨站定,仔細打量了一遍許清涯,道:「看你像個修行之人,怎地卻奈何不了那幾個小毛賊?」
許清涯赧然道:「說來慚愧,我自小雖然練武,現在也會飛行,但從未打過人,一時不知如何出手。」
顏墨沉思有間,難以猜出許清涯的話是真是假,心下不由對她起疑,正道修行之人,除了蜻玉宮全是女流外,別的門派全是男子,問道:「你的師父是何人?」
許清涯面有吞吐之色,呵呵遮掩道:「我師父本事低微,無門無派,不提也罷。」
又道:「我叫許清涯,你叫什麼?」
顏墨猶豫一下,道:「我叫顏墨,蜻玉宮的弟子。」
許清涯的面色更顯異常,道:「好好,你們這些門派,我著實不懂,幸會,告辭。」
說著便要走,顏墨越發起疑,豈能讓她走?道:「你要去哪?」
許清涯的面色恢復正常,道:「四海為家,居無定所。」
顏墨道:「你不會打人,若遇上強人,怎生是好?」
許清涯嘿嘿一笑,道:「我會飛,飛得可快呢,一般人追不上,剛才你若不來,我便甩開他們飛走了。」
顏墨思忖片刻,道:「你既然無要事要辦,我便不妨叨擾一下,我們一路同行可好?」
許清涯道:「你不是要回蜻玉宮嗎?我不去蜻玉宮。」
顏墨道:「我暫時不回,初在世面行走,茫無頭緒,不如你帶著我長長見識吧,我雖然本領不強,卻也敢下手,遇上三五個強人,不在話下。」
許清涯低頭思索一會兒,道:「好吧,可我也沒有方向,就是隨心而走。」
顏墨道:「那最好。」
當下兩人出了神仙驛,一路往東海岸上來。
到了東海岸,許清涯望著平靜的海面,出神良久。
顏墨試探問道:「你似在等什麼人?」
許清涯臉面飛紅,道:「沒有沒有,我等什麼人啊?我就是聽說東海之大,可接仙界,心嚮往之,特來觀摩一番,位於此處,面朝大海,果然是心曠神怡。」
顏墨此時已確認,她和任自飛有些往來,她來這裡,不過是想看看通天島消失的地方。
兩人沉默半晌,許清涯道:「咱們走吧。」
顏墨道:「去哪裡?」
許清涯格格笑道:「四海為家呀!」
兩人飛到空中,一路向西飛去。
顏墨果然發現許清涯的飛行術非比尋常,甚至可超過任自飛,她需要驅動全力方可跟上她,心中越發對她起疑。
任自飛天生會飛,飛行術超群。
許清涯口口聲聲師父本事低微,可這飛行術放眼天下,已是數一數二。
自此後,兩人朝夕相處,從南到北,從東到西,消磨了不知多少時日。
顏墨慢慢地發現,許清涯天性純真,特別愛笑,不知不覺間受了她的感染,自己心中的抑鬱之氣也得到些許緩解。
這日,兩人飛到一處,正欲找個地方歇息,聽到一陣悲痛的哭聲,循聲望去,見路邊坐著一個婦人,懷抱著一個孩子慟哭不止。
一路上兩人雖見了不少慘景,這哭得如此之慘的,還沒見過。
兩人對望一眼,走了過去。
許清涯道:「大姐姐,為何哭得這般凄慘?」
那婦人止住哭,道:「我這兒子,剛滿三歲,便生了一場大病死了,嗚嗚……他爹剛死在路上,他又死在這裡,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她懷中抱著一個男孩,雙目緊閉,面呈灰色,顯已死去多時。
兩人沉思多時,顏墨從袖中摸出一錠十兩銀子,遞給那婦人,道:「用這些錢將孩子安葬了吧,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
婦人不接錢,嚎啕道:「都死了,我要錢何用?」
顏墨將銀子放在婦人身邊的地上,接著許清涯正要離開,許清涯卻不走,目中含淚,表情悲憫,忽然道:「我想救他。」
顏墨道:「他已死去時長,三魂七魄早已歸陰,你如何救?」
許清涯道:「我娘傳給我一個法子,說只要修行之人捨去幾年道行,用真氣修復死者器官,便能起死還生。」
顏墨吃了一驚,道:「那算什麼法子?不過是以命換命罷了!你不過二十來歲,能有幾年道行?你若救活他,也許自己就會死,咱們走吧,如今這世道,到處死人,你救不過來的。」
許清涯兀自猶豫不走。
那婦人聽說,抱著孩子就雙膝跪地,連連磕頭道:「懇請菩薩救救我兒子,我永感大德,沒齒不忘……」
顏墨道:「大姐,你別信她的,她就是隨口一說,你兒子已死去多時,不可能救活了,你拿著錢讓他入土為安吧,不然屍身腐壞,連個全屍也沒了。」
那婦人仍是磕頭不止,口中含糊其辭地說著什麼。
顏墨責怪地看了一眼許清涯,對婦人道:「大姐,她若救了你兒子,自己便要死去,你忍心看著她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