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落魄的王爺
昏暗的地牢中,陽光用盡了氣力想要鑽進來,卻是被阻擋在了牆外,雖然只是一牆之隔卻是猶如天涯海角。
幾點零星的燭光孤零零的在燭台之上不斷閃爍,將地牢照得晦暗不明,隱匿在黑暗的眾人眼中露出殘忍的目光,正審視著面前的獵物。
「老三,這酒還是有些不夠辣!」
領頭之人一邊喝著碗中的酒,一邊對著身旁的人說著,言語中隱隱有些責怪之意。
「是嗎?」
聽得老大在叫自己,老三端起碗來淺嘗了一下,隨即往旁邊一潑。
「啊!」
烈酒潑在了燭光照見的地方,一聲慘叫傳出,老三聞聲有些得意的說道:「沒有啊,很有味道啊!」
說罷,二人對視一眼,露出了殘忍的笑容,揚起的嘴角所顯露的牙齒在黑夜中甚是明亮,在這陰暗的地牢之中散發著陣陣冷意。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
霽月此時被綁在刑架上,周身裸露的皮膚早已沒了以前的光澤,取而代之的卻是漸漸凝固的血痂,隱隱春光乍現。
早已乾涸的雙唇也漸漸泛起裂紋,霽月極力的伸出舌頭想去舔舐雙唇的裂紋,奈何早已沒了氣力,她微閉著雙眸,頭髮散亂著,早已沒有了之前的秀美。
「嘿!你倒是嘴硬!」
說罷便要舉起手中的刑鞭狠狠抽下,霽月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緊閉著雙眼,卻不見聲音響起,剛要睜開眼睛,便聽見對方猶如噩夢般的聲音傳來。
「嘿,之前還沒發現這小娘們這麼可人,如今有這幾道傑作點綴倒增添了些許美感!」
只見他手指輕撫著霽月身上的傷痕,舔了舔雙唇,眼中露出一陣痴迷的目光。
霽月顫抖著,極力的想躲避對方的動作,奈何刑架早已將她固定,動彈不得。
「老三!做的有些過了!我們是捕快,不是採花賊!」
此時一旁早已看不下去,不忍霽月受辱的老二出聲了,言語中帶著幾分呵斥之意。
「嘿,二哥你不會看上人家了吧?」
老三看向此時嚴厲的二哥,出聲質問著,他本就對對方不服,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到頭來還是干著和自己一樣的活計!
「你他娘的瞎說什麼呢?別忘了我們的任務!」
老二仍舊一副嚴肅的表情,雙手抓著對方的衣襟,大聲呵斥著,眼中的怒火卻是怎麼也掩藏不住,他早就看不慣對方的下作行為。
見對方抓著自己的衣襟,老三心中一股無名火起,剛要準備怒斥對方卻看見對方滿懷怒火的目光,但想到老大在場,心中也不由得壯了幾分膽氣,也毫不示弱地直視對方,不閃不避。
「好了老二,都是自家兄弟,何苦置氣呢?」
「老三你也是,你就不能收斂一點嗎?若是性急,做完這一單那雲月樓的姑娘隨你挑選,莫要在這為了這一時痛快斷了兄弟們的前程!」
老大仍舊坐在昏暗的燈光下,自顧自的抿了一口酒,看向二人,施展著他那爐火純青的平衡之術。
二人聞言這才同時望向他,黑暗中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旋即各自對視一眼,冷哼一聲鬆開了雙手。
地牢外,受過霽月恩惠的幾人正坐在茶肆中苦思冥想著計策,無一例外的皆是穿著粗布麻衣。
「哼!平時整條街的街坊鄰居誰沒受到過陸神醫的恩惠,如今對方受難,這些貪生怕死的人竟然害怕引禍上身!」
「就是!這些貪生怕死的腐儒!我劉老漢恥與他們為伍!畜牲尚懂得知恩圖報,這些人卻連畜牲都不如!」
群情激憤,眾人不斷咒罵著,許是有些累了,都漸漸停了下來,坐在原位,唉聲嘆氣。
「都罵夠了?罵累了?罵舒服了?可是陸神醫還在牢里受罪呢!」
幾人之中一道蒼老的聲音傳出,雙鬢髮白的他拄著拐杖,用力的敲打著地面,發出「咚咚」的聲響,看著眾人,怒其不爭!
「您老要是有什麼辦法就快說吧!這都什麼時候了!」
幾人期冀的望著年長的老者急切的問道,他們並沒有抱著多大的希望,只是出於對對方年齡的一種尊重罷了。
「梁!王!府!」
老者望著眾人口中緩緩吐出三個大字。
「梁王府?」
眾人疑惑一聲,隨即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連忙向梁王府奔去,望著眾人這般急切的模樣,老者望著遠方的牢房方向微微一笑,緩緩起身離開了茶肆。
桌上,溫熱的茶水散發著氤氳的氣息,三枚被磨的鋥亮的銅錢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梁王府門外,石獅子還是一如往常般威風凜凜,平常鮮有人顧的門前卻是有著三兩個老漢守在門口。
「小姐,不好了,出大事情了!」
一道陡然的聲響驚嚇了正在專心致志的做著女紅的梁徽芸,長針刺破了她蔥嫩的食指,見微微鮮血滲出,她這才反應過來,將食指含在口中,慢慢吮吸著。
「死翠兒,越來越不像話了!」
少女嘀咕了一聲,看著此時正在自己面前不斷喘息的侍女,心中不免有些怪責,隨即呵斥。
「什麼事?這麼著急?平日里教導你的禮儀舉止都忘記了嗎?若是到了消暑之日失了禮數,可不要怪爹爹罰你!」
侍女這才注意到自己失了儀態,連忙整理自己的衣衫,緩緩施了一禮,隨後等待著自家小姐的吩咐。
「嗯,說吧!」
看著此時已經平復下來的侍女,梁徽芸滿意的點了點頭,端起桌上的茶杯,緩緩吹了吹氣,撇去茶水上的浮沫,略微抿了抿,緩緩出聲。
「小姐,陸神醫被衙門的人抓走了!」
侍女見梁徽芸的吩咐,這才緩緩出聲,許是害怕受到之前的責怪,這次的她聲音輕緩了許多。
「你怎麼不早說!」
一聲責怪的聲音在此時響起,梁徽芸急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此時的她也顧不了手指上的血跡,看向侍女。
「備轎!去涼州府衙!」
「小姐,您慢點!翠兒快跟不上了!」
侍女愣了愣神,隨後抬頭便發現眼前早已沒有了梁徽芸的身影,連忙追出廂房,高聲喊著。
落日的餘暉透著宛如薄紗般的窗戶映照在手綳上,一副鴛鴦戲水的樣式緩緩呈現,下方,幾抹嫣紅悄然綻放。
涼州府衙內,一道倩影筆直的站在台下,身旁緊跟著一道身影倒是有些怯意,不停的躲閃這。
「啪!」
驚堂醒木在此時乍然響起,驚得下方的少女一陣激靈,她抬起頭望向上方的那道人影,雖然作為梁王的女兒身份尊貴,但像此時這種場面他還是第一次經歷。
「堂下所站何人?見到本官為何不跪?」
這知府雖是知道對方身份,但今時不同往日,一個落魄王爺的女兒而已,他今日倒想殺一殺對方的氣焰。
此時的侍女早已被這氣氛所攝,跪倒在地,不敢言語,還不斷地拽著梁徽芸的衣袖。
「哼,本姑娘好歹也是梁王的女兒,這玄國的郡主!你算什麼東西?也想讓我下跪?」
梁徽芸見對方竟然讓自己下跪,心中的膽怯也旋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滿腔的憤怒。
「既是郡主,自然可以免跪,倒是不知郡主此次所謂何來?」
知府看向下方的梁徽芸,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對方這般稚嫩的年紀哪是他整日混跡官場的對手,對方的心思和目的他自然是了如指掌。
「知府大人,小女子此次前來想保釋一人!」
看著堂上一臉淡然的模樣,梁徽芸眼中閃過一陣惱怒,但卻是仍舊壓制住了心中的怒火緩緩出聲。
「哦?何人吶?」
知府漫不經心的話語也在此時響起,只見他慢悠悠的端起案上的茶水,輕輕的抿了抿,緩緩出聲,目光卻是停留在左手上的一篇訴狀。
「靈明堂的陸神醫!」
此時的梁徽芸看著對方的樣子也只能強忍著,口中咬牙切齒的吐出幾個字來,面上憤怒的神色卻是想要將對方生吞活剝了一般。
她知道,她若是再在這堂上多待一分,那霽月便會在牢中多受一分的痛楚。
「不行,這件案子已經移交九城兵馬司了!若是保釋需到九城兵馬司!」
言罷,有端起案上的茶水抿了抿,微笑著看著堂下的梁徽芸。
「你!…」
梁徽芸此時聽聞對方這般敷衍,也知道了這是對方的借口,而對方露出的微笑在她看來卻是對自己的嘲笑和蔑視,氣極的她剛想出聲叫罵便聽見從堂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鄭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本王倒是想要領教一下!」
旋即便見一道堅毅的身影緩緩而來,後面緊跟著一道身著藍衣的身影正在散發著絲絲冷意,竟讓旁人無法靠近三尺之內。
「啪!」
「什麼人敢在公堂之上大聲放肆!」
驚堂醒木一拍,知府才抬頭看向來人,隨即怔了怔,連忙走下堂去迎接。
「爹爹!」
梁徽芸此時也見到了來人的身影,隨即來到對方的身旁,此刻的她心中的委屈再也壓抑不住哭出聲來。
「梁王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府衙做客?來人!還不給梁王看座!」
知府低聲下氣的模樣和之前判若兩人,他深知對方雖是被當今聖上削去了兵權,但誰知道對方還有什麼後手呢,若是有朝一日重回巔峰,等待他的或許只有陰暗潮濕的地牢相伴了。
「不用了,我還有事,今日來這裡就是看看我的芸兒有沒有受到欺負,看來鄭大人…」
輕撫著懷中痛苦的女兒,一邊出言安慰,一邊用冷冽的眼神看向對方,身後,一身藍衣的護衛也散發著冰冷的寒意,刀也緩緩抽出三寸。
「不哭了啊,芸兒,爹爹來給你主持公道!」
知府望著對方的模樣便知道對方有可能真的會在這大堂之上大開殺戒。
畢竟對方是個武夫出身,而且聽聞對方的夫人還是因為難產才離世,自那之後便對梁徽芸疼愛有加。
「王爺,這畢竟是九城兵馬司的案子,下官…」
知府還想著再掙扎一番,此時的他看著對方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著,生怕一個不高興便惹得對方發怒。
「嗯?」
此時的梁王已經處在了暴怒的邊緣,眉頭緊皺的看著對方,身後護衛冰冷的刀光也在漸漸閃爍,雖是傍晚,卻在知府的眼中甚是明亮。
「是!是!是!下官這就去辦!」
此時的知府也沒有了先前的硬氣,連連點頭,生怕對方一個不小心自己便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