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敵人？故人！

殘陽已然緩緩落下，光線如血一般灑落在廂房之中，二人四目，相顧無言。

「不知前輩姓甚名誰？為何想要收我為徒？」

良久，陸道靈出聲打破了這讓人有些壓抑的氛圍，望著對方的人影，面上布滿疑惑的神色。

「世有九針，九為極數，得此法者，需行六針，餘下三針，天時一針，地利一針，人和一針！」

老者避而不答，雙目灼灼的盯著陸道靈，嘴角噙著一抹微笑，緩緩出聲。

「前輩為何會知曉我陸家家傳功法《紫川華陽針決》的總綱？」

陸道靈心中不由驚疑了起來：「聽父親閑聊時曾說，這《紫川華陽針決》乃是祖上經高人指點所創出的一篇行醫救世的法門。」

「但卻是因九針齊出太過有失平衡之道，這才以天地人為三才，告誡後人日後行醫救世，當以六針為限，若六針之後病人無迴轉之機，便任其生滅，但即使是六針之法卻也能醫這世間種種病痛！」

陸道靈聽聞老者的話后，面上表情不斷變幻，由初始的疑惑之色繼而愈發震驚，隨後滿臉戒備的看向老者，雙手雖是背在身後，但手中的一縷銀色光芒卻是蓄勢待發。

「我和對方的內力宛如天塹之隔，對方若有一絲異動，我需在第一時間搶先出手，這樣才能有一絲生機！」

「能具有如此內力之人，只怕是這寺廟之中的法弘大師也才堪堪抵擋吧！」

陸道靈全神貫注，緊緊地盯著老者，生怕錯過哪怕一絲絲的差錯，僅僅是這一瞬思索的時間，背部便已被汗水浸濕。

老者似乎看出來陸道靈的心思，嘴角噙著的微笑更甚，心中也更對陸道靈滿意，隨後眼中便露出了欣賞的意味。

「不用如此緊張，吾明藺天鳴，我和你父親乃是舊識，三十年之前便有約定，今日正是為履行約定而來！」

然而當老者的話語堪堪落下，陸道靈卻仍是先前那般神色，不僅如此，背在身後的手中銀光卻是悄然增加了一寸二分。

藺天鳴雖已臨近古稀之年，但聽覺倒是異常敏銳，雙耳微動便察覺到了陸道靈的隱秘動作，頓時心中甚感無奈。

「哎！」

一聲嘆息，只見藺天鳴毫無動作，下一瞬陸道靈那纖細的脖頸之前卻是出現了一絲青色劍芒，雖未對他造成傷害，但卻是蓄勢待發，讓人不寒而慄！

「咕嚕！」

陸道靈緊張之餘不由得吞咽口水，胸膛之中「撲通」之聲卻是異常迅速，背在身後的手中，銀針陡然掉落。

「叮！」

細小的銀針落地，卻是迸發出了猶如暮鼓晨鐘般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廂房內久久迴響，同時也如巨錘般重重的敲擊在陸道靈的心頭！

陸道靈原本猜想即使對方內力高深，但自己已經佔據先機，理應有還手之力才是，卻沒想到會出現如今的這種情形，驚詫之餘，一股落寞之感油然而生。

「我若殺你，盡在一念之間，何況我本身也並未有殺意，若非如此，剛才那道劍芒已然要了你的性命！」

見陸道靈心中漸漸萌發出一種名為「敬畏」的情緒，藺天鳴這才微微一笑，青袍無風自動，陸道靈脖頸間的劍芒也隨即消散開來。

「呼！」

聽到藺天鳴的這番話語，陸道靈這才如釋負重般的長舒一口氣，經過先前的驚懼，致使神經處於緊繃的狀態，加之重傷初愈，此時的他再也難以堅持，癱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著。

「徒兒陸道靈見過師尊！」

待陸道靈平復內心的激蕩，這才緩緩起身，恭敬地向對方行了一禮。

「唉！我可沒有答應現在就收你為徒！」

只見，藺天鳴手中長劍迴轉間，劍鞘止住了陸道靈雙臂的動作，略帶玩味的笑意看著他。

陸道靈聞言一怔，此時的他雙臂環抱成禮，身體微微前屈，原本低著的頭顱也在此時緩緩抬起。

「那卻是為何？前輩先前明明…」

看著面前嘴角上揚的藺天鳴，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尷尬地保持著這般動作。

見陸道靈這般心急的模樣，藺天鳴不由覺得有些好笑，卻又不得不打斷對方的話語。

「自古師者傳道授業，當考教求道者操行，豈能如此敷衍了事？」

「那當時在大堂之中，前輩為何說出那般話語？如今卻又食言而肥？」

陸道靈聽完對方的話語，心中不免有限氣憤，隨即立直身形，雙目緊盯著對方，不由得出聲質問起來。

此時的陸道靈彷彿忘記了先前對方給他帶來的壓迫之感，他只覺得對方此般做法，不如讓其自行抉擇，省的這般倒是顯得他有求於對方似的。

似乎是看出陸道靈心中所想，藺天鳴不以為然，背在身後的右手緩緩伸出食指。

「第一，當時的約定是你父親苦苦哀求於我，我於心不忍，這才答應下來，」

「至於第二點嘛，你以為吾之門下乃是人人都能進的嗎？你的想法未免太將吾的門派不放在眼內了吧！」

說罷，藺天鳴周身氣勁散發，陸道靈霎時覺得四周壓力倍增，連忙運轉所學功法，這才堪堪止住想要跪拜的身形，緊咬著牙，從始至終並未發出類似求饒的話語。

良久，氣勁消散，陸道靈渾身一松，再次癱坐在地上，此時的他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得運轉功法原地調息起來。

「哦？竟然能夠在我的氣機之下堅持如此之久，以你的年齡，當世年輕一輩，可進前五十！」

藺天鳴面上閃過一絲驚異，他原本以為對方醫術精湛，卻沒有想到內力修為也是可圈可點，迴響當日夜晚的對話，他這才點了點頭，滿意的看著陸道靈。

此時正在調息的陸道只覺得身心舒暢，功法運轉間也更為流暢起來，原本因為重傷而受損的經脈也在此時漸漸癒合起來。

「《紫川醫決》第四層！勁由內發，補脈延筋！力而透骨，藥力自生！」

「沒想到許久也未曾突破的功法卻在此時突破了，難道是對方有意而為之？」

陸道靈思索良久，隨後像是確定了一般：「對我陸家家傳功法如此熟悉，想來便是如此了！只是不知對方何門何派，不僅內力高深我平生僅見，就連閱歷也是如此豐厚！」

「多謝前輩相助！晚輩拜謝前輩之恩！」

調息完之後的陸道靈連忙起身向對方拜謝，若不是對方給予自己壓力，自己又怎能突破現有的境界。

「嗯，這才像一個年輕人對待前輩的態度，能屈能伸，倒是也沒有辱沒了你紫山陸家的名聲。」

藺天鳴右手撫著一縷白須，滿意的看著此時恭敬地陸道靈，相比先前的態度，此時的藺天鳴卻是顯得和藹可親了許多。

「既然你內力有所突破，這本秘籍你且拿著，我會在此處待上一段時間，所有難以參透之處可來尋我！」

話音未落，一本略有些老舊的泛黃古本便悄然出現在陸道靈的手中，待他想要感謝一番之時，廂房之內卻再無對方的身影。

夕陽漸歇，最後一絲餘暉用盡所有的力氣，透過窗戶，灑落在廂房之中，陸道靈望著手中泛黃的古本，依稀之間看見幾個熟悉又陌生的大字。

「《渾元劍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