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深籬落一燈明
日出東方，朝霞燦爛，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
蕭鑫從戈壁灘跑完步回來，滿頭大汗。他走進小酒館，匆匆地吃過早飯，起身去羊圈趕羊。
「今天不用去放羊，早晚割些草餵羊就好。」老闆娘心情非常好，說話語氣也溫柔，「最近要有貴客到，店裡人手不夠，鑫小子幫忙招呼。如果客人要你陪他們去看胡楊林，你就帶他們去看看。最好能讓他們多住幾天，肥羊拱圈，放走可惜。」
「貴客，」蕭鑫笑問，「有多貴？」
「多貴？」老闆娘氣笑道，「臭小子，你倒會問。」
「世人平等，何來貴賤一說？」師傅不服氣，忍不住來一句，「有銀子就了不起？」
「不服氣？夾著。」老闆娘絲毫不給師傅面子，「窮酒鬼，你沒銀子就了不起？你這就叫仇富心懂不懂？在老娘面前裝什麼清高？最好這幾天你躲一邊去，別影響客人心情。」
「放屁，為什麼要躲？」師傅氣得不輕，禁不住爆粗口。
「師傅，您老人家說的對。」蕭鑫強烈表示贊同，「心情不好，不伺候。」
「老娘出一兩銀子，僱人。」
「不幹。」
「二兩。」老闆娘信心十足，繼續加價。
師傅老神在在，不為所動。
「五兩。」老闆娘臉色陰沉，低聲威脅道，「窮酒鬼，別不給面子，互相下不了台。胡啞巴的菜刀，可不認人。」
「怕了你？」師傅大義凜然，「五兩銀子就了不起，污辱哪個？」
「師傅威武霸氣。」蕭鑫拍手大笑，起身道，「放羊去了……」
「每天再加一壺酒，銀子另算。」老闆娘急了，使出殺手鐧。
「成交。」師傅果然禁不住誘惑，見好就收，「老闆娘，親兄弟明算賬，概不賒欠。」
「那是自然。」
「師傅，說好的不幹，污辱哪個嘛。」蕭鑫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臉委屈。
師傅神色自若，淡然道：「有徒弟不坑，留著被坑嗎？」
就在這時，長街上人聲喧嘩，車輪轔轔。蕭鑫跑出小酒館，只見十幾名背負長劍的精壯漢子，騎著高頭大馬，護送著幾輛豪華的馬車，緩緩從河邊上的石橋上馳來。馬車在小酒館外停下。有人打開馬車廂上的黃布簾門，扶著一名白衣少女走下馬車。
那少女明眸皓齒，青春靚麗。蕭鑫只看一眼，便傻眼。心中只想，這世上真有如此美貌女子。師傅說，投胎是個技術活，真有道理。
路上早有人鋪了紅色地毯，一直鋪到『有緣千里來相會』客棧的大門外。萬小仙剛下馬車，人群中就有人向天空不停地拋灑花瓣。萬紫千紅，浪漫異常。
萬天河迎在前面，笑道：「歡迎萬小仙來到西域，一路辛苦，困不困？」
「二哥，就你花樣多。」萬小仙搖頭，勉強笑道，「有點累，休息幾天應該會好些。」
人世間，眾生萬相，各有所求，也各有各的緣法。有人生來追求名利，半世奔波，也難盡如人願。也有人生來仰慕權勢，鑽營巴結，無所不用。到頭來，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還有一種人，什麼不用做就名利雙收。
萬小仙毫無疑問，就是最後那種人。她是萬劍山莊萬古青的女兒，不管去哪裡，就算靜靜地站在那裡，不必說話，依然光芒萬丈。就像黑夜裡的一束光，總能照亮你的心。
從第二輛馬車上下來的是一個胖子，腰肥體壯，氣喘吁吁。他下車后，不停地搖手中的描金摺扇。連呼：「熱，熱。」很快，他身邊就鶯鶯燕燕，聚積不少漂亮的女孩子。
有人幫那胖子扇風，也有人幫那胖子用絲巾擦汗。
那胖子嘆息道：「唉，這刻死的魅力。」
萬天河叫道：「老三，幾年不見，你又健壯不少，身邊的姑娘們也越來越有品味。」
那胖子道：「沒法子。心寬體胖，古人誠不欺我。」轉頭對身邊的美女喊，「去，去，都見過你二爺。」
那些美女聞言，全都盈盈下拜，口稱：「見過二爺。」
那胖子笑道：「哪個喜歡二爺，開口就是。嫁妝和金銀手飾，我出。」
萬天河苦笑道：「算了，你可別坑兄弟。」
這時，最後一輛馬車上的人也走下來。他身材不高，是一個灰衫老者，體魄健旺，雙目精光四射。他背負一把長劍，劍穗火紅，鮮艷如血。
萬天河上前幾步，恭敬地喊一聲：「四叔，想不到您老人家也來啦。」
那老者苦笑道：「我這把老骨頭，想不來也不行啊。」
萬小仙聞言，嬌笑道：「四叔，辛苦您老人家啦。」
那老者笑道：「不辛苦，一路上遊山玩水，何來辛苦一說？」
「有水不洗澡先。」那胖子摸了把臉，忍不住叫苦，「二哥，你知道這一路上我最受不了的是什麼嗎？」
「無水洗澡。」萬天河道，「荒野沙漠，有水喝都奢侈，洗澡就更難。這麼大的車隊，真不容易。」
「對，就是沒辦法痛快地洗個澡。」萬天湖點頭道，『失算，失算。早知道要遠來西域，就先多做一些準備。」
萬天河不再接話，他知道這個傻兄弟上來倔脾氣，是真能在沙漠中不計成本建浴池的。
「路上缺水？」萬小仙奇道，「我倒沒有覺得。」
那胖子笑道：「好妹子，誰缺水也不能讓你缺啊，要是讓父親知道你路上受一點苦，還不剝了我的皮給你做球踢。」
「熱水早就備好。」萬天河吩咐馬車繼續前進，全部停在『有緣千里來相會』客棧的大院內，「前邊不遠就是客棧，幾步路，大家走走去吧。」
「好啊，一路上坐車，悶得很，難得下來走走。」萬小仙第一個響應，率先走向客棧。
於是，一行人前護后擁，都走步前往。
萬天湖隨後趕上，笑道：「好妹子，哥哥先去洗個澡，就不陪你一起啦。」
萬小仙點頭說道：「三哥辛苦啦，慢點。」
萬天湖揮揮手，連聲說：「不苦，不苦。」
老闆娘站在路邊，含笑道：「萬姑娘，明天去看胡楊林，需要人引路不？」
萬小仙笑道：「好啊。」
老闆娘喜笑顏開，一把拉過蕭鑫，推到身前說道：「瞧瞧，本地放羊娃，老實又本份，路熟悉的很。有他在，保證可以多看風景，少走路。」
「那就說定啦。」經過蕭鑫身邊時，萬小仙停下腳步。
曲德光眼光一掃，隨行眾人四下散開，防止有人上前打擾。他們做事很有分寸，在保護萬小仙的安全同時，又不影響她的私密生活空間。曲德光手中暗扣一枚金錢鏢，只要發現蕭鑫有異動，立刻射向對方咽喉。
「你好，我叫萬小仙，認識你很高興。」
「你好，我叫蕭鑫。」
「小心？」萬小仙很開心，掩嘴笑道，「為什麼啊？」
蕭鑫低下頭，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因為不小心，你就會愛上我。」
萬小仙臉色一紅，匆忙離開。她跑出好遠，回過頭來，大聲說道，「你這人真壞。」
蕭鑫做個鬼臉。笑道：「萬姑娘，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