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購物

雖然說第二天要給艾莉置辦生活物資，當天晚上還是需要想想辦法，頭一天不知道也就罷了。未燃當晚從自己的柜子里搬出了自己以前的被褥拿到艾莉的房間讓她湊合一宿，沒想到幽靈姑娘感動得差點哭出來，畢竟自己一直都過著東躲XZ的日子，更不可能有人關心自己。

等到第二天要出門的時候，兩人犯了難。

「哎呀，今天外面也是大太陽，怎麼辦呀未燃？」

「你不是不怕太陽嗎？」

「怕是不怕，但是你看。」艾莉站在屋外陽光下，指著地上，一團黑色的影子十分顯眼。

「你不是能變成一團霧氣嗎，老汗昨天不就看不見你。」

伴隨著水波在艾莉身體上蕩漾，她又變成了一團模糊的人影，但是地上的影子依然存在。重新變回來之後艾莉說：「變模糊之後正常人雖然看不見我的本體，但是影子還是會存在啊，還是會被發現的。」

「那要不，我背著你？你應該挺輕的吧。」

然後兩人發現地上的影子十分扭曲，未燃的動作也十分扭曲，如果走在街上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苦思冥想之後，艾莉提出了一個建議：「你去買一大堆氣球，我把自己掛在氣球中間，這樣既不會跟別人撞到，也不用擔心影子的問題了。」

主意是個好主意，但是未燃會這麼幹嗎？明顯不會。要問原因是什麼，很簡單，那麼多氣球，得花多少錢啊！於是未燃找到了一個替代的辦法，不就是想個辦法讓艾莉不會跟別人碰到，又能把她的影子給遮蓋起來嗎？他回到自己房間，拿出了一個巨大的塑料編織袋，這是他以前上大學時候裝被褥用的，一直沒扔。

「你進來試試，能裝下不？」

「啊？」艾莉老不情願地挪過來，看著敞開的口袋不想進去。

「你還想不想去逛街了？」

「我還是想掛在氣球上。」雖然不情願，但是幽靈姑娘還是把自己塞進了編織袋裡。

「還行。」未燃把拉鏈拉好，將編織袋提在手裡試了試，「你這麼輕啊。」

「我想看看外面，能不能把拉鏈拉開一道口子。」

「這樣就行。」未燃說著用鑰匙在編織袋上割開一個小口子，「要是拉開拉鏈被人看見這袋子裡面裝著一個人，我馬上就得進局子，就算看見口袋是空的也得出問題，你這樣湊合一下吧。」

「哦。」

但是很快艾莉就忘記了這點不開心。未燃帶著她從城北加油站上了一輛公交車，最終到達了離他們不算太遠的一個批發市場，整個車程都讓她感到很新鮮。她從來沒有坐過車，太容易被人發現了。

「真有意思，回去的時候咱們還是坐車吧？」艾莉在編織袋裡小聲說著。

等進了批發市場里，艾莉更加不老實了，她總是讓未燃轉動編織袋的方向，好能看清自己周圍感興趣的東西。最終，編織袋上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一個痒痒撓的前端綁著一面小鏡子，從編織袋的一條口子里伸出來，痒痒撓還在不斷地轉動，帶著小鏡子旋轉。

未燃並沒有提前拉一個清單出來，他本身就很少上街買東西，何況這次是給一隻幽靈買東西。他努力想象著一隻幽靈的日常生活到底該是什麼樣子，但是想到艾莉去別人家裡偷剩飯，睡樹杈子，自己實在是沒了思路，只能一邊走一邊看，看到覺得用得上的就買下來。

批發市場很大，進門就是雜貨區，

從文具、廚具，到清掃工具、收納盒之類的日常用具一應俱全。再往前到了布料區，這裡不光出售布料，還有許多店家自己就是裁縫，能夠定做布藝，修改衣服，現在這樣的地方越來越少了。緊接著是兒童區，玩具、零食，五花八門，其間還混著一家糧店，雖然不知道店主是怎麼想的，但是至少生意應該還過得去。

轉了一圈出來，未燃卻什麼都沒買。

「真好玩，東西真多，咱們是要把裡面的東西都買回去嗎？得搬好久呢。」

「你掏錢我就買。」未燃沒好氣的說。「我是想問問你，你平時用的到的都有什麼必須買的。」

「其實什麼都不用，家裡現在的東西就夠了。」

看來跟艾莉是問不出什麼結果了，未燃決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進行採購。

按照衣食住行的順序，先從穿的衣服開始。未燃提著一個大編織袋子從市場里轉了一圈卻什麼都不買，連問都不問早就引起了市場保安的注意了，等他來到一個賣衣服的攤子前，看店的大媽湊過來問他：「小伙砸，你這裡面是什麼貨啊？」

「不是，我來買幾件衣服。」

「沒事兒，跟大媽說，要是你的貨我看得上眼，大媽保證你在這市場里找不到比我出價更高的。」合著人家真以為未燃是拿著一包私貨來找下家的了。

「衣服，你賣不賣，不賣我去別人家了。」

「賣！賣！嘿嘿嘿小伙砸你別誤會，大媽不是那種商人，剛才也就是試試你，大媽這的東西全是正經來路。」

「給我拿幾件我穿的我看看。」

看著大媽從柜子後面抱出的一大摞衣服，未燃皺了皺眉問：「你認真的？這都秋天了，你給我拿出來的衣服也太薄了吧？」

「俗話說得好，春捂秋凍，年輕人秋天穿的涼一點對身體有好處。」

「那這個半袖又是怎麼回事？」

「你們現在不是都流行那個叫什麼『反季穿搭』么。」

「那這個大皮襖呢？」

「你得提前給冬天備上一件衣服不是。」

「哦~回見！」未燃扭頭就走。

「哎哎哎，小伙砸你別走啊，你再看看，再說了你到底要啥樣的衣服也沒跟大媽說清楚是不是，算是大媽錯了，你再看看呀，肯定有你想要的，大媽給你優惠價。」

「有多優惠？」

「你先挑，看中了再說，肯定便宜。」

最終未燃從一大堆衣服里挑出了幾件看起來還行的衛衣和兩條褲子。「你這有女裝嗎？拿出來看看。」

「喲，沒看出來啊，小伙砸你還好這口呢。」

「回見！」

「別別別，大媽多嘴了。」

「女裝我不會挑，你幫我選吧，比我低大概一頭，瘦不少，但是沒到皮包骨頭的那種程度。」

「你就放心吧，大媽給你挑的東西肯定是又好又便宜，實惠的很吶，你這是給你女朋友買的？」

「我跟你說，要是東西出了問題，我保證你家窗戶天天換玻璃。」

「喲，這話說的，大媽怎麼能坑你呢，你看這幾件怎麼樣？」

未燃確實是對於女裝一竅不通，他自己平時都不怎麼注意穿著，只要衣服乾淨體面，看的過去就行。他假裝認真實則隨意地翻看了幾下。

「行，都裝起來吧，一共多少錢？」

「我算算啊，連帶你的那幾件，大媽看你買的這麼痛快，給你的成本價，209。」

「這麼貴啊，能抹個零不？」

「行！」大媽似乎沒想到剛才那麼難纏的一個人現在只提出了這麼一個尋常要求。

就看未燃從兜里掏出手機，掃了旁邊的二維碼之後，大媽的手機響了起來，一陣硬幣碰撞聲之後，機械化的女聲說：「支付寶到賬，二十九元。」

未燃毫不拖沓，拿起包好的衣服就要走，大媽卻用著與她年齡絲毫不相符的敏捷從櫃檯後面沖了出來，攔在未燃面前。

「小伙砸，別開這種玩笑！」

「哪不對嗎？」

「錢不對呀！」

「209，抹個0，不就剩下29了么。」

「抹零哪有這麼抹的，你應該給我200才對。」

「我抹0一直是這麼抹的，也沒人跟我說過哪不對。」

「那我不管，反正在我這就是不行，你把剩下的錢給我結清了，否則我可喊人了。」

「大媽我實話跟您說了吧，我是個孤兒，唯一的養父前幾天剛剛過世，他臨死前一直希望我能找個好對象，我為了安慰他的在天之靈，才找來我的同學假扮一下，我買點衣服也是為了這個事情，您能不能幫幫忙？」

「哎，我看你也是個苦命的孩子，這樣吧，大媽賠本給你點優惠，你再少給50，150。這個事你可不能給別人說，說出去了大媽以後在這的生意可就沒法做了。」

「謝謝您，我還有個事沒告訴您……」

「小伙砸你別說了，大媽真的已經沒法再給你便宜了。」

「是這樣，我剛過來的時候看市場門口貼著禁止假冒偽劣產品，交易私貨重罰。你問我是不是有貨的時候我拿手機錄像來著。」

「你……你想多少錢？」

「這樣，大媽，我給您湊個整。」

嘩啦，支付寶到賬，一元。

「您看，我能走了不？」

「大媽現在血壓有點高，你最好趕快滾！」

「好嘞！」

重新在市場里轉了一圈之後，未燃提著一堆大包小包，背上背著一個塑料編織袋走了出來。

原來花錢也能是這麼開心的一件事情。

只不過未燃沒有發現，一個一手端著保溫杯、翹著二郎腿坐在市場門口的保安，一直盯著他和裝著艾莉的編織袋，看到他們離開，嘴角莫名地翹了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