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沙鱷
有一股極淡的血腥味。
羅賓不動聲色地往走在自己身側的女孩瞥了一眼。
女孩手腕上扣著的手銬幾乎都要被那件寬大的純黑衛衣遮住,她微垂著頭,眉眼和緩嘴角淺淺勾起,倒是露出了幾分純良的樣子。
順手將那柄銹劍掛回了對方的腰間,羅賓領著她進了沙·克洛克達爾的辦公室。
也難為自己的boss苦苦等了她們這麼久。
羅賓在心中毫無歉意地想。
才習慣性地靠坐在了沙發上,一隻香蕉鱷魚立刻主動湊了上來表示親近,她伸手在它下巴上撓了撓,便抬眼,饒有興趣地打量起了安安分分走到克洛克達爾面前站定的女孩。
聽雨看了眼對方面前的扶手椅,卻沒有坐下。
兩眼陰沉沉地掃了眼她手腕上的手銬,克洛克達爾吸了口雪茄,扯了扯嘴角:「瘋狼Rain,你可真是個難請的人。」
「這不能怪我,」聽雨大喇喇道,兩眼微微彎起似笑非笑,「找上門來的一個比一個丑,這很難讓人看出你們的誠意啊。」
···所以是換了個好看的就巴巴地登門了么!
克洛克達爾往羅賓那兒一瞥,卻見那女人只是聳了聳肩,禮貌地做出了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他移回視線傲慢地看著聽雨:「你這脾氣倒是有趣。既然願意過來見我,那想必你已經知道我對任務的要求了?」
聽雨低下目光,食指在冰冷的海樓石上轉了半圈:「對,不過相對而言我更關心的,」她舔舔唇對上了他的雙眼,也笑得露出了八顆白白的牙,「是我能得到的好處。」
「什麼?」
「我知道你會在所謂『理想王國』里安排給特務的職位,不過老實講我對那玩意兒沒興趣,我更在乎···實際一點的東西。」
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克洛克達爾眯起了眼,一對精於算計的眼神里有著探究:「你喜歡錢。」
聽雨笑:「少爺缺錢缺的一筆。」
少爺?
眼前的女孩眉清目秀笑得眉眼彎彎,粉色的唇角上揚著帶了幾分玩世不恭般的輕慢,一件黑色衛衣幾乎遮住了她整個身形,前襟還潑墨般地印著一隻好似在放電的長尾巴金黃色卡通老鼠···
看著她那條鬆鬆垮垮垂到膝蓋的籃球褲,克洛克達爾不置可否地抖了抖雪茄的煙灰。
真的是從頭到腳沒一個地方有少爺的樣子的。
「你對自己的能力倒是很自信。」他低沉道。
「因為我什麼都會啊,」聽雨神色泰若,原本該是狂傲的話卻自然得好像在宣布午餐的菜式一般,「除了暗殺,」她仔細想了想後補充了一句,「我不太擅長殺人,」聽雨偷偷摸摸地去看了眼身後的羅賓,發現對方只是在專心地逗著那隻香蕉鱷魚后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自己心裡冒起了酸泡泡,「我很乖的。」
克洛克達爾面無表情地瞄了一眼桌上那張九千萬的懸賞單。
嗯,很乖的。
「如果任務可以完成的話,巴洛克工作社自會給你相應的報酬。」他又吸了口雪茄,「但是——」
「任務失敗本就該以死謝罪,」聽雨安靜地幫他說完了未出口的話,甚至還將它擴充地更為圓滿,「Afterall,wealldieintheend.(凡人終有一死。)」仟仟尛哾
眼中閃過了一抹詫色,克洛克達爾牢牢盯著她,被稱為瘋狼的女孩在自己面前和和氣氣地站著,溫文爾雅的根本讓人想象不出對方竟會吐出這樣嚴厲冷酷的話語。
突然大笑出聲,他滿意地揮了揮手:「我們會合作很愉快的,MissRainyDay.」
RainyDay?
雖然感覺沙鱷給自己取的這代號多少有些惡趣味,聽雨卻不以為意地順勢道:「那一半的酬勞可以用黃金支付么?」
···哪裡來的蹬鼻子上臉的小鬼!
略有些不耐煩地點頭答允,克洛克達爾對羅賓揮手示意讓她把這傢伙帶下去。
「等一下,」猛然想起了一件很要緊的事情,聽雨急忙叫住了準備把辦公椅轉向背面的沙鱷大叔,「我晚上沒地方睡。」
堂堂王下七武海之一,又身為巴洛克工作社的一介社長,克洛克達爾瞪著她,顯然是沒有料到自己會因為員工的住宿問題而被打擾。
「我沒錢了,」聽雨誠實道,「而且現在這麼晚了,旅店是不是都關門了···」她回眼暗戳戳地瞄著背後,「這張沙發不錯···」
「MissAllSunday,」發現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竟然打起了自己辦公室的注意,他抬眼望向了羅賓,忍無可忍道,「你那兒是不是還有間客房?」
客房?
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的聽雨遲鈍地在腦中消化著信息。
同同同···同居?!
「不用了!」突然顯得慌亂了起來,聽雨說話險些沒犯結巴,「我覺得這沙發躺著就挺好!」
說好的要慢慢來的呢!
一見面就同居?!
一反剛才淡然平靜的模樣,聽雨的耳根瞬間便變得通紅,也不知道她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沒一會兒就連臉上都浮起了紅暈一片。
已走到她身後的羅賓低頭看著對方羞得手足無措的樣子,和那在自己面前說著「我們可能是這世上最能理解對方的人」的自信滿滿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反差。
儘管這緊張的反應要比那老成持重的表現可愛多了。
她的目光在對方的后腰上短暫地停留了一瞬。
近二十年的逃亡生活已經教會了她不要多管閑事,也不要與別人建立任何近距離的關係。
然而···
兩眼眸色微黯,她慢慢往前靠近了那還在忸怩的女孩。
於是克洛克達爾就眼睜睜地看著那女人上前一步,然後一手探入了女孩的衣擺。
女孩微微一顫,呼吸驟然加重,她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臉上紅得簡直可以煎雞蛋,兩眼濕漉漉的又是委屈又是害羞。
干,沙鱷內心毫無波動地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我一對沙眼怕不是要變針眼。
指腹觸到了黏膩的濕滑。
羅賓歪著腦袋用一種近乎是好奇的目光看著她。
女孩的雙瞳因疼痛而微微一縮,她抿緊了嘴角,顫抖著細細喘著氣,臉上除卻那羞澀,便仍是好似雲淡風輕的表情。
本能地在遮掩自己的傷情么。
指下不自覺地用力,對方平靜的神色終於被打破,聽雨逃避著后腰的施力點,一個哆嗦軟進了她的懷裡。
挑了挑眉,羅賓抬頭微笑著看向了自己的boss大人:「看樣子MissRainyDay也不介意暫時在我那兒住一晚呢。」
自己的最高司令官邊笑得讓人如沐春風邊做出了這般喪心病狂的舉動,克洛克達爾忍不住盯著那被她單手圈在懷中的女孩看了一眼。
還被手銬束縛著的女孩可憐兮兮的,一手拉著自己衛衣的下擺,一手勉強揪著對方的衣襟,耳尖紅紅,一對桃花眼裡水色漣漪泛著霧氣,眼尾緋意纏綿,她咬著下唇,臉上又羞又惱,瞪著那女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這女人平時對誰的態度都帶著一股疏離,沒想到原來是好這一口么。
克洛克達爾漫不經心地想著,打了個手勢讓她們退下。
羅賓就這樣「環著」聽雨的腰將她半摟著出了門。
門在兩人身後關上。
聽雨一下便從對方的懷裡掙扎了出來,兩手一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恨恨地將鬆開的海樓石手銬扣在了羅賓一邊的手腕上。
羅賓慢條斯理地從對方衣擺中抽出手來,看了眼自己指縫間沾染的血跡,不大不小地嘖了一聲,順手擦在了女孩純黑的布料上。
絲毫沒有自己能力被海樓石限制住的慌亂。
聽雨看得目瞪口呆,一手扯著手銬的另一邊,一手顫抖著指住了她,嘴唇蠕動著,「你你你」了半天卻也沒有任何下文出來。
「你知道我家在哪裡么?」平心靜氣地看著方才老成的女孩在自己面前徹底破功,羅賓彎下腰直視著她好整以暇道。
聽雨下意識地搖頭。
羅賓勾了勾唇角,直起身後又不知從哪裡拿出了把鑰匙給自己解了手銬:「這東西我碰了難受,」她很是自然地把海樓石往聽雨那裡一丟,「你給我拿著。」
唯唯諾諾地抱著手銬跟在了對方的身後,沒走出幾步,聽雨突然覺得有些異樣。
怎麼肥四,為什麼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發現自己竟會對她唯命是從的聽雨茫然不知措地跟進了對方的家中。
然後跟著她脫了外衣,跟著她經過了客廳,跟著她···進了浴室。
「小傢伙是想和我共浴么?」看著一臉迷惘的女孩,羅賓打趣道。
聽雨猝然回神,登時面紅耳赤地回過身就想從浴室里出去。
一隻手突然從牆上躥出把門在她眼前關上,還有兩隻手把她推回了洗手台,接著,八隻手齊齊從台上冒出將她牢牢按在了台前。
被迫趴在洗手台上的聽雨驚懼抬頭,就見面前的鏡子里,羅賓站在了自己身後,神情淡然地伸手拉住了她的衛衣。
「等···等一下!」聽雨大驚失色,說話又像是舌頭打結了起來,「你···你要做什麼?!」
抬頭,和鏡中的眼眸對上,羅賓注意到了對方慌亂的神情,不易察覺地微微蹙起眉后卻玩味一笑,食指曖昧地在對方背脊上悠閑打了個圈。
「你覺得···我想做什麼?」
惡魔之子俯首在女孩耳際,紅唇微啟誘惑異常。
聽雨一瞬間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蒸紅了,又氣又急,她瞪著鏡中的女人,眼睛紅紅地表示抗議:「我···我是第一次!」
身後的女人勾著唇又像是在忍笑又像是煞有其事,她溫溫柔柔地摸了摸自己的頭。
「我會好好珍惜的。」她應允道。
聽雨震驚了。
為什麼這個人和自己在漫畫中了解的好像不太一樣?
她現在有起碼43種方法可以從對方的鉗制里逃出去,但每一種都似乎不太適用於當前的情況。
女人慢慢捲起了自己的衣服。
「等一下!」急忙試圖阻止對方的舉動,聽雨選擇了一個相對摺中的辦法,「好歹去床上吧!我——」
「咔噠」一聲,一隻醫藥箱被放在身側,又是幾隻手躥了出來,有條不紊地向女人遞送著消毒酒精和紗布。
「我覺得在這兒就挺好,」女人接過熱毛巾,仔細幫她拭去了凝結起的血跡,語氣中猶帶著笑意,「初次見血,洗床單好麻煩的,」她邊說邊給聽雨的傷口消毒,聲音里的揶揄之味卻是更濃,「很晚了呢。」
聽雨僵住,隨即默默低頭,將臉埋進了自己的胳膊里。
一股熱意衝上了她的臉頰。
——怎麼辦,好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