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章 悟出劍氣
一直沐浴到深夜，南雲才把她扶出來，熠熠生輝的金鎖，在燭光的照耀下，與她的肌膚有一種奇怪的貼合感。
他就要出門，女子終於出聲。
「我叫李如錦！」
點一下頭，南雲就開門出去了，他也必須用妖丹沐浴，配合溶血草的功效，讓自己的身體更加強大。
一絲絲藥力開始滲透進身軀之中，他脖子和手臂上青筋暴露，死死抓著木桶外緣，咬著牙一語不發。
院子里的火堆現在安靜燃燒，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就這麼出現在院子外，踮著腳看著他。
他閉眼體會著身體吸收藥力的感覺，許久之後，感覺到熱水裡已經沒有妖丹的力量，才舒著氣睜眼，一下就看見院外的女子。
嗯？
他疑惑地看去，女子卻沒有迴避的意思，把衣衫穿好，以為女子前來是尋找李如錦，他打開了新修的院門。
「這位姑娘深夜來此，可是尋主人家？」
身上忽然有些扭捏，女子微微勾著身子，道：「難不成是來尋你呀？」
說完又覺得這話不合適，女子提著裙擺跑到檐下敲門。
「如錦姐姐，開門呀，我是如敏。」
她接連敲門，李如錦開門，看一眼院子里開始練劍的南雲，她的目光才落在如敏的身上。
「你這丫頭，這大晚上的。」
「嘻嘻，白天我娘不讓我來嘛。」
「進來說吧，又肚子痛了？」
李如錦轉身往屋裡，如敏好奇地問道：「姐姐，那外鄉人叫什麼名字啊？」
正在一旁拿著草藥包，李如錦蜿蜒一下頓住，然後又若無其事道：「拿著趕緊回去吧，你一個大姑娘家，打聽這些做什麼？」
後方的如敏，眼神詭異地看著身前的人，只是可能因為平日相熟，李如錦並未看出異樣。
「嘻嘻，好，多謝姐姐。」
如敏受教，拿著藥包就跑了，李如錦就這麼倚在門框上，看著火光邊的男子一板一眼地練劍，也在感受著自己的變化。
一趟劍法行完，南雲已經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增加力氣，偏頭一看月亮的位置，道：「我可能還會打攪些時日，不用顧及我的感受，你平日里做什麼，往後照常做什麼就好。」
難得看見李如錦正面點頭回應，他提著劍到了林子里。
他也是第一次在深夜進出這村子附近的山林，四周特別安靜。
走了許久，他才找到一個滿意的地方，剛剛放下長劍坐下，一下又炸了起來，死死盯著林子里。
整齊的動靜聲傳來，密密麻麻的人都在安靜地看著他。
對方何時到的，他沒有絲毫的察覺，只是覺得莫名心慌警戒而已，他沒想到城主府的人已經追到這裡來了。
「外鄉人，桃紅呢？」
領頭的人語氣平靜，南雲細細看去，看不出這些人的深淺。
「她已經被豬妖拍散元靈，死了。」
「哦？」
這消息讓對方有些意外，沉默兩息之後，那男子繼續道：「我如何信你？」
「你我為敵，動手吧。」
對方很明顯要動手，南雲已經開始前沖。
「不要誤會，我們都知道你們這些外鄉人大有來歷，此次，並不想和你翻臉。」
身形止住，南雲又好奇地看著對方，可對方就這麼開始退走了，面對著他退走了，似乎他們這麼多人，反而是擔憂南雲追殺一般。
大有來歷？這些人是什麼意思？
不管是在這流放之地，還是在外界的靈墟，南雲都能感受到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心裡默默念著妙安萬法的口訣，平靜著思緒，不由自主地看向另一邊。
月色下，大量的飛禽浮空，有幾個妖族高手浮空在高處，大量走獸在林間查探，古闌城的人行動如一，如夜色一般隱藏在樹林間，南雲能聽見密林里傳來的噗噗聲。
這些人不是不想找他的麻煩，而是先要躲避被流放之地的妖族找麻煩。
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南雲乾脆地走出去，讓上方的妖族能看見他，一邊警惕著地上的獸妖和靈妖。
果然，樹林里的殺戮一下引起了高空修士的注意，幾人齊刷刷把目光落在黑黝黝的林海上。
南雲還在奇怪這些妖族高手怎麼不動手，寬廣的林原上猛然炸起一道光波往上空爆射，古闌城的人氣息大變，極速攀升。
而上方的妖族修士在認真感應了一會兒后，只是高高地飛起，避開光波的衝擊。
「沒有在這裡，走！」
幾人帶著大量的飛禽離開，地上的走獸也如獸潮般隨著他們離去，而正好處在路線上的南雲，避無可避。
「殺！」
不僅是他，古闌城的人也在拚命與妖獸廝殺，那幾個妖族高手離開之後，古闌城的人氣息就飛速下降，似乎是氣息在短時間內快速轉變，帶來了某種後遺症，他們的生機開始灰敗，與妖獸廝殺之時毫不惜命，一命搏命的南雲也看得眼皮子直跳。
急著離去的獸潮沒有刻意針對南雲，可他也如汪洋里一葉扁舟，艱難地蕩來蕩去，渾身熱力鼓脹，只感覺自己要納氣入體一般。
難道我在這裡能夠修鍊？
他心裡一喜，感受著丹田腹間那種充實的感受，揮劍都不自覺地快了三分。
不斷有經過他的妖獸被殺，渾身鮮血的他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一套輪迴劍術在他手裡使出來竟有渾然天成的美感。
腹中熱力在不斷聚集，在某一個瞬間，他一下子恢復清明，然後又立即被殺戮的快感淹沒。
獸潮快速離去，能被他擊殺的妖獸越來越少，他忘我地舞劍，渾然沒注意到，古闌城的人已經圍了過來，停在他身外七八丈之地。
咻咻，咻咻咻。
不斷有稀疏的劍氣爆射，周圍的草木觸之即斷，終於，一株被他無意間斬斷的大樹發出吱呀的聲音，開始往下倒塌，帶起的巨大動靜讓他一下從這種境界里醒來。
藤蔓崩斷的聲音，巨樹倒地的聲音，周圍的人倒吸涼氣的聲音，交織一片，他悵然若失地舉劍而望，心裡惋惜至極。
只要再給他繼續殺戮的機會，他敢肯定，自己能夠控制住四處亂飛的劍氣。
「可惜，可惜！」
隨意地看一眼周圍的人，他不做掩飾，拿出靈華露。
這次，他比較大膽地抿一小口，咽下一點點，其餘的壓在喉嚨間。
殺戮的緊張和疲憊一掃而空，他看著貪婪的人群。
「各位，請讓我，殺個痛快！」
眾人一愣，他們也不做矯情，見證了南雲從一個凡人蛻變為一個低等級劍修，他們已經對南雲的劍法產生了不可抑制的貪婪。
殺！
嘴裡含著東西，南雲只能悶著頭往人群里沖，靈華露無時無刻不再釋放的藥力，讓他可以肆意揮霍自己剛剛領悟出來的劍氣。
嗤嗤嗤！
劍氣殺人猶如暗夜飛針，他忽略了這些人恐懼的神情和慘叫，沉浸在神魂之力的快速消耗和補充之間，附近的人忽然被劍氣殺倒一片，他狂笑著喝下一大口靈華露。
「多謝師姐厚賜，今日，且看師弟成道！」
意氣所致，興緻勃發，他如今只是初次領悟出劍氣，連自如地駕馭都做不到，但他終於看見了自己強大的路徑，他終於可以擺脫凡人的身份。
聽見他這麼說，圍攻的人一下頓住動作。
領頭幾人互相看了看，都沒說話，只是一揮手，古闌城的人也是如潮水般退卻，而廝殺不盡興的南雲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難受。
他一手提劍，一手端著瓶子，渾身劍意暴漲，卻無法控制，追擊之時偏偏倒到，無法駕馭住被靈華露驟然提升的神魂之力，看上去，活像一個醉酒的劍仙。
「來來來，且與我再戰三百回合。」
一大口靈華露下肚，不僅是神魂之力暴漲，劍氣四射噴發，他身軀外都一下出現清濛濛的光暈結界，反射這月光，看起來強大又神秘。
此時的不斷適應這肉身和神魂之力的契合，深一腳淺一腳，他能卡年古闌城的人就在前方，可就是追不上。
爆射的劍氣也只是打在那些人身後，就自動消散，孱弱的神魂之力，無法支撐他這樣揮霍劍氣，無差別地進行攻擊。
狂放的意氣壓抑著不住，他再次喝下一大口靈華露，把瓶子一收，提劍指著驚慌逃竄的人群。
「休走！」
眼前這群人不知道用什麼秘法忽然就有了修為，太適合現在的他洗鍊劍氣，這簡直是上天賜下的禮物，他心裡不願意就這麼放任這些人離開，心裡一急，卻感覺到神魂一陣飽脹，身子一歪，一頭栽倒在地上。
他身後的來路，草木盡毀，地上的土石就像被劍雨穿透了一遍，倒地的南雲，身軀上還在散發著細密如鋼針的劍氣，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銀亮的劍氣里。
附近的虛空在隱隱地波動。
古闌城的人回頭，看見他倒地了，卻又見一個妖族大妖踏空而來，他們再次不要命地往流放之地的邊緣跑去。
虹光一收，紫雲蹙著眉出現在南雲身前。
人族資質真是令人羨慕，凡俗也可悟出劍道，此人好驚人的天賦。
在附近的空間查探一番，紫雲疑惑地看著南雲身邊微微振蕩的虛空，打出一道法術查探南雲的身軀。
神魂所見，只有密集劍氣，沒有半點引起她心神警覺的東西，查探無果，她只是隨意轉身飛走，都沒有多看地上的南雲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