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章 救人

附近的區域，似乎是一下生靈絕跡，南雲在地上躺到天明，沒有任何人前來打擾。

提著劍摸回村子里，他只看見四處斷壁殘垣，妖族和古闌城的人在以村子為戰場，雙方殺得激烈，而百姓被趕在村頭的空地上，交戰的雙方共同看守，暫時安全。

躲在樹后的南雲看著人群里的李如錦，見她正和如敏緊緊地挨在一起，兩人神色倉皇，並不知道這些外來人和妖族，要把她們怎麼樣。

眼前是一輪又一輪的廝殺，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雙方也沒有領頭人出來談話、講條件，就是拿性命去硬拼，每一次混戰，上雙方的實力都差不多，這畢竟是在流放之地，妖族的數量要比古闌城的人多得多。

打了許久，兩邊的人似乎都漸漸忘了村民，連看守的人都參加了廝殺，只留下幾個人在看守。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種純粹用命廝殺的戰鬥，看起來毫無意義，南雲緊緊握著劍，不知道該不該此時出手。

眼下是一個救人的絕佳機會，李如錦身上有桃紅的元靈氣息，他必須要救。

眼見雙方毫無花哨的對拼，已經死絕了，只剩看守這些村民的妖族和古闌城的人在疑惑地對視，南雲就要出手。

轟轟轟。

接連不斷的鬥法聲音由遠及近，他又看見了前日里那個豬妖。

就是它，一掌就把桃紅打得元靈潰散，若非桃紅捨命相護，南雲已經死了。

「豬妖，你敢違反兩族協議？」

以人族男子憤怒質問，看著地上的村民，他手上不斷打出絢麗的法術，可惜被豬妖居高臨下死死壓制。

「誰看見了？宇修，我勸你莫管閑事！」

那豬妖也不客氣，處處死手，叫宇修的男子只能儘力閃避，尋找機會反擊。

「如今大敵當前，你卻私自破壞兩族協議，固原妖王絕不會放過你。」

一陣狂笑，豬妖也不管宇修如何質問，眼神陰惻惻地看著宇修，漸漸看向地上的村民。

「沒辦法啊，當時的動靜想必你也察覺了，我不信你們人族的無畏仙人，沒有高感應，若不然，你怎會來此地？」

「紫雲妖王早與我家宗主有言在先，只是暗中查探，你如此草菅人命，豬妖，死的必然是你。」

宇修一說起這個，豬妖的臉上頓時浮現出痴迷的崇拜的神色，有些喃喃道：「呵呵，為妖王分憂解難，我區區豬妖，義無反顧。」

言罷，地上憑空冒起一個土黃色的光圈，形成一道光柱，對著宇修直直打去，而宇修自知不敵，只好暫避鋒芒閃躲，可豬妖趁著他閃避的瞬間，一掌砸向地面的村民，接著反手往上一招。

地上出現密集的血紋，看起來像一個邪惡強大的祭祀陣法。村民的神色開始詭異地抽動起來，他們驚叫出聲，卻也改變不了的自己命運的結局。

南雲一下明白過來，但不清楚這是妖族何種祭祀陣法，只見無數人族殘魂和妖族殘魂糾纏升空，形成一片邪惡的血紅，村民被豬妖的法術禁錮著招上半空，眼看就要被投入那邪惡的血霧之中。

閃避開的宇修又驚又怒，大吼道：「安敢殘害我人族！」

說完，他竟也不顧自身安危，右掌在自己身上不斷拍打，一股強橫的氣息在他身上快速散開。

「哼，既然你找死，我就成全了你！」

宇修明顯是使用了某種禁法，短期內獲得戰力的極大提升，豬妖眼睛一眯，竟也做出差不多的舉動，接著，兩人出掌，狠狠地在空中撞到一起。

剛剛騰空的玉宇修倒飛而回，撞在李如錦的房屋上，也不知是死是活，而豬妖則是心有餘悸地收回手掌，眼神狠厲地一握拳。

浮空的村民紛紛暴斃，空中炸開一團團血霧。

對這個豬妖，不僅有私仇，更有救助同族的大義，南雲喝下一口靈華露，發現瓶子里的靈華露已經所剩無幾了，也不管是不是危險，樹榦后的他揮劍往上一砍，只期望用犀利的劍氣打破豬妖對村民的掌控，雙腳猛的蹬地，他躍向空中。

銀亮的匹練一閃，豬妖大驚，趕緊側身閃躲，一道巨大劍氣弧光斬過，雖未傷到他絲毫，可額頭豆大的汗珠，顯示著豬妖也是害怕至極。

「劍修！」

他艱難地開口，卻見南雲不自量力躍起。

「原來是你！」

他知道連三日之前，南雲還是一個凡人，再怎麼有際遇變成一個劍修，此時也不可能是他對手，神色發橫，豬妖也不再多言，先捨棄了空中的村民，雙手猛然前推，接著下壓，地上連個土黃色的圓圈憑空浮現，對著中間的南雲擠壓而來。

左右快速地靠近光圈，讓南雲避無可避，只得硬著頭皮，咽下口中的靈華露，不要命地在空中揮出三劍，成一個三角形的封鎖，中間再用盡餘力揮出一劍，不給豬妖任何閃避的餘地。

李如錦臉色慘白，渾身都像失去了血色，她和如敏墜地，折斷了雙腿，身後也有幾個村民墜地，卻是直接摔死了，血液散發成血霧，在被上方的紅光吸收。

「啊！」

「是他！」

如敏疼得大叫，看清了解救她們的人，正是南雲。

李如錦按著胸口，緊張地看著空中的南雲。

可事實很殘酷，剛剛悟出劍氣，還不能自如駕馭劍氣順從心意的南雲，被豬妖打出的光圈擊中，肉眼可見的，他的身軀被擠壓變形，然後無力地墜落。

而避無可避的豬妖，眼看四處被封，乾脆不嘗試閃躲，而是立在空中的原地，鼓盪起全身修為，打算去硬接南雲最後揮出、最無力的一劍。

也正如豬妖猜測，這最後的一劍空有威勢，卻無實際的力量，他正在暗喜，眼前和四周卻忽然爆發出一陣生機盎然的綠光。

明明是生機濃郁，豬妖卻感覺到死亡的氣息。

還不等他親近這種氣息片刻，沛然的靈力灌注在身軀里，幾個膨脹，豬妖化作一隻巨型野豬，身軀脹碎這墜地，空中的紅霧頓時不成陣型，搖搖晃晃。

一聲凄厲的野豬嘶嚎之後，迷濛紅霧之中，只剩三人。

微風吹拂，許久之後，李如錦才艱難地爬到了南雲的身邊。

南雲的身軀已經明顯變形，以一個詭異的姿勢，頭朝下趴在地上，就如一張被水打濕的牛皮紙，鮮紅的血液染紅了他身邊一小片地方。

不知他生死，李如錦眼神一慌，也顧不得已經被地面蹭出血肉的雙腿，加速撐著身子爬過去，痛苦地擰身坐好，她想把南雲抱起來，可又不敢隨意翻動南雲，害怕再次誤傷。

不遠處，如敏擔憂地看著二人。

「如錦姐姐，他沒事吧？」

所幸還能看見南雲明顯的呼吸動靜，李如錦回道：「怎麼可能沒事，只是，他暫時好像真的沒事。」

南雲身子被砸成一張紙，可看起來，呼吸還是十分的平穩有力，這古怪的景象，也讓李如錦這小寡婦好奇不已。

「啊？這都沒事？」驚叫出聲，如敏一下就察覺到自己的語氣不對，趕緊解釋。

「不是，如錦姐姐，我還覺得這個人好奇怪，一般男子，哪會那般。」

她說的那般，是指南雲居然為李如錦解決食物的困擾，還讓李如錦藉助妖丹和溶血草沐浴的事。

臉上微微泛紅，李如錦沒再說話。

而在她察覺不到的方位，空中的血霧，化成一股詭異的紅光，在如敏的背後，被如敏吸收。

一臉張望擔憂的如敏，似乎並不知道身後的異狀。

她們暫時都沒有行動能力，只能就這麼干看著地上的南雲。

直到到了太陽毒辣的中午，屋內的茅草橫木之下，才傳出動靜。

沒有死去的宇修，身形搖晃地打開了門，看見地上的三人，和不遠處的幾具村民屍體，至於那些低級妖族和古闌城人族的屍身，早已經化作紅霧裡的祭祀之力，消失不見。

他驚訝地看著地上的南雲，看著南雲死死握著的長劍，走了過去。

四下看看，他乾脆地抽出幾塊竹籬笆，扯下幾根扎籬笆的藤條，走了回來。

李如錦看著眼前這個男子給自己接駁斷腿，又看著他把如敏固定好后，拖了過來。

「兩位姑娘，我是無畏仙宮弟子宇修，可是這位道友，救了兩位？」

「是他救了我們！」

李如錦慢慢說著，目光不自覺就落到了南雲的身上。

「他之前就救了如錦姐姐呢，都怪那個該死的豬妖。」

不明白南雲這個劍修怎麼會如此孱弱，宇修有些疲憊道：「他叫什麼名字？」

如敏也好奇地看著李如錦，李如錦尷尬。

「不知道，我對他說了我的名字，他沒有說。」

這？

心裡也是微微古怪，宇修點頭。

也不管什麼男女之防，他把兩女抱進屋內，放在床上躺好，又把南雲安置好，一個人坐在破屋檐下守護著，二指點在額間，一個虛幻的宇修出現，對閉目的宇修點點頭，化作一道青煙，消失在這裡。

屋內的三人，都在平穩地呼吸著，不知道門外的玉宇修，已經神魂出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