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天賦
亮光在眼前一點點匯聚,赤的意識漸漸清醒,只覺得身體酥麻,根本不受控制,就見思緒都有些遲緩。
「完成了嗎?」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腦海中,滿含關懷之意。
「最重要的步驟完成了,」是一道略感陌生卻讓人感覺沒必要提防的聲音,「接下來就是附件了,這需要他自己選擇。」
「那就好。」
……
在一陣交談聲中,赤身體的酥麻感如潮水般退去,漸漸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他睜開了雙眼,看到一旁是有點焦急並伴著些許期待的夜;再遠一些是穿著白色大褂的白,那個紫色膚色的胖子還是帶著滿臉的笑容,沒有一點擔憂;而背靠著門框的,則是暗,他雙眼緊閉,好像是在小歇片刻。
這時,左臂的疼痛忽然襲來,讓赤眉頭輕皺,向痛源看去,卻見半圓形的銀白色金屬球連接著自己斷掉的左肩處的關節處,往下延伸的是銀白色金屬管,上面的鏤空花紋,露出了裡面的紫紅色水晶質地的材料。
各個關節處處理的相當好,就普通人類左臂關節一樣,但是只有金屬制的骨架,沒有血肉。左肩的傷口已經再次處理,沒有血液橫流,從短處開始,全部和金屬手臂泡在一個玻璃質地的管子中,血液在裡面來回遊走,好似有固定線路般,又會流回赤的斷口處。
赤獃獃地看著左臂,透過接近透明的管子和其中液體,看著那宛如流淌在空中血液,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緩過來沒?」
溫柔甜美的聲音傳來,赤抬頭看見臉上帶著笑容的夜,高懸著的心不經意間也放下了。他點了點頭,但還是沒太多表情地說到:「感覺沒什麼問題,可是這個就這樣嗎?」說著,他眼神示意了一下帶在左肩處的玻璃容器。
「自然不會。」帶著溢於言表的自信,胖醫師白走了過來,「接下來就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罷了,但由於事前你沒有說,才選擇將你喚醒。」
說著,白手一揮,虛幻的投影出現在赤上方的牆面上,上面是一條銀白色的金屬手臂,沒有什麼特殊。
「想要什麼樣的搭配,自己選一下。」說著,白切換著照片,赤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的照片一張張過去,沒有急忙下決定,而是沉默地看完全部。
「有沒有像是正常的手臂那樣的?」赤對那些搭配著各種奇怪事物的手臂不感興趣,而是開口詢問類似真實手臂的。
「啊,你確定嗎?」白明顯有些詫異,不明白赤為何選擇血肉之軀。
「嗯。」赤回答到,同時又在心中道:那些我都不了解,沒有見過,所以並不太想選擇。
「唉——」白長長嘆了口氣,轉身對暗說到,「還真讓你猜對了,今晚的酒我請。」說著,手在空中一揮,半透明的熒幕浮現。
就見白在上面一通比劃,然後就拖著半透明的虛幻熒幕看向了赤,說到:「好了,可以了。」
赤愣了一下,覺得對方是不是搞錯了,就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通過連在玻璃容器的管子注入了其中的無色液體中。赤就感覺左臂的傷口處很癢,再看去,卻見一粒粒肉芽從傷口處浮現,顯得有些可怕和噁心。
那一粒粒肉芽迅速膨脹,沿著金屬骨架蔓延,將那骨架包裹。然後那粉紅色的肉芽開始堆疊,竟然漸漸形成了一隻手臂的雛形。這讓赤幼小的心靈遭受了極大的震撼,眼前這一幕,根本無法用常識解釋。
就當赤還沉浸在震撼之餘,那團血肉已經化作了左手,然後玻璃儀器中的無色液體隨著管道排干,緊接著,玻璃儀器的密封圈打開,順著赤的左手褪去,隱入了房間的牆體中。
赤躺著的床板從中間對摺,將赤由躺著調整為坐著。赤感受著這一切,沉浸在說不出的震撼中。同時,他更在意的是他的左臂——沒有知覺!
赤陷入了沉思,嘗試活動左手,發現根本不會動,甚至連腦海中都沒有這個概念。赤望向了白,充滿疑惑地看著他。
白注意到了赤的舉動,沒有說什麼,而是手一揮,一個虛擬的契約出現在赤身前,那個契約銀白底色,周圍是藍色的花紋,中間處大量的紫色紋路構成一個又一個文字:天之壁許可權協議。
一,所有天之壁出品的產物,一切許可權歸天之壁所有,使用者僅有使用權;
二,天之壁的出品的產物,附帶定位、生命監測以及信息交流等功能,使用者須知。
……
總共十條,最後面是一個簽名處,提示用血液簽訂協議。赤看完了全部的條例,看了一下夜。
夜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見此,赤沒有在猶豫,將自己的血液滴在了簽訂處。鮮紅的血珠低落,迅速被那虛幻的契約吸收,隨著那契約一同變得虛幻,消失在空中。
冰涼感從左臂傳來,赤忽然發現自己的左臂有了感覺。緊接著,他嘗試活動了一下左手,沒有一絲不適,好像那手就是他自己的,從未斷過。
見赤驚喜地活動著左臂,夜問到:「感覺怎樣,有沒有什麼不適?」
「沒有。」赤簡短地回答到。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誰主刀。」白的語氣中帶著一些驕傲,「對了,我的房間位置已經錄取到了你的身份令牌中,之後我們會常見面的。」
「嗯。」赤又想起了點事,看向白,問到:「金屬骨架中的水晶是什麼?」
「那是一些未定型的導體能量,整個裝置中最貴重的就是那塊水晶了,它能夠在你晉陞將之境的時候,為你構建氣脈時提供原料,差不多是人本體能提供的九成。」白說到,「如果你是將之境之上的境界的話,就不用這麼麻煩,因為那時氣脈已經固定,不是現實層面了,而是在道的層面。」
「那時,別說換隻手了,就算換個軀體,因為氣脈在道的層面已經定型,就可以根據個人的意願,直接具現而出,也就是說斷臂重生之後沒有任何問題。」白又補充到。
赤剛想問一下:如果是從將之境跌落下來的話,晉陞時是不是不用擔心這些,可以從道的層面直接具現。但轉念一想,覺得還是留一點秘密好些,畢竟他經過這段時間地相處,只是確定暗和夜對他沒有惡意,甚至真有一種將他當做孩子的感覺。但是,沒有人能確保不是裝出來的……
「嗯,明白了。」赤只是做了應有的回答。
「走了。」暗還是靠著門框,但是語氣中還是有一種難以掩飾的喜悅。
夜聽到暗的催促,沒有反駁,而是看著赤說到:「怎麼樣了,有沒有適應,如果適應了就回去了。」
赤剛想開口回答夜,就聽到白帶著玩笑意味地說到:「就是換隻手,就算失敗了,也不會影響走路的。」白說著,側身將門打開,表示可以離開了。
赤見此,就沒再說什麼了,而是手腳輕盈地從床上下到地面,向門外走去。夜緊跟了上去,反而留下平時不怎麼說話的暗跟白道別。
暗說到:「這次多謝了,晚上一起喝酒去。老地方,我請。對了,賭約別忘了。」
「哈哈哈,這有什麼的,都是老朋友了,還不信我,以後來維護機器,我都按半價優惠給你行了吧!」白說著,拿出了一份契約,「沒什麼問題的話就留個印記吧,你知道的,這是必要的流程。這次費用,我只收個時間費,我知道你換完材料,本身的軍功也不剩多少了。」
暗接過了那份契約,大概掃了一眼,便留下了屬於他自己的印記。他沒有順著白的話題,而是問到:「對了,你給他做了全身檢查和資質檢測沒?」
「嗯……」白沉默了一下,又說到,「你也沒提醒我呀。」
「這不應該是你這種醫師的職業基本操守嗎?」
「這次不是太急忘了嗎,下次再補回來也不遲。」
「好。」
……
軍功,是天之壁的通用貨幣,與每一位已登記人員的專屬印記綁定,通過參與戰爭和完成任務獲得;而軍功用於日常生活開支、超凡材料兌換和購買、陞官進爵甚至離開天之壁。
而軍功的每一次交易都被天之壁的系統記錄,進行實時監控,所以說不存在用功勛堆積出的指揮官。天之壁的管理制度整體還是非常不錯的,至少看起來不錯,畢竟是聯邦之壁。
而暗和夜都有著不少的軍功,但是沒有選擇陞官進爵,而是存了下來,因為他們想的是存夠軍功,然後離開天之壁,以自由的身份生活。但是這一次赤安裝的機器義肢就用了暗長期以來積攢的大量功勛,再加上赤的出現,讓暗和夜離開天之壁的計劃進程向後倒退了不少。
而這一切,還是赤跟夜在回到暗的房間后,交流中得知的。赤頓時明白了暗陰著臉的原因了,同時,心中對暗和夜的善意又有所提升——至少他們為自己做出了真正的犧牲。
赤想到這,心情有些欣喜,也有些愧疚。欣喜不僅是因為暗和夜,還是源於天之壁機器義肢技術的強大,這哪是機器義肢,說是真正的都沒有什麼問題;而愧疚也是一樣,一方面來自於暗和夜,這個可以以後償還,另一方面來自於出身,明明是洪荒的異族,如今卻與天之壁綁定了。
「想什麼呢,適應好了就抓緊訓練。」暗的聲音打斷了赤的思緒,把他拉回了現實。
赤看向了暗,想到:走一步看一步,這些事還是要等我有能力后才能考慮的。然後,赤又看向了有一絲慵懶氣質的夜,收到了夜的眼神許可后,才向暗走去。
穿過重複不變的銀白色金屬長廊,赤又回到了那個熟悉的訓練室——近一個月來,赤都快住到這裡了。暗走到了一旁,什麼沒說,而赤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準備好了的話就叫他。
赤開始適應失而復得的左臂,剛開始只是稍微活動一下,明顯有點放不開。但是慢慢發現那隻左臂並沒有問題,就開始各種嘗試,以健全人的狀態逐漸適應著以前完成的訓練。
一段不短的時間過後,赤已經完全熟悉了,就跟以前一樣,就原地坐下,開始調整呼吸和狀態,準備完成暗的最終考驗。暗自然注意到了赤,只是看了看時間,點了點頭,也開始調整自己的狀態。
…………
自洪荒新王登基后,洪荒因荒更替而產生的影響很快被壓了下去,緊接著是各種新政地實施……這些毫無疑問是由三長老推動的,自從新王上任后,三長老的各種提議被認同、商討、實施。可以說三長老是這次權力的洗牌中收益最大的那個。
而三長老背叛舊王這件事,傳聞是由於舊王在任時三長老不得器重,又傳聞他與舊王有著深仇大恨,再加上三長老有意地散布出一些虛假難辨的消息,就讓這件事更加撲朔迷離,漸漸淡出了洪荒輿論的焦點。
但是上任荒兩個兒子的遺物已經流傳在各個大域間,有一種在警示眾人的意味。而這種憂心仲仲的日子沒有持續太久,因為荒發布的徵兵令落實到每位長老手中,讓他們開始整頓自己管理大域中的力量,奔赴皇城祖地。
如今除卻與天之壁相鄰的兩個達域外,其餘九域的軍隊都向祖地所在的大域趕去——洪荒已經開始聚集全部的戰鬥力,在備戰第四十八紀元的洪流,為攻打天之壁凝聚力量。
三長老沒有回去自己管理的大域中,他早已安排人去完成這種簡單的事物,而他要做的,是去接見一位稀客,同時說服對方。
頭髮花白、鬢角微霜的三長老在侍從的引領下,來到了皇城側殿中,而裡面只有一個人,那人身披灰色甲胄,腰別騎士長劍,頭戴同款式盔甲。身形接近兩米,在一身裝扮的襯托下,顯得格外莊重、威嚴。
「久聞大名啊,騎士長。」三長老有些蒼老的臉上擠出笑容,對那人說到。
那宛如屹立著的盔甲架開口到:「早就聽聞洪荒三長老是為有著經世奇才的謀士,如今只是見面,就不禁讓人感慨百聞不如一見。」那聲音從盔甲中傳出,不知是因盔甲的厚重顯得聲音沉悶,還是因聲音沉悶才凸顯盔甲厚重。
「哈哈哈,都是些許傳聞罷了,騎士長打聽那些幹嘛。」三長老進去了側殿,侍從關上門后便離開了。
「沒什麼,只是最近跟三長老有關的傳聞實在是太多了,不經意間就記住了些許。」騎士長說著,抬頭示意了一下側殿大廳中的座椅。
「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騎士長不會真的拿這些做參考吧。」說著,走向了左邊座椅,坐了下去。同時,抬手請騎士長入座。
「嗯。」騎士長坐入了右邊座椅,聲音渾厚地說到:「這次的事,我們十分重視,我相信你看的出來。」
「自然,」三長老說著,也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不知你們四位意向如何?」
「我們會提供一定限度的幫助,至於有多大,還是要看你們洪荒能提供多大的幫助。你知道的,我能影響另外三位的決定,但是僅限於影響,後面的合作,取決於你們的決心。」
「能拿到您的支持就很不錯了,而另外三位,還請您安排他們與我見上一面。在這裡我可以保證給予你承諾,都會實現。」說著,三長老拿出了一疊羊皮合同,推給了一旁的騎士長。
…………
暗一個後撤步,躲過了赤的直拳,而赤緊接著壓低身體,向暗突進,直逼下懷;卻見暗重心側偏,一擊鞭腿踢向赤,赤沒有理會踢向自己的鞭腿,而是挺著一段時間喪失行動能力的待價,出拳打向了暗的腹部,打算以傷換傷。
「嘭!」赤后動而先置,打中了暗的腹部。而暗的鞭腿停在了赤的耳朵一旁,沒有落下。
「你放水了。」赤淡淡地說到,「原本你會先踢中我的。」說著,赤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做的很好了,」暗也收回了腿,「同一層次的話,我確實打不過你,最後我確實用了超過了這個層次的能力。」
「我知道。」
「這也是我要告訴你的另一件注意事項:真正的戰爭,敵人不是都跟你一樣的境界,他們不會留手,有機會,就會置你於死地。」
「我一直都知道,我明白這些。」赤是從洪荒出來的,縱使源一直在避免讓赤接觸世界的灰暗面,但是生在洪荒,赤不免會接觸這些,所以很多事情,赤都很清楚。
暗沒有接著這個話題,而是說到:「你算是很有天賦那一批了,這些課程,我當年過的時候花了半年多。」
「天賦?」赤很疑惑,因為這是他迄今為止他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個詞形容自己。
「嗯,」暗拿出了一包靈煙,抽出一根,放到嘴邊,意念一動,絲絲白煙向上飄飛,頓時,訓練室中雲煙繚繞。暗靠到了一旁的牆壁上,說到:「這種天賦,不是說你,而是指異族的天賦。」
「異族的天賦?」在記憶中,源好像提過,但是赤當時實在太困了,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至於內容,不提也罷。
「對,像你體內就有著異族的血脈,你的赤紅色瞳孔就是最好的證明。」暗眉頭緊鎖,一邊思索,一邊說到,「根據異族血脈的純凈度,天賦各有不同,但是都有著戰鬥方面的天賦。」
「這就是你說的天賦嗎?」赤明顯有點失落。
「不只是,血脈會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點覺醒,而那些血脈純度達到一個閥值的異族會在特定的時候覺醒基於自身的異能,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血脈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