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截胡
被稱為小四那人側身的瞬間，老三已經將手腳被縛的無九扔到了一旁，自己則正身面向箭矢飛來之處。
而小四見老三把無九扔到了後面，便也一個健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虞嫿，將其拽到了身後。
這時虞嫿才緩過神來，想起身跑向無九，幫無九解開身上的繩索，但是當其望過去的時候，無九老老實實地躺在地上，還用眼神示意虞嫿躺回去。
虞嫿雖說不理解無九的做法，她認為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先離開這是非之地，為什麼還要躺著，但還是聽從無九的安排，裝作沒有站穩，順跌倒之勢重新躺回地上。
無九在一旁看著虞嫿那笨拙的演技，心裡不由得嘆息到：果然還是太生疏了，還要多加練習，以後就會熟練了。
而剛才瞬間壓制無九和虞嫿的那兩個彪形大漢，此時缺小心翼翼地望著昏暗的巷子深處，彷彿那裡有著什麼令人恐懼的東西。
「小少爺，怎麼突然有興緻來西區了，這裡可是很混亂的哦。」老三沖那巷子深處喊到。
「不勞你們費心，三叔跟我一起呢。」略顯稚嫩，但是仍給人威嚴之感的聲音從巷子深處傳出來，與此同時，兩個人跟隨著聲音走了出來。
且看走在前面那位少年，面容清秀，氣色充盈，身形高挑，衣著一身以黑色布料為底、雲紋鳳羽等為修飾的華麗服飾，右手持一把孔雀尾翼製成的折羽扇，左手則是在整理略微雜亂的扇羽。
而在少年身後，是一位面容嚴肅，五官冷峻的中年人，那男人也是一身黑色為底、有各種浮文襯托的華麗服飾，但跟少年一對比就顯得稍遜一籌，那人左手持弓，右手正從背後的箭袋裡抽出另一隻箭矢。
待到兩人走出昏暗，面對無九他們四人著，不僅沒有顯得勢單力薄，反而是給了四人一股無形的壓力。對此，無九有注意到老三和小四的面色明顯陰沉了很多。
「小少爺可真見外，來了西區都沒有通知我們，還帶著人亂逛，就不怕出點什麼意外。」老四保持著隨時準備戰鬥的狀態，出言調侃到。
「我不是怕麻煩你們老大了嗎，都是一樣，沒有必要搞什麼特殊待遇，這可是祖上的規矩。」小少爺從容自若得回答到，手裡整理羽扇的動作沒有停頓過。
「別提什麼規矩了，」老四冷笑出聲，「您都來了，還在意什麼規矩呀，到時候可一定要請示先祖，修改一下規矩。」
小少爺聽到這裡，察覺到了一絲端詳，不過還是繼續說到：「那就算了吧，若不是為了規矩，我用親自來這裡一趟嗎！？現在倒好，你們反倒是要去祖宗那裡先告上一狀。」！
「別亂咬人，你們放對你們無用的人進來，現在反倒是又打算拿回去？未免有些也太欺負人了吧。」在一旁一直不出聲的小四怒斥到。
「嗯？」小少爺明顯一愣，轉過身看著身邊被他成為三叔那中年人，冷聲問到，「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是不是父親讓你藏匿了什麼關鍵信息。」
被質問的三叔沒有回答，甚至連一點要回答的樣子都沒有，這不禁讓小少爺堅定了內心的想法。
「合著你帶我來這裡抓人，反倒是我們壞了規矩？」小少爺撫摸扇羽的動作停了下來，「我問你話呢？是不是這樣！？」小少爺臉上的笑容變成了憤怒。
原本不想理會小少爺的三叔明顯沒有意料到小少爺會如此生氣，臉上不由得浮現出難為之色，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
「是，是我們壞了規矩，進了西區的人，我們無權干涉。」三叔最終還是說了出來，「不過也不全怪我們，因為誰能想到會有人一進城，先往這最亂的地方跑。」
小少爺聞言，臉上的怒色消退了大半，說到：「你的意思就是，那兩個人我們還沒有篩選，但是他們卻偏偏進去了西區？」
「是這樣的，少爺。」三叔很是鄭重地點了點頭，雙目的焦點落到了小少爺身上，等待著他作出決定。
小少爺現在陷入了兩難之境，一邊是祖上的規矩，一邊是父親的命令，他不知道該怎樣選擇。
「要不你們一方帶走一個吧。」無九躺在地上半開玩笑似地說到，「這樣不就兩邊都可以交差，也不至於鬧得太僵。」
這一嗓子，不僅讓虞嫿向無九投去了不可思議的目光，而且在場的其他人都向無九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虞嫿覺得不可思議是因為她覺得兩人貿然分開，承擔風險的能力肯定會下降，再加上新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她根本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嘿，小孩，他不是你姐嗎，說不要就不要了？」小少爺忽然覺得無九挺有意思的，「你就不怕我把你吃了。」
「這個有什麼問題嗎，又不是以後見不到了。」無九表現出一副完全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再說了哥哥這麼好看，一看就不是會吃小孩子的樣子。」
「哈哈哈，有意思，真是個有意思的小孩。」小少爺臉上的焦慮消失，他信步向前，目標赫然就是老三與小四身後的無九和虞嫿二人。
「停下，別過來。」老三對著小少爺身後的三叔喊到，「若小少爺覺得可以這樣解決，他過來就好了，不用勞煩三叔您。」
從剛才到現在，無九有留意到小四的視線是在兩人身上徘徊的，而老三的目光始終鎖定著那個被稱之為三叔的男人身上，似乎一直以來帶給他壓迫的，只有三叔一個人。
「行行行，你就站好別動，人呢，我去取就行。」小少爺也沒有跟老三過多糾纏，一個人徑直走了過去，「那個男孩就給我吧，我覺得他挺有意思的。」
「你，去。」小四見到老三點頭示意后，便給無九鬆了綁，並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推向了小少爺。
「你小心點，萬一傷著孩子了呢。」小少爺很輕地接住了跌跌蹌蹌衝過來的無九，還在扶穩無九后，還蹲下身，對著無九說到：「你怕不怕呀，小朋友？」說著，還衝無九笑了笑。
「嗯……」無九沉默了一下，一方面是因為他實在無力吐槽了，另一方面是偽裝，「說實話，還是有一點害怕的。」
「那跟哥哥回去好不好呀？我那裡有好多好吃的呢。」小少爺明顯是小孩子見得少，只覺得無九可愛有趣。
「好吧，那我還能見到姐姐嗎？」無九追問到。
「沒問題，只要你姐姐不出問題的話，我保證以後能讓你見到你姐姐。」小少爺想伸手揉一揉無九的腦袋，但是被無九警覺地躲開了。
小少爺見無九躲開了，非凡沒有惱怒，反而是笑著站起身，對著站在他身後的三叔說到：「走吧，打道回府。」
說完，剛想牽過無九的手好走人，但是留意到虞嫿注視著無九的眼神，便又說到：「你還有什麼要跟你姐說的嗎？」
「嗯，有滴。」無九點了點頭。
「那對於這件事，我想兩位不會阻撓一對姐弟之間的離別囑託吧。」小少爺這番話，自然是對老三和小四說的。
老三聞言，微作思考，便側過了身，露出了其身後的虞嫿。
無九快步走到了虞嫿身前，不知是無九將耳朵湊到了虞嫿嘴邊，還是他將嘴巴湊到了虞嫿耳邊，總之就是兩人在一番交流后，才在一個擁抱後分開。
而就在兩人攀談之間，小四的注意力一直在兩人身上，雖說聽不見二人在說些什麼，但也沒有靠近這聽清楚的打算。
小少爺的注意力則也是在兩人身上，不過他是很想知道無九和虞嫿兩人在說著什麼，不過礙於身份，也就只是對著虞嫿的口型瞎猜。
老三的注意力始終在三叔身上，從一見面到現在，從沒有偏移過一絲一毫。
至於三叔的目光落在何處，就有意思多了，他先是和老三對視一會兒，便移開了視線，將注意力落到了小少爺身上，隨後，他又看向了老三。
就像這樣，三叔的目光一直在這兩處地方徘徊，似乎他所要防備的，不止有對面的老三和小四，還有這位就與自己幾步之遙的小少爺。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無九和虞嫿交代完所有事宜，其中包括讓虞嫿先保證自身安危，其次讓她能夠最大限度的相信老三和小四，若遇到的其他人，先保持一定的距離再說。
而虞嫿則是想跟無九探討一下兩人之後如何見面，無九表示等老三或小四的通知，其餘的讓虞嫿自己看著辦。
虞嫿表示沒有問題，就算是有變故，她也能自保，至於無九為什麼讓她完全相信老三和小四這兩個至今為止就見過一面的人，虞嫿並沒有追問。
待到無九覺得虞嫿應該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后，他才站起身，打算回到小少爺身邊去。
可途徑老三身邊時，老三將手橫到了無九身前，攔住了無九的去路。
瞬間，小少爺臉上的嬉笑之意不見了蹤影，變成了難得出現在他臉上的嚴肅。
同時在小少爺舉起手中羽扇的剎那，他身後的三叔擺出了一副躍躍欲試的姿態。
然後就在這空氣都快要凝固的時候，老三手裡忽然出現了一把匕首，不過是他雙指夾住刀刃，刀柄遞到了無九身前。
無九沒有接過老三從自己手中奪走的匕首，而是抬頭看向了神情嚴肅的小少爺。
小少爺自然注意到了無九頭來的目光，收起了臉上的努色，以笑容投向了無九。
見此，無九側身，繞過了停留在空中的匕首，徑直回到了小少爺旁邊。
「那就這樣吧，」小少爺放下了舉起的羽扇，沖老三和小四抱拳示意，「打道回府。」
「慢走不送，」老三也抱拳回禮，「下次再來你就不一定走的出去了。」老三很是平靜地說著狠話。
「下次我就不來了，換我哥哥來。」小少爺絲毫沒有在意老三的警告，反而是自顧自地打趣到。
虞嫿看著小少爺帶著無九走遠，確定了他不會回來后，才緩緩站起身，看向了轉過身來的老三和小四。
「姑娘受驚了，抱歉，我們都乃一介武夫，並不擅長交涉，只能按照規矩行事，如果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見諒。」老三見虞嫿的樣子，還以為她被嚇到了，便示意小四退開一點距離。
「啊？！」虞嫿見凶神惡煞的兩人竟是此等規矩，不由得驚呼出聲，不過很快她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我還要多謝前輩的解圍之恩呢，更何況以後恐怕還有很多要請教二位的地方，只能說是請二位以後見諒。」
老三和小四被虞嫿這番操作搞得愣在了原地，半晌沒有反應，待他們反應過來，趕忙說到：「別這樣，我們可承受不起你這一禮。」說著，便側身讓出了虞嫿行禮的正前方位置。
「那有勞了。」虞嫿見二人這般惶恐，心中滿是疑惑，到並沒有問出口，而是示意兩人帶路。
「好，那請隨我們來吧。」老三說完，便開始往更深的巷子里前行。
虞嫿留意到小四的手勢后，收起了讓小四有在前面的打算，而是乖乖地走在了兩人之間，處於兩人的保護圈內……
而無九這邊，也是跟著小少爺在錯綜複雜的巷子里兜兜轉轉，但始終沒有找到出路。
隨著時間的點點滴滴流逝，無九已經感到了乏力，而小少爺卻還在巷子里兜圈，至於兜了幾圈，不知道，但是無九已經記熟了身邊這些一遍又一遍重複的事物了。
「嗯…哼…」最後還是三叔率先開口，「要不少爺咱們看一下地圖？」
「廢話，要有地圖我還能不拿出來嗎？！」小少爺語出驚人，直接把三叔沉默在了原地。
「您的意思是您也沒帶地圖嗎？」三叔抱著希望試探性地問了一下。
「嗯，確實沒……」小少爺說到一半，好像忽然抓住某個關鍵詞，「不是，你的意思就是你沒有地圖？」
「是的，少爺。」三叔很是坦然地回答，好像是在說我確實沒有地圖。
「那你有沒有記住路？」小少爺抱著最後的希望開口詢問。
「請問小少爺您記住路了嗎？」三叔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好像又什麼都說了。
兩人沉默良久，最後將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了在一旁看得津津樂道的無九，彷彿抓向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無九頓時臉上的笑容就不見了蹤影，以一副你在跟我開玩笑的嗎表情回敬。
「不是，你們就不能上牆去看一下路嗎？」無九有些猜測，但他還是需要證實。
「不行的，」小少爺露出了苦笑，「在西區飛天和上牆都是不被允許的，至少祖上的規矩是這樣的，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什麼都不知道就翻牆嗎。」
無九聞言，非但沒有感到一絲尷尬，反而是覺得不管是剛才老三口中祖上的規矩，還是現在小少爺口中的規矩，才是這座城真正重要的東西。
「你以為你藏的很好，可實際上呢，當你翻上牆的那一刻起，在我們這裡，你甚至比你身邊那位女士更奪人眼球。」小少爺繼續嘲諷著無九，三人不知道如何出去這事已經是被他落到了腦後。
「要不回去問問那兩個？」無九給出了建設性意見。
「哼，絕對不可能。」小少爺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要不少爺，我去問一下？」三叔試探性的問了一下。
「要去問也是你們去問路，反正我是不可能親自去問路的。」小少爺滿是不屑。
「好好好，我們問，你不用出聲就行。」三叔聽到小少爺的話，便轉身打算憑藉著記憶回到和老三、小四對峙的地方，「快點了，別到時候人家離開了。」
「走就走，我跟你們說，到時候就算是對方求著給我地圖，我也絕對不會再跟對方交流一下。」小少爺拉起了無九的手，跟著三叔趕了回去……
一柱香的時間后，小少爺拿著那個自己費了自己好大一番口舌才求來的地圖，非常尷尬地走在了無九和三叔的前面，帶著路。
至於那路線，待小少爺確定了地圖的上下后，終於看懂了地圖，這一點無九和三叔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奈何小少爺非要逞強。
在無九確認過那邊的牆角是第三次看到自己后，無九就知道不能再讓小少爺繼續帶路了。
最後在三叔的努力下，三人終於走出了西區那錯綜複雜的巷子，而出口位置就是無九和虞嫿進入西區的地方，此時，這裡有一輛精美的馬車。
「好馬，這麼久沒人看都不跑，真是匹好馬。」小少爺欣慰的看著自己馬車上配的馬，「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匹好馬。」
「嗯哼，少爺，如果敘完舊了的話，就把馬身上的定身術解開吧，看它都在這曬了一天了，也不容易。」三叔絲毫沒有顧及小少爺的面子的意思，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
「哼哼哼，好，我現在解開。」小少爺說著，很是不情願地解除了馬身上的定身術，然後要不是小少爺多少也是個修士，鐵定要挨上一記他口中的好馬的蹄子。
一番喧鬧，三叔再外面駕駛馬車，無九則和小少爺坐進了車內。
「好了，還我一個能留住你的理由吧。」小少爺滿臉笑意地對著無九說到。
無九沒有慌張，既然對方都直接問了，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了，只見他緩緩開口道：「去舊立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