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立身

虞嫿沒有立即給出反應，而是在回憶無九曾經告訴過她的相關知識，似乎在思量四先生給出的對靈魂的評判是否架得住推敲。

四先生和五先生並沒有去催促虞嫿的意思，因為他們也都陷入了沉思，邊整理經歷過的種種，邊用自己的過往去解釋「靈魂」。

靜默的氛圍在房間中持續了好久，然後被忽然形成的靈力漩渦打破，在四先生和五先生的見證下，虞嫿再次晉陞，到達了練氣期七重。

不等虞嫿從懵圈的狀態中醒來，兩位先生的褒獎就先一步到來。

「啊，你怎麼這麼好的天賦呀，我都有點羨慕啦。」五先生的話語中帶著些許俏皮，而且略微嘟起的嘴巴，更顯芳華曼妙。

「看來虞嫿小友已經有了答案，那我的一面之詞就還算有點作用。」四先生說話時，餘光瞄到了正嘟嘟嘴的五先生，不由得輕笑出聲。

「嗯？！」察覺到四先生的輕笑，虞嫿明顯愣了一下，她以為是自己的什麼舉動導致了四先生不滿。

「不是你，別擔心。」四先生察覺到了虞嫿的小動作，於是出言解釋到。

「那我就是笑我嘍，四哥？」五先生板起了臉，裝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沒有，只是忽然想起五妹好久沒有像這般開興過了，人前的五妹總是一副嚴肅的樣子，都快忘了你還有這跳脫的一面。」四先生急忙解釋道。

「我有什麼辦法，你哥又不管內政，你也天天跟著他去處理外面的事，大先生更不可能去操勞這種事，所以說只能是我做嘍。」五先生在抱怨的同時，還給了四先生一個白眼。

「這段時間就只能先辛苦一下你了，五妹你是明事理的，我們真的抽點不出人手。」四先生還想繼續說，但被五先生制止了，因為二人中間的虞嫿已經插入不了話了。

感受到四先生與五先生的視線都停留到了自己身上，虞嫿瞬間不自在了起來，她只能回以注視，同時眨了眨眼睛，試圖緩解一下自己的不自在。

「噗。」五先生看到虞嫿獃獃的表情，不由得輕笑出聲：「你怎麼這麼可愛呀，我都忍不住捏你的臉了！」話還沒有說完，五先生就已經上手了。

「嗚嗚嗚嗚～～～」虞嫿想發表抗議，但是由於五先生手上的動作，她只能發出模糊不清的音節。

四先生在一旁看著兩女的打鬧，隨即輕輕搖頭，可微微上揚的嘴角已經出賣了他。

「今日怎麼這般熱鬧，是發生什麼事了嗎？」一道略顯疲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使得三人齊齊向門口處望去。

一位看起來同四先生有三分相似的身形出現在門口處，雖說有些蒼老的面龐上帶著倦意，可那人還是儘力擠出一個笑容。

「哥，回來啦。」四先生話語間展露出的開心不加掩飾，而他的一句話也表明了來者的身份——三先生。

「嗯，剛同先生討論完近段時間的事宜。」三先生注意到了被五先生捏著臉蛋的虞嫿，「這位小姑娘是前段時間我和小四帶回來的那位吧，這麼特徵的頭髮，很難讓人不留下深刻印象。」

「三先生好，我叫虞嫿。」虞嫿聲音不大，但很是清晰。至於捏著虞嫿臉蛋的五先生，已經在三先生視線瞟過來的瞬間撒手了。

「嗯嗯，這孩子可機靈了，不信的話三哥你試試看。」五先生連連開口，識圖掩飾自己的形象。

「五妹你在我面前就別裝樣子了，我早就知道你的那些事迹了，不用藏著掖著的。」三先生輕輕搖頭，「我也知道你是好心，但是跟我隱瞞，就沒必要了。」

「唉，好吧。」五先生剛端起的架子，隨著一聲嘆息，一下子又垮了下去：「要是三哥你早說你知道，我就不用這麼累了呢。」說著，五先生向三先生投以幽幽的眼神。

「這是你的不坦誠了，小四知道，我不可能不知道的。」三先生無視五先生的眼神，徑直走到桌前，自顧自地倒了杯茶：「還有呀，你要是能在先生面前也坦誠些，說不定……」

「三哥！」五先生打斷了三先生的發言，但是從她微紅的雙頰可以看出，五先生確實不坦然。

「你呀你。」三先生沒有再說下去，而是輕抿了一口茶，而虞嫿和四先生已經將頭扭到了一旁，因為實在是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

「真是的，三哥你一天天就知道欺負我，還有四哥你，也不知道幫我說兩句話。」五先生嘴裡嘟囔著，然後把魔爪伸向了一旁吃瓜的虞嫿。

虞嫿轉瞬間被五先生樓入了懷中，原本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變成了一臉生無可戀，因為五先生抱得太緊了，讓她有點喘不過氣來。

「哦，對了，這小姑娘來這幹嘛？」三先生放下茶杯，詢問起了虞嫿來此的目的。

「帶她來認一下人，混個臉熟，順帶找四哥做個限制。」五先生察覺到了虞嫿的「窒息」，急忙將她從懷中放了出來。

「是……是的。」虞嫿剛從五先生懷裡掙脫，一邊喘著氣，一邊回答道。

「那限制做了嗎？」三先生的神情開始嚴肅了起來，眼神也變得犀利。

「還沒有……」四先生意識到了大事不妙，於是先開口解釋了起來，但聽他那毫無底氣的聲音，這不由得讓虞嫿心裡一咯噔。

虞嫿悄悄轉頭看向了五先生，卻發現五先生也已經站了了起來，好似做好了迎接什麼的打算。虞嫿見此，便知道了事態可能比她想象的更加嚴峻。

「趕緊做吧，這種事情就要優先解決。」三先生轉身走向樓梯，「我有點累，先去休息了，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言罷，他便頭也不回地上樓了。

從三先生神情嚴肅起來，到他上樓離去，整個過程中虞嫿跟著四先生和五先生一起，一動不動的同時，也一聲沒吭。

在三先生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后，又過了許久，五先生才長舒一口氣，坐回了椅子上。

「嚇死我了，還以為又要挨罵了。」五先生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好像方才差一點就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但是虞嫿又注意到了四先生臉上沒有一絲喜色，而且他的眉頭還越皺越緊。

「所以說，要不先把那個什麼限制做了吧？」虞嫿試探性地問道。

「哦，是的，趕緊做完限制好走。」五先生反應過來了什麼才是當務之急，把視線投向了四先生。

四先生沒有出聲，但是他的手指已經在虞嫿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抵在了她的眉心處。

虞嫿還沒來得及驚慌，溫潤的魂力已經順著指尖，流向了虞嫿，將其的意識引領到了一種飄飄乎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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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那位竟然有著反虛期的修為，這一點我確實沒有想到。」無九搖了搖頭，對於葉墨提供的信息，他還是有著自己的思考的。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葉墨看出了無九的懷疑，向其詢問道。

「很有問題，就按你們先生才堪堪元嬰期大圓滿的實力來算，明世堂和城主府的實力差距就太大了。」

「這可是我父親親口告訴我的。」

「這隻能說明你父親真的是個謹慎之人，就連自己兒子都蒙在鼓裡。」

「那他的目的在哪裡？」

「很多，既能夠威懾他人，也能夠迷惑他人，但終歸是為了爭取時間所做的緩兵之計。」

「不至於吧，再怎麼說城主府的底蘊還是有的，怎會連一個反虛期的修士都沒有。」

「自己琢磨一下，倘若一個勢力真有個實力強大的修士作為底牌，那麼它不可能被直接亮明。道理很簡單，就像城主府為什麼沒有坦白其它的底牌？你要知道一個靈活性更高的強大修士，遠遠比那些死的設計更加出人意料。」

葉墨陷入了沉默，無九並沒有催促，過了許久，葉墨問道：「那你為什麼還會說現在明世堂比其它任何時候都危險，但也比任何時候都接近成功？」

「城主府如今的種種舉動都在說明這個大廈確實將傾，但正如人們常說的那般——將死之人不能與其拚命。倘若現在真要同城主府決出個勝負，恐怕結果只會是明世堂慘勝。」

「嗯？！你說結果會是明世堂勝出？為什麼？明明現在展現出來種種都在說明我們不敵城主府。」

「這就不是你需要了解的了，畢竟我可是答應過你們先生的。」無九從座位上起身，結束了這個話題。

無九所說的都是他根據大先生處所得的信息，一一推斷出來的，至於無九是何時獲得的這些信息，這就不的不提到無九同大先生退出那黑白的空間時，大先生通過靈力傳遞給他的龐大信息了。

雖說信息量很是龐大，但大先生還算是有心之人，懂得通過一些術法，讓那龐大的信息慢慢釋放出來，不至於一下子炸開來。

更何況就算是剛剛那種緩慢的釋放，都已經使無九有點吃不消了，要是真的直接炸開，無九恐怕會直接暈厥。沒辦法，畢竟無九現在毫無修為，這是不爭的事實。

葉墨明顯一愣，他自然不想就這樣結束話題，但大先生先前有話，葉墨不可能繼續追問下去。

於是葉墨也只能起身，向門外走去，待到葉墨走出房門，無九才跟在他身後一併走出。

而就是在這短短數息的時間裡，無九已經調整好了狀態，轉瞬間恢復到了那一副人畜無害的孩童模樣。

二人出了酒館，葉墨憂心忡忡地走在路上，顯然是被無九剛才所說的困擾著；無九滿是歡喜地跟在後面，一眼便能看出他的心情不錯。

一路無話。

快回到城主府的時，葉墨還沒有進門，就被看門的僕人通知去參加家族會議。

葉墨聽聞之後，臉上的鬆懈瞬間消失，隨後便打起了精神，在用眼神同無九告別後，就跟隨著僕人離開了，只剩下無九一個人跟那看門人大眼瞪小眼。

這不是正門，無九想到自己被帶回來時跟葉墨走的是正門，所以看門那老頭並不認識自己也是理所應當，更何況看那老頭的架勢，也沒有放無九進府的打算。

「不打算放我進去嗎？」無九看著那身形有些佝僂的老頭，頗有些玩味地說到。

「小朋友，就算你是跟小少爺一塊回來的，但我這邊沒有收到有客人要來訪的通知，並不能讓你進入府中哦。」那老頭也頗有興緻地同無九扯起皮來。

「你這是何苦呢，無非是你家小少爺沒跟你說，他不就是想著你會放我進入，才這樣的嗎？你仔細想想看。」無九倒也不擔心進不去，因為葉墨早晚會來尋他的。

「你這娃子伶牙俐齒，說得倒也的確有幾分在理。」那老頭一副樂呵呵的樣子，「但是老頭子我呀，可沒有收到放人進去的通知。」

「你怎麼就這般古板，難怪人們都說什麼人老了難相處，怪不得你在這看後門。」

「人老了不止固執，而且還不在意別人說什麼。」

「荀老好，看起來今天心情不錯呀。」在無九和那看門老頭拌嘴的時候，一道來源於女性的聲音從街頭傳來。

「哦，小苒苒呀，這麼早就回來了，不再多玩會？」被稱為荀老那人顯然知道來者的身份，笑呵呵地向其打著照顧。

「嗯，這不是聽說葉墨哥哥回來了嗎，昨天晚上都沒來得及見見他，今天能不抓緊點嗎？」聲音婉轉且充滿活力，可以聽得出她的心情同樣不錯。

無九向聲音來源處看去，卻見一少女蹦蹦跳跳地向這邊趕來，其身上的活力與朝氣，讓人很難移目。

「哦，這個就是葉墨哥哥帶回來的那個孩子嗎？」那女孩俯身打量起了無九，「怎麼一身髒兮兮的，府內還缺他這個大小的衣服嗎？」

「是的。」荀老笑道，「倒不是缺他這一身衣物，只是他剛睡醒就給小少爺帶出去了，沒來得及換洗而已。」

「行，那葉墨哥哥現在在呢，怎麼把這孩子一個人留在門外？」

「進去參加族內會議了，你要等一會兒才能見到他。」

「好的。」

……

無九的心思完全不在兩人的對話上，因為他發覺那老頭原來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份，只是純屬想逗他玩玩而已——什麼惡趣味的老頭呀——無九在心中暗暗吐槽到。

「這樣的話，那我就帶這孩子進去了。」少女好像同荀老談妥了。

「行，進去吧。」說著，那老頭挪了挪位置，騰出了可以過人的空間。

「好，謝謝荀老。」說著，那少女示意無九跟上她，然後三步一小跳地進去了城主府中。

無九沒有出聲，而是步伐緩慢的跟在那少女的身後，走過那不算長的台階，踏上了青磚砌成的門坎，直到穿過那不大的後門，他都沒有想明白到底是哪裡有問題。

從剛才開始，無九就隱約間察覺到了一絲絲違和，但要是問他到底哪裡違和的話，無九一時間也答不上來，不過他可以肯定一定是有什麼信息遺漏了。

隨著無九的身影也消失在某個轉角，荀老關上了身後的門，同時臉上的笑意愈發明顯，但那蒼老的面龐逐漸模糊不清，最終連同著自己所在的區域一同消散，只剩下一面圍牆……

隨著那少女行走了一段路程，二人多少也交流了幾句，無九知道了少女的名字——程苒苒。

二人談話間，跟在程苒苒身後的無九忽然想起了大先生給他的信息中，就有一個人叫做荀老，而那個荀老還是明世堂的元老級成員。

好像剛才看門的那個也叫作荀老，不知道是否為同一人；倘若真是的話，明世堂還有不少手段沒有展示出來。

無九心裡想著，然後他忽然察覺到了自己想不起來那個看門的老頭長什麼樣了。

可能是那老頭長得太平常了，沒有特徵，一定是這樣的，等下遇到葉墨的時候問一問就好了；算了，還是別問了，大概率葉墨也不太清楚，問了反而徒增煩惱。

無九的心事重重，低著頭思索，不經意間已經同程苒苒並排而行。

程苒苒一眼便看穿無九的心思已經不在二人的談話上，於是那活潑開朗的少女，打算捉弄一下無九。

少女開始慢慢往無九那邊逼近，無九出於習慣便下意識保持著兩人之間的距離，可依舊低著頭思索著。

雖說無九也留了一點心眼在道路上，但是在走了一段路程后，於某個不知名的轉角處，伴隨著一聲碰撞聲響起，無九的額頭受到了來自柱子的暴擊。

「嘶——」無九倒吸一口涼氣，瞬間從思考的狀態中脫離出來，兩隻手不停揉搓著額頭，試圖緩解那劇烈的疼痛。

「不錯，這聲音，一聽就是好頭。」程苒苒在一旁打趣道，「所以說嘛，走路看路是很有必要的。知道了沒有，小朋友？」

無九沒有去理會在一旁笑得沒心沒肺的「始作俑者」，而是默默地翻了一個白眼，讓其自行體會。

「真是的，你這孩子，屁大的年齡，怎麼還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不說笑，你這時候多少也該哭一下嘛。」無九還沒抱怨什麼，那機靈古怪的少女卻先一步抱怨了起來。

「要是你撞到柱子上了，我一定會笑一下的。」無九被程苒苒的沒心沒肺徹底折服，忍不住出聲吐槽。

「對嘛對嘛，這樣才應該呀，快快快，再多說兩句。」程苒苒完全不理會無九的話語，而是自顧自地說著。

無九見此，並不想跟這個有點莫名其妙的少女產生太多瓜葛，於是邁開了步子，打算甩開程苒苒。

「呦呵，這就生氣了，小孩子就是有意思。」少女踩著輕盈的步伐，出現在了無九身邊：「走這麼快，是要去哪呀？認識路嗎？要不要姐姐我給你帶路呀？」

「葉墨的住處，帶路。」無九多少有些咬牙切齒，他真不想理會那煩人的少女，但又奈何於自己不認識路，只能讓其帶路。

「我就說嘛，你肯定不認識路的，跟我來吧！」程苒苒調轉了前進的方向，「我跟你說呀，葉墨的住處我經常去了，老熟悉去那的路了。」

「對了，他住處我也很熟悉，到時候要不要我跟你好好介紹一番？」

「還有還有，我跟葉墨怎麼認識的你知道嗎，想不想聽？」

嘰嘰喳喳的少女，逐漸麻木的男孩，隨著聲音的遠去，二人的身影也逐漸消失在了長廊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