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賀蔚橋回來的時候,王渚雲這才意識到:「你為什麼能抽煙?」

柳筱蘭說:「那是賀組長自己帶進來的,所以可以。」

王渚雲說:「真好啊,我也想吃點東西。」

柳筱蘭說:「你不想抽煙嗎?」

王渚雲說:「我不是煙鬼。」

賀蔚橋笑了:「煙鬼……」

王渚雲心想,我還以為他真的是死人臉,居然這麼容易就笑了,是因為煙鬼正好指他嗎?抽煙的亡靈之類的?

賀蔚橋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根棒棒糖。

賀蔚橋說:「只帶進來了這個。」

王渚雲說:「啊?多謝……」他很自然地接過,說:「荔枝味的?我更喜歡薄荷味。」

賀蔚橋說:「啊。」

柳筱蘭的眼神充滿同情。王渚雲不明白她為什麼露出那種眼神,好像自己一定會倒大霉。

王渚雲當然沒介意這件事,等到賀蔚橋再次去巷子里一個人抽煙的時候,柳筱蘭才說:「那是梅鶴最喜歡的棒棒糖,一定是荔枝味的,一定是百嘉牌的。」

王渚雲說:「他應該有蠻多的情史吧,居然是大情種嗎?柳筱蘭,你只跟我聊組長,倒是聊聊自己啊。」

柳筱蘭說:「但是你說的話真的很要命嘛,你絲毫不會覺得抱歉嗎?」

王渚雲說:「他總不會因為這個事讓我考核不通過吧?」

柳筱蘭說:「工作人員而已,又不是神仙,怎能無心呢?」

王渚雲說:「果然還是作為女人的你對這一塊更敏感一點啊。但是,要我說,因為私情影響工作,是玩忽職守。」

柳筱蘭愣住了。

王渚雲說:「他在抽煙吧?他抽那麼多次,他每次做工作都要這樣嗎?他沒忘記那個女人,還在一直想她,把這種情緒帶到工作里來?這樣也算是首席『啟』嗎?對我來說絕對不合格啊,這種心態。」

王渚雲說:「我是覺得到點下班很好,工作的時候偶爾開小差也不錯,但一直遊離在外,水平就有點差了吧?」

夏子鳶在外面的店裡點了炒麵,一個人在吃,她走的是很偏僻的小路,很偏僻的小店,絕對不會碰上同學。

夏子鳶一邊吃面,一邊凝望著街景。

[每次我都在想,女生一個人走夜路,會不會遇到危險,如果有的話,我就把那個人殺了。但是,這麼多年,從來都沒遇到危險,我的人生過得平淡且無聊,最多只能審判學校里的女生,真是太讓人不爽了。]

王渚雲說:「這妹兒想當英雄啊,去考警校啊。」

[做警察的話,執行任務要是遇到危險了,會很疼,我一點都不想做那種事。我想要輕鬆地完成一切。]

王渚雲說:「想得倒還挺好啊。」

夏子鳶在看手機,她打了五六個給母親的電話,都沒接。

[又是這樣,總是不回家,不管是爸還是媽都要等到凌晨。]

王渚雲說:「什麼工作啊,三班倒還是兩班倒還是零零七啊?」

他把所有的工夫都用在吐槽身上,夏子鳶吃完了,開始移動。她從店裡出來,往外走,而這時賀蔚橋剛好抽完了煙,說:「剛剛查了一些線索。」

他們就這樣算是跟蹤著夏子鳶。旁人的喜樂與他們無關,他們在人群里顯得格格不入。

一邊跟蹤一邊講。

王渚雲說:「什麼?」敢情他剛剛是去查線索了,還以為又跑去摸魚了。

賀蔚橋說:「我說過了吧?在現世能查到的線索很少。

過去的話殘魂更加密集,信息也更多。夏子鳶她父母很有錢,但是在初三的時候,一個喜歡嫖,一個喜歡賭。」

王渚雲說:「哦。」

柳筱蘭說:「果然不會離婚呢。」

賀蔚橋說:「名存實亡的婚姻,導致夏子鳶初三成績暴跌,當時她還偷偷交了一個十七歲的男朋友。那人是學校里的混混,經常帶刀打架,但夏子鳶就是喜歡他,覺得他很帥。後來那個混混坐牢了,夏子鳶也就跟他分手了。」

王渚雲說:「好歹不是看上罪犯,獄中結婚,雖然他們的年紀也沒法結。」

賀蔚橋說:「她對『正義』很有看法,她想操控別人,像是一個女王一樣。這個高中就給她這種感覺,整體風氣不好,她就能在裡面拔尖,老師就能更喜歡她。她想用好學生的光環引起父母的關注。」

王渚雲說:「看起來沒成功啊。」

賀蔚橋說:「所以她想做法官,審判一切。」

王渚雲說:「審判是怎麼樣?」

賀蔚橋說:「如果全班女生是一個團體,全班男生又會是一個團體,審判不合群的女生,再讓男生主持公道。」

[到底要怎麼對劉佳佳啊……大家對她的口吻差不多是一致的,是有點討厭她吧?那麼愛哭……我不討厭劉佳佳,但是大家討厭她,不過每次都是這樣的,其實我都不太討厭那些被審判的人,但是大家討厭,所以那是我的敵人。]

王渚雲說:「我知道了,就是校園欺凌吧?」

柳筱蘭說:「我倒是沒有這種情況,我讀書的時候養的貓死了,於是我把它製成了標本,它以一種新的方式活了。由於我小學就在做類似的事情,所以大家都很怕我,沒有一個人敢對我如何。我在初中的時候研究人體骨骼和要害,有小混混纏上我,我就對他刺了十九刀,在定義上,連輕微傷都不算。而且因為是小混混,平時也會用刀打架,根本不敢告我。」

王渚云:「那個很厲害啊,但是我覺得砍亡靈很爽,因為本來就應該除掉這些東西。我完全不會記這種東西。」

柳筱蘭說:「你自然不用,你是男人,長得又高肌肉又很多。雖然說話很宅,但是老是健身吧?」

王渚雲說:「當然了,而且男生對打鬥什麼的就是格外感興趣一點。而且我不算宅,我會去武館練武,之後也會去健身房進行器械訓練。也有跟很多朋友聚會。」

賀蔚橋說:「我打聽到的事就是如此。」

夏子鳶已經打算回家,王渚雲說:「該死,我們是普通學生。怎麼進她小區?她小區有門禁。」

在門打開的時候,賀蔚橋伸出雙手,往外發力,隨著他的動作,時間變得緩慢。王渚雲和柳筱蘭趁此間隙擠了進來。賀蔚橋在自己進來之後鬆了力。

王渚雲說:「能操控時間確實很厲害啊。但是進別人家就像變態吧?」

柳筱蘭說:「沒有辦法,心聲也是有範圍限制的,離得太遠就聽不到,就跟5G一樣。」

真是淺顯易懂的比喻啊。

這個小區里有穿人字拖的大爺,也有穿著名牌的貴婦遛著一隻小狗。

柳筱蘭說:「那個女人全身都是古馳啊。」

王渚雲說:「古馳……很有名嗎?」

賀蔚橋說:「一個奢侈品。」

王渚雲說:「我感興趣的只有球鞋啦。」

賀蔚橋說:「你確實不會像是對那種東西起興趣的。」

夏子鳶上了樓,王渚雲一行人跟著上樓,燈是聲控的,王渚雲想摸著扶手上樓,但感覺黏糊糊的。夏子鳶這個時候的腳步聲才把燈踩響,整個扶手上都在滴血,樓梯上是血腳印。

王渚云:「……」

王渚雲拿餐巾紙擦了擦,沒有擦掉。賀蔚橋說:「又是怨靈……只有殺了怨靈,這些血跡才會結束。」

王渚雲說:「那個怨靈是透明的嗎?」

賀蔚橋說:「應該是只有腳印,我會把時間放慢,像這種任務……怨靈就是出現得格外多。」

夏子鳶潔白的校服上也沾上了血跡。

[感覺有點重。]

賀蔚橋說:「那個怨靈已經抱住了夏子鳶。王渚雲,快!」

王渚雲說:「知道了,一擊必殺!」

他說他對球鞋感興趣,其實根本不在乎鞋子被鮮血染臟。

沒錯,王渚雲所有的喜好都是偽裝出來的,他迫切需要一個正常人一般的生活。

他的劍再度響起了聲音,王渚雲三步並作兩步,跳上台階,惡狠狠地砍了上去,這下怨靈的身形顯現出來。夏子鳶的校服上的血跡一散而光。但與此同時,他聽到了一些聲音。

「膽敢妨礙我們執行正義……」

王渚雲說:「拜託,你們都死透了,哪還需要執行正義啊?趕緊回亡靈界去吧!」

但那聲音也只是這樣嘈雜了一下,然後退散了。

王渚雲說:「那些怨靈是對夏子鳶不滿,那會去糾纏更厲害的嗎?」

賀蔚橋說:「不會,如果是窮凶極惡的殺人犯,會有惡靈護體。怨靈是不敢近他們身的。」

王渚雲說:「那夏子鳶要是變成了殺人犯之類的,反而不會被怨靈纏咯?」

賀蔚橋說:「惡靈靠他們吸收力量,所以會保護他們。惡靈,就是作惡的。」

王渚雲說:「感情怨靈也是欺軟怕硬的?所以這個任務里會有惡靈嗎?」

賀蔚橋說:「看性質,必須要清除所有亡靈才能出去。」

王渚雲說:「我想找個惡靈殺一殺啊……怎麼都是怨靈。」

賀蔚橋說:「年輕就是這樣呢,遇到什麼都無所畏懼。」

柳筱蘭說:「很難吧,啊,要是一周目通過了,可能就會在二周目遇見丁淺溪化身的惡靈。」

賀蔚橋說:「目前還不清楚是不是丁淺溪化身的,跳樓死的話,惡靈和怨靈都很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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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都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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