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魔王東侵
「地府在打仗？你在開玩笑吧！」
庄澤聽了這話，感到難以置信。
「千真萬確，小神不敢誆騙上仙！」山精誠惶誠恐，「小神親耳聽見城隍老爺說了此事，文武判官、日夜遊神，諸司僚佐以及一眾衙役鬼差也都在場。」
它忽然想到一事，又補充道：「土地社公也知此事，可以作證！」
這語氣，讓庄澤想起那條留在三清宮的老錦鯉，說起話來也是這般一驚一乍。
不過它似乎看不見畫姬。
這麼怕他，大概以為剛才是被他揍了一頓？
「地府跟誰打仗？為什麼要打仗？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山精不敢隱瞞，細細道來。
事情要從七十多年前說起。
西方地獄的地心血海之中，誕生了一個極其好戰的魔王。
據說這個魔王是戰敗的帝王轉世，在地獄里有無數追隨者。
他兇狠殘暴，在以強者為尊的地獄里殺出威名。
他窮兵黷武，傾盡兵力，四處征戰，摧枯拉朽，吞併了一塊又一塊罪土。
「這個魔王的名字是什麼？」庄澤打斷了它的敘述。
山精回憶了一下，說道：「魔王的名字不能說，不過他生前在人間引發過一場世界大戰。」
庄澤聽了內心巨震。
原來那戰爭狂人下了地獄也不忘老本行。
山精繼續講述西方地獄發生的事。
由於人間大戰慘烈，五百多萬勇猛的戰士被送進了地獄，變成了恐怖的惡魔。
收攏了忠心的部隊后，魔王的野心日益膨脹。
短短數十年間，他的勢力從地獄漏斗的尖底，一路打穿到漏鬥上層的煉獄，將分裂割據的地獄連接在了一起。
西方諸神聯手擊潰了西特勒魔王的大軍，讓他止步於煉獄。
然而這魔王統一地獄后，成了邪惡意念的化身，無法被消滅。
西方諸神決定禍水東引，派出人間使徒潛入東方各國，暗中打通各國陰間冥界的屏障。
魔王藉此大肆入侵東方神國，攪得天翻地覆。
小國人口少，冥界的兵源也少，抵擋不住魔鬼大軍，一觸即潰。
魔王的觸角如閃電般迅速地跨越了中亞，向東方几個大國的陰間勢力宣戰，其中包括華國的陰曹地府。
敵軍未臨，地府先亂。
十八層地獄之中，受盡折磨的惡魂發起暴動，獄卒盡滅。
陰曹邊疆的守關大將擁兵自重，自立為王。
地府內部也出現內應，兵力布防等軍機盡悉暴露。
地府徵兵便是為了鎮壓叛軍，自相殘殺而魂飛魄散的陰兵不知凡幾。
由於華國近半世紀飛速發展，搶了西方大片市場，導致西方諸神放牧的信民降低了信仰力，影響了產出。
因此，這禍水東引的首要目標便是華國。
若是華國的地府被打爛，失去了輪迴體系，那麼不出百年神州浩土將成一片荒土。
到時候，生靈凋敝，東西方國力易位，神明勢力也將洗牌。
萬一地府失守，人間群魔亂舞……
庄澤想到喪屍片里的慘象。
也許比那場景更慘不忍睹。
魂魄失去定所，便會迴流人間。
孤魂無法投胎，則會滋生厲鬼。
屆時世間厲鬼遍野，與活人爭奪生存土壤。
也許活人更危險，華國恐怕將淪為人間地獄。
庄澤越想，
心裡越拔涼。
雖然事情離他很遠，但那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卻是油然而生。
轉世以來，他覺得區區魚身，死不足惜。
在經歷了一系列的奇遇之後，他摸到了通往人間道的門檻，卻變得惜命如金。
聽了山精透露的秘聞，畫姬也沉默了。
而後，她拎起城隍冕服和鎏金官帽，說：「此乃善物也，不畏陰兵，可避陰氣，公子請服之。」
庄澤聽了介紹，頗為心動。
以後陰間如果帶來浩劫，難免要面對妖魔鬼怪，保命的手段多一些也未嘗不可。
「那要怎麼穿？」
畫姬咯咯一笑，帶著城隍神的裝束，化作一道青煙，鑽進了老鼠的身體里。
元神依舊打坐。
畫姬像個嬌妾，手持衣冠，為元神更衣。
原本厚重的衣冠，穿上去輕盈無比。
身穿城隍冕服，頭戴鎏金官帽，元神搖身一變，竟端莊神武如廟中城隍神像。
山精彷彿見到城隍老爺，朝老鼠撲通跪下。
「起來吧！」庄澤傳出靈言，竟含城隍神的威壓。
此時再看生死簿和陰兵令，有了熟悉的感覺。
據山精介紹，這生死簿是歷代文判官記錄本地死靈的戶籍存本。
生靈死亡，放在陰間這邊屬於出生，必須進行戶口登記。
二十多年前，有程序員死後進入地府，開發出一套功能完整的地府辦公後台管理系統，裡面包含了戶籍記錄版塊，死者信息的歸檔和讀取都非常方便。
於是這種用陰司紙做成的生死簿失去了作用，僅作為文判官走馬上任的身份象徵。
陰兵令是一塊刻著古篆的令牌，可以調動陰兵，與人間軍隊的虎符有相似的效力。
山精說，它見過城隍老爺使用這塊令牌。
此令一出，滿廟衙役，滿街巡捕，滿城陰兵，都不敢違抗。
聽起來是個好東西。
庄澤讓畫姬將生死簿和陰兵令收起來，送到元神手中。
好在這些陰間器物都是不具實體形態的靈物，有色無形，靈魂之體可以接觸到，否則攜帶起來就麻煩了。
庄澤順走了城隍神的物品，怕被地府的工作人員發現，準備離開。
誰知山精涕淚交零地哀求他留下：「世道險惡，大難將至，還望上仙救蒼生，保黎民安居樂業。」
庄澤聽了，覺得莫名其妙：「我該如何拯救蒼生？」
「上仙已疊蓮台，胎化元神，神通廣大，如今繼承城隍神的道統，必能守護一方水土。」
庄澤這才明白這山精為啥喊他上仙。
它偷偷進入了他的夢境，看到了畫姬所說的元神。
不過身邊的畫姬才算神通廣大，它倒是睜眼瞎看不見。
庄澤嘆了口氣：「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走嗎？」
山精若有所思。
庄澤故作深沉地說：「你要曉得，世界很大。」
既然這地方危險，完全可以潤去汪洋大海，就不信沒有容身之地。
不料，山精忽然跪倒在地，鄭重謝道：「小神知曉，多謝上仙解惑！」
庄澤見這態度，更加莫名其妙：「你明白了什麼？」
山精意志堅定地回答：「守一方水土，不如救神州浩土，小神願隨上仙雲遊四海！」
這……
庄澤一時無語。
他完全沒想過要把山精帶到身邊。
畫姬嘖嘖嘆道：「公子乃有雄才，胸懷天下，妾亦從之。」
這誤會如何解釋啊？
「起來，一起走吧！」庄澤答應山精加入隊伍。
山精喜出望外，趕緊去城隍廟後院採藥材，囫吞下肚，接著背上就長出了對應的藥材苗芽。
將貴重藥材收走後，山精邁開根須，趕緊跟上老鼠的腳步。
回到河邊，庄澤將意識收回魚身。
老鼠原地轉了幾圈，像喝醉酒似的，搖搖晃晃地溜走了。
山精疑惑地看著老鼠，仔細感應，河裡好像有城隍老爺的氣息。
「過來吧！」河那邊傳來一句靈言。
於是山精往河邊跑。
短尾蝮精看到一株怪草快步走來，立刻將鯉魚護在身後，沖對方呲牙吐信。
庄澤對蛇小弟忠心耿耿的行為感到欣慰。
他介紹山精：「這位是我們的新夥伴，本體是纈草，有入夢的神通。」
又介紹蛇精：「這是我們的護衛，人稱草上飛，會用毒，速度很快。」
暫時不用介紹畫姬，它倆好像識不出靈體，不知道隊伍中還有一位鬼修美女。
蛇小弟依然對山精虎視眈眈，似乎在吃醋。
山精從背上拔下一株藥草，遞給短尾蝮精，說道：「這是迷魂草，能讓你的毒液有致幻效果。」
短尾蝮精半信半疑地吞下藥草，咂了咂嘴，體會了片刻，眼前頓時一亮。
「果然是好東西！」短尾蝮精纏住山精，在它身後嗅了個遍，「還有嗎？」
山精嚇了一跳，忐忑不安地說：「暫時沒有了，以後見到迷魂草，我都會給你留著。」
兩妖精便聊了起來。
山精對哪些草本植物能入葯，哪些能起到特殊的作用，以及它們的生長規律和出現的位置都了如指掌。
這正是蛇系妖精所缺乏的知識結構。
蛇系妖精若想晉入靈級，需要服用靈草。
可是它們能認出的靈草太少了，碰巧發現一株靈草幼苗，不惜守候多年，直到它成熟。
靈草是煉丹的材料。
無數蛇妖因為守護靈草而被修士斬殺。
若能認出靈草，種在山精身上，就不必冒險長年守護了。
「太好了！老大，我喜歡這個新夥伴！」
庄澤樂呵呵地笑。
山精和蛇精在河岸上熱絡地交流個不停，聊著聊著，話題的風向好像有些不對勁。
「如果要拯救這個世界，只靠我們還不夠啊。」
「所以我們要招兵買馬。」
「不如讓老大找個地方，建個洞府吧？」
「上仙志在四海，不會屈居一地。」
庄澤聽了哭笑不得，這年頭能保住一條小命已經很不錯了。
此時，一陣陰風刮來。
「公子速行！」靜憩的畫姬猛然驚醒。
「嗯？」
「風水先生欲殺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