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一.一十四電話

周豪睡了個大懶覺，早上八九點才慢吞吞起床來，和表哥再次收拾好一切，就往公交站奔去。

好巧不巧的是，在到校門口的時候，周豪意外發現，唐耀麗和蔣小梅也在這個時候出發回家，正好就在前面。

周豪加快腳步，上去打了個招呼，蔣小梅照常只是微笑示意，倒是唐耀麗沒那麼高冷，還跟周豪搭了幾句話。周豪本來想多聊幾句，但覺得自己有點突兀，一時之間又找不到話題，正好表哥招呼自己走快點，就匆匆結束了對話。

坐在公交車上，表哥突然問道：「你當初為什麼要選文科啊？理科多好，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周豪苦笑了下，挑了挑眉毛，又嘆口氣答道：「我就是因為理科不行啊才選的文科，對了，你之前不是問過我嗎？」

「哦，是嗎？那可能是我忘了？」表哥眼睛盯著手機，頭也不看向周豪，按著按鍵說道：「我就是文科不行，應該是文科沒意思，我就沒選文科。而且一個大男人讀文科真的沒好大意思。」

周豪手襯著公交車的窗沿，迎著呼嘯而過的寒風，撇著頭說道：「其實當初我也有點後悔，分班的時候我開始就沒想好，只是聽班上的同學說文科班的女生多，而且我數學比較好，相對來講，讀文科有點競爭力。」

「那你就是有目的的咯？怪不得去年你跟我說，失去了那個誰來著，你就不想談戀愛了！」表哥突然想起這件事，脫口而出。

周豪頓時心頭一緊，臉上有些浮躁，連忙掩飾道：「沒那回事沒那回事，都是異想天開！我分班之前，發現我的理科成績還是很不錯，數學考了一百二十幾分，物理120總分考了九十幾分，化學80分總分考了五十幾分，其實還算理想吧，主要是我對自己的理科不太自信，總感覺腦子沒別人轉得快。」

「其實你還是該自信點，理科班讀出來以後可選的專業更多，不然怎麼會有那句名言呢！讀文科出來你能幹什麼，說歷史，大家都知道歷史，說政治，誰都能聊幾句，有什麼用！」表哥一邊不屑一顧地侃侃而談，一邊又對周豪的現狀給予肯定：「不過你確實適合讀文科，你的思路也是對的，舅媽說你成績還是穩得起。不過啊，我覺得理科的生物應該跟文科的地理換一下，生物感覺就是文科，地理一直要算數字，跟理科性質又很近！」

周豪點點頭，接過話答道：「確實是的，我感覺生物不怎麼難，倒是地理確實需要經常運算，搞得我很頭大，文綜成績因為地理有點差，水平一直上不去。」

「對了，你有希望考重本不？」表哥話題一轉，問到了關鍵點：「你現在年級排名多少，班主任有沒有說過將來有希望上重本線嗎？」

「年級三四十多吧，班上排名一般前十，這次三學月考試我發揮比較好，考了班上第五，但是我發揮不穩定，有時好一點，有時差一點！」周豪臉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為自己的成績有點點驕傲。

表哥聽出了周豪的情緒，現實點頭又低頭沉思一下，說道：「這就好，比我有希望得多，那你的意思是你說的該考好的時候考得好，考得不好的時候就考不好吧，我有點不明白，你怎麼知道哪個時候考得好，哪個時候考不好呢？」

周豪咧著嘴笑了笑，故作神秘道：「這是我的秘密，以後我再跟你講！反正現在我覺得狀態還可以，不出意外的話，還能繼續保持。」

「呵呵！」表哥半信半疑，

正要反駁時，公交車已開到了南站，兩人跳下車，走進車站。正好回老家的班車馬上要發車了，兩人像踩了狗屎運一樣興沖沖地急忙上車。

在車上，表哥一直在跟別人打電話，周豪也懶得問他。一路走走停停，穿過城郊，沿著半高速即國道在丘陵中向南而來，看著公路兩邊綠油油的菜地，周豪心中大呼不妙：「今年過年看樣子又有得忙了！」

一個小時后，周豪表哥一塊到了表哥家裡，至於為什麼沒有先回周豪家裡，表哥的解釋是：「我媽今天一早去你家買豬兒去了，等哈我兩個當個幫手，把豬兒抬回來！」

周豪這才明白，剛才的電話，應該就是聯繫這個事情。不過周豪感覺自己就是來幹活兒的，好像被表哥坑了一把。

果然，周豪他們才踏進表哥家門口不到半個小時，還沒收拾妥當，大姑就乘著摩托車回來了，一同帶回來的，還有兩隻肥肥的小豬仔！

表哥聽到摩托車發動機的聲音，知道是母親回來了，連忙招呼周豪去幫忙。大姑看到周豪回來了，也很高興，喊道：「耶，大漢兒也來了！」

這個稱呼是大姑對周豪獨有的，周豪雖然比表哥小三歲半，但從出生起就很胖，而且上小學開始，身高長得快，和表哥基本持平，一直以來飯量又很好，跟保持身材的表哥比起來，總是要胖一些，於是「大漢兒」這個喊法就流傳至今，後來連二姑、小姑都跟著這麼喊。

除了「大漢兒」這個外號，大姑有時候也會喊周豪「大馬蝦」，至於這幾個字到底怎麼寫的，周豪也沒弄明白，直到有一天從大姑家回去后，忍不住問了母親，才知道這個詞不是什麼褒義，並跟周豪再三囑咐，以後大姑再這麼叫自己，就叫她不要再這麼喊了。

周豪想了想大姑叫自己這些外號時，總是一副熱情的笑容，哪有什麼貶義的感覺呢，完全不像楊瞬博之類的嘲諷自己，甚至說自己是非主流。不過周豪想了想，可能是自己不懂吧，後來有一次，周豪果然跟大姑說了這個想法。

從那之後，大姑就只叫周豪「大漢兒」。

見到內侄兒來自己家做客，大姑當然是高興得很，連忙喊表哥和周豪來幫忙。

不過表哥的舉動讓周豪有點蒙，只見大姑下車后就要自己拖動裝豬仔的篾兜，但卻拖拽不動，還差點摔倒。表哥急匆匆過去，一口嫌棄地說道：「哎呀讓開，我來就是了！」

那說話的口氣完全就是沒把自己的媽當媽，像是當個僕人，周豪不明白，表哥一直以來都是這麼跟大姑說話。跟自己相比，完全就不一樣。周豪從來就不敢忤逆母親，甚至連大聲說話的次數都幾乎沒有，像表哥這樣理直氣壯不把長輩當回事，周豪想都不敢想，更不敢學。

不過大姑還是一如往常地保持樂觀的笑，絲毫沒有被兒子的態度影響到，可能在她看來，兒子如今出息了，長大成人了，自己還是老樣子，被嫌棄也是正常的。可看到這對母子的表現，周豪總覺得膈應，想想這應該是最異於常人的了。

等把豬仔都拖進豬圈，大姑就去忙活廚房了，表哥繼續帶周豪回二樓房間玩電腦，並給他展示了這學期新玩的單機遊戲——《植物大戰殭屍》。周豪看著碩大的電腦屏幕，自己一直保管得新嶄嶄的MP4突然就失去了吸引力。

表哥忍不住分享的喜悅，跟周豪說道：「老表我跟你說，這遊戲真的太火了，剛出來的時候，我是我們班上最先下載來玩的，沒過幾天，我們那幾個寢室的走廊就一天都是敲水桶的聲音，好玩極了！」

表哥說的水桶聲，就是遊戲中殭屍頭戴水桶頂著豌豆射手進攻的時候，豌豆打到水桶上的敲擊聲。不過周豪此時對遊戲完全沒興趣，他趁著表哥玩遊戲的空檔，找表哥要來了手機，並問道：「你上次給我打電話是哪天啊？」

表哥玩得正起勁，隨口答道：「什麼打電話，我怎麼記不得了！哦，是上次舅媽讓我給你打電話的事吧，不過是你同學接的啊，我當時要上課，哪記得是哪一天啊！你要幹嘛？」說著轉過頭有點好奇地眼神看著周豪，見周豪沒回答，又自顧自地玩遊戲了。

「記不得就算了，」說著周豪就給母親打去電話。「媽，我回來了，不過表哥說我好久沒去他家了，叫我跟去他家玩兩天，我就回來！」

「哦，兒子，是這樣啊，沒事，你回來了就行，我和你爸爸還有幾天才回來，工地上現在忙得很，沒有事的話就先這樣吧！」母親急著掛電話，周豪連忙制止道：「別別別，媽，我是想問一下，上次我叫你存的電話是多少啊？就是我用別人的手機給你打過來，叫你有事請找我就打給我的那個手機。」

「兒子你要電話號碼嗎，你等一等，你記一下啊，138****0046！先這樣，你爸爸在催我，後面再說了！」母親還是急著掛了電話。

好在周豪有所準備，已經拿著筆紙抄了下來，然後拿著表哥的手機撥打了這個號碼，一看是前幾天表哥給這個號碼打來過的，這讓周豪確信號碼無誤了，但拿著手機，還沒撥打號碼，心中就已經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了。

周豪忍住狂躁不安的心緒，像是要接受末日審判一樣，原地杵了足足十秒鐘，終於鼓起勇氣打了過去！

電話那頭嘟嘟響了幾聲，卻沒有接聽，周豪有點點急躁，心想著：「萬一不接電話，以後又怎麼好意思再打第二次，可就不像這樣好找借口了！」

讓周豪瞬間轉憂為喜地是，電話那頭接聽了，但是接電話的聲音卻讓周豪有點詫異。

「喂，哪位？」唐耀麗略帶鼻音的腔調，從電話里聽著，周豪卻感覺像是個老阿姨的聲音。

周豪以為是唐耀麗的母親接電話了，自己把自己嚇了個半死，慌張著掩飾道：「額，不好意思，我找唐耀麗，我是她同學，請問她在嗎？」

「呵呵，我就是啊。」唐耀麗被逗笑了，又問道：「你是哪位啊，我怎麼聽不出來。」

「哦，我是」，周豪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答道：「我是阿豪啊！」

「呵呵，是你啊，」唐耀麗又笑了笑，問道：「我的聲音你聽不出來啊？」

周豪見搭上話了，心中高興不已，唐耀麗真的不排斥自己，不禁感覺還是能聊的，便繼續說道：「嗨，哪有哦，我也好久用手機打電話了，可能你的聲音開始有點失真，把我都整蒙了！」

「哦這樣啊，這個電話是你的嗎？」唐耀麗問道，頓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我的號碼的啊？我都沒有跟別人說過我的電話誒！」

周豪不禁暗暗笑了起來，沒想笑出了聲，答道：「這個嘛，這是我表哥的手機，你忘了嗎，你前兩天接到過我表哥的電話的。」

「是的，我當時還奇怪，阿豪的表哥怎麼打到我這兒來了，原來是這麼回事。」電話那頭唐耀麗的聲音還是溫婉可人，但又追問道：「那也不對啊，你表哥怎麼會有我的電話，我也不認識你表哥啊！」

「哦，昨天晚上你和蔣小梅從館子出來的時候，看到和我在一起吃東西的，就是我表哥！」周豪繼續解釋道，「這個說來有點湊巧，上次不是借你電話給我媽打過去了嗎，我沒手機用，我就叫她存了這個號碼，沒想到她還真的存了。」

唐耀麗聽著這話，並沒有多想，還問起了周豪回家了沒有，這讓周豪心中有點激動，從來還沒有哪個異性這麼「關心」自己。這讓周豪更加確定心中想法是可行的。

「剛回家的，這不就跟你打過來了嗎，你到家了嗎？」唐耀麗回答說已經到了，正在沙發看電視。

接著周豪又問道：「我看你們坐的公交車去的是東站那邊，你家跟我家應該不是一個方向。」

「嗯，我家在坪山呢，肯定要坐東站的車嘛，哎呀，好久不坐車，給我甩暈慘了！」唐耀麗邊略帶笑聲弱弱的回答，便伸了個懶腰，問周豪：「那你家在哪兒嘛，好像我坐車沒跟你同路過。」

「我家啊，在包家，其實離你們那兒也不遠，我去年走親戚家還路過坪山街上的。」周豪說這話，眼睛眺望遠方，回想起了去年跟爺爺一起去三匯三姨婆和幺姨婆家買柚子樹苗的經歷，似乎又看到了那一路的風景。

從老家包家鎮出發，要經過連家、坪山到三匯，再從三匯下鄉才到三姨婆和幺姨婆家，看起來沒過幾處地方，卻因為中間的路程要繞幾大圈，實際還是很花時間的。周豪在路過那些街道、路橋的時候，依稀記得可能五六歲的樣子，自己就去過這些地方，是跟著爸爸一塊去三姨婆家掌管的糧站去的，爸爸去工作了，大人們就騙自己說爸爸跑了，嚇得周豪哇哇大哭，又找不到爸爸，最後坐在屋檐下不知道該怎麼辦，到下午了，卻看見母親來了，提了一小袋瓜子，進門就喊周豪。周豪看見母親就傷傷心心地又大哭一場，接著就跟著母親一塊走路回家。連續走了十幾公里的山路，在天黑之前才回到家裡。

從那之後，只要有母親在，周豪就很有安全感。去年春節前，自己騎摩托車載著爺爺去三匯三姨婆家，路過這些地方，往事就浮上心頭，卻因為時隔遙遠，都已經模糊不清了。只記得有座用管道鋪成的橋，到去年都還在。還是爺爺一路指引方向，才到了地方。

那次去三姨婆家，三姨婆對這個姨侄孫很熱情，因為兩家相隔太遠，交通不便，幾乎是都不互相走動，僅有的見面機會，就是春節后初二去連家奶奶的娘家，大家才得一聚。這麼大老遠地頭一次專程跑來，三姨婆當然高興得很，熱情招待了爺孫倆，並提出讓他們住幾天。

在這裡，周豪覺得山要高得多，溝要深得多，一切都和自己老家這邊截然不同，甚是稀奇得很，趁著爺爺和三姨婆三姨公他們談正事，自己就騎著摩托車到處瞎逛，還把路給摸熟了。也知道了幺姨婆還在更遠的山裡面，不過離三姨婆家並不遠。

讓周豪意外的是，三姨婆和幺姨婆各嫁的是一對叔侄，其中三姨婆嫁的叔叔輩，幺姨婆嫁的是侄子輩，這就造成了三姨婆和幺姨婆雖然是姐妹，但是兩家的關係卻必須得各喊各的。幺姨婆實際要矮一輩。

「三匯？我外婆家就在三匯那邊，叫慶口，離三匯街上不遠，小梅也是那邊的。」唐耀麗聽周豪說道這個地方，也說出了自己的外婆家。

周豪用手指甲划著表哥家二樓外陽台沒有粉刷的水泥護欄，一邊聽一遍划著，來回走動已經不知道轉了多少圈，看來和唐耀麗還有些共同點。接著說道：「這樣啊，三匯有點遠，慶口是往哪邊啊，還沒去過。」

「嗯……就是從三匯街上一直往前走，出去就去往慶口，你去過應該知道那個路的。」唐耀麗解釋得很簡單，周豪聽了后想了想，才想起去三姨婆家是在三匯街上一條路口往左出場鎮。

接著周豪說道：「你說坪山，我想起我讀初中的時候，從二中的教學樓就能遠遠地看到坪山，感覺好大啊，去年我從那兒過，我就感覺坪山街上是真的大，可能比得上三個包家鎮的街吧。」

「嗯嗯，是的，坪山還有去溫州的大巴車，我家就在車站裡面，每次我和我弟弟去溫州我爸爸那兒度假，直接就下樓坐車了。」唐耀麗好像跟周豪聊得很起勁，居然都跟周豪扯起家常了。

這時表哥卻喊自己了，問周豪：「你還沒打完電話嗎？我話費是漫遊的，有點貴！」這一句話把周豪拉回現實，才想起手裡拿的是表哥的手機，跟唐耀麗聊得太投入，這下可好，話費肯定得不少吧。

周豪趕緊先回答表哥說馬上就掛電話了，並跟唐耀麗囑咐式的說道：「哎喲，今天我用我表哥的手機給你打來，我得趕緊還給他了，過兩天我要回去，回去了我再給你打來。」

「嗯，好的，那拜拜！」「拜拜！」周豪輕言細語地掛完電話，心滿意足又略有不舍，忐忑不安的心中立即喊出了一個大大的「歐耶」！捏著拳頭在空中揮舞了一圈，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意猶未盡地回味著和唐耀麗的通話，雖然沒說多少，但還要給唐耀麗打電話去已經說明白了，而唐耀麗也沒有拒絕，對於自己而言，這個以前沒怎麼來往的女孩子確實是聊得來的。

接著周豪把手機還給了表哥，並默默記下了唐耀麗的電話號碼，發誓只要唐耀麗不換這個號碼，以後絕對不能忘掉。

表哥並沒有責怪周豪打電話打這麼久，而是給周豪詳細介紹了眼前這款風靡中國的《植物大戰殭屍》，周豪雖然有興趣，但想著過兩天就要回家，就拿出兜里的MP4，說想下兩首歌，到時候自己在家可以聽一聽，然後又想起表哥的筆記本電腦沒聯網。表哥才說道：「你自己翻吧，我隨便下的有些流行歌曲，你覺得好聽的就傳過去。」然後表哥就下樓去幫忙劈柴了。

周豪獨自一人在房間翻著電腦里的歌曲，邊聽邊選，他想起徐濤濤曾說過「給我一首歌的時間」這句話，其實就是周杰倫新出的歌曲，就試著翻了翻，沒想到還找到了，聽了聽，發現聽不清楚唱的啥，但還是傳到MP4去了，然後看錶哥收藏的歌曲裡面排在前面的有蘇打綠的《無與倫比的美麗》、《小情歌》，然後就試著聽了聽，歌詞寫得沒有周杰倫的好，但是旋律有點洗腦，光是這兩首歌周豪聽著聽著就陷入單曲循環，聽著聽著就跟著哼唱了起來。

那種磁性又略帶凄涼的嗓音好像特別符合自己的性格，歌詞裡面對愛的嚮往和追求也挺符合現在的心境，讓周豪覺得，唱歌的人也有點孤僻！

周豪自認為天生不是一個愛笑和陽光的人，總有點自我悲劇的人物氛圍，那種凄凄慘慘的環境調調對周豪有一種天生的魔力，反而皆大歡喜、勇往直前之類的勵志正面型卻吸引不了周豪。也許什麼都比不過別人，家庭環境的壓抑，讓周豪曾經有過荒謬的想法，假如自己現在就死了，會不會有很多人來為自己掉眼淚，或者說要怎麼樣才能讓更多的人來掉眼淚。

聽歌聽著，周豪就把這兩首歌傳到了MP4裡面，又繼續翻了翻，又下載了一些以前聽過的流行歌曲。

中午吃飯的時候，大姑讓周豪在這邊多住幾天，反正砍菜頭的時間還早，難得回來一次，多住幾天，爺爺奶奶也不會怪他們的。

周豪其實想早點回家，在這邊不大方便，但表哥大老遠地到城裡去接自己，一到他家馬上就想開溜有點說不過去，只好先答應了下來。

但是下午到晚上，周豪發現時間都過得好慢，望著山外山，看著樹中樹，跟著表哥一塊去放牛，一會兒去劈柴，東走走西走走，覺得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回家去。

不過好在表哥的《植物大戰殭屍》確實好玩，消磨時間也快，晚上周豪輕輕鬆鬆玩了幾關，就到了睡覺的時間。

兩兄弟照樣還是擠在一起睡，表哥翻了翻手機，突然問道：「你白天打給誰的，打了這麼久，我看不是舅媽的電話，我再說遍我的話費漫遊的，一分鐘兩毛錢，很貴的耶！下回你要打電話拿你大姑的電話打嘛，她是本地號碼，一分鐘五分錢，便宜得多。」

周豪被這麼疑問，一下子心虛得不行，看著老表把手機拿起在他眼前晃動，看到那號碼，心裡又撲通撲通地跳，連忙掩飾道：「我媽的手機聲音太小了，他讓我給她的一個工友手機打去的，然後說了一些。」

看著老表的眼神，表哥當然不信，因為老表上午打完電話后，喜笑顏開地跑進來，那種強壓住興奮的情緒自己又不是沒經歷過，心裡一下子明白過來：「這小子八成是著了某個人的魔道了，但要不要打過去拆穿他呢？」

表哥壞笑了一下，讓周豪大覺不妙，但老表還是把手機放下，然後刪了這條通話記錄，並說道：「算了，別跟我媽說你用我的手機打電話，不然她會說我的，記住啊，以後別拿我的手機打電話。」

周豪心想鬆了一口氣，揣摩著表哥肯定以為自己沒有記住電話號碼，心中還得意了一下：「幸好我把電話號碼都記下來了，就算讓我十天十夜不睡覺，我也不會忘掉號碼，你不讓我打，我自己回去再打，哼！」

說著，周豪就問起表哥高中時外號「易拉罐」的那個女生現在怎麼樣了，還在跟表哥聯繫沒。

「她啊，聯繫是有，但是很少，你問這個幹嘛？」表哥翻過身來，不解地盯著周豪。周豪隨口答道：「我只是想起了，你還在大為中學復讀的第二學期，開學前，大姑來幫我家打肥球的時候，說到這個人的，還說經常給你買洗髮露充話費什麼的，別人還跟大姑開玩笑說你兒媳婦找得好哦，大姑還嘿嘿笑，看起高興得很。」

「你記性還挺好的嘛，這些事都記得，你不說我都快忘了。」表哥又躺下，側著朝裡邊，繼續說道：「她的真名叫易娜，是我讀高中時的同學，後來我去大為中學復讀，她去師範復讀了，我記得她在山東那邊讀哪個大學來著，但是來往少嘛。」

「你還真會取外號，她以前對你真的這麼好啊？不會是對你有意思吧？」周豪一副八卦新聞的語氣，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表哥也來了興緻，不知道是放下了還是根本就沒有在意過，說道：「說起來也是真的扯得很，在二中讀高中的時候，我那好哥們星哥為了方便聯繫我，專門給我買了部小靈通，一分錢沒讓我出，就是以前給你看過的那部直板手機。」

周豪點了點頭，回想起是有這麼回事，表哥繼續說道：「還沒復讀的時候吧，班上的女同學有幾個就老是造我的謠言，說某某某老是提起我怎麼的，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實際上我什麼都不知道。後來我去復讀了，這個易娜就經常來大為中學看我，不是帶吃的就是帶用的，比我媽對我還要細心，每次都讓我室友開我的玩笑，其實沒有那麼回事。」

表哥說話的語氣很得意，他說的事實也讓周豪羨慕不已，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像表哥那樣走到那兒，都是受人尊重惹人喜愛，少些調侃和嘲諷呢。

周豪想著在學校的種種，跟表哥的經歷比起來，簡直就跟過家家一樣，越想越不是滋味。但又想起唐耀麗的話，那順著信號飄來的聲音聽著彷彿就有溫度一樣觸手可及，讓自己的心也暖了起來，涌動了起來，跟這相比，以前的一切，都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