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父子相爭
可誰知,那老漢聽聞此話,眉宇之間卻滿是歡喜,說道:
「你終於願意認我這個爹了?」
那漢子阿良冷哼一聲,緩步走進屋內,看著屋內的陳設,往事一幕幕的湧入腦海。
「當年也是這個小屋,你拋妻棄子,揚言要出去闖蕩江湖,說江湖容不得兒女情長。」
「當娘死後,我一個人無依無靠,你又在哪裡?」
「當我媳婦跑了,丟下我和鐵柱,你又在哪裡?」
「這些,我都熬過來了,可你卻在此時出現了,說你是我爹!」
「你不是一個好爹!」
漢子阿良的一番話,早就說的那老漢兒無地自容,恨不得當場兩腿一蹬,駕鶴西去。
阿良所言非虛,從他當年選擇拋妻棄子去追隨那位大人物開始,他就已經沒有資格再做阿良的爹了。
他虧欠阿良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多到就算阿良不給他養老送終也不為過。
可當他帶著愧疚、恐懼、猶豫再三,重新踏上這片故土之後,阿良還是給了他一個遮風擋雨的容身之處。
還是聽了他的話,藉助自己的威望,禁止他們再進荒村探寶。
他不是個好爹,可阿良卻是一個好兒子。
老漢兒看著蜷縮在自己懷裡熟睡的小男孩,寵溺的摸了摸小男孩的額頭。
事到如今,阿良能偶爾與自己見上幾面,能多看兩眼這可愛的孫子,他就知足了。
那漢子阿良看著老漢兒寵溺的眼神,不由得嘆了口氣,話鋒一轉,開口說道:
「你雖然不是個好爹,可鐵柱卻說,你是個好爺爺。」
那老漢兒聽聞此話,當即愣在原地,愣愣的看著縮在自己懷裡的孫子鐵柱。
他歸家后的這些日子,把對阿良的虧欠全都放在了孫子身上,希望能藉此彌補些什麼。
如今,竟是爺孫二人,打破了他們父子之間的僵局。
漢子阿良看著熟睡的兒子鐵柱,愣了愣,對著老漢兒開口說道:
「爹,我會是一個好爹么?」
老漢兒聽聞此話,早就已經淚眼婆娑。
可還未等他真情流露,卻是聽得漢子阿良繼續說到:
「不過,荒村的路,您得讓開了!」
「你也看到了,我攔不住的!」
那老漢聽聞此話,當即便是變了臉。
那老漢將小男孩鐵柱塞到漢子阿良懷裡,扭過頭去,連聲說到:
「不行,你要是還敢帶隊進村,你就不是我兒子,我也不是你老子!」
眼見自己已經做了兒子,可老漢兒還不肯做出讓步,那漢子阿良這時便是急了。
漢子阿良小心翼翼的將鐵柱放在了老漢的那張木床上,壓低聲音對著老漢說道:
「幾年裡,我前前後後,在那村子里尋了幾十回!卻是一次也未曾有事!」
「你離家幾十年,那荒村早就不是你印象之中的荒村了!」
「大石頭村也不是你記憶之中的村子了,如牛二一般私自進村探寶的不是少數!」
「你攔著荒村的路,就是攔住了全村的財路。」
那老漢冷哼一聲,說道:
「哼,什麼時候,我們這些活人,要用死人的東西發財了?」
「爹!!!」
那老漢看著無比焦急的兒子,卻是搖搖頭,說道:
「不行就是不行!」
「那荒村的神靈最近已經蘇醒了!」
「現在進村,就是在賭命!賭上全村人的命!」
無論那漢子阿良如何說,那老漢兒就是不肯做出讓步來。
就在二人吵得不可開交之時,待在一旁的楊兮卻是忽的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幾十年了,那荒村裡的寶貝,還沒被拿完么?」
那老漢所說,五十年前這村子就已經是個荒村了。
五十年過去,哪怕是一座金礦,也早就應該被洗劫一空了。
可這些個有手有腳的漢子,為何非要執著於探索荒村的寶貝呢?
聽聞此話,那漢子阿良頓時便是陷入了沉默。
隨後,卻是緩緩開口說道: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收穫再少,總比種莊稼來的要快。」
「哼。」
那老漢冷哼一聲,滿臉不屑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說道:
「你哪裡是為了那點蚊子腿?你分明就是為了那價值連城的夜明珠!」
「爹!」
那漢子阿良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神示意他爹,有楊兮這個外人在,讓他爹不要再多嘴。
可他爹的臉上鄙夷的神色更加濃重,說道:
「哼,那夜明珠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經不知所蹤,接連進出十幾次,你們還是不肯放棄那不切實際的夢!」
楊兮至此算是徹底懂了。
五十年前,那村子里怕是有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
可自從村子荒廢之後,那夜明珠便是再也尋不到蹤跡。
也是如此,周邊的這些漢子才如此執著。
畢竟,那可是一步登天的路子,遠比腳踏實地來的痛快。
眼瞅著事情被老漢兒挑明,那漢子阿良乾脆也不再顧及楊兮這個外人,當即便是說道:
「哼,那夜明珠一定還在荒村裡!」
隨即,那漢子阿良從懷裡掏出一張圖紙,指著圖紙上的一處角落,對著他爹說道:
「這個角落,我們從未在荒村內見到過!夜明珠,定然就在此處!」
那老漢卻是一把扯過那阿良的圖紙,在阿良震驚的目光之中,用煤油燈將那圖紙點燃。
「爹!」
漢子阿良匆忙跑上前去,想要從他爹手中搶過圖紙。
可他爹卻不依不饒,硬是攔著阿良。
他爹雖然是一把老骨頭,可渾身氣力絲毫不比阿良這個年輕人要差,一時間,阿良竟是也沒有佔到便宜。仟仟尛哾
眼瞅著圖紙已經被火焰燒了一半,那漢子阿良終於是急了眼。
阿良一把將他爹這個老骨頭撞到在地,可他爹仍舊是緊緊握著那張圖紙。
火焰逐漸熄滅,漢子阿良看著他爹手中殘存的圖紙,怒道:
「爹!你這是在做什麼!」
那老漢兒看著眼前好似瘋魔一般的兒子,緩緩開口說道:
「阿良,你現在,和倒斗的有什麼區別?」
「爹,爺爺。」
許是二人方才吵得太過激烈,竟是驚擾了那熟睡中的鐵柱。
鐵柱看著倒在地上的爺爺,以及一身怒氣的爹,不由得愣住,淚水在眼眶裡不斷地打轉。
許久以後,伴隨著哭腔說出了一句。
「爹,爺爺,你們不要再吵架了。」
孩子的一聲啼哭頓時便是牽動了一老一壯的心弦。
那老漢兒急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滿臉笑嘻嘻的對著他孫子鐵柱說道:
「我和你爹沒有吵架,我們是在唱參軍戲呢?」
他爹急忙附和到:
「對對對,兒子,我們是在唱戲呢?」
「我兒子是參軍,你爺爺是蒼鶻,聽好了,爺爺給你說一段。」
說話間,那老漢便是搖頭晃腦,對著漢子阿良說道:
「啊釀,尼克笑德,精瘦斯人洞悉,有損陰德,耐時要折壽的?」
「阿良,你可曉得,經手死人東西,有損陰德,乃是要折壽的?」
聽著老漢兒的這番陰陽怪氣的話,再配合著他的那股子戲腔,他的孫子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連聲說道:
「爺爺,我也要學!我也要唱!」
「爹爹,你也來一句。」
那漢子阿良哪裡會唱什麼參軍戲,只得是尷尬的笑了笑,掩飾著尷尬。
「好了,兒子該回家了,你食不食燒餅?爹去給你買燒餅,村口的矮矬子做的。」
終歸只是一個不到三歲的小孩罷了,無論多大的事,都大不過吃。
一聽到有燒餅可以吃,那孩子當即便是興奮了起來,大聲喊叫道:
「吃燒餅,我要吃燒餅,爺爺也要吃燒餅!」
他爺爺只得是尷尬的笑了笑,說道:
「你和你爹先去吧,我一會兒就來了。」
「好,爺爺,我們在家等你!」
說話間,鐵柱便是已經跑到了阿良前頭,率先衝出了房門。
阿良急忙追了出去,可等走到門口的時候,卻是忽的停下了腳步來。
「爹,你知道我們的家在哪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