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地下洞穴深處。
「嘀嗒——」
一縷黑血在枯瘦蒼白的皮膚上蜿蜒,順著腳尖滑落而下,滲進土壤之中。
蘇扶晚被吊在半空中。
她半睜著眼睛,黑髮凌亂地散落在肩上。曾經溫潤明亮的雙眸已經空洞得徹底,四肢百骸被大片大片的血跡染黑。
在她的周圍,細細密密的靈脈本源從金色長河中探出雙手,有如一條條虯結錯綜的樹根,深深紮根進她的骨肉之中,晝夜不停地吮xī著靈府中不斷湧出的靈氣。
與她日漸枯槁乾癟的身體相比,燦爛的靈脈長河彷彿吸飽了血,透明的金色變得更為閃爍耀眼,有一種神聖而崇高的美麗。
源源不絕的靈潮從長河中分流而出,向九州四海餘下的靈脈奔涌而去,人間界貧乏的土地被逐漸充盈。
蘇扶晚已然記不清過去了幾日。
「高師兄!救救我!」
「你們、你們為什麼不願意相信我?」蘇扶晚怔怔看著他們,緩緩瞪大眼睛,「……你們不是喜歡我嗎?」
大師兄高梧恆面露遲疑:「可掌門師尊沒有騙我們的理由啊。況且師尊一向對師妹寵愛有加,贈予你那麼多心法秘籍,怎麼會逼迫你做出這種事情?」
她原以為金樓宴是想幫她的,可那個女人不過是利用她的極陽體質所帶來的靈氣,去反哺九州四海的所有靈脈。而口口聲聲說會幫助她的系統,早就已經不見蹤影。
她簡直就像一具行將就木的骷髏,看一眼便令人感覺到噁心。
蘇扶晚渾身一顫,目光恨恨道:「她胡說!我都是被她逼迫的!」
這些本源似乎明白不能一次性將她榨乾,一邊將她的生命維持在半死不活的狀態,一邊持續消耗著她的靈府。
遠處傳來一道悶響,彷彿驚雷炸開。
回應她的,只有貪婪地盤踞在她身上汲取生命的那些靈脈本源。
高梧恆的眼中驟然劃過一絲不忍,又很快按耐下去。
「可是掌門告訴我們說,你為了拯救四海九州,親口答應困於此地,將自己的畢生都奉獻給靈脈……」
蘇扶晚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蘇扶晚嘶聲道:「因為她是個騙子,她對我有所圖謀……」
「也不知這幾天師妹過得如何?」
媽的,什麼穿書系統任務?她根本就是被系統騙了!如果她能出去,她一定要殺了金樓宴和所有人!
她的好容貌,她的修為境界,她的一切……全都被毀了!
有人,有人來救她了!她就知道這個世界不會輕易放棄主角的!
她拚命地蠕動著軟弱無力的雙腿,爬向了入口處,聲嘶力竭地喊道:「師兄!師姐!」
她狼狽地跪坐在地,面目全非,瘦骨嶙峋。那雙漆黑的雙眼空茫暗淡,再沒有了往日柔媚動人的樣子。
孱弱到幾乎脫相,一層枯敗皮肉薄薄地附在骨頭上,眼窩深深凹陷了下去。
身上的靈脈本源感受到了蘇扶晚的情緒波動,稍微將對她的禁制鬆懈了幾分。
當他們看清蘇扶晚的模樣時,驟然一驚,拔劍而起:「你是何人?蘇師妹又在何處?」
「聽說蘇師妹在這裡……」
蘇扶晚死死地咬住嘴唇,眸中浮動著濃烈的恨意,連聲道,「都是那金樓宴!她為了瓜分我的靈氣,將我關在這裡受罪!快、快救我出去……」
她渾身顫唞著向地洞的出口爬去,路過金色的長河時,從清澈的河水中看見了自己如今的樣子。
「是啊,掌門是救世英雄,沒有她就沒有如今的人間界。」
蘇扶晚自嘲似的牽動了一下嘴角,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刻骨的仇恨無時不刻縈繞在她的心裡。
「嗚……」
蘇扶晚微微一愣,顫聲道:「我、我就是蘇扶晚啊……」
為首身材高大的男子神色驚詫,向她俯下`身來,仔細打量道:「這確實是蘇師妹的聲音……師妹,你為何變成這樣了?」
蘇扶晚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痛苦地抱緊頭嚎哭起來:「嗚嗚嗚——啊——」
而後是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她試著向外求救、掙扎,可鎮守在此處的結界阻斷了她的所有聲音。
眾人聞言,神色忽然變得複雜。
是了,她如今變成這個鬼樣子,別人怎麼可能一下子認得出來?
很快,四五個身著內門弟子校服的少男少女出現在了結界的另一頭。
到頭來,她竟成了一個任人宰割的笑話。
蘇扶晚暗淡的眸子微微一亮。她像終於抓到了一絲救贖生機,心臟飛快地跳動起來。
一名師姐不悅地搖頭道:「師妹,你怎可如此隨意詆毀掌門?百年前的仙魔大戰若不是她將妖魔一劍平之,人間界恐怕早已淪落於魔族之手。」
蘇扶晚忽的被那些手放開,轟然摔倒在地。
被硬生生抽取靈氣的感覺,有如活生生剜開皮肉般的劇痛,每日、每夜,這樣的痛苦不曾停歇,幾乎令她生不如死。
「師妹,你既然接受了使命,就不可輕易反悔。現在整個人間界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他頓了頓,說,「掌門說,若這一戰能贏,你便是九州四海的英雄。」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是她騙我,她想利用我……」蘇扶晚抱住腦袋,不受控制地發起抖來,「你們為什麼不幫我?你們也是一群騙子!!!」
她忽然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極力想抓住高梧恆。那雙污髒的手眼看就要觸碰到雪白的衣角,後者蹙著眉閃開,飛快地後退了幾步。
蘇扶晚鮮血淋漓地跪趴在地上,哽咽著輕喃道:「高師兄……我好痛,真的好痛……求求你們救救我……」
高梧恆透過結界,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忽然重重地嘆了口氣。
他確實是很喜歡蘇扶晚,但如今戰況危險,靈脈枯竭,只能將小情小愛先放在一邊。自身靈力不足,又如何對抗魔族人?
蘇師妹生來便有極陽體質,或許這一切也是她該擔負的責任。熬過這一戰便能結束,到時蘇師妹應該……不會怪他吧?
「師妹,為了我們,為了人間界的安危,你就……犧牲一下吧。」
眾人逆光而站,神色晦暗不明,接二連三地勸慰道:「是啊,你是天之驕子,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呢?」
「忍過這一時,掌門肯定會讓你出去的。」
「……」
蘇扶晚倒在地上,獃獃地望著他們,眸中最後一絲期盼的光芒也熄滅了。
一群騙子。
沒有人會來救她的。
長河中的靈脈本源飛到蘇扶晚的周圍,拉住她的四肢,將她硬生生拖了回去。
肉嫩的皮膚在地上拖拽出一道血痕,凄厲至極。
「啊——」
痛苦的哭嚎聲響徹了整個山洞。
幾人面面相覷,不忍再看,搖著頭離開了洞穴,將眼前的慘狀拋於身後。
蘇扶晚的意識在痛苦的沉淪中漸漸模糊。
她從沒經歷過這樣的痛楚。
暗無天日的折磨之中,唯有強烈的恨意支撐著她走下去。
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殺了這群人。
不知過了多少夜,蘇扶晚渾渾噩噩間又聽到了腳步聲。
扭曲昏暗的視線中,一道青色的影子如同幽靈一般,輕盈地穿過結界,停在她身前。
「晚晚。」
是夏之遙的聲音。
蘇扶晚木然地躺在地上,沒有反應。
一隻有力的手將她扶起來,在牆邊坐下。
帶著幽幽芬香的帕子溫柔而細緻地擦去她臉上的塵垢血污,露出原本的眉眼。
半晌,蘇扶晚開口道:「你也是來嘲笑我的嗎。」
她不知多久沒和人說過話了,聲音嘶啞古怪。
夏之遙坐在她身邊,輕聲說:「我是來幫你的。」
她拿起一塊精緻糕點,遞給蘇扶晚:「晚晚,先吃點東西吧,補充一□□力……」
蘇扶晚麻木地移動了一下眼珠,目光落在她臉上。她忽然不知哪來的力氣,用力甩開夏之遙的手,吼道:「滾!不要你假惺惺的!」
糕點被遠遠甩開,碎了一地。
夏之遙看著她,溫聲道:「晚晚,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蘇扶晚冷冷看著她,道:「別裝了,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我的目的就是你。」夏之遙湊近她,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眸光溫柔,「……我喜歡你。」
蘇扶晚怪異地笑了笑。
她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還會有人喜歡么?那群人口口聲聲說愛她,現在不也將她拋棄在了這裡?!
「你想幫我?那就帶我出去。」
夏之遙牽住她血肉模糊的手,放在掌心中輕輕摩挲:「掌門的禁令在此,我沒有辦法違背她。但除了這件事以外,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相信我,我什麼都能為你做到。」
「任何事?」
蘇扶晚咀嚼著這三個字,她記得夏之遙從前也說過這種話。
但她的潛意識裡還是不相信夏之遙,她不明白這份洶湧的愛意從何而來,簡直莫名其妙。
眸中劃過一絲怨毒,蘇扶晚聲音殘破沙啞,如同毒蛇嘶嘶吐信:「好啊,若你去殺了高梧恆,我就相信你……」
夏之遙聞言,卻是極盡溫柔地一笑:「好。」
她站起身,往結界外走去,溫婉的身影如一株亭亭蘭花。
蘇扶晚看著她的背影,冷冷地嗤笑一聲。
夏之遙越是濃情蜜意,蘇扶晚越不信她會動手殺人。不過是隨口哄她,然後來看她笑話罷了。
她緩緩閉上眼,如往日一樣忍耐著渾身劇痛。
直到熟悉的腳步聲折返而來,一個東西咕嚕嚕地撞到了她的腳邊。
蘇扶晚聞到了一陣濃烈的鐵鏽味。
她緩緩睜開雙眸,看見一個溫熱的人頭正對著她,血淋淋的面頰上目眥欲裂,彷彿驚懼到了極點。
這是高梧恆的人頭。
蘇扶晚周身即刻籠上一絲寒意。
青色的人影站在她身前,手提著一把鮮紅長劍,秀麗溫潤的眉眼濺滿血污,如同繪著猙獰可怖的修羅面。
長劍上還沾著些碎肉,撲簌簌地往下掉。
蘇扶晚驟然睜大雙眼,下意識地因恐懼而顫唞起來。
「晚晚,我已經幫你殺了他。」
夏之遙在蘇扶晚眼前蹲下,眸光痴痴地凝視著她,血淋淋的手指在她臉上劃開一道紅痕,「現在可以喜歡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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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線傳來戰報,魔軍旗開得勝,首戰大捷。
盛西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坐在大殿中,底下是烏泱泱的一眾人,個個兒臉上眉飛色舞,喜氣洋洋。
「多虧尊上指導有方,咱們把靈脈毀得差不多了,那群正道人果然沒有餘力再反抗!」
「現今就怕他們留了一
手,又準備了什麼陰招在後頭。就像上次大戰那樣,打到最後忽然就拿出了一把夜雨什麼的,唰唰唰把我們打得落花流水!」
「放心吧,這回有尊上在,肯定不會重複那樣的錯誤啦。」
盛西燭指節輕扣了幾下扶手,底下瞬間肅靜一片,紛紛望向她。
黑衣女人神色平靜,帶著一絲不怒自威的氣勢,啟唇道:「各位辛苦,暫時休兵整頓一陣,過幾日繼續進攻。」
眾魔將們低下頭,鏗鏘有力地應道:「是!」
盛西燭拂袖:「都退下吧。」
眾人魚貫而出,頃刻間擁擠的殿中變得冷冷清清,只剩下她與身旁的侍從。
盛西燭看向一旁低頭不語的侍女,輕聲問:「夫人她近來都在做什麼。」
最近她忙著處理戰事,接連幾日都沒有回寢殿,也不知曲棋一個人呆著會不會太無聊。
侍女欲言又止:「尊上,夫人她……她已經三天沒回寢宮了。」
盛西燭目光一凝:「?」
侍女艱難道:「夫人自從修魔以後,天天都在墓地呆著,說是想早日稱霸鬼界。這幾天又跑田地里了,不知道在搗鼓什麼,好像是要整個新花活兒。」
盛西燭:「……」確實是她能幹得出來的事情。
「帶我去找她。」
侍女垂下頭,恭敬道:「是。」
曲棋之前天天念叨著想種地,盛西燭建宮之時,便早早留了一塊空地,專門劃分給她做事情。
兩人趕到田野旁,滿眼望去,儘是參天的葳蕤蔥綠,十分養眼。
忽然砰地一聲,一株龐大的植物拔地而起,將一個果仁噴向遠方。
田野盡頭傳來如同狼嚎般的嗚嗚嗚的喊叫聲。
黑壓壓的人群中,一個遲緩的身影被果仁砸中,轟然倒下。餘下的人拖著沉甸甸的腳步,慢吞吞地向著那群植物奔去。
盛西燭:「……?」
她在田野中凝神尋找,不一會兒就發現曲棋坐在涼爽樹蔭下,一手拿摺扇,另一手捏著一張黃符,正在激情昂揚地指揮著什麼。
盛西燭走到她身旁,曲棋竟然沒轉過頭看她一眼,注視著前方口裡激情澎湃地喊道:「啃那棵向日葵呀!哎
呀,你笨嗎?」
「離辣椒太近會爆炸誒,快閃!我給你的杆子呢?你倒是撐桿跳呀!」
「歪比巴卜,歪比歪比!」
曲棋玩得正開心,忽然感覺一雙冰涼的手指輕輕掐住了她的臉頰。
大魔王冷冷清清的聲音自頭頂響起:「在做什麼。」
曲棋一聽,轉頭看向她,戲癮大發道:「喲,尊上今兒怎麼有空翻本宮的牌子呀,你的那些魔將小可愛呢。」
盛西燭:「……」這又是哪來的胡話。
曲棋嘩啦啦收起摺扇,神色倨傲而得意:「呵,本宮不死,爾等終究是妃!」
盛西燭挑了挑眉,配合道:「我不在,愛妃倒是自個兒玩得很開心。」
曲棋一手摟住她腰,故作委屈:「哪能呢,冷宮清靜無人,我總等不到尊上臨幸,只好自己找點事兒做。」
盛西燭似笑非笑:「冷宮?」
曲棋蹭了蹭她的手,一本正經道:「看你身上多冷啊,住的地兒可不就是冷宮么。」
盛西燭:「……胡說八道。」
她望向遠處的一片混亂,微微蹙眉:「這又是鬧哪出?」
曲棋精神一振,眉飛色舞地向盛西燭展示起來。
這幾天她閑來無事,於是開始埋頭研究修魔的方法,還真給她摸出了一點門路。
因為極陰體質的緣故,她此前一直懶得費力費心地修仙,但自打墮了魔以後,陰濁之氣就不要錢地往身體里涌,修練起魔族功法更是事半功倍,和呼吸一樣簡單。
時至今日,曲棋終於有了點開金手指的爽筷感。
她只不過埋頭打坐了幾日,便已經突破了築基期末期,離結丹只差臨門一腳!
這不堪比屠龍寶刀點擊就送,開局一刀999么!
俗話說,興趣是最好的老師。沒有人能抵擋得住輕輕鬆鬆就變強的誘惑,就連鹹魚也不能!
經過幾日的研究,曲棋發現魔道也是分為很多種分支的,比如妖修就是魔道的一種,普通的生靈修鍊為妖后,便可以幻化出人類的形態;而像魂靈厲鬼之流,就屬於屍修和鬼修,吸食陰濁之氣使自身變強等等。
以上不論是哪種修鍊方法,都被正道粗糙地統稱
為「魔修」,彷彿只要不符合他們的價值觀,就是邪魔外道似的。
曲棋看了一大堆心法秘籍之後,決定另闢蹊徑。
她的極陰體質濁氣源源不斷,特別容易招魂靈和鬼怪,不如利用這一特性,將它們都收入囊中。
盛西燭:「所以你要修習御屍養鬼之術?」
「嗯哼,其實我已經學得七七八八了。」曲棋伸手指著不遠處的一堆黑壓壓人頭,說,「這是我在附近墓地招安的兄弟姐妹們,現在他們都特別聽我的話。」
說罷,一群方形腦袋、綠色皮膚的大兄弟伸直雙臂,一蹦一跳地走過來:「嗚——」
曲棋介紹道:「你看,這是殭屍。」
盛西燭略略一看,道:「怎麼還有騎雞的和穿鎧甲的?」
「那個是雞騎士,屬於變異種。」曲棋滔滔不絕,「鎧甲是我給他們整的附魔鑽石套,穿上之後身板特別硬。」
殭屍們紛紛揮手表示贊同:「嗚!」
盛西燭看著遠處幾個走來走去的人影,說:「這些呢?」
曲棋自豪道:「這些就更厲害了,他們屬於特殊感染者。」
她朝那群人揮了揮手:「來來來,都過來讓我寶貝看一看!」
一群高矮胖瘦形態不一的人健步如飛地走了過來。
曲棋指著趴在角落低頭不語的白髮女人說:「她是女巫,一旦驚動她會一直追著你跑,很可怕。」
又指著旁邊肌肉非常誇張的大塊頭,「這是坦克,看起來超級凶對吧?你如果激怒了他,他會朝你不停地投擲石頭。」
坦克抬頭對曲棋呲了呲牙,後者瞪了他一眼,大塊頭便老老實實地垂下了頭。
盛西燭:「……看起來倒是很聽話。」
曲棋笑眯眯地邀功:「我是用陰氣控制他們的,只要自身陰氣足夠,想讓他們幹什麼就幹什麼。」
正說著,一個身材纖細的長發女屍跑了過來,聲音甜美地嚎叫道:「嗚嗚!啊嗚嗚——」
曲棋耐心聽著,逐漸皺起臉:「啊?你說你不想打架,只想唱歌?」
長發女屍:「嗚!啊嗚——」
曲棋:「您老人家都已經入土啦,難道還想原地出道做鬼界偶像不成
?你老家不會在佐賀吧?」
長發女屍失落道:「嗚……」
曲棋:「唱歌是不行了,咱們是來打架的。這樣吧,我給你取個名字,你以後就叫初音未來怎麼樣?這名字在我們那兒可是個大歌星呢!」
盛西燭:「……你這御屍之術,真的不會出問題么。」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想出道的女屍,曲棋嘆氣道:「其實她們都挺聽話的,就是需要偶爾做一下心理輔導。可能是平時困在地下太久了,沒個人說話,怪寂寞的。」
盛西燭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道:「累不累。」
「還好啦,我覺得很有意思啊。」
曲棋眼裡燃燒著明亮的光芒,興緻勃勃道,「其實他們有一些是魂靈,屍體沒法用,所以我用黏土給他們捏出了身體。我給這方法起了個名字,就叫穢土轉生,厲害吧?」
看出對方是真心實意喜歡做這些事情,盛西燭微微一笑,道:「好厲害。」
曲棋靠近她懷中,大手一揮,遠處的植物和屍體又開始打起架來。
「這是我整出的活兒,殭屍大戰植物。」
這些植物也是她平時養在地里的,大抵是離月宮太近,不由自主地沾染了些陰氣和魔氣,久而久之就有了自我意識,甚至可以發射豌豆扔西瓜什麼的。
曲棋就想著操控著屍體和這些植物玩玩,也不失為一種提升御屍熟練度的途徑。
盛西燭見狀,真誠地頷首道:「不錯。」僅僅幾日就能掌握得如此熟練,曲棋在這方面的天賦確實得天獨厚。
曲棋神色得意:「你看,我的御鬼之術爐火純青,以後也可以幫你打架了。」
盛西燭聞言,卻是臉色一沉:「你想上戰場?」
曲棋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對呀!你看,我這要是上了戰場,手一揮,訣一掐,倒下的將士們全都站起來了,多威風啊!」
她沉浸在自己操控著千萬屍將,所到之處橫掃千軍、所向披靡的幻想中,正沾沾自喜,卻聽盛西燭道:「不行。」
「你不要拒絕得那麼快嘛,我沒你想得那麼弱。」
曲棋如同被迎面澆了一盆冷水,有些委屈地耷拉下眉眼,「我想幫你啊。」
盛西燭默了
默,道:「太危險了。」
她發誓要保護好曲棋,絕不讓她有任何涉險的可能性。
曲棋聞言雙手合十,委屈巴巴地哀求她:「我會證明給你看的,你再考慮一下啦,求求你了。」
望著那雙明亮的狐狸眼變得愈發灰暗,明知她是在裝可憐,盛西燭心頭仍是一緊。
她沉默片刻,讓步道:「……等你實力更高一點再說。」
「好耶!」曲棋歡呼著搖晃她手臂,笑容燦爛,「我就知道寶貝你最好啦!」
盛西燭被她纏得沒辦法,不易察覺地輕嘆了一聲。
曲棋笑眯眯打量著她,心頭忽然有些好奇。
按照道理來說,魘也是死而復生的生物,算不算是鬼的一種呢?
御鬼之術可以將死者生前的記憶和意識召喚回□□,為她所用。如果她嘗試著用御鬼之術控制魘,會發生什麼?
她這樣想著,心中愈發好奇。
於是趁盛西燭不注意,伸手掐了一道訣,將黃符貼在她背後!
盛西燭對她毫無防備,緩緩蹙起眉:「?」
曲棋忽然一陣頭暈目眩。
大量的陰氣從體內分涌而出,順著法訣的指引附著在了黃符之上,將整張符紙都染成了鮮艷的紅色。
盛西燭察覺哪裡不對勁,問:「你在做什麼?」
曲棋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見盛西燭沒有絲毫異狀,失落又慶幸地鬆了口氣:「沒事沒事。」果然像大魔王這個級別的魘,以她的實力還不夠格去拿捏。
話音剛落,盛西燭所站之處竟憑空冒起一陣濃烈黑煙,將她整個人裹在裡面!
曲棋花容失色,飛快地撲上前去:「啊啊啊寶貝你沒事兒吧?完了完了,早知道不該作死……」
黑煙很快被她撲滅,盛西燭站在原地,雙眸緊閉,嘴唇輕顫。
曲棋按住她肩膀,左看右看一番,憂心忡忡道:「你還好嗎?」
片刻,懷中的女子緩緩睜開雙眼,一雙清冷的黑眸望向她,面無表情道:「你是誰。」
曲棋愣在原地:「……啊?」
盛西燭環顧四周,神色冷淡:「此處竟不是忘昔峰……這是哪裡?」
她下意識地
想拔劍,卻發現腰間配劍已不見蹤影,神色一變:「我的劍呢?你把它怎麼了?」
曲棋看著她那雙漂亮的黑眼睛,又看了看她的反應,整個人驚呆在原地。
這這這……馬薩卡……
她把盛西燭生前的記憶給暫時召喚出來了?!好一個大魔王青春限定版!
盛西燭冷冷望著她,目光如雪般清冽:「你到底是何人!快交出我的劍來!」
曲棋望著她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高嶺之花姿態,忽然起了點逗弄的心思。
她湊近盛西燭,故作哀婉道:「小仙君好生過分,昨日在床上與人家你儂我儂,今日就翻臉不認人了。」
盛西燭神色驟變,手指微微顫唞起來:「……胡說八道,我一心向道,怎會幹出此等污穢之事。」
曲棋勾住她袖袍,眸光流轉,漂亮的狐狸眼極盡魅惑之意。
「可是,人家確實是你的道侶沒錯呀。」
盛西燭唰唰後退幾步,像看見了妖女似的盯著她,白皙的臉頰漸漸浮上一絲紅霞:「快把我的劍還給我。」
曲棋:「……」
臭劍修,我這麼漂亮的道侶站在你面前,你還念著你的劍!你禮貌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