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近在眼前

「叮——」

飛刀精準的擊中了少年射出的鉤爪，已經躍入空中的少年暫時失去所有的固定位點，只能向前下方掉落，更糟糕的是，下方最近的落腳在25米以外。

射出的飛爪尚未收回，滯空的身體被重力往下拉拽，然而身處高空的葉楓沒有嘗試迅速收回右手的飛爪再次射出，也沒有企圖甩出左手綁著繩索的短劍當作飛爪，因為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

他也沒有順勢落到前下方25米遠的落腳點，因為無防護從這種高度掉落，即便是身體強度遠超常人的超凡者也很可能受傷，即使做好防護，幸運地沒有受傷，也會打亂移動節奏，而那兩位步步緊逼的副考官是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的。

葉楓做出了一個更大膽、更瘋狂的舉動！

他弓起身體，竭力催動體內魔力，並將它們匯入雙腿，激活了銘刻在小腿血肉中的固有術式——四階風系魔法「踏風行空」（簡稱「踏風術」）。

魔法之風在腳下極速匯聚，少年大喝一聲，竟是以這無形的風為踏板，奮力向上躍起，聚集的風團像被踩爆的氣球，發出了一聲巨響同時給少年提供了巨大的推力的。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飛躍」！

猛烈而又可控的狂風托舉著少年下墜的身體，將他推向前上方的樹枝。

藉助四階魔法的威能，葉楓實現了「空中二段跳」，順利靠近前上方的樹枝，他反手將右手握持的短劍刺入黑雲巨杉厚實堅固的黑色樹皮中，然後借力爬上比一般樹木主幹還要粗壯的巨樹側枝。

藉助「踏風」化解一次險情的葉楓不敢有絲毫鬆懈，已經暴露身影的黑衣男不再隱藏在暗處伺機而動，而是通過暗號和褐發男進行溝通，一時間森林內模仿各類鳥獸的口哨聲此起彼伏。

追逐者正急速靠近，且隨時都可能再次發動攻擊，葉楓的處境愈發岌岌可危。

葉楓瘋狂催動尚未完全平復的魔力，瞬間釋放了大幅度強化跳躍能力的三階體能強化魔法「暴躍」。

灌注到雙腿的魔力轉化為雷屬性，特質魔力在強化、保護下肢肌肉的同時，產生的電流也在刺激肌肉強烈收縮，並暫時麻痹了痛覺神經，最終使他爆發出接近生理極限的跳躍力，推動他朝十數米外的另一處落腳點衝去。

可惜的是，葉楓的行動並沒有超出黑衣男的預料，後者再次甩出一把飛刀，這次瞄準的是少年的脖頸。

葉楓險之又險地用短劍彈開飛刀，右側臉頰依舊被划傷，所幸「傷害」很淺，「擬刃」製造的疼痛感並不強，完全不會對他的行動造成影響。

然而相較於臉上的「傷」，連續超負荷使用高消耗魔法給身體帶來的負擔才是大問題。

「踏風行空」在四階魔法中也是難度最高的一檔，遠超三階施法者的常規施法上限，葉楓也是靠著固有術式降低施法難度和消耗才成功施法。

「暴躍」雖只是三階強體魔法，但卻是簡單粗暴地提供電刺激的方式來提高肌肉力量，即使灌注的魔力會在一定程度上保護組織器官，也依舊給身體尤其是腿部帶來了極大的負擔。

此刻，少年的雙腿都發生了肌肉痙攣，也就是抽筋，不過好在沒有發生骨折、韌帶斷裂等會嚴重影響行動的損傷，加上可以藉助飛爪輔助移動，葉楓的速度竟然沒有降低多少。

與此同時，他沒有使用飛爪的右手竟也發出超越三階的魔法波動，外放的魔力如同半透明的白色羽毛一樣紛飛而出，

顯然，這是另一種固有魔法——四階治療魔法「白羽之擁」。

葉楓將散發著治癒波動的右手搭在腿上，治癒魔力迅速修復損傷，痙攣的肌肉迅速放鬆，劇痛感也快速消退，待白羽完全消失，除了無法消除的疲憊感，雙腿已經基本恢復。

不過他的魔力儲備也即將見底，只能強忍著過量使用魔能藥劑帶了的副作用，從滲入血液的魔能藥劑里緩慢榨取出少許魔力。

至於從環境中汲取魔力，且不說劇烈活動時難以集中精神、消耗心力吸收魔力，也不提葉楓需要集中大部分精力提防兩位虎視眈眈的副考官，單是幕月之森內部稀薄且混亂的魔力環境就導致超凡者吸收魔力的難度比正常高出數倍，而且環境中的魔力質量也很低，吸收后不先進行凈化提純是很難驅動魔法的。

而且那兩名副考官都是常年在野外探險的冒險者，經驗豐富，實力強悍，且配合極其默契，對葉楓也沒有任何小覷之心，葉楓也必須集中全部精神才能勉強應對。

因此，在不容犯錯的追逐戰中，在魔力濃度極低、魔力質量極差的幕月之森內部，耗費寶貴的精力和心力去吸收環境魔力，完全就是捨本逐末。

葉楓保持著速度，心裡默默計算著身後兩位副考官剩餘的攻擊手段。

現在褐發還剩一把飛刀和一發炎彈，黑衣則還有兩把飛刀，每一次攻擊都足以「重傷」少年，但沒有一定把握，兩人絕不會再輕易出手。

根據黑鷹試煉的規則，累計遭受三次「足以危及生命或者致使失去大部分行動力的重傷」，便會被直接淘汰。

直接命中頭部、心臟等要害可直接判定為一次，如果是連續多次命中非要害部位，則根據實際情況綜合判斷。

此前葉楓已經受過兩次「重傷」，都是黑衣男所為——一次是被炎彈和飛刀連續命中軀幹，另一次則是被飛刀直接命中頭部。

不僅如此，他還被「輕傷」多次。「輕傷」雖然不會被淘汰，但是也會影響最終評分，評分過低的話，試煉也是不予通過的。

制服和項鏈激發的魔法護盾雖可保護試煉者的生命安全，但無法抵消炎彈炸裂時的衝擊力，飛刀上的「擬刃」則能模擬出的幾近真實的痛感，這些都會影響行動能力，而且兩名副考官也顯然不準備放水。

此時幾人的距離在50米左右，在這個距離下，兩位身經百戰的中階超凡者的攻擊幾乎不可能射偏，只能閃避或者格擋，但只要不被兩人同時鎖定，葉楓有相當的信心規避或者擋下攻擊。

為了及時到達終點，葉楓也不再試圖甩開追逐者，而是筆直地朝著終點狂奔，只是不斷小幅度地變換身位，藉助粗壯的枝幹做掩護，盡量避免同時被兩人鎖定。

至於隊伍最後面的金髮主考官，則是儘力緊跟前方三人，做好記錄，並判定他們有無違規。

葉楓大口喘著氣，默默忍受著身體的陣陣痛楚。

即便藉助風系魔法「集氣之風」，肺部也完全無法吸入足夠的氧氣，因為缺氧，視線偶爾還會模糊片刻，口腔和喉嚨又干又痛，像是砂紙磨過一般，隱隱還有股血腥味，胃裡也因劇烈運動和過度服用藥劑而翻江倒海，雙腿疲憊得感覺不到疼痛，而是傳來一種麻木感，有時有種失去雙腿的錯覺。

葉楓很清楚自己並沒有真的失去雙腿，但他還是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確認雙腿完好才鬆了一口氣。

『還有大概2公里，時間還剩6分30秒，來得及！』

葉楓判斷著到終點的距離，心裡精準到秒地默數著倒計時。

他以超常的意志力強行忽視身體的疼痛和疲憊，壓榨著最後的體力和魔力，為了提高速度甚至減少了規避動作。

然而料想中的攻擊卻並未出現，期間他甚至特意賣了幾個破綻，然而兩名副考官只是微微提速靠近，最終維持著40米左右的距離。

這可不是什麼好信號！

葉楓深知自己指定的兩位副考官和那位金髮主考官有很大不同，雖然他們肯定都不希望自己失敗，但前者可不會像金髮男那般明目張胆放水，甚至他們要比絕大多數的主考官都更加嚴格，至少不會在明面上輕易放自己一個黑鷹試煉，也就是說，那兩人肯定在憋什麼大招！

葉楓突然神經緊繃，黑衣男竟是不知何時脫離了感知。

聽風術雖然不用視物就能鎖定目標，但也會被魔力干擾，而擅長潛行的黑衣男對此便十分在行。

葉楓心裡暗道不妙，他大致猜到兩人的打算。

隨著四人越來越靠近終點，周圍的樹木便越低矮稀疏，對葉楓而言，這有利有弊。

好處是透過逐漸稀疏的樹冠便可以大致確定鷹巢山的具體方位，壞處是落腳點和遮擋物也逐漸減少，不利於移動和躲閃。

不僅如此，為了方便維護和開拓合適的訓練場地，黑鷹學院除了使用植物魔法限制了鷹巢山附近十公里範圍內巨樹的生長，並在山腳清理出一片五百米寬的環形空地，山腰上也只種植著低矮的灌木，這意味著最後一段路程將無法使用攀爬靴和飛爪。

為了提高通過率，考官一般在試煉者體力充沛的前半段就完成所有攻擊測試，再不濟也會到達空地之前用光飛刀和法杖的次數，金髮主考官便是如此。

問題是，葉楓自己指定的兩名副考官可不會有任何放水，前兩次試煉更是在前20公里路程里便將葉楓淘汰，雖然這次成功熬到達終點前2公里以內，但葉楓幾乎確定那兩人會在最後1公里的空曠路段同時出手。

眼前的視野逐漸開闊，終點近在眼前，葉楓甚至可以隱隱通過不再密不透風的樹冠層看見遠處山頂那熟悉的嬌小身影。

此刻，距離正午12點還有6分鐘。

躲開或者擋下攻擊，就能順利通過考驗，而一旦再被「重傷」，按照規則，便會被直接淘汰。

終點已經近在眼前，而且這次是葉楓最後的機會，無論結果如何，他都必須拼盡全力去爭取任何一絲成功的可能性。

頑強堅毅的少年咬緊牙關，拋開一切雜念，心神全部集中在當下的試煉上，壓榨著身體僅剩不多的體力、魔力和精神，竟在這最後這一小段最關鍵的路程再次微微提速，以一往無前的氣勢全力向著終點衝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