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凈化心境的環境

這次江志錚約定和龍裕琦見面的地方是氫氧站的河邊，見面的時候江志錚臉色很難看，話不多，在地上拾起石子，死命的朝河裡砸。龍裕琦也不多問，默默地陪著她。

到了晚上，江志錚又到了一家蹦迪，拚命的跳著舞。龍裕琦上次去過一次蹦迪，已經適應多了，陪著江志錚發泄的跳著。他一直想把自己的小說給江志錚看，但是看到江志錚這樣子，他不想掃她的興。

跳了半個小時，六點不到。江志錚已滿頭大汗，又拉著龍裕琦來到鍾揚歌舞廳，裡面全是跳國標的，也有不少新手學慢四的，江志錚拉著龍裕琦教了起來，笨拙的龍裕琦學了半天，采了好幾腳江志錚，總算學了些皮毛。舞曲收尾的時候，江志錚突然拖著龍裕琦來到一個角落，低低啜泣道：「大龍頭，我該怎麼辦？我真的受不了了。」

龍裕琦扶著她坐下來休息，拭乾她的眼淚：傻丫頭，哭什麼哭。實在不行，離開是非之地。

「可——」

「怕別人笑，六中的校花工作不能勝任。你管別人怎麼想，我知道你的苦衷。咱們不要和這種昧良心的企業打交道。」

「那我——只有辭掉工作了，大龍頭，你不知道，我心裡堵得慌，現在只有你能幫我。」

清風明月，龍裕琦騎著江志錚的登山車，沿著溫馨的路燈一路前行，江志錚靜靜地坐在大杠前，坐久了很不舒服，下來又坐在車后，快到家的時候，突然雙手從後面抄住龍裕琦的雙臂，低沉道：我想星期二回單位，還有兩天，我怎麼打發。我現在腦子裡空空的，我害怕。

龍裕琦沉思良久，摩挲著江志錚的長發，突然眼睛一亮：「你沒去過農村吧，怎麼樣我帶你去農村.」

江志錚翻翻白眼：「山區我都去過，大龍頭，好主意呀，我去。那環境絕對能凈化人的心境。」

「去可以，家裡親戚問咱倆什麼關係。我該怎麼說？」

「討厭。」江志錚臉色緋紅，使勁的掐著龍裕琦：「什麼關係，同學關係，閨蜜關係，你膽敢占我的便宜。」

「對，就這樣說。」龍裕琦一邊正經的嚴肅道：「不過，農村十八九歲的小兩口多得是，再大些有的都有娃了，怎麼也不算早。」江志錚怔了怔，突然嚶嚀一聲，握起雙拳雨點般揮向龍裕琦。

龍裕琦忙不迭應的躲避著、討饒著。月光在這氛圍中也顯得害羞起來。

兩人回家，各自用借口告訴父母，準備出去兩天，跟旅遊團旅遊，父母們叮囑了幾句，也沒看出孩子們的端倪。

翌日天放亮后，兩人就在約好的地點，轉了兩路公交，到了東站，打了兩張最早的早票，看時間還有半小時，龍裕琦又拉著江志錚到小攤上，兩人合吃了份油條豆漿，先墊墊飢，準備到延陵市五舅家吃早飯。吃完后，慢慢悠到車站，買了份報紙，邊看邊等車子過來，板凳還沒坐熱，車子已經來了，整整提前了五分鐘，兩人上去，車子呼的一聲開出，此刻路上車輛還不多，這個時段司機也沒心思路上拉客，一路電掣風馳，剛好三刻，就開到了延陵大轉盤。

龍裕琦到了延陵高港，住在五舅家，五舅從小過繼給養父，按照規矩，龍裕琦很熱情的喊聲公公，江志錚害羞的躲在龍裕琦後面，也低低喊了聲：姥爺。她覺得喊「公公」太彆扭，容易給別人異樣的想法。

姥爺姓戴，最高興的待客之道就是招待伢子，聽到兩人早上在車站墊了飢，戴姥爺就開始忙乎起來，

他最拿手的就是烙餅，烙的厚厚的，吃到嘴裡很有嚼頭，又燒一大鍋彩子，點了些食鹼，帶著淡淡地稠紅，一大碗水氽雞蛋，浮著一層油光光的蔥葉子。看的江志錚直流口水。

龍裕琦不懂彩子粥為什麼這麼做，但是他只有盡興的吃，敞開肚皮吃，才能算一種禮貌。這個外公喜歡他猛甩雞蛋的樣子，吃到第五個汆雞蛋時，龍裕琦吃不下去，站起身來松褲帶子。老人和伢子都笑了。兩人剛吃完，外婆戴著斗笠帽回來，手上拎著菜蔬和肉魚雞鴨，看到龍裕琦和江志錚，趕忙把兩人摟在懷裡，滿口乖乖肉的喊著。

第二天，婆婆又把自己孫女（龍裕琦表妹）攛出去，單獨給龍裕琦兩人做了拿手的早飯，擀了寬面，起大早燉了雞湯，戴姥爺還準備氽雞蛋，戴婆婆說變個花式，氽雞蛋變成了炕油池子，把糯米面和上雞蛋，揉至上勁，用小火慢慢炕，起鍋時，用糖油蜂蜜滿澆，收稠起鍋。看在眼裡，黃燦燦喜人，咬在嘴裡，甘甜糯香。

江志錚最感興趣的是外婆的烙餅，外婆做的是韭菜餅，和好面，灑上切好的韭菜花，放一把綿好的大油（肥肉丁），攪拌均勻，烙餅用的平底鍋，熱鐺冷油，油並不多，待至七成熱時，把面料澆上去。嗤嗤，空氣中立刻湧出醉人的香氣。只見外婆把烙餅放在鐺上熥一熥，翻個身，再把這面炕好，一隻韭菜餅就好了。江志錚歡呼的拿起一隻就啃，瞧得一大家子只捂著嘴笑。

中午的時候，舅舅從單位回來，剁了半胛老鵝，買了不少菜蔬，又破天荒的拿出電飯鍋，說煮一鍋好飯給兩人吃吃，龍裕琦攔著不讓弄，說就燒大鍋飯，保證江志錚能把鍋吞掉，江志錚挖了他一眼，等吃飯的時候，吃得很香，竟然添了兩次飯。下午上了好幾次廁所，龍裕琦悄悄把她拉到旁邊，問是不是拉肚。江志錚紅著臉說，中午吃的太多了，消化的卻很快，上廁所是事實，但沒有拉肚。龍裕琦嘲笑道：真是二師兄的師妹，你中午素菜吃那麼多，幫你清理腸道呢。

江志錚羞紅了臉，咬著牙暗暗掐著龍裕琦。

到了晚上休息的時候，外婆把江志錚拉到跟前，從懷裡摸出一個手絹，慢慢拆開，拿出一張大團結，笑眯眯的說：你是裕琦堂口，這個是外婆的見面禮。江志錚聽得懵懵懂懂，待聽到外婆對舅舅安排到：你們晚上睡到小麗房間，小麗和我們睡，把房間讓給她們小兩口住，不像話，娶老婆都不告訴我們，喜酒都沒吃上。

江志錚這才聽明白，嚶嚀一聲撲倒外婆懷裡，滿屋人都笑了起來。外婆一臉茫然，問了半天，才明白兩人的關係。外婆有些不好意思，卻越發歡喜的把江志錚摟在懷裡。晚上外公、舅舅、裕琦睡一起，舅母在鎮外小加工廠打工，上一天歇一天，8點下班，待騎到家，已經是九點了。這時，江志錚正和外婆在房間里聊著，舅母進去歡喜招呼了幾句，外婆心疼的撮她趕緊吃飯洗澡，睡覺時別把小麗吵醒。舅母臨出來時，見江志錚說話突然心不在焉，小腿有些發抖。笑著問道：是不是要上廁所。江志錚點點頭，卻不起身，外婆催促她不要憋。舅母眼睛轉了轉，轉身出去。接著風風火火的拿著新馬桶，朝房間角一放，對著外婆說：你老糊塗了，人家城裡人晚上哪敢上外面的茅房，哪能和我們一樣呢？這馬桶我結婚時陪嫁的，還沒用過。今天趕上好時候了。

外婆拍拍腦袋：這層兒事，我怎麼沒想到。裕琦倒想到了，拿個痰盂給他們爺兒們。我這俊外孫媳婦倒受委屈了。上吧，這馬子為你準備吧！江志錚嬌羞朝外婆懷裡一鑽，小屋裡隱隱傳來一陣歡快的笑聲，外面的月亮也越發皎潔了。

到了第二天，表妹帶著兩人又到鎮上玩到中午，表妹攥著舅舅給的錢，帶兩人吃了當地有名的羊肉湯和黃橋燒餅。玩到下晚時，讓兩人不要著急，回鍾揚不需要到大站上打票，可以直接到大轉盤那攔車。早上六點的車有三路。這下龍裕琦安心了，關鍵是江志錚要回公司，這樣到鍾揚下站，再坐公交車回公司，八點直接來得及。江志錚聽了以後，卻越發的想多住幾天，傍晚回到姥姥家，看到一桌子豐盛的菜肴，忍不住眼睛紅了，姥姥心疼的摟著她，讓她再住幾天。江志錚強打精神，狠心的回絕了。一家人吃過晚飯，龍裕琦和江志錚在溪邊的樹林散步，表妹本來要跟去，被眼尖的外婆一把拽住，呵斥了一聲，舅舅和舅母都忍俊不禁。外婆摸著孫女的頭，低低的說道：你哥和你姐忙著花前月下呢，到樹林里講一些重要的話，你去成什麼樣子。

表妹天真無邪，帶著醋意說道：憑什麼給她一個人講，我還沒聽過哥哥給我講重要的話呢。

一家人聽的忍不住笑的肚疼，舅母指著丫頭笑的直顫：你這小蹄子，真不懂假不懂，我要給你逗過去了。

聽到笑聲，樹林里龍裕琦兩人疑惑的向燈屋望去。江志錚問道：外婆他們笑什麼呢？龍裕琦撓撓頭：我怎麼曉得？不過外婆明天說要做冰糖百合、核桃酥給我們吃。見江志錚一臉疑惑，龍裕琦繼續引導：打一個成語，百什麼核。

聽龍裕琦結結巴巴，江志錚忍不住脫口而出：百什麼核，百年好合，都不知道。呀！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停住了，接著捂起臉，蹲在地上。龍裕琦趕緊拉她，聽江志錚發出哽咽的聲音，一下子慌了：喂，至於嗎？我高興還來不急呢？你這樣，我可要在這兒找個女朋友了。

你敢！江志錚撲哧笑了起來：你們老家人太壞了，尤其是外婆，一套一套的，把人羞死了。你也不是好人，框我是呀。說著，站起身來掐了一下龍裕琦。

龍裕琦呵呵直笑：原來你裝蒜，小丫頭片子，差點被你騙了。一把抓住江志錚的手，悄悄的說：錚，忘記煩惱吧，這兩天我們都很放鬆，很愉快。明天你回單位，乾脆把工作辭了。我希望你每天都這麼開心。

江志錚淚眼摩挲，抓住龍裕琦的手越加用力，龍裕琦把她輕輕拉來，拭去眼角的淚花，兩人肩緊緊靠著，兩隻手高高舉起，對著夜空做了一個心形，月光透著這顆心留下了一縷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