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101章
陸見微踏入診室,袁瓊坐在榻邊眉頭深鎖。
床上躺著一位年輕姑娘,面色蒼白,雙目緊閉,呼吸幾不可聞。
榻的另一側,還有一人靜默佇立,看似尋常,卻是位八級初期武王。
陸見微更在意上官瑤的狀況,只看了一眼便收回,問袁瓊:「如何?」
「陸掌柜,阿瑤天生經脈細弱,這麼多年一直是我給她醫治,但這次不一樣,她的經脈受損嚴重,我已經控制住不讓其惡化,只是……」袁瓊搖首嘆息。
「只是什麼?」
袁瓊看向八級武王:「還是讓上官院長跟你說吧。」
上官院長?
陸見微抬眸看過去。
「在下上官淮,冒昧叨擾,失禮了。」他禮貌抱拳,「小女回家后一直對陸掌柜稱讚有加,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陸見微如今對讚美免疫,再好聽的話都無法在她心中掀起絲毫波瀾。
「上官院長大駕光臨,僅為救治阿瑤一事?」
「不是。」上官淮坦然回答。
陸見微頷首:「那就先治阿瑤,其餘事稍後再議。」
她坐到榻邊替上官瑤把脈。
上官淮說:「阿瑤天生經脈不比常人,無法習武,可她看著柔弱,心氣卻高,一直都不甘心。所幸在武技研究上頗有天賦,我就傾盡全力去教她……」
「說重點。」陸見微皺眉。
「哦,好。」上官淮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她先前出門闖蕩,回家后竟偷偷學起了心法,試圖練出內力,這才造成這般嚴重的後果。」
他聲音低啞哽咽,只是戴著粗糙的面具,表情看不出變化。
陸見微搭脈后,了解了上官瑤的情況。
的確是經脈受損嚴重,若是不及時治療,恐怕上官瑤今後只能躺在床上當一個廢人。
「陸掌柜,如何?」袁瓊憂切問道。
陸見微收回手:「袁醫師有無診療方法?」
「有是有,但風險太大。」袁瓊內疚道,「我專研經脈之道,其餘的雖有涉獵,卻不精通。」
陸見微:「阿瑤強行用經脈儲存內力,原本細弱的經脈無法承受內力的運行,從內到外呈現出斷裂之勢,如今一縷內力尚且存在她的經脈中,不將之驅逐出去,難以進行後續治療。」
「沒錯,若是尋常的經脈斷裂,我還能醫治,可像阿瑤這樣的,我無從下手。」袁瓊說,「陸掌柜之前治過『內力寄生之症』,可有合適的法子?」
陸見微取出針包,看向上官淮。
「我要為阿瑤行針,請上官院長暫避。」
上官淮拱手:「有勞陸掌柜了。」
他轉身出了屋子。
小桃在前院焦急等待,看他出來,連忙迎上去,問:「家主,小姐怎麼樣了?」
「我見陸掌柜胸有成竹,應該可以治好阿瑤,」上官淮溫和回道,「小桃,你不用擔心。」
小桃滿心自責:「都怪我不夠細心,沒看到小姐修習心法,讓小姐受這麼大罪。」
「不怪你,阿瑤若想瞞你,你再如何仔細都發現不了。」
屋內,陸見微使用「離竅針法」,將上官瑤修習出的內力一點一點拔除清理。
如此微渺的內力,還是她自己修鍊出來的,就將經脈破壞成這樣,可見她本身的經脈是有多麼脆弱。
內力清除后,剩下的經脈損傷便交由袁瓊。
袁瓊顧不上說話,只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就專心替上官瑤診治。
陸見微離開房間門,至前院。
上官淮和小桃並排坐在台階上,背影透著焦灼,聽到開門聲,同時轉過來,眼巴巴地望著她。
小桃做出此等情態她能理解,可上官淮是瀘州書院的院長,還是八級武王,真是一點架子都沒有。
倒也是位奇人。
「陸掌柜,阿瑤如何?」
「我已替她清了內力,有袁醫師在,不會有事的。」
「多謝陸掌柜救命之恩。」上官淮深深一拜。
陸見微隨意擺擺手。
阿迢搬來一把椅子,雲蕙端上矮几和茶盞。
「掌柜的,不妨坐下歇息片刻。」
陸見微從善如流,接過茶盞道:「有雲娘子在店裡,就是讓人安心。」
雲蕙毫不猶豫:「掌柜的若不嫌棄,我給您當一輩子夥計。」
「那敢情好。」陸見微笑著應了一句,忽然又想到一個現實問題。
她看向阿迢,說:「那日去白鶴山莊,你留在客棧,沒來得及跟你說。等明年開春,我會離開江州,返回豐州客棧,你打算如何?」
「我跟您。」阿迢脫口而出。
她說過要努力賺錢,報答救命之恩,掌柜的身邊沒有葯仆,以後為人看病總不能凡事親力親為,她可以侍奉左右。
陸見微:「雲娘子……」
「我不是武者,就不拖你們後腿了。」雲蕙笑了笑,「阿迢沒有性命之憂,我就已經心滿意足,留在江州看店也是一樣的。」
陸見微自己經歷過與父母死別的痛苦,也看不得旁人生離。
她想了想,說:「我這人喜歡躲懶,等回到豐州主店,缺了雲娘子這樣能幹的夥計肯定會不習慣,你若能捨得江州,不如同我們一起去豐州。」
雲蕙愣了一下,「可是我不會武功,若是遇到壞人,還得你們看顧我,就像馬廄里的那兩個殺手,張哥和袁醫師差點……我卻什麼忙都幫不上。」
「怎會?」陸見微笑著贊道,「張伯都告訴我了,若非你拋出藥丸制敵,情況只會更加危急。」
她同時在心裡問小客:「雲娘子這樣的年紀,能不能學武功?」
「要檢測嗎?」小客興奮問道。
陸見微思慮幾息,說:「阿迢和雲蕙,一起檢測。」
「微微,我發現你變大方了。」小客利落扣除一萬銅板,「以前的你一文錢都捨不得。」
「剛來的時候身無分文,沒有自保能力,自然需要攢錢買道具和武技。況且,我又不是白給。」
這些都是優質勞動力,培養出來還不用支付工錢,只是前期花點小錢買武技罷了,還真算不得大方。
小客:「你就不怕她們拿了武技之後離開你甚至背叛你?」
「她們看起來很傻嗎?」
「什麼意思?」
「員工想跳槽,要麼是利益沒到位,要麼是上司太過噁心,要麼是已經做到頂端沒有成就感。」陸見微問,「八方客棧哪一點符合?」
小客:「有道理,但不妨礙有人腦子不同尋常。」
「若真發生這種事,我會讓人知道什麼叫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小客:「……」
「檢測完了嗎?」
「檢測完了。」小客回答,「阿迢,根骨天賦85%,上等;建議心法,常歡喜;建議武技,一寸鞭法。」
「雲娘子呢?」
「雲蕙,根骨天賦80%,中等偏上;建議心法,細雨曉晴;建議武技,兩三點。」
陸見微:「暗器?」
「沒錯,雲娘子心細,性情溫柔,不適合正面強攻。」
「理解。只是我沒想到她的根骨天賦也這麼不錯,真是耽誤了。」
「阿迢天賦出色,她是阿迢的母親,自然不會差。」小客迫不及待問,「現在就買嗎?」
陸見微:「不急。」
腦內交流不過瞬息。
雲蕙聽了她肯定的話,心裡很高興,沒察覺她走神。
「那也是阿迢給的藥丸起了作用,我不過是扔了一下。」
她私心自然是想跟女兒在一起,但因為阿迢的事,陸掌柜又是長途跋涉去滇州,又是親自深入聽說很可怕的魂斷嶺,這是一輩子都還不完的恩情,她不想繼續拖累。
陸見微直接問:「雲娘子,如果有機會練武,你願不願意?」
「啊?」雲蕙懵了,「練武?我也能練?」
「為什麼不可以?」
「我、我很笨的,年紀又這麼大了,肯定不行的。」被世道規訓過的女子,內心總是自卑膽怯的。
陸見微只說一句話:「你不想學了武功保護阿迢?」
想!太想了!
雲蕙每每想起當年之事,就恨不得回到十年前,自己能有一身好本領,無視宗族的壓迫,直接帶著阿迢遠走高飛。
她怨恨那些人傷害阿迢,卻也痛恨自己的無能。
而今機會擺在眼前,她能放棄嗎?
不能!
「陸掌柜,如果有這個機會,我想學。」
要是她能學會武功,就不再是拖累,還能幫陸掌柜做更多的事情。
陸見微頷首:「我知道了,此事之後再細說。」
屋門從內打開,袁瓊走出來。
「上官院長,我已經穩住阿瑤的經脈,暫時沒有大礙,只需好生調養便能恢復,但以後斷不能再修習內力了。」
上官淮:「多謝袁醫師。我以後一定看好阿瑤。」
「若非陸掌柜拔除內力,我也無法為阿瑤診治。」袁瓊轉向陸見微,「上官院長知曉我在江州,發現阿瑤受傷后即刻帶她來找我。阿瑤情況緊急,不好再挪動,我便讓小桃前去山莊,倒是辛苦陸掌柜親自跑這一趟了。」
「袁醫師客氣了,阿瑤是我的朋友,我救她是應該的。」陸見微頓了頓,「上官院長,我雖與阿瑤接觸時日短,但也能看出阿瑤絕非魯莽之人,她若真不顧後果修習內力,不可能等到現在。」
上官淮嘆息道:「陸掌柜所言有理。實不相瞞,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阿瑤情況危急,我還沒來得及查清這件事。」
「是我冒昧了。」
「沒有沒有。」上官淮連忙擺手,「陸掌柜是真心為阿瑤著想,我感激還來不及。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陸見微:「請便。」
上官淮和小桃進了屋子,袁瓊看著陸見微欲言又止。
「袁醫師有話但說無妨。」
「方才陸掌柜為阿瑤施針沒避著我,我應該是要主動迴避的,只是憂心阿瑤,一時情急忘了。抱歉。」
陸見微本就沒打算避著她,思及阿迢之前在達達城說不解行針原理,遂好奇問:「袁醫師方才看懂了?」
「只對幾個行針步驟有印象,其中玄妙就更不明白了。」袁瓊自嘲,「以前在神醫谷,受眾人吹捧,真以為自己醫術有多厲害,出來后才發現,不過是坐井觀天。」
陸見微笑著打趣:「袁醫師不必妄自菲薄,從滇州回來那日,前來求醫的隊伍可是排滿了整條街。」
「比起陸掌柜,比起林前輩,遠不及也。」
白果一身藥味跑過來,「師父,葯已經煎上了。」
「好,」袁瓊打發她,「再去整理藥材。」
「師父,我有問題想問陸掌柜。」
陸見微伸手摸了摸她的羊角辮。
「想問什麼?」
「陸掌柜,你醫術這麼厲害,能不能治好上官姐姐的病?」
「白果。」袁瓊語氣嚴厲。
陸見微失笑,問小姑娘:「你想治好上官姐姐?」
「想,她好可憐。」
「那就努力學習醫術,爭取以後親自治好上官姐姐怎麼樣?」
「我不行,我還小,學得也好慢,上官姐姐等不起。」白果小辮子直搖。
陸見微:「那就朝著這個目標努力,每天前進一小步,一年就能前進一大步。」
「好!」白果喝下這碗雞湯,鬥志昂揚地跑去整理藥材。
話題就此揭過。
上官淮走出屋子,留小桃在裡面照看。
「陸掌柜,可否借一步說話?」
陸見微:「無妨,就在此處說。」
今日上官瑤兇險,袁瓊暫停接診,客棧內沒有其餘外人。
上官淮拱手問道:「陸掌柜是否收到武林盟的英雄帖?」
「收到了。」
「有無參與的打算?」
陸見微會意:「你希望我去?」
「不是希望,是懇請。」上官淮滿眼誠摯,「每次武林大比都會有人不慎受傷或丟掉性命,瀘州書院也不例外。書院以鑽研武技為主,擅長制敵的武者實在不多,也不夠出色,每次參加都會損失……」
「說重點。」
「哦,好。」上官淮憋了憋,簡短道,「我想請陸掌柜屆時出手救治院中弟子,診金一人兩萬。」
陸見微笑問:「上官院長,我是個生意人,雖然你出價高,但於我而言,價值並不大。如果貴院沒有弟子受傷,或者是極少數人受傷,我為何要為了幾萬兩千里迢迢跑去洛州?」
「只要陸掌柜同意,除診金外,還有五十萬車馬費。」
陸見微:「……」
出手闊綽啊。
她現在可以不在意幾萬兩,但不能不在乎五十萬兩。
小霧的「升學費」還要三百五十多萬,五十萬也能幫她減輕一點壓力了。
但她還是有些猶豫。
「陸掌柜第一次收到英雄帖,對大比或許還不了解。」上官淮又開始滔滔不絕,「大比分擂台比試和私下比試。擂台比試是正式比試,贏了可以獲得豐厚的獎勵,獎金高達三十萬;私下比試是武者們各自尋找對手並下戰帖,接了戰帖的人必須應戰,若不願意,則必須交納一百兩免戰,比試前,雙方各備彩頭,贏了就可以拿走對方的彩頭。」
陸見微頷首:「多謝上官院長解惑。」
「呃,我是不是話太多了?」上官淮不好意思道,「陸掌柜,願不願意合作?」
「上官院長跟人談生意,都是用面具示人?」
「抱歉,我給忘了。」上官淮摸了摸面具邊緣,沒撕開,「實在是失禮,陸掌柜見諒。今日我太過心急,待明日我定攜診金正式登門拜訪。」
陸見微:「不必,阿瑤還沒醒,待她身體恢復,咱們再談其他事,診金屆時再交不遲。」
「好,那我就不打擾陸掌柜了。」
陸見微沒有久待,回山莊前交待阿迢:「等阿瑤醒過來,你和你娘一起去一趟山莊。」
「好。」
回到白鶴山莊,日頭西斜,正好趕上晚飯。
她踏入門檻,眼前卻不是熟悉的照壁,而是奇怪的假山池塘。
陣法?
她站在原地沒動。
不過幾息,陣法退散,露出宅子原本的模樣。
溫著之繞過照壁,眉目柔和。
「是阿岳布設的陣法。」
陸見微拎著陶罐,緩緩走向膳廳。
「認識他的時候,他尚且需要保護,時間門長了,也就習慣了。你說得對,他已經成長了。」
溫著之跟在她身邊,輕輕「嗯」了一聲,笑意縈繞眉眼。
「不止阿岳,關河、張伯、燕非藏、阿迢都進步很大。」
「是你教得好。」
「阿岳可不是我教的。」陸見微笑著回了一句,話題一轉,「瀘州書院上官淮如何?」
溫著之:「八級初期武王,性格隨和,很少與人動手,傳聞善於言談。」
善於言談?
真委婉。
陸見微不置可否,只道:「能坐穩瀘州書院的院長之位,應該不是蠢人。」
「他的確不蠢,甚至可以說活得通透。他在書院中的修為不算頂尖,擁躉也少,能成為院長,是幾方博弈后不得已的結果。」
陸見微很欣慰,裴指揮使對江湖之事如數家珍,她不用兩眼一抹黑了。
「你的意思是,他只是書院為了平衡,放在明面上的吉祥物?」
「嗯,今日見到他了?」
「他邀請我同去武林盟參加大比,作為瀘州書院的聘用醫師。」陸見微想得更深,「此舉看似合情合理,可我直覺另有玄機。」
「微微,你低估了自己,低估了八方客棧。」
陸見微等著他的後半句。
「單憑你的醫術,就值得他如此大費周章,更遑論你如今在江湖上的地位。」溫著之說,「他邀你同行,是想減少大比中的折損,也想借你的勢,但或許,他更看重的是你『青天女俠』的名號。」
「他有冤情?」
「荊州,上官鶴,可還記得?」
陸見微:「當然。」
忘了誰也不能忘了無私貢獻經驗包的人。
「他秘密研究『內力共生』,被發現后,瀘州書院除去他嫡系的身份,將之趕出。但書院中,因鑽研武技走火入魔的不在少數。」
陸見微會意:「還有人在研究這個?」
「有些線索,但尚未查到實證。」
「上官淮想幹什麼?想讓我升他書院的堂?」陸見微搖搖頭,「這也太異想天開了。」
溫著之笑問:「倘若在武林盟大比時叫你撞見,這個堂你升是不升?」
「原來是打這個主意。」陸見微明白了上官淮的「苦心」。
作惡之人撞到她手裡,總會暴露醜事,受到懲罰,並遭整個江湖厭惡恥笑。
從客棧出現在江湖上,這樣的事就從未斷過。
若是在魚龍混雜的武林盟上,有不長眼的「雜碎」衝撞了她,她勢必會讓其原形畢露,然後天下皆知。
吉祥物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掌柜的,溫公子,吃飯了。」薛關河的聲音由遠及近。
兩人停了話茬,一同前往膳廳。
陸見微手裡還拎著陶罐,她將陶罐放到角落,於主位坐下。
夥計們不知道裡面裝的什麼,也不會問。
「掌柜的,客棧還好吧?」張伯問道,「山莊現在沒什麼事需要操心,明日我就回客棧。」
陸見微:「也好。」
飯過半巡,她問燕非藏:「你贏得的那些彩頭,是來自擂台比試還是私下比試?」
「有些是擂台,有些是別人下戰帖。」
「若武者在切磋過程中不慎受傷,如何醫治?」
「隨行有醫師,由醫師診治,若沒有醫師,武林盟也會提供醫師。」
「治傷是否需要診金?」
「自家的不用,武林盟的需要付錢。」
「每次大比都在洛州武林盟舉辦?」
「是的。」
陸見微垂眸思忖。
外人的地盤總歸沒有自己的地盤安全舒坦。
夥計們固然需要歷練,但也沒必要非去別人的地方,遵守別人的規則。
經營客棧的最終目的本就是改寫規則,成為新規則的制定者。
豐州建設的八千畝地也不能浪費了。
既如此,何不從這次武林盟大比開始打破舊制?
她看向幾個夥計,說:「明年開春,咱們直接回豐州。」
「掌柜的不打算去武林盟參加大比?」
陸見微笑道:「大比可以有,但未必要去武林盟。你們慢吃,我先回房。」
她轉身離開膳廳,不忘帶走小霧。
留下眾人沉默半晌。
薛關河率先打破沉寂:「掌柜的方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應該就是不去參加大比的意思,」岳殊回道,「不去也好,我覺得我的奇門之術還有待提高。」
樑上君啃著雞腿,含糊不清道:「你們是不是傻,掌柜的意思是她不接受武林盟的邀請,但可以自己成為東道主。」
「在八方客棧舉行大比,聽起來很有意思。」阿耐轉頭促狹問,「公子,陸掌柜的點子總是這般新奇有趣,您說是不是?」
溫著之大方坦蕩:「自然。」
「可是,武林盟英雄帖都發了,江湖客們會落它面子,改變主意?」薛關河不解。
燕非藏篤定:「會。」
只要利益到位,不僅江湖客,就連武林盟自己都不會錯失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