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做人就是要誠實！

放下手機，宋雲回抬眼看電腦，查看了一下信息。

有人給他發了消息，一連好幾條，最後一條是：

【豆漿老師，曲子進度到了哪裡呢［愛心］】

宋雲回沒有絲毫心虛，抬手回復：

【快了】

回復完消息之後他就起身，從一堆A4紙里翻翻找找扯出兩張還算乾淨的紙來，之後再去搬來的東西里扒拉出一支筆。

快了的意思是他終於想起來還有這麼一回事了。

耳機壓住洗澡后凌亂翹起的頭髮，宋雲回屈起腿蹲坐在座椅上，手中的筆毫無規律地胡亂動著。

世界全然安靜了下來，只有耳機里傳來一聲一聲調試樂點的聲音。

宋雲回一旦開始做事就會很認真，完全忘卻外界的一切。

終於摘下耳機的時候，他把寫滿了鬼畫符一樣的紙壓到了鍵盤底下，看了眼時間。

已經兩點了。

眨了下有些酸澀的眼睛，拿過手機看了一眼。

郵箱里多了一封郵件，來自某個明星的工作室。

這個明星他有印象，就是印象不太好。

他隨意拒絕了，把手機放在一邊。

覺得還有精力，宋雲回開始著手整理凌亂得有些過分的桌面和文件夾。

各種廢譜中間雜著劇本。

握著滑鼠的手停頓半秒，之後點擊刪除。

事實說明他不適合吃這碗飯，不適合就不用勉強。

比起演戲，現在的工作更適合自己。

就作曲，偶爾感覺來了順帶作詞，感興趣就接，不喜歡就拒絕，自由安排時間。

這次昏迷，宋雲回覺得自己最大的進步就是心態變好了。

什麼都行，什麼都好，開心最重要。

整理完桌面，最後把回收站里的文件粉碎，宋雲回關了電腦，終於上.床睡覺。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將近中午。

草莓牛奶加麵包就算是解決了早午飯，宋雲回穿上外套，戴上帽子口罩就出了門。

他還有很多東西需要買，今天就得定下來。

他需要的東西這邊沒有，還需要去主城區買。

宋雲回打出租和坐公交已經越來越熟練。

他裹得一張臉就剩一截鼻樑露在外邊，但路上還有有遇到上前要微信的男女生。看他手機上顯著地圖，有人很熱情想要幫忙帶路。

宋雲回也不知道這些人透過口罩帽子能看到個什麼，拒絕了，最後靠自己找到了目的地。

他抬腳走進人來人往的商場。

他在找專業收音的麥克風還有一堆配套的設備，符合標準的就只有這個商場里的一家店。

店的位置有些偏，他找了兩圈才找到位置。

是一家很大的店。

宋雲回目標很明確，挨個找到自己要的東西后就不再逛，準備付款。

收銀台前有三五個人，看起來是一起來的。

宋雲回隔著一段距離站在他們後面，慢慢等著。

接待他的員工臉上笑容親切，問他：「先生還有需要的嗎？」

宋雲回看了眼手機，比對清單，淡聲道：「沒有了，謝謝。」

他的聲音很有辨識度，清淡透人，即使有口罩悶著，依然像是有一根線扣在心上一樣。

前面有人回頭，宋雲回已經低頭看手機。

前面的人離開，宋雲回付款，之後填地址。

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都只能看到帽子和露出些許的碎發。

店外

同樣全副武裝的白林樺走在人堆中，腳步越來越慢。

總覺得剛才那聲音很耳熟。

「……別想了，總有辦法，我到時候去問問豆漿最近有沒有時間。」

經紀人嘆了口氣，「豆漿最近在圈內名氣打開了，現在肯定沒有之前好排了。」

豆漿就是豆漿不好喝，作詞曲很厲害，是他們偶然間挖到的寶，後來變成經常的合作對象，但他年前作的曲子得了獎，寫的歌也大爆特爆，於是身價倍漲，約的人陡然增加。

據說現在排隊已經排到了明年。

對！豆漿！

白林樺立即轉頭，在人群中努力前進靠近店面。

等到他回到店門的時候，店裡就只剩下了還在和收銀員說著剛才的顧客有多大方的店員。

經紀人跟著跑過來，問，「怎麼了？」

白林樺沒說話，只搖搖頭。

剛才在這裡的，好像是豆漿。

他轉頭對經紀人說：「我有他微信，可以直接聯繫。」

經紀人直接眼睛一瞪，「你們什麼時候加上的？」

他都沒有對方微信，平時靠郵件，急事靠電話，沒想到這兩個已經背著他加上了微信。

白林樺沒回他，任由對方在一邊叨叨。

他們已經加上挺長時間了，原因很簡單，就是微信方便交流。

有時候豆漿手邊忙不過來，就會直接給他發語音，讓他自己轉文字。

白林樺沒轉，每次都會認真聽，所以對對方聲音逐漸熟了起來。

剛才他聽到的聲音無論是腔調還是聲線，實在太像豆漿了。

***

宋雲回買完東西就坐車回家。

進了小區後步行，路過隔壁的時候，隔壁大門突然打開。

他側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懷裡死死揣著橙子的秦書。

視線上移，他還看到了對方頭上的貓毛。

橙子還在努力往他這邊拱。

宋雲回和秦書對視了一眼。

「……」

最後宋雲回坐在秦書的客廳里，橙子在他懷裡翻滾，不斷發出呼嚕聲，肉眼可見的開心。

揉了揉手裡的小白手套，宋雲回的眼睛微微眯起。

秦書終於有時間可以處理自己身上的貓毛，一張冷峻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他冷著一張臉把貓毛收集了起來，放進小袋子里裝好。

宋雲回問：「這些是收集起來做貓毛氈嗎？」

秦書點頭：「是的。」

他站起來，離開了一小會兒，之後又回來，手裡還拿著一大袋的貓毛。

看上去攢了有一段時間了。

即使手上還拿著一大包的毛茸茸，他的表情依舊還是那樣，至少從表面上看，完全看不出他是會一點點收集貓毛的人。

宋雲回問他，「是準備做什麼？」

秦書在他身邊坐下，說：「可能是橙子。」

意思就是復刻一個小橙子。

橙子本尊還在宋雲回懷裡打著滾，愜意無比。

宋雲回揉了揉橙子下巴，「這個有點難度。」

但是他就是喜歡有難度的。

雲霞逐漸變成緋紅色，層層渲染開。

忙碌了一下午的宋師傅和秦師傅決定把貓毛送到專業的店裡進行加工再利用。

宋雲回是吃飽了再回的家，走前加上了秦書的微信。

原話大概就是都是鄰居，留個微信方便聯繫。

宋雲回加上微信改了個備註后就沒有再管。

反倒是秦書，在宋雲回走後拿著手機刷新了三遍好友列表，最終才蓋棺定論那個突然多出來的【AAA五金批發豆總】是宋雲回。

五金批發豆總回家后又繼續坐到了電腦面前。

把昨天壓在鍵盤下的紙重新扯出，在一眾鬼畫符中找出自己寫的東西，一邊亂哼哼一邊導進電腦。

手指扶著耳機慢慢打節拍，燈光從碎發間穿過，房間里就只剩下輕哼聲。

一邊聽一邊改，一連到了深夜，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宋雲回關掉電腦火速上床。

從這裡往外看，正好看得到隔壁仍然亮著燈光的窗戶。

本著鄰里和睦的精神，宋雲回給秦書發了一個晚安貓貓頭。

對方几乎是秒回了一個貓貓頭。

今天是一個會發貓貓頭表情包的酷哥。

以為聊天到此結束，結果手機一抖，對方又發了一條消息。

秦書說他明天要把橙子的毛拿去店裡做小橙子，問他要不要一起去。

【去^_^】

第二天，兩個犯罪嫌疑人在門口成功會面。

這次的宋雲回是個看上去無敵青春的嫌疑人。

天氣已經轉涼，他穿了件白色衛衣，依舊是口罩和鴨舌帽，碎發被風吹得一晃一晃。

秦書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羊毛衫，表情有了些微的變化。

宋雲回誇他：「真帥。」

這次出門不用再坐出租和公交，秦書開車，宋雲回就負責坐。

兩人去的地方是專門幫用寵物毛做毛氈的店。

跟店家商量好細節，預計需要四到五天才能拿到成品，現在時間還早，兩人決定在附近逛逛。

這裡是一個商場，對面大廈上邊還有電子大屏幕，上面清晰地映出一張輪廓分明的帥臉。

宋雲回側頭看向走在身邊的秦書。

秦書低頭。

視線對上的一瞬間，他不自覺稍稍側頭避開。

宋雲回口罩下的臉笑得開心，走到走廊旁邊，伸手比耶。

「來張和大明星的合照。」

秦書大腦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很誠實地動了起來。

陽光穿透透亮的玻璃，照亮了一雙淺色的，還帶著笑意的眼睛。

宋雲回小跑著回來。

他看起來心情好像很不錯。

秦書低頭問他，「和我出來不會覺得悶嗎？」

所有人都默認了他的寡言，交流止於客套。

宋雲回「啊」了一聲，「開心的。」

這是他第一次和別人一起出來逛。

或許因為記憶中那點零星的無比幸福的童年，他小時候會主動去找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能跟所有人打成一片。

這個習慣終止於宋子舒來到家裡。

所有的一切都開始變化。

他開始變成別人口中的善妒者，養廢了的富二代，只會混吃等死的廢物。

之前不了解，現在他終於明白了，一切都是小說安排好的。

他就是這樣的人設，僅此而已。

但或許是因為秦書是小說的邊緣人物，也可能是因為他本身做出了與小說劇情相違的舉動導致劇情效力變弱，這次居然有人沒有帶著偏見跟他交流。

說不上有多驚喜，但多了個好玩的領居的確挺令人高興。

他說：「那邊有家奶茶店，去嗎？」

秦書點頭。

奶茶店裝修得很小清新，裡面同時賣奶茶和咖啡。

宋雲回很快速地點了藍莓啵啵。

眼神在奶茶和咖啡間移動，迎著宋雲回的視線，秦書最後點了草莓啵啵。

宋雲回笑眯眯。

店裡人多，需要自己去台前拿飲料，秦書去了，宋雲回就坐在座位上看店外來往的人流。

兜里的手機抖動，他掏出來，發現是陌生號碼。

「喂你好哪位？」

「是我，鍾許。」

這聲音可太熟了。

熟得宋雲回只想原地掛電話。

「你……」

「你的藍莓啵啵，店員還送了個小玩偶。」

鍾許的話剛冒個頭，宋雲回的視線瞬間被秦書手上的小掛飾吸引住，語速瞬間加快，「這裡是建材批發，不能零售，非誠勿擾。」

他說完就掛了電話。

看著已經黑下來了的手機，鍾許把手機還給秘書，腦子裡盤旋著剛才聽見的「藍莓啵啵」，最終說：

「打錯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