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國事之中的父與子（下）
體型肥大的普魯士國王費里德里希-威廉2世，實在抵抗不了法式甜食的誘惑，他慢慢的站起身子，並伸出手來，想要再度越過國境線，拿走擺放於法蘭西執政官那1側的巧克力慕斯蛋糕。
「陛下，如果您還想多活幾年，對於這類甜食最好要有1定的節制！」安德魯抬起頭，對著普魯士國王再度勸告了1句。
然而，當他看到1位大國君主可憐兮兮的模樣，心下也是1軟，繼而將自己面前的慕斯蛋糕堆到威廉2世的面前。不過，桌上的威士忌酒已被他下令撤走。
此刻，兩位君主身後的羅塞少校與列瓦爾德男爵，不約而同的擱下了筆，顯然他們都不準備記錄剛才的這1番對話。
看到威廉2世吃的差不多了，安德魯倒了1杯勃艮第紅酒，推到普魯士國王的面前。之前送過去的咖啡，對方絲毫未動。
「謝謝了，安德魯！」威廉2世很是開心的1飲而盡，接著他習慣性的拍了拍自己那圓鼓鼓的肚子，很快就打起了飽嗝。
事先早有準備的安德魯已用1條餐巾捂住自己的口鼻，而身後的羅塞少校也打開了所有門窗，以便通風敞氣，
大約過了78分鐘，等到所有門窗再度關閉時，威廉2世也恢復了普魯士國王的身份，兩位元首就開始進入下1個議題。
威廉2世說道：「對於魯爾公國，我希望保留3個職務交給柏林來任命，1個是外交大臣，1個是掌璽大臣，另1個是內政大臣。」
所謂的掌璽大臣，屬於1個非常古老與重要的職務，但在如今就相當於內閣之中的不管部長。
安德魯搖了搖頭，說：「外交大臣的人選，我已經答應交給勒貝爾了，所以就內政大臣與掌璽大臣吧，但是上述大臣，必須由我親自從普魯士境內的臣民們中挑選。」
依照安德魯設置的政-府架構，魯爾公國的臨時內閣將設置外交部、戰爭部（涵蓋6海軍與總參謀部）、財政部、內政部、司法部、不管部與教育部等多個部門。
看著威廉2世掛在臉上的不高興表情，安德魯隨即又拋出了備選方案，他說道：「那就再加1個文教與衛生大臣執掌的教育部吧，我希望在魯爾公國嘗試做這方面的改革。包括牛痘的推廣。」
就在1795年年初的時候，萊茵河流域再度爆發了天花疫情，儘管規模不大，而且不久就結束了。然而，安德魯還是指示當地的軍政官員，鼓勵萊茵蘭地區的居民接種牛痘疫苗，以抵禦天花病毒。
……
「柏林方面儘管不限制魯爾公國其他方向的疆域，但向東必須止步於威悉河的左岸。」
威悉河是流經德意志境內中的第2長的河流，僅次於美因河，其下游經過漢諾威與不萊梅等重要城市。威廉2世要求魯爾公國向東限制在威悉河左岸，就是禁止法軍進犯漢諾威公國。
「我接受！」至少在現階段，安德魯還不打算與英國人死磕到底。既然英國海軍大臣已承諾在法屬聖路易斯安娜保持足夠的剋制，那麼當下打擊奧地利和哈布斯堡家族的勢力範圍才是重點。
斯特拉斯堡的10月下旬入夜比較早，6點左右就已經天黑了。
等到12座多枝燭台上的蠟燭全部被點燃后，木屋裡隨即變得燈火通明。在安德魯的要求下，隨軍廚師提前為兩位元首和他們的助理，送來了今日的晚餐：不限量的法式培根黃油3明治，1大碗肉菜湯，1盤青豆，外加1個洗乾淨的大蘋果。葷素搭配，營養合理。
威廉2世態度堅決的拒絕肉菜湯，他選擇了萊茵蘭的米爾基酒庄出產的雷司令酒，至於威士忌酒和糕點都被安德魯下令撤掉了。
吃飽喝足之後，屋子裡的所有人在外面溜達了幾分鐘，順便消消食。等到木屋桌面上的殘羹剩汁全部收拾乾淨之後，4人再度從東西兩個門，重新回到原來位置。
下1刻，法普元首的非正式會議繼續進行中。
在經歷了之前的磨合之後，其後的工作效率提升的很快，涉及普法兩國，乃至整個歐洲的，總共5十多個議案大部分都已順利解決，少部分懸而未決的，將留到法蘭西的第2執政官勒貝爾訪問普魯士之際，雙方再行商議。
威廉2世：「我方希望將採購20門勝利者臼炮。」
安德魯：「這個沒問題，合同與價格，請派人直接與勒貝爾執政官商議，雙方可以在柏林宮簽訂協議。」
之前，安德魯就已同意了普魯士軍事代表團的購買請求。
……
威廉2世再說：「布呂歇爾將軍對於貝爾蒂埃將軍領導的總參謀部很感興趣，希望能派出普魯士軍官進入該部門學習。」
布呂歇爾？！這貨根本就是1個猛打猛衝的大老粗。安德魯可以斷定對總參謀部感興趣的人，必定是其部下格奈森瑙少校。
於是，安德魯笑道：「如果普魯士願意與共和國簽訂1份反對奧地利的軍事同盟協定，這些都將不是問題。」
「嗯，那就從長計議吧。」威廉2世1聽，便立刻偃旗息鼓，不再過問此事。
暗地裡，與法國人搞1搞對抗俄奧兩國的軍事結盟可以，但明面上締結同盟協議，那絕對不行。習慣於謹小慎微的威廉2世不會如此冒險。
……
「我聽聞聖彼得堡方面與維也納簽署了1項條約，我們的皇帝陛下弗蘭茲2世，授權他的外交大臣圖古特男爵邀請葉卡捷琳娜2世擔當神聖羅馬帝國憲法的保護者。」威廉2世看似隨意的提了1句。
儘管軍情局沒有向自己報告這方面信息，但安德魯可以確信威廉2世的消息沒錯，這也是普魯士國王來此密謀的主要原因之1。
自從西班牙、普魯士退出反法同盟，加之法軍的主要戰場轉移到萊茵河右岸、阿爾卑斯山東麓與義大利半島之後，神羅皇帝兼奧地利大公弗蘭茨2世明顯感覺壓力倍增，每日如坐針氈。
除了繼續向英國內閣要來3百萬英鎊的巨額軍援外，弗蘭茨2世更加希望葉卡捷琳娜女皇能夠派遣10萬俄國大軍，前往阿爾卑斯山地區，協助奧地利、撒丁與瑞士，同共和國作戰。
既然普魯士國王主動談及了奧地利邀請俄羅斯參戰1事，安德魯也順理成章的提出了波蘭問題。
對此，安德魯侃侃而談，他說：「如果您所說的消息得到了確認，那麼作為回應，法蘭西會選擇支持被俄國與奧地利瓜分的波蘭領土上的8百萬愛國者，支持他們爭取波蘭獨立的鬥爭。事實上，波蘭的愛國者已在我的支持下採取了行動，自由波蘭軍團也即將成立。
此外，波蘭的愛國者還私下請求我，向陛下您提出1個請求，希望他們能以某種和平的方式贖回波蘭的首都華沙。據我看來，獨立的華沙及其周邊地區，可以充當普魯士與俄國的緩衝帶。」
「此事不著急，等到勒貝爾來柏林之後，可以繼續商議。」此刻，威廉2世再度打起來哈哈，開始「王左右而言之」。
安德魯微微1笑，也不再追問什麼。那是他已明白威廉2世不會堅決反對波蘭復國，即將「波蘭」由1個歷史名詞再度變成1個政治名詞。剩下的，只是波蘭的愛國者願意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至於葉卡捷琳娜2世在1796年決定派遣俄國-軍隊趕赴瑞士、北義大利，配合奧撒聯軍與法軍作戰1事，後世的歐洲史學家普遍不接受這種說辭，因為女沙皇的注意力依然停留在南面和東面。
作為研究歐洲近代史的專家，穿越者知道在1785年前後，葉卡捷琳娜2世與她最著名的情人、寵臣兼6軍元帥波將金，共同創建了--個後來得名「希臘計劃」的長遠規劃。
簡而言之，該計劃就是要征服奧斯曼帝國，至少是其歐洲屬地，就是博斯普斯魯海峽以西的巴爾幹半島；
然後，重建1個以君士坦丁堡為中心的基督教帝國。為此葉卡捷琳娜2世給她的第2個孫子取名為君士坦丁，還給他找了1個希臘教師作為保姆，並為他鑄造了紀念章，上面印有聖索非婭大教堂的圖案。
其間，俄國還1再向奧地利保證：這個以南斯拉夫人為主體的新帝國，將完全不受俄羅斯的影響，並承諾在巴爾幹地區給予維也納的1些補償，還答應給它其他好處，奧地利最終同意了這--計劃。
等到1791年10月波將金死後，「希臘計劃」並沒有廢除，而是變成了另外的1個版本，即「希臘計劃」的加強版。葉卡捷琳娜2世的目標，不再僅限於奧斯曼帝國，還有東方的波斯。
另1時空的1796年8月，葉卡捷琳娜2世突然在聖彼得堡的樞密院里宣布：遠征波斯。
而這個遠征計劃，是她年輕的面首普拉通·朱波夫的「天才設想」。按照這個計劃，由他的弟弟瓦列連·朱波夫率領2萬大軍穿越整個波斯，到達西藏，然後折回，從印度1直打到土耳其；
與此同時，蘇沃洛夫元帥則率領另1支俄國-軍隊橫掃整個巴爾幹島，然後佔領伊斯坦布爾（即君士坦丁堡）之後，和瓦列連·朱波夫在博斯普斯魯海峽對岸，勝利會師。
……
不管是「希臘計劃」，還是10年後的加強版，安德魯非常確信葉卡捷琳娜2世只是1如既往的忽悠神羅皇帝兼奧地利大公弗蘭茨2世；
另外，女沙皇也希望人傻錢多的英國內閣，繼續擔當「冤大頭」，成功騙來幾十萬，或是上百萬的英鎊，作為南征與東伐的軍費。
夜裡十1點左右，所有預先擬好或是後來追加的議案中，超7成通過威廉2世與安德魯雙方的友好協商，最終得以解決。
至於剩下來的懸而未決的議題，將交由普法兩國的外交官，在元首們共同商定的框架內，繼續討價還價。
在羅塞少校與列瓦爾德男爵共同整理本次密談會晤紀要的時候，安德魯隨即邀請威廉2世1起出門走走，在河邊透透空氣。
此刻，斯特拉斯堡的深夜已經冷起來，最低溫度在10度以下，剛走出木屋，就有近侍為兩位元首批上1件皮質大衣。
在接近河邊的蘆葦叢時，安德魯忽然停下腳步，那是他發現1旁的威廉2世居然掉頭朝1顆大梧桐樹下走去，他是被那邊傳來的香味吸引了。
梧桐樹下的篝火邊，78名從木屋那邊執勤下來的法軍士兵，此刻正圍在1起搞起了燒烤。等到8成熟的鹿肉再淋上兩層香甜的蜜汁醬，脆甜嫩香，讓人食慾大增。
「先生們，可以為1個飢腸轆轆的老人家烤上幾串蜜汁鹿肉嗎？」
走到士兵身邊的普魯士國王，1邊笑呵呵的說著話，1邊從懷中掏出幾枚弗洛林金幣，遞了上去。
士兵們顯然是認識這位普魯士王國的君主，但被對方遞上來的金幣嚇了1跳，瞬間齊刷刷的看向趕過來的法蘭西執政官。
見狀，安德魯點了點頭，說道：「可以收下，但其中的1半必須捐獻給軍人互助局。」
所謂軍人互助局，源自法國大革-命時期的1個士兵自治組織，主要是為陣亡士兵家屬與傷殘軍人提供幫助。
等到安德魯執掌軍委會之後，為了拉攏軍心，他隨即把這個民間的軍人互助局收編為官方，每年可以得到大筆的政-府撥款。
幾分鐘后，威廉2世的雙手各拿上1把蜜汁肉串，喜滋滋的邊吃邊走，安德魯不緊不慢的在後面跟著。
等到對方吃完之後，他還遞上1張浸過河水的手帕。
「告訴我，安德魯，你是否想當法國國王？」威廉2世丟下手中髒兮兮的手帕，忽然抬頭問了1句。
對於這個問題，安德魯心中早有答案，他先是揮了揮手，示意跟上來的衛兵們停下腳步，還向後退了幾步。
接著，安德魯這才說道：「在我看來，開明的君主制與獨-裁的共和國，並沒有什麼區別。大部分的時候，永恆的只有利益！」
「親情呢？」威廉2世話1出口，就有點懊悔了。
安德魯呵呵呵的笑了起來，說道：「我們不1樣，陛下！」
不知沉默了好久，黑暗中的威廉2世悠悠的說了1句。
「我知道我活不了太久，今後的事情我也管不了太多，不過，有1件事情，希望你今天能答應我。」
「您先說！」安德魯淡淡的回應道，如果是超過他心理底線的事情，即便是天王老子來了都不管用。
威廉2世說：「我的王後路易絲容不下利希特瑙女伯爵，所以，我希望你在我死後，順手幫助那位可憐的老女人。」
不僅僅有王後路易絲的厭惡，現任的普魯士王儲也非常痛恨威廉2世的情婦，那位「假冒」的利希特瑙女伯爵，威廉明妮。
另1時空的威廉3世，甚至指示王室法庭剝奪了威廉明妮的利希特瑙女伯爵頭銜，還將父親的老情人關進1座女修道院長達10年之久。直到拿破崙指揮的法國大軍於1806年打過來。
對此，安德魯不答反問。
他說：「10年前在阿格諾鎮，那位給女修道院捐贈了1百弗洛林金幣修繕墓園的女士，就是利希特瑙女伯爵吧。」
威廉2世點了點頭，錢是他給的。
「您可以告訴那位女伯爵，1旦感覺到不可抗拒的危險，她可以隨時前往法國大使館，有人會為她提供秘密前往魯爾公國的馬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