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蛟龍寨炮王的誕生

蒲家的船隊也發現了好人號。

非常湊巧的，這次帶隊的正是剛去廣州述職返回的蒲存義和魏大賢。兩人站在船頭，望著海面上向他們疾馳而來的快船，口中都是嘖嘖稱奇。

快，實在是太快了，十幾里的海路，對那艘船幾乎就像不存在一樣，很快就溜到了船隊的附近。

不過二人也僅僅是感嘆而已，快男沒什麼用，猛男才能頂天立地。一艘小船就敢單槍匹馬捋龐大船隊虎鬚，不知道該誇讚船上的人膽大包天，還是該說他們不識好歹。

蒲存義原本還在擔心自己這隻肥貓怎麼才能抓到那隻異常敏捷的老鼠，此時見小船自己羊入虎口，反而沒了興緻。

抖著發泄過度有些虛浮的雙腿，他往船艙的方向走去。

「速戰速決，別耽誤了行程。」

「轟」…「轟」…「轟」…

三聲巨響，驚得蒲存義一屁股坐在甲板上，滿腦子都是空白。

晴天霹靂？白日驚雷？

一臉沉重的魏大賢趕忙把他家二郎君扶了起來：「看來是遇到熟人了，二郎可還記得，孫恩是如何被擄走的？」

蒲存義恍然，那隻瘋狗的手下曾報告說他們攔截兩艘海船，卻被妖術擊敗。

如今看來，他們所言非虛。

蒲存義有點慌了，他可記得那些人曾說過妖人的手段，能硬生生將一艘大船炸成兩截。

「二郎莫慌，他們用的是火器。」

「火器？」

魏大賢攙著蒲存義走到了船舷旁邊，遠處好人號側舷的銷煙仍沒消散。而己方那艘準備靠過去的海船卻已經開始傾斜，從二人的角度看過去，船舷上竟有兩個碗口大的漏洞，剛才那幾聲巨響，竟是將海船打了個透心涼！

「這可如何是好！」

見識了那艘快船上犀利的火器，蒲存義更慌了。對方一陣轟鳴，就解決了自己這邊一艘海船，這仗還怎麼打？縱使這次他帶了足有四十多艘海船，也經不起這種打法啊！

魏大賢的臉色很凝重，拍了拍蒲存義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隨即扭頭朝著艉樓上的傳令官喊到：「換新戰法！」

悠長的鼓聲瞬間變得急促，蒲家的船隊一分為二，從兩翼向中間的快船包去。

從得知蒲存信那一仗的始末之後，這些來自占城的海盜們就意識到海面上多出了個難纏的對手。為此他們也不是沒做準備，水手們在鼓聲中掀開了船舷上的油布，露出了底下巨大的弩弓。

魏大賢面露冷色，這就是他們給妖人準備的秘密武器，當然最好能把對方留下，如果能得到快船上的先進火器，占城海盜的實力肯定能再上一個台階！

……

好人號上，老蕭玩得很嗨。火炮的威力在冷兵器的戰場上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基本上一輪齊射就能解決一艘敵船。反倒是鄭廣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蒲家的船隊並沒有像預料之中的驚惶而逃，反倒分出一翼向自己包夾了過來。

就在他詫異之中，敵人終於做出了反擊，看到空中朝好人號飛來的巨大弩箭，鄭廣不由「嘶」了一聲。

「準備躲避！」

為了保證火炮命中，鄭廣他們距離蒲家的船隊不過百丈，在後世海戰里稱得上「大炮上刺刀」了，對付一般的敵人，這樣做也無不穩妥，畢竟在這個時代，除了他們自己，沒誰會在船上安裝遠距離武器，大家都是靠接舷之後刀下見生死。

蒲家這一手把好人號上的眾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誰都沒料到喪心病狂的占城海盜會把床弩搬上了船，而且一搬還是幾十上百門……

密密麻麻朝好人號飛來的巨箭嚇得眾人睚眥欲裂，床弩射出來的箭已經不能說是箭矢了，箭桿比小孩兒的胳膊都粗，若是射到人身上，絕對能把人撕成幾瓣！

關鍵時刻，掌舵的鄭三立了奇功，他一把將舵盤打到了底，好人號整個船身都傾斜了起來，靈活地在海面上劃出了一道巨大的弧線，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絕大多數的箭矢。

即便如此，船上還是出現了傷亡。有兩個倒霉蛋被一支巨箭串成了葫蘆，牢牢釘在了甲板上。更糟糕的是好人號桅杆上的橫帆也被撕了個大口子，船身上還扎了幾十根粗壯的弩箭。

老蕭皺著眉頭靠近了那根奪走了兩名弟兄性命的弩弓，使勁抽了抽鼻子，大驚道：「火油！」

船上的眾人都嚇了一跳，他們的武器之所以犀利，全靠了鄭慶改良的火藥。不要說船艙底部的彈藥庫，便連甲板上的火炮旁，也堆放了不少火藥。若是火起，後果不堪設想。

鄭廣沉著地指揮鄭三調整航向，利用好人號的速度將蒲家的船隊暫時拋到腦後，眾人便開始將船身上的弩箭清理掉。幸好蒲家不知為何沒點燃弩箭再發射，不然就不止是這點麻煩了。

蒲家船隊也有遠程利器，想要再抵近射擊，已不可能，鄭廣看了看屁股後面跟著的蒲家船隊，只覺一陣頭大。

好在蒲家的注意力都在自己這裡，並沒有留意到遠處正努力朝東北方向逃竄的那兩艘福船，稍稍鬆了口氣，鄭廣吩咐道：「搶佔風口，側舷遠距離炮擊！」

這個戰術來自於鄭慶曾經提到的火炮戰船「搶T作戰」，不過和戰列線戰術一樣，包括鄭廣、林七在內的人都嗤之以鼻。除了他們沒人見過火炮，更不會有人在海面上跟他們玩遠距離對射，幾乎聽過這個戰術的，都覺得鄭慶是杞人憂天。

卻沒想到真得用上了。

鄭廣親自走到槍炮長田苟的旁邊給他打氣：「老田，這仗能不能贏，全靠你們發揮了。」

好人號上的炮組成員堪稱蛟龍寨最值錢的二十五個男人。

不是因為他們家裡很有錢，而是炮手都是拿銀子喂出來的。從幾百號海賊里精挑細選出來的這幾十名專業炮兵，每天都要最少打十炮，算下來花在每個人身上的訓練費，一天就要將近一百兩。

作為燒錢大戶的頭頭，田苟壓力相當大，給鄭廣敬了個禮，他親自跑到船舷的炮組裡，拿起了拉火索。

好人號距離蒲家的船隊，已足足拉開了千步以上的距離，也就是超過了一千五百米，哪怕在陸地上，要在這個距離命中目標也是非常有難度的事，更不要說是在顛簸起伏的海面上。

田苟很緊張，但摸到炮繩的那一剎那，他的心卻突然冷靜了下來，漸漸地，他的呼吸和船的起伏保持了一致。

甲板上異常安靜，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田苟，他卻已進入了人炮合一，物我兩忘的境界。

突然，他猛得拉動了手中的繩子。

火炮轟鳴聲中，一枚鐵球騰空飛去，直直衝向了遠處一艘朝他們駛來的海船，將它的主桅攔腰砸成了兩段。

好人號的甲板上頓時歡呼聲響成一片，鄭廣和老蕭一左一右湊到田苟旁邊拍著他的肩膀給他點贊。

「不錯，以後你就是蛟龍寨的炮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