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禍端

04.禍端

連綿不絕的暴雨延續到了第二天,充足的降水固然為苦旱久矣的植物提供了賴以生存的水源,卻也在地勢低洼處積聚出了幾處不深不淺的小型湖泊。濕熱的空氣和過低的氣壓使人更加煩躁易怒,戶外活動的取消更是使部分好動分子心中的野獸蠢蠢欲動,比如眼前這位站在公寓門前猛烈叩門的高大青年。

「蘇納,你在家嗎?!又是假裝不在家的話,我可不會客氣哦!好——」

見遲遲無人應門,青年嘎嘣嘎嘣地捏了捏拳頭,後退幾步便要向門上撞去。只是在他向鐵門發起最終衝鋒前,卻有人從後方拽住了他的衣領。

「你要是敢在我裝好大門后的第二天就把它弄壞,這一次我就把你釘在門框上給我看家護院。」另一名青年沒好氣地抱怨道,雖然體型上的差距讓二人看上去活似一對父子,但從舉止氣質上來看,反倒是矮個的青年扮演著父親的角色。

「哦哦,蘇納你居然在非課程時間主動外出了!作為朋友,我實在太感動了!」

「哪有這麼誇張,就算我比較喜歡宅在室內,打工和採購食材的時候還是需要出門的。今天我也只是去醫院看望一下住院的格里迪先生罷了,又不是出去玩樂。」蘇納說著脫下膠皮雨衣,從口袋中掏出鑰匙插入鎖孔。

「那個老爺子身體硬朗得很,不必特地去關心他吧,而且蘇納你代課做得也挺不錯不是嗎,就這樣一直代課到學期結束我看也沒什麼問題吧。」

「這話從一個一上課就倒頭大睡的傢伙口中說出來可沒什麼說服力啊。況且備課和批改作業什麼的可是很累的,我又不是正式教師,拿不到全額工資的。」蘇納苦笑著擰開門把,映入了二人眼帘的是那間簡陋而又溫馨的客廳。

吸取了上一次奧賴恩突然造訪的教訓,蘇納將客廳內閑置的私人物品全部收回了卧室。只不過客廳牆壁前此刻卻橫置著一柄三米來長的生鐵鐮刀,原本難得清爽整潔的房間在這件古怪的裝飾品的影響下反而顯得更為狹小。穆恩吹了聲口哨,上前敲了敲鋒芒畢露的白刃刀鋒:「嘩,這就是上次那張紙片上記載的武器嗎?」

「嗯,姑且是按照羊皮紙上記錄的尺寸仿製了一把。不過,果然還是不行——」蘇納不知為何顯然有些鬱鬱不樂。

「哦?我覺得倒是挺像的啊。」

「形狀和尺寸上做到完全一致還是比較簡單的,但是其中的區別就好比蠟燭削成蘿蔔的形狀,即便外形再為相近,也不會有人會將其錯認做真正的蘿蔔。當然我不是指構成鐮刀的材質有問題,問題應該在更深層次的差距上——」

見蘇納一臉苦悶,穆恩撓了撓頭:「這個嘛,雖然我對製作武器沒什麼了解,不過這麼大一團生鐵塊少說也有百來斤,以蘇納你的體格想要舉起它就相當費勁了吧,更別說將他投入實戰訓練了。既然是沒有實際用途的物品,也沒必要精益求精,難為自己將它一比一還原吧?」

「說的也是。」蘇納也很清楚在這柄來歷不明的武器上浪費太多時間和精力毫無意義,不過他卻不知為何極其在意這柄鐮刀,以致昨晚熬夜通宵,反覆拆解重構,只為重現這柄武器應有的光輝。為了斬斷自己著魔般的思念,蘇納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穆恩身上,「那麼,你今天來找我又是為了什麼?」

「這話說得也太難聽了,我一定要是有目的才能來這裡嗎?我就不能單純只是想你了,來探望探望我的老朋友嗎?」穆恩故作委屈地說,只可惜蘇納完全不吃這套。

「少來了,我上樓前已經看到你藏在樓道里的武器了。事先聲明,你要是說想要冒著大雨中訓練什麼的,我可不會奉陪。」

「怎麼可能,就算是我手癢閑到發慌了,也不至於提出這麼離譜的建議吧!其實是我最近在一家體育場打工,和店主交情還不錯,他說只要我們幫忙修復場地就可以讓我們免費在室內進行練習!」穆恩充滿激情地說道。

「不過你所說的修復工作需要用到構成術對吧,刀劍的划痕可不是簡單的打掃清理就能復原的。」對此蘇納沒有感到一絲意外,要是修復工作能夠方便輕鬆地完成,穆恩也沒有理由事到如今才拉著自己去體育場訓練。

「哈哈,這種事對你而言應該是小菜一碟吧!而且我昨天可是捨身幫你完成實驗,像這樣為你兩肋插刀的朋友難道不值得傾力相助嗎?」穆恩說著舉起左掌,像是兵士炫耀胸前的勳章般向蘇納展示著自己掌間的繃帶。

「雖然我還是希望你行動時能考慮得更謹慎周全一些,不過你在被割傷後有沒有出現什麼不良反應,比如頭暈噁心,或是出現幻覺之類的?」蘇納假裝漫不經心地詢問道。

「目前沒有任何異狀,還是說出現這樣的現象才是正常情況?」

「不,我也只是隨口一問。」蘇納聳了聳肩,「比起這些還是抓緊出發吧,這樣我們還能趕在午餐前活動熱身一番。」

狂風呼嘯,雨點狂躁地拍打著窗戶,劈啪作響的老化玻璃讓人不由擔憂肆虐的風雨會不會突破窗戶的桎梏,席捲這條本就足夠蕭條凄寒的過道。麥拉看著窗外屹立在狂風暴雨中的白樺樹,繃緊的金色絲線牢牢連接著樹木的枝幹與根系,在絲線的庇護之下這棵白樺樹熬過了無數場天災人禍,得以倖存至今。

然而像這樣被迫選擇存活真的是幸運嗎?無論經歷了怎樣的苦難都不被允許倒下,千瘡百孔的身軀疲敝不堪,卻也只能回應他人的期待和要求勉強活下去,對這棵樹而言這究竟是滋養生靈的甘霖,還是永無止境的折磨?可惜樹木並不能言語,自然也無法解答麥拉的疑惑。

「咦,麥拉,你一個人站在這幹嘛呢?我記得你今天下午沒有安排其他課程吧,既然如此就早些回家吧,這雨指不準還會下得更大呢。」一位身披青色雨衣,渾身濕漉漉的少女開口發問道。她的懷中抱著一大摞幾乎頂到天花板的紙箱,只是那堆紙箱的重量對她而言顯然過於沉重了,顫巍巍的手掌勉強托住下沿,那一摞紙箱高塔也在手掌的牽引下左搖右晃,搖搖欲墜的狀態甚是讓人憂心。

麥拉見狀,連忙上前接過了其中七成的紙箱,紙箱的重量比預想中更為沉重,不過對於麥拉而言卻也不是多大問題。她相當輕鬆地將紙箱抱在懷中,確認每個箱子都布置平穩后,才向少女搭話道:「我只是在欣賞雨景。倒是何莉,你是從哪裡弄來的這麼多箱子,從重量大小來看應該是裝飾品一類的物什吧?」

「嘻嘻,不愧是麥拉,一猜就中呢。」名為何莉的少女俏皮地眨了眨眼,「我上次不是說社團活動室有些太空曠了嗎,所以我就買了些玻璃裝飾品準備放在櫥櫃里,據說這些工藝品還製作了內膽,可以放些熏香或是香料什麼的,很快我們的活動室就能洋溢著沁人心脾的薰衣草香氣啦!」

「好啦,幻想什麼的等我們把貨物送到目的地再說吧。可別得意忘形,最後到嘴的鴨子飛了。」見何莉滿臉沉醉地緊閉雙眼,沉浸在幻想世界中難以自拔,麥拉撇著嘴咯咯笑著說道。

「啊,麥拉你說的對。這些工藝品可是足足花了我三個月的生活費,要是哪裡磕著碰著了,我可不只是那麼簡單就能哄好的。」何莉吐了吐舌頭,「那麼就要麻煩麥拉你幫我把這些東西搬去活動室嘍。」

「放心交給我吧。」正當麥拉幹勁滿滿抱起紙箱準備向活動室金髮時,纏繞在她手腕上的絲線卻輕微顫動起來。

「把箱子里的東西摔碎。」沿著絲線傳來的無疑是她的父親的聲音。

「咦?但是這只是些玻璃製成的小物件啊。就算有人試圖用它們行兇,也無法構成致命傷,又何必——」麥拉有些慌張地質疑道。其實她在意的並不是這些工藝品是否會對他人的生命安全構成威脅,只不過她不想背叛好友來之不易的信任。

只是給予她的答覆卻一如既往地冷峻而單調。

「——這是命令。」

「嗯?麥拉,你剛剛說了什麼嗎?」沉浸在購物的歡樂與熱情中,何莉的腳步也相較平時輕快了幾分。她笑容滿面地轉過身,眼中所見卻是麥拉失了魂般愣在原地,緊張的氣氛彷彿使周圍的空氣也變得稠密發酸。金髮少女冰冷的視線掃過何莉逐漸發僵的笑靨,隨即將手中的紙箱重重摔向地面。

哐當——

身體失衡的蘇納一個后翻坐倒在地,齜牙咧嘴地撫摸著肩上被穆恩切出的傷口。雖然對練時穆恩手中的大劍一直處於未出鞘的狀態,但那柄足有兩米長的渾鐵大劍加上穆恩那一身駭人的力氣,直接被劍鞘擊中也會受到不輕的創傷,更不必提愛惜武器的穆恩時常打磨保養劍身劍鞘,那一口黑漆漆的劍鞘本身的鋒利程度也足以比擬一些不細心保養的鈍刀鈍劍了。

「唔,真疼。你到底是想幫我訓練,還是想在考試前讓我因傷殘入院啊?」蘇納揉著淤傷的手臂抱怨道。

「啊哈哈,我已經有好好控制力道了!早些習慣挨打,這樣就算在考試中落敗,也不至於輸得太難看不是嗎!」穆恩哈哈大笑著拍了拍蘇納的後背,「而且你不是擅長構成術嗎,幫自己治療一下傷口應該不是難事吧!」

「這個我不是在上課的時候說過了嗎,這個知識點不記的話想要通過考試會很麻煩的。」蘇納說著揚起了眉毛,「構成生命體的難點有三。其一,有機體的構成複雜度遠高於一般的無機材料;其二,對於殘缺的縫補難度高於直接構成完整個體,修補傷口的代價遠高於通過傳統醫學使人體自愈;其三——」

「好啦好啦,等到考試前我會去你那認真補習的。現在難得出來疏動筋骨,就讓我好好放鬆一下嘛。」穆恩連忙打斷了蘇納的話頭,他有預感如果不及時制止蘇納,下午寶貴的練習時光就要被構成術講座取代了。

「比起臨時補習,你不應該考慮在平時更加認真地聽講嗎?」蘇納輕輕嘆了口氣,隨手將手中的鐵劍拆解重構,重構后形成的氧氣與氮氣分子迅速分散,融入周圍的空氣之中,轉眼之間便消散無蹤。

「構成術還真是方便啊。」穆恩不由感慨道。

「金屬物件構成起來比有機體簡單得多。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可以把你那把大劍的構成式記下來,以後你就不必背著那把沉甸甸的劍到處跑了。」

「哈哈,那倒也不必!這把老夥計被我背著也快十年了,真要把它從我背上撤走我反倒是有些不習慣呢!況且這再怎麼說也是我的武器,保養背負它原本就是我的義務,每次我需要武器時還要問你要感覺也怪怪的。」穆恩說著用食指關節敲了敲劍鞘。

「這樣啊——」

對於這樣的回答蘇納絲毫不覺得意外,據戰術部調查確實有相當多的一部分士兵必須將兵器帶在自己身邊才能擁有足夠的安全感。不過自己本就算不上一個不稱職的士兵,在這方面自然也沒這麼多講究。閑來無事的蘇納索性製作出一小截劍柄,擺弄勾勒著上方的雕花紋路。

「對了,我之前就想問了,蘇納你為什麼要選擇劍作為武器?」穆恩問道,「雖然火器的應用開發還不完善,但潛力依舊巨大,況且蘇納你其實並不擅長使用冷兵器吧?就算想成為軍醫,也沒有必要勉強自己使用不稱手的武器吧?」

「硬要說的話,應該是我不喜歡槍械吧。」蘇納頭也不抬地繼續擺弄著劍柄,「只需憑藉一時的衝動叩動扳機就能輕易取人性命,在看清生命的脆弱后就會逐漸發展為漠視以及輕蔑,最終堂而皇之地將自己的慾望與他人的生命放在天秤的兩端加以量度。雖然我希望可以儘可能避免傷害其他生命,但當我不得不向他人揮劍相向時,我的心中承載的是對生命的敬重和奪取生命也必須前進的覺悟。而練習冷兵器的過程本身就是對身心的磨礪,我能藉此理解自身的渺小和生命的頑強。更不必說,我們遭遇的對手也不一定要加以消滅對吧?這種時候使用冷兵器,下手多少也能有點分寸。」

「哈哈,你這傢伙還真是沒變呢。」穆恩笑著說,「我最早認識你的時候,就是看不慣那些高年級的學生欺負你,這才出手教訓了一下那群欺軟怕硬的混蛋。一般人看到長期欺壓自己的人遭到報應都會拍手叫好吧,你倒好,反而幫他們說話叫我適可而止。」

「畢竟那時候你下手比現在還不知分寸,像那樣打下去就不只是皮肉傷那麼簡單了。再者對方再怎麼說也是高年級學生,如果被逼到狗急跳牆指不定會做出什麼過火的事,我可不希望你為了我受傷挂彩。」

「好好好,現在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讓我們重新開始特訓吧!」穆恩站起身活動了一番臂膀,隨後故意像餓狼般貪婪舔了舔嘴唇,「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傷挂彩的,最多也只是在病床上躺個三天罷了。」

「你的那點小把戲現在可唬不住我了,如果你敢把我打得傷筋斷骨,我就——等等,那是什麼聲音?」蘇納臉上戲謔的笑容逐漸轉為疑惑,他緊張地四處張望,搜尋著從剛剛開始便縈繞在耳畔邊的蜂鳴聲來源。

「聲音?你是說雨聲?雖然這麼大的雨勢是挺罕見的,但也只是普通的雨聲吧?」

「不,這個聲音是——」蘇納的視線最終鎖定在天花板附近,若隱若現的蜂鳴聲此刻更為清晰嘈雜,還夾雜著割裂空氣的尖嘯聲。他的瞳孔劇烈收縮,雖然沒能完全理解事態的發展,身體依舊本能地撲向了身旁的另一名青年,「不好,穆恩!快趴下!」

就在下一秒,一顆巨大的不明球體燃著火光鑿穿了體育場的天花板,徑直在地面上砸出了一塊隕石坑般的環形深坑。掀起的熱浪將橡膠場地瞬間熔化,電路受損短路使體育場上下的燈光一齊熄滅,蒸騰的水霧白汽充斥著整個體育場,直至被屋頂空洞處漏入的雨水逐漸澆灌冷卻。

「咳咳,穆恩,你沒事吧?」被爆風吹至觀眾席的蘇納被掀起的煙塵嗆得連連咳嗽,伸手拉起墊在自己身下的穆恩。雖然是自己先一步撲倒了穆恩,但是在意識到情況不對后,穆恩便及時用龐大的身軀抱住了蘇納,是以二人被吹飛墜落的衝擊力與在座椅碎屑中翻滾蹭傷反倒大多數被穆恩擋了下來。

「我皮糙肉厚,不礙事的。不過那個突然砸下來的東西是什麼,隕石嗎?」穆恩隨手拍去扎在自己身上的塑料與石塊碎屑,滿不在乎地說。

「如果是隕石的話,光是墜落時散發的熱量便足以將這附近燒成焦土了。」蘇納說著翻過護欄,重新回到場地中央。儘管此時腳邊還飄散著些許白霧,大多數霧氣都已經在暴雨的衝擊下冷凝消散,能見度相當之遠。透過連綿的雨幕向隕坑內部張望,只見半球體深坑的最深處半埋著一枚直徑近約三米的銀白色球體,即便墜落時對地面造成了相當嚴重的損傷,球體表面卻沒有留下絲毫破損的痕迹,彷彿人體血管般遍及球體表面的線路閃爍著熒熒綠光。

「那個是機械嗎?」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蘇納順著坡道滑進了隕坑內部。

「這個是什麼材料呢,似乎比常見的金屬密度高上很多。不,歸根到底,有辦法將這種數量的質子聚集成團而保證其穩定性嗎?」端詳了一會球體表面后,蘇納饒有興緻地參照不知名的金屬結構進行了仿製。但正如他所料,在他手中仿製的金屬粒子完全無法穩定存在,在被構成的一瞬間便迅速裂解消散。

「有什麼收穫嗎?」明知自己派不上什麼用場,隨後趕來的穆恩只是隨口問道。

「不,暫時還不清楚這個球體的構成原理和功能。不過應該能肯定這不是阿斯蘭特州的產物,構成生產這種未過審的金屬在阿斯蘭特州是違法的——」就在這時,隨意觸碰球體表面的蘇納無意間觸動了某種機關,看似密不透風的球體表面突然彈出了一塊類似鍵盤的小型輸入板。雖然完全看不懂輸入板上奇形怪狀的字元的含義,蘇納還是抱著僥倖心理胡亂按下了幾處按鍵。

原本安穩流淌著綠色光斑的紋路瞬間轉變為刺眼的鮮紅色,從球體內部響起了急促而尖銳的警報聲。就連對於構成術一竅不通的穆恩也察覺到了情況不對,抬高嗓音壓過警報聲向蘇納發問:「喂喂,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這、這個嘛,我完全沒有機械師或是黑客的經驗,所以——」蘇納尷尬地撓了撓頭想要再辯解幾句。但他很快便察覺到了周圍的氛圍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以球體為中心發出了一圈極度微弱,與電波相似的奇異粒子。周圍的一切顏色,聲音甚至空氣在內的物質都被這股粒子吸收,或是說抵消了。然而蘇納卻依舊可以正常呼吸,耳中回蕩著嘈雜而詭異的噪音,彷彿同時有數十人擠在他的耳邊,以十倍加速的速度訴說著截然不同的話語,「穆恩,你有沒有感覺到——」

「別分神!有什麼要來了!」

在穆恩的提醒下,蘇納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球體上。

被重新激活的球體緩緩上升到半空中,高速旋轉的中軸向外拉伸延展,一大灘粘稠的紫色液體自縫隙中滲出。看似鬆散無序的液體在二人面前迅速聚集成型,凝聚形成一隻足有五米高的人立的紫黑色巨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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