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食堂採購

青山比百羽大一歲，寶山比百羽小一歲。青山、寶山兄弟倆從上個學期就很少做作業，成績也下降的厲害，如果不努力，估計考初中都難。

第二天早上百羽起了個大早來到青山家裡，青山兄弟倒是起得早，天剛亮就起來了，居然在洗過臉后就看起了書，這可能是這兄弟從來就沒有過的行為。

百羽回到自己家后，看到母親早就起來了，趕緊洗臉，然後就拿起掃帚打掃衛生，看到兒子勤快的樣子，母親露出了欣慰的眼光。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其他幾個夥伴卻是迫不及待的樣子，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日子真好！

大家到青山家集合后，考慮百羽的身體狀況，五個人輪換背裝著雞蛋的簍子，倒也不累，說說笑笑，半個多小時就到了礦區家屬院門口。

把雞蛋簍子放下后，幾個夥伴都躲到了旁邊，拿錢買雞蛋大家都沒問題，就像到商店買東西一樣，但聽說賣雞蛋，幾個人都臉皮很薄很害羞，不敢開口，特別是王海濤、王劍都站得遠遠的。

等了時間不長，就有人出來買雞蛋了，這兩天想買雞蛋的人一直都在留心著門口，看到百羽和大人熟練的打著招呼，其他幾個人是佩服不已。

很快就賣完了一筐，百羽讓其他人先去割草，只留下青山。一個小時后，等到工人下班時，剩下的雞蛋很快就賣完了。

這是一個物資缺乏的年代，買糧食需要糧票，買布需要布票，買油需要油票，買肉需要肉票，當然也有私下交易的，但需要高價。這時候做買賣即好做又不好做，好做的是有東西不愁賣，不好做的是，沒有貨源，不好組織貨物。

當百羽和青山背起簍子正要走時，一個這個年代少有的胖子攔住了兩人：「小王，等一下。」

胖子笑呵呵的說道：

「是這樣，我是礦區後勤管理科的副科長兼食堂的管理員，我叫龐喜。我們食堂也想買些雞蛋，不知你們能不能給我們送點。」

「原來是龐科長，你要多少？」百羽也笑著說道。

「一個星期送一百五十斤就行，沒問題吧？」百羽心裡一陣狂喜，但是量有點大，估計得一千八百多個。

「那個，龐叔，就現在這些雞蛋已經把我們村裡幾乎家家戶戶都收光了，現在大家都覺得價格有點低，不好收了。就這麼兩筐雞蛋還不夠家屬院賣，明天我還準備調整一下價錢呢！」

「小王，價錢好說。要不這樣，明天你就不要在這兒賣了，先直接送到食堂，按九毛錢一斤，或者八分錢一個咋樣？」胖子有點著急。

「好，明天不管收多少，我先給你送過去。」百羽當然求之不得。

「那說定了，小王，以後虧待不了你。」擺平了百羽，胖子高興的說道。

「那多謝龐叔照顧。」百羽也開心的揮手告別。

「青山，咱們今天不去北邊割草了，在玉米地里弄點兒草算了。等會兒掰點玉米棒子咱們回去煮著吃怎麼樣？」

今年老天爺長眼，風調雨順，地里的玉米明顯長勢喜人，大概再過二十多天就熟了。現在的玉米煮著吃或燒著吃最好。

「好啊，交給我好了。」

為了填飽肚子青山哥倆倒是沒少干這個事兒。

因為沒割多少草，百羽兩人早早就回到青山家裡。一路上也有點擔心，畢竟怕被人發現，但也有點兒刺激。

百羽讓青山先做飯，然後在青山的一再堅持下，把青山弄的那些草放在自己簍子里背回家。

吃過晚飯順便到了村裡小賣部，花了一毛錢買了十塊水果糖，到了青山家裡后，哥倆已經吃過飯，正洗鍋洗碗。

一會兒工夫，幾人都到了，百羽先拿出一塊五毛錢交給王劍，叮囑他今天一定要把昨天賒的三十個雞蛋錢送去。然後又分別給了幾人，大家高興的接了過去，青山兄弟眼裡則露出興奮的目光。

百羽讓五個人分成了兩組，給了錢后，幾個人就迫不及待的繼續收購雞蛋的大業了，晚上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民都在家的時候，比白天方便的多。

幾個人走後，百羽找出出青山家裡的大鍋用水清洗起來，估計這個大鍋哥倆可能就沒用過，生了很多銹，百羽用磚頭擦了十多分鐘才用水洗乾淨。然後把鍋放在院子里的灶台上加水燒火，等水快開了時百羽把帶皮的玉米棒子放到了鍋里，半個多小時後院子里就飄起了煮新鮮玉米的清香。

最早回來的是王軍哥倆，王劍看到鍋里煮的玉米有點兒猴急的說：「百羽哥，有沒有我的？」

「當然有，每人都有份。給我拿八個雞蛋過來。」

「幹嗎」

「當然是煮雞蛋吃了。」有條件加強點營養，對身體發育有好處。聽說有雞蛋吃，王劍快快地就把雞蛋拿來了。又煮了五六分鐘，百羽才不再燒火。等把玉米和雞蛋都撈出來晾著的時候，其他人也都回來了，大家都是滿載而歸。

每人都啃了兩個玉米又吃了一個雞蛋后都非常開心，特別是青山哥倆，家裡沒有養雞，這兩年幾乎就沒有吃過雞蛋。

按著百羽要求把收到的四百四十二個雞蛋裝在了四個簍子里。

又給每人一個水果糖，簡直了，就像過年一樣，跟百羽在一起就是有意思。

「夥計們，明天下午放學后咱們就不要割草去了，咱們村裡的雞蛋收的也差不多了，明天咱們到水灣村去收雞蛋吧，一次給一次給大家兩毛錢咋樣？」

「好啊，說定了啊，我去！」最激動的是青山，寶山當然沒意見，不要說是個孩子，一次能掙兩毛錢，大人都要搶著去。

「但是咱們得分開，每天總得有去賣的吧？這樣，明天大家把雞蛋放下后，王劍和我留在電廠門口往外賣，你們四個去收雞蛋怎麼樣？當然有想留下賣雞蛋的跟我說，我去收雞蛋。」百羽又問道。

「還是你賣雞蛋吧，我們去收。」還是寶山嘴快。

第二天下午放學后，百羽和王峰五人一塊背著雞蛋出門，直接送到了食堂，胖子看到百羽送來雞蛋很高興，顯得很熱情。清點完雞蛋數量后，痛快的讓百羽到一個管賬的女孩兒那裡拿錢，一把票子在手，雖然只有三十五塊多錢，百羽也有點兒小激動，畢竟自己的路子走向正規了呀。

日子一天天過去，收來的雞蛋，大部分就在門口賣掉了，隔上三五天往食堂送一次，就省事多了。

百羽不時的煮雞蛋給大家加餐，還不時的買些炒花生、瓜子給大家吃，給大家分錢的周期越來越長，現在已經是每周給大家結算一次，就這樣，大家也是樂的屁顛屁顛的。

天氣冷了后，雞蛋漲價到八分錢一個，也可以用糧票、油票、布票來換。

一天吃完飯後，母親馮梅看到百羽沒有像以前那樣馬上跑掉，就有些奇怪的問:「有事兒？」

「奧，電廠的那位大叔給了我十五塊錢，讓我給買六隻雞和二十個雞蛋，我覺得給的價不低，你看把咱家的雞抓六隻賣給他行不行？」目前一斤活雞也就五毛錢，一隻雞也就三斤多點兒，給的價當然不低。百羽知道這個價格母親肯定會動心的，由於農村的雞都是散養，滿院子都是雞糞，就是天天打掃也髒的夠嗆，按百羽的想法，都想把家裡的十六隻雞都賣掉才好。

「賣，正好有幾隻母雞不怎麼下蛋，養著也白養，明天早上把雞從雞圈裡放出去時，我抓兩隻公雞和四隻母雞，把那隻最大的公雞要留下，哪幾隻母雞不下蛋我知道。」

「還有，小屋裡有二十五個雞蛋，人家給的價高，你都給人送去。」百羽母親倒是個實在人。

「奧，好的。明天中午我就給人送過去。」

「我姐幹啥去了？」這幾天除了吃飯時間外，見的哥、姐也少了。

「你們幾個除了吃飯一個個一天都不著家，你姐到村北學裁剪衣服去了。」

「對了，這是我用雞蛋換的布票。」說著百羽把布票從口袋裡掏出來遞給了母親。

母親倒沒有吃驚，而是和百羽聊起了天，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母親早已知道百羽從村裡買雞蛋到礦區去賣的事，只不過不知道百羽能發動這麼多人，也不知道到水灣村收雞蛋的事，更不知道到礦區雞蛋賣的價錢，反正肯定要掙點小錢兒，母親倒不害怕，說破天百羽也就是一個小孩罷了，所以百羽回來晚了也就沒有盤問。

從母親絮絮叨叨中百羽知道了在礦上上班的本村職工大哥的今年夏天結婚，那位嫂子在城市親戚那裡學過裁剪衣服，性格又柔和，結婚要的唯一條件就是買一台縫紉機。包括姐姐在內的好多人晚上就到她家去學，還挺熱鬧。

二哥為了明年考上高中，每天到同學家裡去一塊兒學習。又說今年是個好年頭，玉米馬上就熟了，是個大豐收年，地里的穀子也長的很好，苗全不說，穗還都比往年大，地里的紅薯有些已經把地撐裂開了縫，估計今年也差不了。

估計母親今天心情特好，即充滿了對豐收的喜悅，又有了點錢和布票，終於可以給全家人買身衣服了。

母親聊著天也不閑著，邊說邊納著鞋底，就連納鞋底的細麻繩都是馮梅自己搓的。從鳳庄把漚好的麻皮剝下，帶回來后，把分的很細的麻皮在小腿上用手掌搓成繩子的樣子讓百羽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