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黃芪
晌午上朝時，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正在前往城外軍營的官道上。
坐著轎子太慢，趕在太陽下山前轎子停在軍營外。
「什麼人！軍營重地，閑人不可在此！快走！」
聽到軍中守將的厲喝，兩位大人紛紛掀開轎簾，走到營外空地上。
「我們是朝廷命官，來此有要事，我有名帖，請交給將軍！」
兩位大人從袖子中拿出名帖，遞給門口的守將，向後退三步，等著守將的回報。
守將直奔黃芪將軍的帳外，「報！」
「進來！」
守將：「將軍，門外有兩位朝廷命官想要見將軍，這是名帖。」
黃芪穿著簡便，坐在大帳中的主位上，放下手中正看著的兵法，接過守將遞來的名帖。
翻開名帖，掃了一眼，「讓他們進來。」
「是！」
兩位大人坐到大帳里的位子上，與黃芪寒暄一番，就講起了正事。
大理寺卿喝了口茶，「將軍，皇上失蹤了！」
「什麼！怎麼回事？」
黃芪聞言驚得站了起來，緩了一會兒，復又坐下。
「也就昨兒一天的事，早朝過後皇上與六大首鋪議事，六大首輔正和皇上說著話呢就死了，等到皇上安寢時，半夜要喝水的時辰，沒叫左侍衛，左侍衛就起了疑心，進去一看，就發現皇上不見了。」
聽刑部尚書描述的話，黃芪沉思片刻，也就明白兩位大人為何找他了。
「你們來找我的事，還有人知道嗎？」
兩位大人搖搖頭，「我們商議著找你，誰也沒來得及告訴，你看，這快天黑才到。」
黃芪點點頭，想了一會，「現在宮中什麼樣？」
「呃……，有幾個大臣打算找皇上的兄弟，暫代皇上監國，還有想要造反的，四國皇帝也在此，他們是不可能會錯過機會踏平土國，找皇上來不及了，連綁人是誰都不知啊……。」刑部尚書攤手做無奈狀。
黃芪看兩位大人嘆氣的樣子，也知他們心神疲憊，「兩位打算是讓我現在出兵？」
兩位大人點點頭。
黃芪迎著兩位大人殷切的目光，搖搖頭。
「什麼時候五國議和？」
兩位大人互相看看，大理寺卿言：「呃……，是三天後。」
「若是現在去，四國皇帝會認為我們要消滅他們，而他們會為議和的利益，會派人攻打土國，議和前，我會在城外紮營，你們盡量不要引起五國之間的衝突，若是紛爭起來，有他們四國皇帝坐陣，連我也將難支應，你們在此歇息一夜，明早天亮后就回去與能交心的人商議一下。」
兩位大人從座位上站起，向黃芪行禮，「將軍，你也歇息吧。」
「好。」
………
蘿蔔沒想到，只是搭乘一輛馬車，去接兒子，竟扯進驚天大案中。
「到地方了，下來吧。」
太陽西行，蘿蔔見馬車趕到一處湖邊，岸邊停著一艘不小的船。
就這麼一分神的功夫，等回頭時，兒子的脖子上，橫著一把劍。
蘿蔔偏頭看向拿劍的白衣女子，面孔逐漸扭曲，露出怒容。
「你們幹什麼？！」
白衣女子看蘿蔔憤怒的樣子，嘴角露出笑意，「不幹什麼，只是讓你看著一個人而已。」
說著，黑衣男子從身上拿出一個小藥瓶，倒出一丸藥，硬塞進蘿蔔兒子的嘴裡。
蘿蔔眼睜睜看著兒子靈動的雙眼失去光澤，
心裡當時就想著要衝上去，殺了他們。
白衣女子看蘿蔔的眼睛都紅了，嘖嘖兩聲，「哎！你站那不要動，你兒子沒死，只不過，吃了葯身體僵硬罷了，只要吃了解藥，身體就能恢復過來。」
蘿蔔緊閉雙眼，深吸口氣，復又睜開，怒問：「你們想要我幹什麼？」
「看著一個人。」
白衣女子正說著，黑衣男子就將龍季言從馬車上弄了下來，轉移到湖邊的船上。
「你之前也看見馬車上的他了，我們人手不夠，正好你撞上來，不用你用誰。」
白衣女子說完話，將手中的人交給黑衣男子，黑衣男子扛起僵硬的像木頭一樣的人，走向船艙裡面，把人扔在龍季言身邊。
蘿蔔跟著白衣女子走進船艙，親眼看著兒子被這麼折騰，頗為心痛。
「他是什麼人，你之前告訴我他是你的表哥。」
蘿蔔的問題，白衣女子不想回答，「你不會想知道的，他這一夜不會醒，你會划船嗎？」
蘿蔔點點頭。
「好，你這一夜都要划船，天亮前停在離此地較遠的唯一一處碼頭，你一定要避著人些，知道嗎？」
蘿蔔輕微點點頭，表示明白了，「我沒來過這裡，能告訴我往哪個方向划嗎？」
黑衣男子看了眼，像是收起渾身戾氣的蘿蔔，深思一番說：「往西一直划，看見碼頭的黑色旗子，就到了。」
三人徹底沉默下來，白衣女子朝外面看了一眼，走出船艙。
伸手感受一下風向，白衣女子笑了，「看來真是天助我們，連風向都是對的，天晚了，我們現在就走。」
蘿蔔瞪大眼，看著一男一女兩人，化成一陣煙霧隨風颳走了。
蘿蔔對人能變成煙霧之事，心中很是驚訝。
回頭再看了眼船艙，蘿蔔木著表情，拿起放在船上的船槳，向著西方划船而去。
………
人參見太陽西斜時，他們才回來，就跑過去看他們買了些什麼？
走到後堂的小院里，看石桌上一堆的東西，跑去扒拉一通問：「這買的什麼？」
雪蓮換了身淡綠色的衣裙，顯得整個人飄然出塵，美得似天上的仙女，有要飛的意思。
搖著手中的水墨畫扇，雪蓮柔聲細語：「穿的，玩的，你看……也給你買了一件。」
人參見雪蓮從紙包堆里，翻出一件深綠色的衣衫，拿著衣衫雪蓮朝人蔘小步走過來，人蔘下意識往後連退數步。
「跑什麼，試試，這可是我們八個親自給你挑選的，快試試。」
人參看這個顏色，就不太想試，可他們八個都盯著他呢，這在動作上就妥協了。
換下身上的青綠色，改穿深綠色，水鏡里的自己，臉是黑的。
人蔘怕他們再折騰自己，趕緊拉著他們說自己去茶館，從甘草嘴裡倒出來的事。
「皇上的行蹤，我可以寫上千張葉子信，傳得四處都有，讓在各地裝凡人的草藥神靈，去幫忙找尋。」茯苓動動手指提議。
人蔘點點頭，「宮裡的殺人案和失蹤案我去查，既然他們找不到影，我就不信我找不到。」
「聽甘草說，三天後就要議和，我怕這三天還有意外發生，請你們最好在皇城四周監視，還有……我先去請當歸和柴胡。」
人蔘說完就跑了出去，卻是不知八個仙草在他走後，眼中的意味深長。
首烏擺弄著買回來的小玩意兒，「沒想到，他不是一般的皇子。」
珍珠打開手中的脂粉盒子，聞了聞，打了個噴嚏，隨後皺眉埋怨，「嗆死了，這什麼做的，我買的也不是這個，他不光是皇子，說不定還是個當皇帝的料，你們說為什麼偏偏是他成了人蔘精呢？」
靈芝咳嗽兩聲，使了個眼色，八個仙草轉眼就變得懶散了些。
人蔘嘴上說著話，從後院走進後堂，「我有事拜託你。」
人蔘從屋子裡搬出兩個凳子，請當歸和柴胡坐下，「我想讓你們這兩天多在街上走走，兩位一看就是見過世面的，街上有什麼變動，應該一眼就會認出來，還有百姓，發生這麼大的事，百姓心中也不太安穩，只要中京的變動終止在中京，就行了。」
在坐的幾位草藥，皆是心思通透，稍一思索便明白了些什麼。
人蔘回到房間小睡了一會兒，打算天黑透時，進宮裡一趟。
「仙草，仙草，人蔘蒸好了。」小青在院子里喊。
「好，等會兒。」
人蔘簡單收拾一番，去後院蒸人蔘的地方，-伸手摸下籠屜的溫度，「怎麼是餘溫？」
「剛蒸好的不能揭蓋子，否則籠屜上的參會破肚，裂開，現在差不多了。」
小青說完拿下蓋子，一股熱氣一下子冒了出來，等熱氣散開，就看見蒸好的紅參，呈現在眼前。
小青把籠屜都拿下來，從籠屜里拿出一根蒸好的紅參遞給人蔘，「看看。」
人蔘接過仔細看了看，「嗯……的確變紅了，之後，怎麼做？」
小青把蒸好的紅參一個個放在簸箕里，「先把須子剪下來，趁熱切片，再晒乾，這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完整的晒乾，剪下的須子晒乾碾壓成粉。」
人蔘點點頭，「明白了，這是方便應用在不同的藥方上。」
「對，像這種整顆的紅參，有不少富貴人家買去燉湯，切成片和碾成粉的就是大夫開的藥方所用。」
「炮製藥材真是花時間啊。」人參見炮製藥材如此麻煩，頗為感嘆。
小青深以為然，「好的藥材，就是要花時間，學習炮製手法是時間，炮製藥材也是時間，這些時間沉澱下來的，可是獨屬於草藥中的藥效。」
人參見月亮露出頭，便別過小青，去找八個仙草問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潛進皇宮裡面。
………
二更天，同一片月光下，蘿蔔含笑迎著月光柔色，划船向碼頭而去。
軍營里，黃芪仰頭看著月色，心中盤算用何兵法，才能平息一場未知的戰亂。
藥鋪子後堂，人蔘被八個仙草圍著團團轉，教他如何驅使靈力，為自己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