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意外收穫
李柏舟擔心江南建材公司無辜受到牽連。
顧民生支持林立恆的想法，即便江南建材不知情，正好趁這次機會給他們提個醒。
說干就干。
顧民生讓林立恆找幾個可靠的人，林立恆點了楊園、耿威和胡奮飛的名字。
顧民生把楊園的名字否掉了，把自己的駕駛員和吉普車調給了林立恆。
接到任務，林立恆馬上回宿舍，找個借口把耿、胡二人叫出來，交代了廠里安排的工作，特意囑咐要對楊園保密。
耿威有些不安，「林哥，這不好吧，楊園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林立恆嘆口氣，「也是沒辦法的事，楊園現在給銷售科開車，暫時不能讓他知道」。
胡奮飛興奮得直搓手，「小威哥，你別廢話，我們聽林哥的，明天好好大幹一場」。
次日，三人帶著從化驗科送來的兩袋次品水泥，坐著吉普車來到江城市。
林立恆在城鄉結合部一個建材門市買了兩袋江南建材的水泥，再找個僻靜處現場換包裝袋。
耿、胡二人都在發運車間上班，對包裝水泥很熟悉，水泥裝好后再用粗線縫製好，一般人根本看不出異樣。
熟門熟路尋到余氏商貿公司倉庫，等到一輛袋裝水泥貨車出來，吉普車緊跟而上。
貨車一直開到江城市市政府新大樓項目部門口才停下，駕駛員下車到門崗處登記。
看準機會，胡、耿二人一個扛一袋水泥悄無聲息來到貨車側面，用力往上一甩，兩袋水泥落到車廂里。
胡奮飛和耿威回到吉普車上，輪到林立恆出場了。
他變戲法一樣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紅袖套，上面印有「技術監督」四個字。
林立恆戴好袖套，等貨車開進去，他大搖大擺走到門崗處。
戴著安全帽的門衛一伸腦袋，「幹什麼的，這裡是政府工地！」
林立恆板著臉，一抬胳膊，「你們負責人呢？」
門衛突然看到他的紅袖套，臉色頓時緊張起來，「請問領導您是哪個單位的？」
林立恆嚴肅答道，「技術監督局」。
門衛結結巴巴說道，「這是市政府大樓工地，是江城建築公司負責的，領導很少來」。
「開門」，林立恆故作威嚴，「我進去看看」。
門衛不敢說不，把他放進去，又不放心他一個人看，於是亦步亦趨一步不離。
林立恆心裡偷笑，也沒和門衛多說什麼，踱步到貨車卸貨區，指著地上一堆堆水泥袋問道，「這怎麼回事？」
門衛趕緊把收貨的工人叫過來，接受技術監督局領導問話。
收貨的一臉懵，「這是水泥啊」。
林立恆繼續說道，「你這露天堆放，下雨受潮水泥還怎麼用？工程質量怎麼保證？」
收貨工人馬上解釋，「領導，我們有油氈布，下班的時候會蓋上」。
林立恆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地上果然有油氈布。
林立恆又對著貨車問道，「這車貨大概什麼時候用？」
收貨工人答道，「明天早上」。
林立恆點點頭，又煞有介事圍著工地轉了一圈。
這個市政府工程還處於打樁階段，水泥都是用來打地基的。
門衛對這個不打招呼就來的技監局領導緊張萬分，寸步不離，直到把林立恆送出門外，然後他回到門衛崗亭第一時間打電話向老闆反映。
「明天才用，那我們今晚要不要在江城住一晚」，
胡奮飛興奮不已，難得從山旮旯到城市，他盼著能多待一晚。
但林立恆沒給他這個機會，剛剛獲知一個寶貴信息，要趕緊趕回去。
顧不上吃飯，吉普車掉頭回慶州。
到達慶州建材廠，林立恆一個人到廠長辦公室彙報，他讓顧民生想辦法和江城建築公司打通聯繫，說不定有意外收穫。
顧民生對此抱懷疑態度，江城市市政工程一向只用本地產水泥，向來不容外地水泥介入。
在林立恆的一再堅持下，顧民生還是撥通了江城建築公司趙總的電話。
倆人先前見過幾面，顧民生跟趙總寒暄幾句，然後問到水泥供應的事。
趙總直言不諱，「顧廠長，你們慶州工業局林局長為這事專門給我打過電話，但行不通，你想啊，江城市政工程用你們慶州的水泥，領導能同意嗎？」
顧民生將心比心，這是有點為難人，接話道，「趙總，我看你承接的工程越來越多，哪天水泥供應不上了，我就給你補補位，怎麼樣？」
趙總聽著舒服，打著哈哈笑道，「那是自然，我會第一個想到你顧大哥」。
兩個人在相互客套中結束了通話。
顧民生把話筒放到座機上，一攤手，「說的都是場面話」。
林立恆卻抱有一線希望。
第二天上午，他先用座機給江城市技術監督局打去一個舉報電話，說市政府新大樓工地用的是假水泥。
怕力度不夠，他接著給江城市政府辦公室打了一個同樣的舉報電話。
江城市技術監督局聽說是政府新大樓工地，不敢怠慢，馬上派技術員前去取樣，正好昨天余氏的一車水泥在卸貨，撞到抽樣的槍口上了。
二十四小時后，樣品數據出來，有兩袋樣品是廢品，完全達不到國家標準。
這事大了，技監局馬上彙報市政府。
很快，分管市政建設的副市長電話勒令市政府新大樓停工。
趙總嚇壞了，停工事小，取消承建資格天就塌下來了，他連忙驅車到市政府負荊請罪。
一了解，問題出在建築材料上，趙總低聲下氣向副市長再三保證解決問題，才獲得三天的緩衝期。
出了市政府大門，趙總怒火中燒，快馬加鞭趕回自己公司，先是停了余氏商貿公司的供應權。
收到消息的余喬山的反應和趙總如出一轍，親自來到江城建築公司跟趙總當面解釋，這些水泥都是江南建材的優質水泥，不可能有質量問題。
趙總緊接著指揮下面人，「對，把所有江南建材的水泥全部停了！」
余喬山愣在當場不敢反駁，他與建築公司簽訂的合同里註明用江南水泥，如果說調換成慶州建材的水泥，那他的所有貨款將被全部扣光，血本無歸。
他自己挖的坑，終究把自己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