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夢

「吱……」

老楊的車最終還是在這條泥路的中間停了下來，老楊木然的站在泥地里，看著腳下，車胎的底邊已經深深地陷進了地里，泥濘的道路還結著薄薄的冰碴！

「唉…」

老楊無奈的推著電動車，艱難的朝家的方向走去，深深地車轍伴隨著不規則的腳印歪歪扭扭的朝著遠方延伸了下去！

凌厲的北風吹的路邊乾枯的樹枝沙沙作響，車輪也黏滿了泥越推越重，腳踩碎了剛想結冰的地面嘎吱作響，這一切的一切，就彷彿一首交響樂，砸在老楊的心上，似乎在嘲笑著這個六十歲的老頭，走了幾十年的路，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能走！

他不知道么？他當然知道，他只是希望這條路今天和以往不一樣。就像此刻躺在他上衣口袋裡的兩張彩票一樣，寄託了他全部的希望，然後失望，然後丟掉再換一張，繼續寄託上希望！

晚六點，經歷了將近一個小時艱苦的路程，渾身髒兮兮的老楊終於回到了家裡。「上個班，怎麼弄成這個樣子？」老楊媳婦看到老楊這個樣子，忍不住抱怨道！「這不是下雪了么，路上不好走。」邊說老楊邊脫下了外面的衣服，轉身朝卧室走去，想要把裡面的衣服也換一下，上半身還好，可下面就不怎麼樣了，在泥地里淌著回到家，連褲子裡面的保暖棉褲都是濕的，這麼會功夫都已經要凍硬了！

「知道下雪，你就不會走大路？都多大歲數的人了，就不能有點腦子？」老楊媳婦繼續抱怨著，也難怪，大冬天洗一身厚重的棉衣，可不是個輕鬆的活！

剛換好了衣服走出來的楊誕，聽到了這句話，就像被念了定身咒一樣腦子裡轟的一聲，定在了原地！「腦子！」老楊垂著頭默默念叨了一句，才回過神來說道:「早上忘了下雪的事了，起的有點晚，走大路有點來不及了。下班回來，這身衣服已經這樣了，也就懶得再繞那遠路了！」

說完，便在桌上拿了瓶白酒，拎了點花生，就走向屋中間的取暖爐在躺椅上坐了下來，倒了一杯酒，剝著炒花生吃喝了起來！

老楊媳婦一看這樣，只當是上班累了，也沒在多說，拿了臟衣服就走了出去！只剩下老楊一個人在爐火旁，時而端起酒杯喝一口搓兩顆花生丟進嘴裡，時而「唉」的一聲低嘆口氣注視著爐火一動不動，這一看有時就是半天！直到爐火都開始慢慢暗淡，才回過神來，丟點柴進去，接著再端起酒杯！

許是天氣太冷圍著火爐一暖和犯了困，也許是酒精的作用，等老楊媳婦洗好了衣服再回到屋裡，老楊竟就這麼端著酒杯睡著了！「看樣子今天真是累壞了。」老楊媳婦心疼看了一眼，也沒叫醒他，只是拿下了他手中的酒杯，又給他蓋了一件衣服，就又轉身，準備晚飯去了！

睡著的老楊不久便醒了過來，他沒有起來，只是轉過頭，透過房門上的玻璃，望著院子中央的老柿樹出神，眼裡隱隱有些渾濁的淚，證明著他剛剛似乎夢到了什麼！

老楊的一生是荒誕的，痛苦的，喜劇的，唯獨在這棵老柿樹下，有些他為數不多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