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替

「咳咳！」

也不知道被加了什麼東西，那煙霧彈不僅效果出眾，製造的霧氣還帶著一股刺鼻的胡椒味。

不少警員被熏得眼淚橫流，只有少數幾個還在勉強支撐，奮力地睜大眼睛尋找若島悠的蹤跡。

「往那裡追！」雖然有些猝不及防，但黑石信還是靠著煙霧飄散的痕迹，推測出了對方行動的路線。

他帶頭往那個方向追去，警員們也咳嗽著跟了上去。

一群人繞過通道內的雜物垃圾，七拐八拐地穿過好幾條連通的巷子，最終竟出現在了與公園隔了幾個社區的商業街上。

「呼…呼…」

雙手按著膝蓋，有警員喘著粗氣東張西望了一番，隨後震驚道：「我們怎麼跑到這來了？」

「我記得從公園到這裡，如果騎單車的話要好幾分鐘來著。」

像是很難以置信，那個警員還回頭望了望身後黑咕隆咚的小巷，一副不能理解的樣子。

「那個傢伙應該很了解周邊的環境。」沉思了一下，毛利小五郎說道，「剛剛我們走的路雖然有彎折的地方，但總體來看，也勉強算是條直線了。」

黑石信綳著張臉，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的人群，試圖找到神秘人的蹤跡。

然而卻未果。

意識到自己可能把人跟丟了，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擺了擺手道：「所有人就地解散，兩人一組去搜查一下周邊吧。」

「是！」警員們紛紛應道，然後麻利地組好隊伍一起去尋找線索。

看著部下逐漸散開，黑石信在原地站了一會，正打算一個人去搜查的時候，餘光卻看到了一輛有些眼熟的摩托車。

那好像是小悠的車？

神色微動，黑石信轉頭多看了幾眼，恰在此刻，旁邊便利店的門忽然開了。

「叮咚！」電子門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穿了件衛衣，拿著瓶礦泉水，若島悠背著包從便利店裡走了出來，轉頭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黑石信。

「黑石大叔？你怎麼在這裡？」神色間滿是詫異，若島悠的語氣很自然，但聲音卻有些沙啞。

「我來這邊辦個案子。」

放下往日工作時的嚴肅，黑石信神色緩和地說著，隨後眉頭一皺問道：「你嗓子怎麼了，臉色好像也有點蒼白。」

「這個啊。」動作頓了頓，若島悠喝了口水，冷靜地說道，「可能是因為最近氣溫不太穩定，在加上兼職夜班，所以稍微有點感冒了。」

「是嗎？」沒有懷疑太多，黑石信打量了一下若島悠，忽然發現他的鞋子有些臟破，但褲子衣服卻都很乾凈。

難道說。

臉色忽然變得嚴肅，黑石信苦口婆心地說道：「雖然上大學要用到錢的地方很多，但小悠你也不要太省吃儉用了。」

哈？

注意到黑石大叔的視線在自己鞋子上停留了很久，若島悠本以為對方發現了什麼，正緊張著，沒想到會聽到這麼一番話。

眼神有一瞬間的獃滯，但轉而，他就穩住心神僵硬地說道：「其實也還好，沒大叔你想得那麼誇張。」

這孩子，鞋子都成那樣了，還跟我推脫。

黑石信剛想開口，目光卻突然一頓，落在了若島悠摸著後頸的手上。

這是若島悠獨有的小習慣。

每當他對親人說謊的時候，總是會很心虛地摸著自己後頸。

因為覺得很有趣，若島奈緒與黑石信就一直守著這個秘密，想著等著孩子成年後，再把這件事告訴他。

到時候，小悠的表情肯定很有意思。

抱著這樣的想法，兩個大人一瞞就瞞了很多年。

但現在，看著眼前這一幕，黑石信不禁有些疑惑。

奇怪了，小悠這是在心虛什麼？

完全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小習慣，若島悠試探性地問道：「大叔，怎麼了？」

「噢，沒什麼。」黑石信收回了視線。

他倒也沒深究下去，只是有點懷疑，若島悠那麼心虛，是不是在瞞著自己省吃儉用。

想到這裡，黑石信不由得開始絮絮叨叨起來：「平時該花就花，缺錢了可以跟我說，就當是大叔我借你的。」

「別不好意思，反正我又沒老婆，錢存著也沒什麼用。」

說著，黑石信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露出一個充滿關心的笑容，但因為面部肌肉太僵硬，導致笑起來略有點奇怪。

有點承受不住這份熱情，若島悠哭笑不得地說道：「如果有需要的話，我一定來找大叔。」

大概是擔心孩子自尊心太盛，從而不肯求助大人，黑石信又站在街頭跟他掰扯了好久，這才徹底放過若島悠。

望著黑石大叔離去的背影，若島悠不禁抹了一把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

「大叔還是和以前一樣啊。」他低聲說著，臉上卻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

但轉而，就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若島悠表情忽地一收，扭頭朝身側看去。

「真是沒想到，平日里那麼嚴肅的黑石警部，私底下和後輩說話，居然那麼和藹。」

雙手插兜，穿著身西裝的工藤優作從小巷中走出，一邊伸手摸著下巴，另一邊轉頭對著若島悠溫和一笑。

是他？

他怎麼在這裡？！在看到對方面龐的那一瞬間，若島悠就不動聲色地提高了警惕。

「是嗎，大叔一直都對我很好。」他淡淡地說道。

也沒在意若島悠的冷淡，工藤優作指了指他微塌的頭髮，意有所指地說道：「你應該是騎著摩托車過來的吧？」

「一般來說，摘掉頭盔后，人的頭髮應該會有些翹起來才對，而不是像你這樣。」

心中咯噔一聲，但表面上，若島悠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只是謹慎地說道：「這和你沒有關係吧。」

「確實。」工藤優作點頭笑道，「只是想提醒你一下罷了。」

這麼好心？微微皺眉，若島悠有些搞不懂對方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試探性地後退了幾步，發現對方沒什麼反應，隨即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工藤優作。

「看我做什麼。」然而工藤優作卻挑了挑眉，反問道，「還不離開嗎？」

這下若島悠也不糾結了。

索性轉身戴上頭盔，拉下深褐色的擋風板，直接騎上了摩托車。

油門發出一陣轟鳴，他的身影逐漸遠去，但工藤優作卻依舊站在便利店前，像是在等著什麼一樣。

夜幕籠罩著商業街，路邊有不少行人在談笑聊天，而在燈光照不到的小巷子內，一抹純白的披風垂落。

手輕輕按壓著禮帽，黑羽盜一靠著小巷的牆壁，面容在陰影下晦暗不明。

像是早知道怪盜基德在那裡一般，工藤優作沒有回頭，只是仰天望著夜空平靜地問道：「他就是那個神秘人，對嗎？」

「沒錯。」黑羽盜一也沒有隱瞞的意思，低聲笑著說道，「果然瞞不過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