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亞之春02

「所以我要、嗝、怎麼才能穿回去？」

【親，什麼是『穿回去』？】

謝爾：。。。。。。。。。。

你是不是個系統啊！出廠沒有質檢的嗎？

【親，你說的系統……又是什麼？】

「草，系統就是……」

謝爾第一次發現自己說話會打嗝之後，他是很生氣的。

但一想到自己被勇者聯盟的那場背刺，他的生氣又冷靜了下來。

甚至拿出罕見的耐心，忍著奶嗝的攻擊，去跟一個系統解釋系統是什麼。

因為這是他被消滅的起因。

生前的時代里，他比劃著解釋，系統是人手一個的智能AI管家，它們被裝在各式各樣的可愛殼子里，什麼天喵精靈、大米精靈、嘟嘟精靈……能當倉庫，能做美食，能開導航，能統籌主人的一切日程，高端一點的，還能變成機動車，變成武器，自動發射，自動防禦，是打家劫舍（劃掉）日常生活必備的全能幫手……

一個名牌系統，比一套房還貴。

其中最貴的，當屬天空城生產的神聖精靈，鋪天蓋地的廣告宣傳——只要把一個神聖精靈帶在身邊，就能自動屏蔽一切不潔的東西，遠離異端病的污染。

害怕患病的人們於是傾家蕩產也要購買，但勇者聯盟深入調查之下，發現那玩意背後的生產線，殘忍到令人髮指，所謂免疫百病的聖光竟然出自……

勇者聯盟的調查讓謝爾的猜測有了印證，那些付出了一切才換得一張船票的人們，他們去往的不是天使居住的凈土，而是隱藏在雲層深處的血肉工廠。

謝爾一個大魔王得到了勇者聯盟的大力支持，作為一起反抗至高天的民間組織，大家的理想都是推翻雞翅怪的統治，但謝爾不喜歡跟人組隊，他拿了地圖，一個人大搖大擺殺上浮島，他能輕易搗毀聖光源頭的工廠，就如他從前每一頁的囂張戰績。

卻沒想到，這是一個籌謀多時，就等著消滅他的陷阱。

謝爾的實力足以在危機中全身而退，卻在看到生產線全貌的那一刻……他沒有走。

無數的尖端武器向他瞄準，光束鎖定了他的心臟，他明知留在這裡必將萬劫不復，但他仍然決定——他要銷毀全部流水線，要終結血肉工廠的存在。

沒有看見就算了，不知道也就罷了，可他看見了，知道了，又視若無睹的話。

他和虛偽的雞翅怪又有什麼區別呢？

謝爾死的時候其實一點都沒後悔自己這一生的終焉。

他遺憾的只是勇者聯盟的背叛，這群傢伙終究選擇了天使陣營，斷不會把「去往凈土」的殘酷真相告訴世間大眾。

希望路西法那傢伙能做完剩下的事吧。

謝爾很討厭那個總是騷擾他的混蛋，但又不得不承認，路西法是滿天雞翅怪里，唯一能入他眼的存在。

如果沒有陣營之別，大概他們不會成為死對頭。

也許還能做朋友。

不過謝爾從沒想過要什麼朋友，他獨來獨往逍遙慣了，現在唯一想的，就是儘快穿回去，手撕垃圾勇者，手撕至高天。

謝爾握了握拳頭，掌心的疼痛又讓他溢出一絲呻.吟。

謝爾：。。。。。。。

那不是老子的聲音那不是那不是那不是草啊啊啊！

掌心比嬰兒還柔嫩的皮膚因為他用力的握拳而泛紅一片，謝爾有氣沒處撒，因為不管他做什麼操蛋的都是他自己，他的腦殼都快麻了，這具身體到底是有多脆弱啊！

「系統！嗝！拿鏡子來！」

謝爾很想看看自己現在是個什麼鬼樣子，他不但法力全失，等級清零，他的腹肌和胸肌都木有了！他那麼驕傲那麼帥氣的惡魔肌體……

然後那個廢物聲音就說【親親，攝像功能目前尚未解鎖哦。】

「那你有什麼！」

【日曆，鬧鐘，計算器，郵件……】

【噢，我可以放歌！親親，你要點歌嗎？】

【今天的每日歌單是《戀愛的煩惱》，點擊播放，嘀！】

廢統還在叭叭拉拉地翻著它的廢物功能，謝爾的脾氣都快沒了，他發誓，絕對是他摧毀流水線的時候不夠努力，導致一個還沒裝殼的半成品系統跟他一起穿了過來。

而他現在比半成品系統還廢，嗚嗚，他堂堂滅世魔王變成了一個嬌滴滴的奶嗝怪，他現在說話必須溫聲細語放慢速度才不會打嗝，可怕，太可怕了，比路西法的求愛還可怕！

這麼羞恥的事絕不能被路西法知道。

他會被嘲笑死的！

強身健體，趕緊升級，然後穿回去復仇，嗯，穿回去……

謝爾一腳踹開屋門，這是他從前的一貫作派，然後他忘了，他現在的腳腳也是柔嫩無比。

嚶嚶，好痛。

所以當漂亮少年腫著腳腳紅著眼睛出現在聚光燈下的時候，謝爾已經沒心情去緬懷他從前風裡來雪裡去的猖狂歲月。

因為木屋外面，是鋪天蓋地的觀眾……和彈幕。

他穿過來的地方，竟然是一個森林直播拍賣場，成百上千個小木屋被安置在森林花海里，大片大片的觀眾圍坐在森林邊緣，而和他一樣的少年少女們，像商品一樣被明碼標價、當眾競拍。

拍賣已經到了尾聲，場上僅餘十來個等著上場的人，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天下著雨，潮濕的寒冷讓謝爾現在這個身體迅速凍出了一層粉紅色，他沒有禦寒的衣物，一身粗布衣褲，0防禦，鳥用沒有，衣褲很快就打濕了，粗布貼在身上，又糙又難受。

少年的眉目皺成一團，但他的樣子似乎極大地取悅了那些觀眾。

「啊！這是什麼絕世大美女！主辦方你們故意的嗎？看看他的細腰，看看他的細腿，看看他櫻桃一樣的小嘴巴，啊，我要炸了要炸了！」

「今天的壓軸不是都完了嗎？這是要幹什麼？展覽？」

「我後悔了，能不能退貨啊，我剛剛買了五個老婆，我不要了，我要買這個！我也要炸了！」

「哇哇哇……」謝爾甚至能看到彈幕背後油膩的口水，「這一萬金幣都拍不下吧！」

「啊美人看我了！美人來我懷裡，哥哥暖你！哥哥給你營養液！」

毫無底線的彈幕以懸浮信息流的方式飄蕩在場中，謝爾冷冷看了觀眾一眼，他發誓，他要把他們的眼珠子都摳出來，「廢統，給我看看日曆！」

拍賣、直播、彈幕……這是早被淘汰的娛樂項目。

謝爾記得他還是個規規矩矩的人類小孩時，歷史課上專門講過——晨星曆1920年，泰訊科技以懸浮彈幕的專利技術，為人類文明立下了一座重要的里程碑。

【現在是晨星曆1922年，2月4日！】廢統的聲音激動響起，大概經過了一番艱苦的校準，那聲音一副很想得到誇誇的樣子。

謝爾沒理它，只顧自己計較。

很好，他大概是穿回了幾十年前的過去，這個時間沒有路西法。

雞翅怪嘲笑不到他了！

那麼泰瑞瑪……

少年紅寶石一樣的眼眸里，閃爍著凌厲的光芒。

這個時間的泰瑞瑪還沒有創建他的天使帝國，更沒有什麼無敵聖光護體，只要找到他，幹掉他，說不定歷史就能改寫，未來的世界就不會變得那麼糟糕。

前提是他真的穿到了過去，而不是什麼奇怪的平行世界。

「廢統，幫我查一下泰瑞瑪。」

謝爾嘗試著下達命令，他沒抱什麼希望，這得靠他自己去找。

因為在未來，任意查找他人信息的系統也是不存在的，至少市面上是不存在的。

除非與某些駭客組織合作。

路西法私底下就培養了一個駭客組織，搞出過一個能查找一切生物信息的ai，塞在一個粉紅小熊里，說要送給謝爾當情人節禮物。

謝爾丟炸彈似的丟了出去。

如同他現在也很想把廢統找個垃圾桶丟了。

孤獨的魔王身邊不需要任何叭叭怪。

可是在謝爾決定這麼做之前，廢統回復他：【親，角色搜索功能還沒有解鎖哦。】

……嗯嗯？你說什麼？

沒有解鎖？不是沒有這個功能？

「你打開全部面板給我看看！」魔王命令道。

【現在嗎？親？】廢統的聲音帶著急切，【好多人在看啊，親親你要被標價了哦，沒關係嗎親親？你要給他們當老婆嗎？】

謝爾瞪了一眼正在拿著標價板向他走來的場管，那目光好像瞪著一個死人。

被迫感受到了魔王心中的憤怒，廢統乖乖地展開了自己的面板。

第一頁初始功能：日曆，鬧鐘，計算器，郵件，WIFI，音樂播放……

這些按鈕全部亮著，上面還有數字：0，似乎代表著系統的等級。

第二頁進階功能：倉庫，導航，美食，快遞，相機，交易……

灰色的按鈕等待解鎖，上面的數字：33。

第三頁高級功能：地圖，搜索，識別，過濾，增益，戰鬥，自動化……

灰色的按鈕無法觸摸，上面的數字是：66。

第四頁超級管理員功能：[加速]，[複製]，[鎖定]，[傳送]，[摺疊]，……

上面的數字是99，看上去已經是外掛一樣的東西了。

謝爾翻到最後，竟然還有一頁。

第五頁：隱藏功能不可見。

第五頁上面不是按鈕，是一串凹槽，不知道要嵌進去什麼才能解鎖。

謝爾從未見過這樣的系統面板，他雖然不喜歡那些可笑的ai玩具，但不代表他不了解。

畢竟至高天的空戰部長傑克瑪曾經開著999個戰鬥系統集結，想把他轟成灰灰呢。

然後謝爾冷笑著丟了個反射，讓傑克瑪把自己全家轟成了灰灰。

以謝爾對系統的了解，蘇醒在他意識里的這玩意，絕不像是血肉工廠的爆炸里某個和他一起穿越的未成品。

至高天再過一萬年都不會有這樣的技術。

未來最昂貴的戰鬥系統，也就第三頁那些功能。

第四頁已經是超出人類文明天花板的東西了，更像是、更像是……

而且後面還有個第五頁。

他不知道是什麼，但他屬於至強魔王的直覺告訴他，那不是假的，不是兒童玩具。

場管掏出一支筆，在標價板上刷刷刷寫了一長串的0，把板子掛到少年白里泛紅的纖細脖頸上時，謝爾還在問系統：「要怎麼解鎖你後面的功能？」

【升級就好了呀！】廢統輕快地說，【這個我知道！只要親親你升級了，身為綁定——嗯，你說的系統——的我，就能一起升級了呢！】

「升級？」謝爾心想，這簡單啊，他當年從0級的人類黑化成99級的猩紅惡魔，也僅僅用了不到十年的時間。

不過重來一遍罷了。

這沒什麼難的。

哪怕是這具身體——謝爾給自己打了個分，這絕對是一具負99級的炮灰身體吧！——他也很快就能重回巔峰。

可是系統卻說：【親親，我剛剛讀取到這個世界的升級方式，不是你想的那樣呢。】

謝爾：？

系統羞澀的聲音：【營養液灌溉才是這個世界的主流升級方式哦！】

謝爾：？？什麼是灌溉營養液？

【哎呀，就是……】

(*/ω＼*)

系統羞澀得說不下去了。

最後系統換了一個委婉的表達方式：【親親，你看到觀眾頭上的黃條了嗎？】

謝爾看到了，每個觀眾的頭上，都明晃晃對他顯示著數字99+的爆滿黃條。

【那是人們的慾望值哦。】

【慾望值過高，溢出黃條的話，人就會爆炸——物理意義的爆炸哦。】

【必須澆灌營養液才能延緩爆炸，還能飛快升級！】

【親親你要試試嗎？】

謝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