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奪舍

走了小半個時辰后，前方豁然開朗，越過密林，竟是一處小型河谷，有一條小溪嘩啦啦的流過。

向前望去，小溪對面草地上正是那灰灰，倆前腳踩在那失血過多看來是力竭而亡的野豬身上。

定定的望著他的走來，狗嘴微仰，鼻孔朝天，那表情似乎是炫耀又似乎是驕傲的等著誇讚。

「我看你是皮癢想找揍，沒聽見口令號？」

張雷樂呵的快步跨過小溪小跑了過來，嘴卻不停的說著。

到了跟前，輕輕一巴掌拍在狗頭上，順手扒開灰灰，打量起野豬屍體，倆眼放光，手上則套弄著繩索。

「要不是看在肥豬面上，非得好好抽你倆下。」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灰灰氣的直跳腳，一陣嚎叫宣洩。

「好了好了，厲害你厲害，你是那天狗下凡到咱家…」

轉頭換副嘴臉安撫一下灰灰的情緒，就是地主也多少要照顧下佃戶的情緒不是。

「汪。」顯然灰灰也是極好哄的。

而在轉身的時候，他這才發現草地對面崖壁里隱約有個山洞，崖壁上爬滿了藤蔓遮掩住了洞口，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好奇心驅使下便走近了些瞧瞧。

緩緩湊近了后只覺得山洞內外寂靜無比，這周圍的蟲獸似乎不約而同的閉起了嘴巴，像村裡的老人曬著太陽一般安靜。

心底莫名湧出絲絲涼意，張雷覺得有些怪異，便想離開，暫時不準備進去看看。

「灰灰，你給我回來！」

又是這死狗，剛剛獵了個野豬讓它自信心有些爆棚，也不知道什麼是害怕不害怕，嗖的一聲就跑進了山洞。

「罷了，你若不怕死就進去好好的探探，哥就在外面等著你，今天哥給你放風。」

隨即退步找了個石塊後面遠遠躲著，眼神則死死盯著那山洞內狀況。

不到一炷香功夫，灰灰就鑽了出來，嗅了嗅，便對著他藏身的石塊吠了幾聲，狗頭一擺一擺的。

那意思應該是在說沒什麼問題，快來！

他想了想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排除了洞里有大型生物或者什麼野人的可能，不然灰灰不可能在裡面不叫出聲的，撥開藤蔓，便跟著走進了那洞穴。

隨著灰灰向前走去，洞口處略有些陰暗，內里卻豁然開朗，洞壁上鑲嵌了一塊塊散著微弱光芒的玉石一樣的東西。

洞內也並不太深，沒走幾步便到底了，中間是個圓形台階，上面是一個石質蒲台，蒲台上是一堆枯骨和破敗的衣物碎片，就沒有什麼雜物了。

這讓他感到一陣驚奇，難道這就是傳說中世外高人的仙家洞府？

灰灰徑直上前拱開那堆枯骨，泛起一陣煙霧塵埃。

「灰灰，要有禮貌…」

煙塵翻滾中，灰灰的狗頭探了出來，嘴裡還叼著一個巴掌大綢袋一樣的東西，現寶似的跑向張雷，尾巴搖個不停。

「看把你能的。」他伸出手向前去接過那袋子，輕飄飄的感覺。

「這也不像錢袋子啊。」

就在接過那袋子的瞬間！

只見那上面忽的浮現一團黑影，洞里光線開始忽明忽暗起來，黑影上的五官顯得有些模糊不清，隱約有奇異的笑聲傳來；

「桀桀，等了這麼多年，終於有人來了，凡人也罷，就你了...」

「艾瑪，鬼啊！」

說時遲，那時快，說話的剎時間本能地揮出手中一直還握著的柴刀，

左右劈砍了過去。

左右？竟然毫無反應，跟劈了空氣一樣，他再傻也知道遇到不幹凈的東西了，扔出刀，轉身便跑。

還未跑出幾步，突然背上透出一陣冷汗，汗毛倒立！

他想也不想的鬼使神差般從胸口掏出那張符纂，同時飛快咬破手指，倆指並捏，眼珠一轉，口中大喊一聲；

「急急如律令！」

用盡全身力氣將那符纂向後扔去，期望這符纂能護他周全，斬妖除魔。

也只能死馬當活馬用了，張雷心中悚然，呼吸急促，喘氣暗道。

卻說那團黑影剛見清那符纂樣式，飛快襲來。便一陣抖動，向後迅速飄去，同時嘴裡清唱一聲；

「血影分光盾。」

無形的氣機扭動中，一張好似光影形成泛著淡淡紅瑪瑙般光澤的玄妙護盾，瞬息浮現在其身前，擋在了那張符纂前方。

沒有一點點意料中的靈光四射之景，那符纂輕飄飄的就被血色光盾擋住了，緩緩飄落下去。

「呵呵，還真被你唬住了，想來也是，五行天火符，就算是最低等的，你一介凡人怎能催動符纂！」

那團黑影似乎有些惱羞成怒，怒笑中黑光一閃直奔他後腦襲來。

張雷眼瞳劇縮，身形僵硬，下意識大喝一聲：「大威天…」

剩下那字還未喊出來，黑光已經閃進後腦，一陣天旋地轉，砰的一聲，仰面癱倒在地，昏死過去。

「賊老道，你不地道阿，你說給我驅邪避禍拿來護身，怎地不說清楚使用之法…」

在他昏迷過去前心中念頭怨道。

「汪汪汪…」洞內響起一陣急促的犬吠聲。

那灰灰本來被黑影天然威壓震的癱坐一團，見小主人倒在地上，對主人的擔心終是戰勝了恐懼，用莫大的狗生勇氣，在張雷頭邊轉來轉去，使勁的嗅來嗅去，然後舔起了主人的脖頸。

見主人還是一動不動，好似知道自己闖禍了一般，在邊上駐足低吼。

「嗚-嗚」轉而又化作了聲聲嗚咽聲。

此時張雷的神識海里已然翻江倒海一般，虛妄無邊的識海中，闖入的那團黑色元神靈體，氣勢逼人。

「嚯，還是個有靈根的，這資質…罷了，融合有靈根的肉體會更容易契合，前期需要準備的手段倒是可以少些了。」

天道規則對於奪舍只有倆種限制，一，高階奪舍低階；二，任何生物一生只能成功奪舍一次。

其次就是天道對於凡人並無特殊庇護，修士可以對其奪舍，因為靈根是由元神本源決定，奪舍凡人後可以元神牽動肉身化出原有靈根，依然可以繼續修行。

只是過程很慢，一般沒修士會這麼選罷了。

沒有靈根的凡人肉體本身應該就不契合天道，就是奪舍成功后修鍊起來也是千難萬難，事倍功半。

當然有靈根的凡人肉體會好很多，但是正常情況下也沒有高階修士輕易願意去奪舍。

因為除了中途肉身崩滅，元神無處容身會導致慢慢消散於天地之間外，壽元的極限來自於元神，修行本就是與天地爭時間，不進則退。

即使奪舍了天才又如何，重修需要耗費多少光陰，能否在壽元極限之前重回曾經的修為都是倆說了。

當然，那是在有選擇的情況下考慮的事情，他已然沒有選擇，是個人就行。

他的元神雖然附身在了早年間偶然得到的一小截極品魂陰木上得以暫時規避天道法則，只是亦有極限，怕是再過一倆年他的元神就要消散了。

識海靈台中蠻橫的直衝向那道閃著淡淡雷光的青色半透明狀，微閉著雙眼的元神。

「咦，這小子怎麼元神好似受過重創似的，細看才發現還布滿了裂紋…」

「真是晦氣。」不再多想，兇狠撲了過去。

而張雷的元神靈體也感受到了極致的危險，顫抖著離開靈台向後方識海霧氣中躲去。

「跑，你跑的了嗎？」

剎那間一個閃身就追上了，惡狠狠的對著其元神靈體撕咬吞吸起來。

那深入靈魂的疼痛感讓張雷的元神震爍不停，神光迸射中，他的元神體也終是徹底癲狂，無聲的怒吼中張大嘴巴對著那黑色元神體同樣撕咬起來。

只是他的元神靈體只有那黑色元神的數分之一大小，嘴巴更遠沒有那黑色元神的大，那大嘴一口一口吞吸，他吞不過，自身的靈體在慢慢縮小。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元神靈體快只剩一半了，意識恍惚開始渙散。

「又要死了嗎」

「這一世只想平平安安活著怎麼這麼難…」

在只剩最後一小部分靈體時，終於基本失去了意識，無盡的不甘迸發出一道道雷光在巨大的黑色靈體包裹中依舊倔強而黯淡的閃爍著。

他的意識逐漸開始沉淪進無盡的黑暗中。

「唉」

一聲悠悠嘆息，自靈海天地中飄出，霎時間天地時光好似停止了轉動，四方空間巨震不斷回蕩著那聲清脆嘆息。

靈台上方的霧海深處騰雲翻滾著透向兩邊緩緩退卻，一座古老恢宏巨大偉麗的宮殿豁然浮現一瞥。-

不見全貌。

那黑色元神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打斷，一種無與倫比的恐懼顫慄感自靈魂深處湧出。

如同小小的飛蟲展望星空的偉岸一般，眼神怯怯地向上方望去。

只一眼，看去的瞬息。

那雲霧翻騰中模糊的恢宏宮殿一角便散發出絢爛光柱，眨眼照在了自己的元神靈體之上，他的元神靈體瞬間崩裂潰散開來，化作數十份光團向著四周飛去。

在最後的意識片斷中，那刺眼奪目的光柱里，他用餘光隱約捕捉到了三個好似有著時空錯亂般無盡奧妙的威嚴字體。

「*-*-*-*！」

雲霧滾滾中，那偉麗宮殿又緩緩隱去，四周霧氣則開始輕輕流轉開來，一切彷彿從未發生過一般，識海天地恢復了正常。

只剩張雷的元神靈體瞬間光芒大放，本能的吞噬起周圍的散落黑色靈體，吞一個大一分，速度越來越快。

那些碎裂黑色靈體此時明顯不敵淡青色靈體，本能地向著遠方倉惶逃竄，識海霧氣則翻騰阻攔，雙方速度差距明顯，時過境遷身份互換，絕大部分被青色靈體一一追上吞噬。

在吞噬了黑色元神靈體之後那青色元神體就像是吃了大補藥一般，靈體快速壯大了倆到三倍的模樣。

細細望去甚至能發現其元神靈體本來存在的布滿全身的裂縫也得到了修補，變得完璧無瑕起來，恢復了正常元神靈體該有的神采。

一直微閉著的元神之眼也終於第一次睜開了雙眼。

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