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跟阿謙有什麼關係？」

黎苒茫然地看著霍豈宴，她努力的想消化他的話，但不知道從何消化起。

「不是，你怎麼會認識阿謙？」

黎苒滿是疑問，她怎麼想也不明白霍豈宴怎麼會認識仲瀾謙，按著兩人的生活軌跡來說，基本不可能有什麼交集。

「我不認識他，但我知道他。」霍豈宴聽到黎苒毫不掩飾的親密稱呼，眸色越發越沉，「你是不是很不想讓我知道他。」

她能有什麼想不想他不知道仲瀾謙的，他們兩個就是成為朋友，她都沒什麼意見，主要的是他為什麼會知道仲瀾謙，還一副是因為她的原因。

她跟仲瀾謙一直都是同學，從小學到初中，高中短暫分開了三年，大學依然是同一座城市。

只是畢業后，仲瀾謙選擇了在國外發展，而她在黎岳嶸的召喚下回了國。

她跟霍豈宴結婚的這幾個月，仲瀾謙都沒回過國，霍豈宴從哪能知道仲瀾謙？

「你那麼厲害的嗎？撞壞了腦子，連陌生人都能編進狗血劇本里？」

不等黎苒細問，保姆上樓叫人，說黎岳嶸回來了。

「我們等會談。」

雖然還是一頭霧水，但開門前黎苒還是抓緊時間跟霍豈宴解釋，「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認識的阿謙，但你說的什麼代替品是記憶紊亂，跟實際沒關係，你不是什麼消遣。」

感覺到霍豈宴因為她的話，眼中戾氣散了不少。黎苒眨了眨眼，雖然她說的是實話，但霍豈宴也太好哄了吧，她沒拿出什麼證據，他就願意理智背叛記憶相信她的話。

*

看得出黎岳嶸十分喜歡霍豈宴這個女婿，黎苒和霍豈宴一下樓，黎岳嶸就把霍豈宴叫到一邊說話，等到上餐桌吃飯，直接讓霍豈宴坐在了他身邊的位置。

在餐桌邊坐下，黎苒想著霍豈宴說的話，視線往他的方向偷瞄。

跟之前一樣，霍豈宴的記憶錯亂只針對她，對待其他人他依然是正經八百的模樣，此刻他跟黎岳嶸隨意的聊著經濟局勢，剛剛在她面前露出的不甘和緊繃，就像是她的錯覺。

像是察覺到她的視線，霍豈宴側臉看向了她。

她是偷偷摸摸的打量，他卻是大大方方的回望，而黎岳嶸他們因為他都齊齊看向了她的方向。

黎苒：「……」

她連他們再說什麼都沒仔細聽，他們卻一副等待她發表什麼高見的模樣。

黎苒充分認為霍豈宴是在報復她。

面對黎苒略帶茫然的眼睛，霍豈宴輕輕一笑，抬手搭在了她放在桌上的手上。

被厚重溫暖的手掌覆蓋，黎苒下意識地縮回了手。

手剛收回，黎苒就意識到霍豈宴這個舉動可能是在給為她解圍，把尷尬的沉默帶過去。

可惜她對他的肢體接觸有PTSD，身體反應比腦子反應的還快。

不待她考慮要不要把手再塞回霍豈宴的手下，他已經裝作無事的繼續跟黎岳嶸說話。

所以說他就不該突然看她。

有了那麼個小插曲，黎苒把視線專註在面前的餐點，打算平平靜靜的吃完這餐飯，然後好好跟霍豈宴探討他腦海中的新故事。

但天不遂人意，有時候越想要平靜，就偏生會起來一些波瀾。

「姐姐跟姐夫感情不好吧。」黎臻哲突然開口，看了看黎苒和霍豈宴，「姐姐連手不願意讓姐夫牽，不像是爸爸和媽媽。」

黎臻哲語出驚人，因為那麼個沉默的瞬間，黎苒才注意到邵燕妍和黎岳嶸在餐桌下似乎是牽著手，聽到黎臻哲的話才鬆開。

「臻哲不許沒禮貌，跟你姐姐和姐夫道歉。」

邵燕妍開口斥責二兒子，不過說完意識到自己這樣似乎是默認了兒子說的話，又找補道，「你姐姐和姐夫是新婚夫妻，他們感情很好。」

「才沒有很好呢，要是感情好為什麼要分開來我們家。」

黎臻哲覺得自己說的沒什麼錯，不高興被邵燕妍強迫認錯，「他們就是感情不好，我知道他們以後會離婚的。」

離婚這個詞出現后，餐桌的氣氛是徹底冷了下來。

黎岳嶸發了脾氣，黎臻哲哭著跟黎苒和霍豈宴道了歉，然後跑回了房間鎖門。

黎嘉兒被嚇了一跳，哭著讓黎岳嶸抱。

一餐飯突然全是小孩的哭聲，黎苒直接拉著霍豈宴躲到了陽台。

「再過十五分鐘我們就走。」

黎苒現在就想走，但想到她這要是一走，黎岳嶸少不了說她不懂事，跟小孩子計較之類的話，只能再在這裡再待一會。

一樓的陽台正對花園，吹了會帶著花香的風，黎苒才轉向霍豈宴：「說吧。」

正好有空閑的時間，那不如把剛剛的狗血劇本理清楚。

「你跟你家人的感情不好。」

霍豈宴用的是肯定句，黎苒眉頭緊了緊，她不是讓霍豈宴說這個。

「所以我又怎麼會為了他們，跟你簽訂什麼契約，當奴隸契約妻。」

說出最後的那個詞，黎苒覺得有點好笑，忍不住笑了出來。

霍豈宴打量她彎起的眼角：「所以你是心甘情願嫁給我。」

黎苒嗆了一口風。

「不是？」霍豈宴看著她的反應判斷，語調淡漠，能感覺出他又不高興了。

「沒有任何人強迫我，說是心甘情願也可以，但我總覺得對於你現在這個狀態來說，『心甘情願』可能附帶了其他我不知道意思。」

她從跟霍豈宴相親，到再見面領證，都沒有人強迫她。

首先她不是獨身主義，並不排斥結婚組建家庭，開始她是有不高興黎岳嶸逼著她頻繁相親，但後面就覺得無所謂，如果一定要嫁人的話，快點選擇就快點選擇。

霍豈宴也的確是她選擇中最不錯的一個。

「對我來說心甘情願只有本身的意思。」霍豈宴輕笑了聲，抬手看了眼腕錶，「還有八分鐘。」

意識霍豈宴在倒數她說的十五分鐘。

黎苒看了眼混亂已經平息的客廳：「也不一定非要待十五分鐘，咱們說一聲走吧。」

她以為霍豈宴倒數時間是急著走，但沒想到她的提議被他否決。霍豈宴搖頭：「還有一點時間，不如來做一件有意義的事。」

「有意義的事？」黎苒注視著霍豈宴臉上莫測的笑容，撞壞腦袋附帶的毛病應該是讓霍豈宴的思維越來越跳躍，「什麼事？」

黎苒微微仰著頭，略大的眼睛映著細碎的霓虹流光，霍豈宴嘴角的笑意大了些，他沒有伸手固定黎苒的下頜，只是簡單的俯身。

「證明我們感情很好……」

尾音淹沒在兩人曖昧的唇齒之中。

霍豈宴的五官倏然在眼前放大，感受著唇上柔軟的觸感，黎苒發現她的ptsd時靈時不靈，被摸手閃躲的很快，被吻卻一動不動。

難道是因為手被霍豈宴碰過太多次，唇對霍豈宴的碰觸還陌生。

黎苒反應過來要退開的時候，霍豈宴已經扶住了她的頭。

相比她睜著眼研究霍豈宴皮膚細膩程度，霍豈宴對證明他們感情很好這件事顯得很虔誠。

他閉著眼睛，略長的睫毛偶爾刷過她的肌膚，若即若離的碰觸，讓她的全身都像是被羽毛略過，癢的想要閃躲，卻又因為霍豈宴的擁抱無處可躲。

「我……」

視野中的霍豈宴恢復正常距離，黎苒下意識抓住了他給她擦拭嘴唇的手。

「怎麼？」

霍豈宴手指在黎苒飽滿的唇上一按，「都是我口水，不讓擦嗎？」

黎苒：「……我口袋裡有紙巾。」

「哦。」

霍豈宴伸手摸了摸黎苒的口袋，拿出紙巾給她擦了擦唇。

他這一系列的事情做完，黎苒感受著乾燥的唇瓣，認為她大概是傻了。

明明她可以自己擦嘴，為什麼要告訴霍豈宴紙巾在哪裡，還站著不動等著他給她擦嘴。

而且擦嘴這個動作是不是太多餘了？

兩人吻的很淺，霍豈宴只是試探的用舌尖闖入了她的唇瓣，短暫停留後就收了回去。

特意擦嘴就像是兩人吃了什麼盛宴。

黎苒被霍豈宴牽著走出陽台，看著神情尷尬的邵燕妍，給自己縱容霍豈宴親近找到了理由，或許她是對霍豈宴那句「證明感情」動了心。

她想讓黎家人看到，她沒那麼不討人喜歡，她的新婚丈夫分明很喜歡她。

跟她接吻后還難分難捨的跟她十指相扣。

黎苒低眸看了眼霍豈宴緊握著她的手，在餐桌上她收回手他滿臉風輕雲淡，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