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電話黎苒當然沒打。

從李銳那裡她知道霍豈宴按著主治醫生的安排，重新做了周密的檢查，至於霍豈宴有沒有恢復正常，在李銳看來霍豈宴正常不過，生病不止沒有休假，還加了兩次班。

不知道霍豈宴具體是什麼情況，黎苒沒打擾他，而是等著他主動來聯繫她。

她這一等就是五天。

只是五天後聯繫她的不是霍豈宴本人，而是晚上九點依然在為霍豈宴服務的李銳。

「那麼晚還打擾夫人實在不好意思，只是我勸不住霍總，沒辦法才聯繫夫人。」

李銳明顯身處於一個過於熱鬧的場合，他避開了喧鬧，壓低聲音，試圖把最清晰的聲音傳遞到黎苒耳里。

接到電話的時候，黎苒已經洗好澡做好了晚間護膚，聽著李銳的話，不得起床開始出門的衣服。

昨天李銳還在跟她說霍豈宴去醫院拆了線，額頭上的傷口癒合的很好，沒有留疤的跡象。

大概是覺得自己恢復的太好，霍豈宴今天就爭分奪秒的去了酒吧應酬。

放到以前，李銳就是勸不住霍豈宴也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她，而她聽到這種事只會覺得為難，覺得她要是開口勸霍豈宴會太過界，會造成有些無法避免的誤會。

但換做現在，前幾天一系列事情雖然尷尬，但還算是拉近了她和霍豈宴的關係。

所以黎苒問清了地址，就開了車過去。

她開車的想法就是不逗留，儘快把霍豈宴叫走，但到了地方她發現情形跟她想得有些不同。

霍豈宴在的是一家江城知名夜店，除了面上的蹦迪台和卡座，二樓是vlp包間。

二樓的環境可鬧可靜，霍豈宴待得這間明顯是靜的。

大屏幕的KTV屏，穿著高開叉包臀裙的漂亮女人唱著抒情歌，架了兩桌麻將，霍豈宴沒參與，靠在一旁的沙發，眸光在滿是香煙霧氣的空間顯得散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裡安靜的跟下面完全是兩個世界。

見屋裡有簡晨燁幾個跟霍豈宴交好的朋友，黎苒有些後悔自己衝動，想著要不要找借口回去。

不過來容易，走卻不是那麼簡單。

簡晨燁幾個見到她，笑鬧著叫了嫂子：「就說把阿宴叫過來，你要擔心，人不就是來了。」

簡晨燁是跟霍豈宴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們，黎苒跟他打過幾次交道，算起來她覺得自己跟簡晨燁都比跟霍豈宴要熟悉點。

聽到他們是故意把她叫來，黎苒沒什麼脾氣，叫了一聲簡學長，就坐到了霍豈宴身邊。

從她進門起他就沒說過一句話，只是在她進門時，抬頭遙遙看了她一眼，然後就收回了目光。

看樣子似乎是不想讓她來。

黎苒觀察了一下，她原本以為霍豈宴是坐在角落裝自閉，但坐過來她才發現霍豈宴左前方有一塊高清屏幕。

屏幕正直播著樓下的熱鬧，攝像頭十分敬業地時不時掃過場上衣著清涼，長相誘人的網紅。

因為屏幕開的聲音不大，黎苒一開始才沒注意到。

知道地址是在這裡，她挑的衣服也不比樓下的女生保守到哪裡去。

一字領的黑色包臀裙，雖然不是高開叉，但背後的拉鏈可以從頭拉到尾。

挑了半天沒挑到搭配的耳環，她乾脆配了一條同色的蕾絲脖環。

不同的場合自然是不同的打扮，她不是為了霍豈宴特別穿這一身，但發現霍豈宴連看都不多看自己一眼，黎苒問服務生要了遙控器，直接關了直播屏。

晃眼的炫麗屏幕變黑，霍豈宴終於看向了黎苒。

觸到霍豈宴沒什麼情緒的目光，黎苒又拿起了遙控器：「要我再幫你打開嗎？」

她也不知道自己非要關屏幕做什麼，但看到霍豈宴因為自己的話，眼角眉梢浮現的微諷，黎苒覺得自己關屏幕十分有用。

至少試探出了霍豈宴還沒恢復正常。

「不用。」

「哦。」

「哈哈，嫂子想喝什麼，我來給嫂子點。」

原本在打麻將的幾個人，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兩人的身上，蔣昊怕兩人吵架，笑著打圓場。

「不用，我開了車過來。」

「那就喝果汁吧？不行，果汁含糖不養顏，喝脫脂牛奶，對皮膚好還助眠。」

「蔣昊你倒是知道不少。」

簡晨燁笑著打趣，使了眼色，讓人把屋裡的鶯鶯燕燕送了出去。

他們湊在一起倒也沒玩什麼，只是都是單身男人，身家都又不差，有認識的女人也有不認識他們想認識他們的女人來包房打招呼，一時不注意就坐了一大片。

他們這群人都不缺女人，不至於見到個模樣好的就琢磨著卡油，所以屋子裡雖然女人多，但氛圍在他看起來還算好。

但就怕他覺得還好，落在黎苒的眼裡是他帶霍豈宴進了盤絲洞。

「嫂子，霍哥剛剛鐵定沒看樓下那些女人，剛剛有人想坐在他身邊，他直接讓人換個位置。」

「嗯。」

黎苒應了聲，知道自己剛剛舉動讓他們誤會，曉得她在場他們玩不開，把服務生拿來的熱水放在霍豈宴面前。

「學長，阿宴剛拆線，你們看著他點，別讓他喝酒，差不多了就讓李銳送他回去。」

說著黎苒就有了走的意思，簡晨燁見黎苒不打算把霍豈宴帶走，笑了笑：「我那裡看得住他，學妹，你還是把他帶走吧，不然就怕你一走，他就往熱水裡加威士忌。」

「那應該不好喝吧。」

黎苒順著簡晨燁的話笑了笑，「那就拜託學長了。」

簡晨燁瞅了眼沒動靜的霍豈宴，也不清楚兩人是怎麼回事，聽李銳的意思，霍豈宴是連著幾天都沒回琥珀灣那間別墅。

「成，我看著。」

只是簡晨燁才應，就見老神在在坐在沙發上的霍豈宴站起了身，也不打個招呼，就大步往外走。

見狀，簡晨燁氣樂了：「還真是不給我面子。」

黎苒也沒想到霍豈宴就那麼走了。

她是想著霍豈宴還沒恢復正常，她主動來找他，落在他眼中不知道又成了什麼狗血情節。

相比兩個人湊在一起掰扯，她認為自己先走更好。

但誰想到她還沒走，霍豈宴就先走了。

環視一周，黎苒沒去拿包：「那我再坐會？」

屋裡人都等著黎苒追上去呢，聽到她說這話，屋裡靜了幾秒。

簡晨燁噗嗤一樂：「我說你們夫妻倆真好玩。」

「嫂子是簡哥的學妹，那也是霍哥的學妹了？」

蔣昊大概是想看熱鬧，真把黎苒的再坐一會當一回事，給黎苒搬了椅子，還拋出了一個話題。

「當然是了，當初我們都是在一起玩的。」

簡晨燁見黎苒安安穩穩地坐了下來，面上輕鬆，心裡卻罵了聲髒話，他還能不清楚自己兄弟的德性，剛剛走說不定在不樂意黎苒跟他說話。

想到這個簡晨燁就坐立難安，推了推蔣昊的肩：「你是自個寡著所以見不得別人好，人家夫妻甜甜蜜蜜，你留人說什麼話。」

「我這不是想知道霍哥是不是蓄謀已久。」

「想知道不是有我在。」簡晨燁說著噙了根煙，想著黎苒在又放了下來，「學妹，快去吧，外頭風大阿宴沒喝熱水，也不知道熬不熬得住，今個他本來不想來，是我說了叫你，他才點了頭，來了也在邊上坐著，沒跟我們玩。」

不知道還以為他是請了一尊佛，來烏煙瘴氣的包房裡坐鎮。

原本黎苒還想反駁簡晨燁的蓄謀已久，沒想到話題一轉，她就成了不得不走。

離開了包間，黎苒還在想簡晨燁會不會跟其他人胡說八道什麼。

霍豈宴他們比她大兩屆，她高一的時候，霍豈宴他們已經高三了。

因為祁靈家裡跟簡晨燁沾親帶故，她跟祁靈就去過幾次簡晨燁的局，彼此就慢慢熟了起來。

但這個熟只限於她跟簡晨燁。

前幾天想起高中的事，她特意回憶了一下，她高三有一陣子跟霍豈宴特別有緣，經常能無意中遇到。

不過因為霍豈宴性子冷，而她那一陣她心情不好，彼此見到也就是打個招呼。

原本她回想之前，還想著她沒出國說不定能和霍豈宴做成朋友。

但仔細想想，按著兩個人零交流的狀態，就是再巧遇一百次也做不成朋友。

會所的出口有好幾個，黎苒在包間里耽擱了那麼久，本來想著霍豈宴就是走得慢，兩人也撞不到同一個通道。

可兩人一直都有巧遇的緣分。

走到樓層拐角，黎苒就看到了霍豈宴。

他人沒走，站在拐角靠窗的位置，旁邊有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正笑著對他說些什麼。

他頭輕點了一下，然後聽到動靜，朝她的方向看來。

黑眸浸了涼風，在昏黃曖昧的燈光下，依然顯得有些冷。

霍豈宴身邊的女人順著他的視線，看到她之後愣了愣，臉上原本甜蜜的笑容清淡了不少，跟霍豈宴說了一聲，就踩著高跟路過了黎苒。

黎苒和霍豈宴雖然沒辦婚禮，但結婚結的光明正大，要是有意打聽都能曉得霍豈宴的夫人長什麼樣子。

那女人會走，應該是知道她跟霍豈宴的關係。

知道她跟霍豈宴的關係，走時看著她的眼神又滿是敵意……

黎苒目光掃過霍豈宴無名指上的戒指，想起了那本書上的狗血劇情：「霍豈宴，你是要包女明星嗎？」

剛剛離開的女人長相有些眼熟，雖然不是一線，但至少也是二三線的明星，很符合書本里男主的包養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