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和畢業的適配性
第二天早上,警校宿舍。
從天台回來,剛收拾好行李的堪解由小路冰木原一推開宿舍門,抬眼就看見了五張面容憔悴,黑眼圈幾乎能和自己比的臉。
「……」
「……」
幾人相顧無言,最終還是堪解由小路冰木原反覆打量了一番這五個彷彿半夜做賊去了的同期,最終還是沒忍住,率先問出口。
「……你們這是?」
因為今天有畢業典禮,所以他們需要儘快趕到學校禮堂。
幾人出門的時間都有些晚,於是堪解由小路冰木原也沒有浪費時間,而是邊走邊關注著身後跟著的五人。
只是他等了許久,耳邊依舊沒有一點回復的聲音,倒是身後傳來的視線越發炙熱。
好怪。
於是,堪解由小路冰木原突然轉過了頭,與幾人複雜的視線相對。
果然好怪。
「……你們今天好奇怪,到底怎麼了?」
————
諸伏景光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自從看完了那個影片后,他和hara夜晚在天台的數次聊天與剛剛看完的屬於「堪解由小路冰木原」的過去似乎就在他的腦海中開啟了循環播放。
那個有著一頭長發的青年似乎就坐在自己眼前。
頭頂一輪明月,身披潔白月華,可他的面頰卻被抹不掉的血色沾染,正歪著頭和他低聲說著話。
他說:「做噩夢了嗎?」
是啊,一個漫長無比的噩夢。
他說:「我喜歡亮閃閃的東西。」
這樣說著的的他卻曾無數次死在無人所知,暗不透光的深夜。
他說:「我更喜歡景光的眼睛。」
所以他就因為他曾在他熟睡時死去過,此後就再也沒有在晚上睡過好覺。
……
他說:「…………景光是個大笨蛋。」
到最後只剩下一句在自己又一次死在沒能被他發現的時候時,他匆忙的拋下一切趕來,最終卻還是只看到了失去心跳的冰涼屍骸時沉默后低啞的話語。
是啊,一直沒能發覺他的痛苦的自己真是個混賬。
他竟從沒想過,那個總是縮在陰暗角落裡的青年,原來最開始也曾在陽光下奔跑過啊。
透不進月光的昏暗室內,諸伏景光平躺在床上,用手肘遮住了眼睛。
……
總之,經過了一個晚上的心理建設,諸伏景光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平靜的面對堪解由小路冰木原。
但是當他真的打開房門見到了此時仍鮮活著的粉眸青年時,依舊潰不成軍。
真好啊,他還活著。
不是記憶里那些沾染著血跡的,瘋狂的模樣,而是平靜的,甚至夾帶著幾分不明顯笑意的看向他,看向他們。
……真的太好了。
他還聽見那粉眸青年平淡中帶著疑惑和關心擔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們今天好奇怪,到底怎麼了?」
諸伏景光也只是強打起精神微微搖了搖頭,表示無礙。
「……一會還要拍照,你們還是再去用水撲一下臉精神一下吧。」
思考了片刻,粉眸青年似乎是將他們的反常當做是熬夜后的精神恍惚,略帶無奈的囑咐到。
「正好我要去找我的監護人拿一下東西,先過去了,你們好了來大門口找我就行。」
被留下的幾人最終也只能望著那逐漸遠去的長發背影消失在視線里。
他們互相對視了幾眼,看著彼此精神恍惚的模樣無奈的聽話去衛生間又洗了把臉。
……
降谷零隨手抹掉順著下顎向下流的水珠,雖然他的氣色依舊有些不好,但也精神了不少。
「走吧,先去找hara。」淺金髮的青年甩了甩頭低聲說到,「……別讓他等著急了。」
……
然而等五人臨近門口時,卻正好看到在那熟悉的櫻花樹下,背對著他們站著的長發青年從棕發男人手裡拿過一把銀色的手/槍。
聯想到昨天的影片,幾人心裡頓時有了種不好的預感,加快了腳步,幾乎一路小跑的沖了過去。
那手/槍在青年靈活的手上輕巧的轉了幾圈,幾乎化作一道銀色的流光,從型號來看應該是□□17型。
然後下一秒,在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堪解由小路冰木原就將那把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他的食指用力,似乎下一秒就要扣動扳機。
在那一瞬間,昨晚影片中曾看到無數次的血影又一次浮現在五人的腦海中。
而現在,影片中的畫面與現實重疊了。
噩夢,正要重演。
昨天觀影結束后,那個名為「意難平拯救系統」的傢伙的話又一次在耳邊響起。
「[我們有且僅有最後一次機會]」
他們幾乎不敢想象失敗的後果。
可明明只剩幾米的距離,但在此刻卻顯得那麼遙遠。
尤其是注意到衝過來的他們后,那個與他們面對面的棕發男人眉頭一皺。
他伸手拉住了堪解由小路冰木原沒拿槍的那隻手,似乎要直接將人帶走。
「hara!!你這混蛋!!」
千鈞一髮之際,松田陣平大聲的怒吼著,試圖將那長發青年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給救援爭取寶貴的時間。
而聽見這話的堪解由小路冰木原果然也有些疑惑的側過頭來,正扣在扳機上的手指也鬆開了。
趁此機會,降谷零幾乎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猛的將那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的青年手中的槍踢飛。
諸伏景光也第一時間抓住那隻仍在空中的手,將人牢牢地固定在自己懷中,生怕他再作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
而同樣前後腳趕到的其他三人也保持著警戒姿勢對著那個將手/槍遞給堪解由小路冰木原的那個棕發男人。
場面陷入了僵持。
看著被人死死的抱在懷裡,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粉眸青年以及周圍五人警戒的態度,堪解由小路柊吾幾乎嘆息的開口:
「……我都說了你這樣會嚇到別人的。」
「本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啊。」堪解由小路冰木原眨了眨眼回復到。
他在諸伏景光顫抖著的懷抱里試著掙扎了一下,結果換來了更用力的擁抱。
無奈之下,粉眸青年只能微微仰頭,對著因為剛剛的運動正劇烈喘息著的人說到:
「景光,稍微松一松,勒的我有點喘不上來氣了……」
而還沉浸於阻止了那血色噩夢降臨的慶幸中的諸伏景光壓根聽不見他的話。
他的耳邊全是兩人的心跳聲與影片中那青年的話語。
看著仍有意思要繼續僵持下去的幾人,堪解由小路柊吾抬手看了一眼堪解由小路冰木原送的表,假笑著開口道:
「雖然無心打擾你們和小原的交流,但是再不走的話畢業典禮可要趕不上了哦。」
……
去往禮堂的路上。
雖然經過了堪解由小路冰木原介紹「這是我的監護人」之後明面上的氣氛有所緩和,但是背地裡依舊暗潮洶湧。
比如堪解由小路柊吾和諸伏景光誰也沒放開的手。
「……所以說你們怎麼回事啊。」被夾在中間,兩隻手都被拉著的堪解由小路冰木原有些無奈。
看見自家崽子手上被踢出的紅印莫名不爽的堪解由小路柊吾:……
對自家同期這位危險的監護人十分不信任再加上非常沒有安全感的諸伏景光:……
「……別想轉移話題,剛剛的槍是怎麼回事?」
松田陣平因為方才的大喊有些沙啞的嗓音幽幽的在堪解由小路冰木原身後響起。
「啊…那個只是玩具槍。」粉眸青年示意堪解由小路柊吾將另一隻手拎著的銀色手/槍舉起來。
順著堪解由小路冰木原的話,棕發男人對著天空扣動了之前未能扣動的扳機。
沒有震耳欲聾的槍響,有的只是從槍□□出的大量紅色花瓣。
「……」
五人一時之間都陷入了沉默。
「這可是小原特意定製的呢,外形,重量都和同型號滿子彈的槍/支相同。」
帶著笑容,堪解由小路柊吾狀似無意輕輕的說到。
「說是要給你們一個驚喜,所以讓我帶來了。」
……快別說了啊哥!
感覺身後傳來的視線似乎都要把他吃了的堪解由小路冰木原忍不住看向了絕對是故意的監護人先生。
而罪魁禍首也只是對著他控訴的目光眨了眨眼,看似乖巧的閉了嘴,但實際上老底都已經快透完了。
感受著另一隻手上傳來突然加重的力氣,粉眸青年默默的轉過了頭。
「hara,是這樣的嗎?」
諸伏景光壓抑著顫抖的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但堪解由小路冰木原只感覺吾命休矣。
於是他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然後迅速的試圖轉移話題。
「……所以柊吾先生為什麼跟著我們一起來了?」
「啊,因為我是畢業典禮特邀嘉賓哦。」同樣溫柔笑著的堪解由小路柊吾配合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而且我也是來代表公安過來招人的啦。」
————
警校,禮堂。
雖然幾人明顯遲到了,但是看著帶頭的堪解由小路柊吾,監管的教官還是什麼都沒說的將人放了進來。
幾人在最後一排迅速落座。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差點嚇死我們哦hara——」
趁著自家同期的監護人上台講話的時候,萩原研二代表另外四人,假笑著問出了這個問題。
「……」
堪解由小路冰木原東看看西望望,眼神飄忽,就是不看身邊那幾張陰沉的臉。
「……總之就是快畢業了嘛,之後可能很久都見不到所以想給大家留個深刻印象……」
「……」
「……確實夠印象深刻呢。」伊達航有些無奈的扶額,「感覺都是畢生難忘的程度了啊。」
「我錯了,對不起。」
堪解由小路冰木原果斷飛速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