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塔利婭跟在布魯斯身後從電梯里出來時，餐廳里一站一坐的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住了動作。

看得出來，他選擇把惡魔帶進韋恩莊園這些事情出乎所有人意料。可被人盯著看並不舒服，布魯斯帶著身後的人往餐桌的方向走，同時解釋：「她餓了。」

這個稱呼顯然指的就是塔利婭，被點到名的人從布魯斯身後探出頭，略微靦腆的笑了一下：「餓了。」

阿爾弗雷德反應極快，他立即轉身進入廚房去拿新的餐具。

布魯斯在餐桌一端的主位上坐下，同時往對面點了下頭示意：「你坐在那裡。」

見塔利婭十分聽話的在布魯斯對面的另一主位上坐下，一旁的提姆終於忍不住了：「B，那可是……」

那可是主位！通常家庭女主人坐的主位！

不過即使他的話沒說完，布魯斯顯然也知道他是在指什麼，慢條斯理喝了口夜宵湯，然後開口：「我記得家裡從來沒有按規矩做事情。」

提姆心說怎麼可能，平常吃飯座位都是按照長幼次序來的，比如迪克坐在布魯斯左手邊……傑森坐在布魯斯右手邊，他和達米安一個挨著迪克一個挨著傑森。

現在說家裡沒有按規矩做事……

他不說話了，低頭沉默的吃著自己的夜宵。

布魯斯也在低頭吃著自己的飯，不過當然，他也不可能完全不去觀察塔利婭。讓塔利婭坐在他對面的原因也正因如此，可以時時刻刻方便關注到她的一舉一動。

不過很快布魯斯就發現似乎好像沒有在吃飯時關注她的必要，因為塔利婭一直在低頭吃飯，偶爾抬頭，也都是看著旁邊的阿爾弗雷德，一雙紅眼睛亮亮的，「請問還有飯嗎？」

布魯斯面無表情的在心裡又記上一筆：惡魔，胃口大。

阿爾弗雷德知曉家裡每一個成員的口味和飯量大小，於是每頓飯幾乎都正好剛好家裡人吃。這次塔利婭出現的太過匆忙，胃口又大，後來那些食物還是老管家臨時開火，不過她什麼都吃也不挑食，因此也不算添什麼麻煩。

酒足飯飽之後，塔利婭感覺自己幸福的直冒泡，她覺得自己是前往人類世界的惡魔中最幸福的那一個。遇到的人類自願讓她進入巢穴不說，巢穴里的食物也源源不斷的好吃。

這讓塔利婭覺得，雖然在剛來到人間的時候確實風餐露宿過那麼幾天，不過也許就是透支了那些天的運氣，然後才能遇到B。

提姆這時早就上樓休息去了，作為一個高中生，他明早還要去上學。

布魯斯坐在餐桌旁安靜的看著塔利婭，見她終於吃飽，才對阿爾弗雷德道：「幫她收拾出來一間房間。」

阿爾弗雷德知曉點頭，轉身上樓幫塔利婭收拾房間去了。

樓下飯廳現在只留下了布魯斯和塔利婭兩個人。

男人仔細觀察著吃飽喝足的惡魔的神色，在通過她舒展的眉眼和上翹的嘴角確定女人現在心情還不錯時，他決定問些事情。

「塔利婭。」他喊了惡魔一聲。

比起眼前的人，這個名字更讓布魯斯感到熟悉。不過眼前的人不是以前認識的人，他將心底湧上來的怪異感壓下去。

塔利婭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被點到名字之後她抬起頭，用眼神詢問布魯斯：什麼事？

布魯斯瞟了眼她手邊摞起來的好幾個餐盤，佯裝無意問了一句：「你來這裡很久了嗎？看你很飢餓的樣子。」

「唔...我來到你們這裡好像也沒有很久，」塔利婭在人間晝伏夜出，歪頭算著自從自己來到這裡後天亮了幾次，「好像三四天了吧，我觀察了你們人類好久才敢出門的。」

塔利婭是撒旦之女，從一出生就是個惡魔。但並不是所有惡魔都和她一樣，她以前在地獄時雖然也不常出門，交往範圍很小，但也知道一部分惡魔是人類死後進入地獄，也有一部分惡魔是從天堂墜落下來的天使。

可不論是哪一種來歷的惡魔，他們都常說讓涉世未深的小惡魔遠離人間。

他們說，人類是比惡魔更可怕的存在。

見女人心思飄遠，布魯斯又問她：「在想什麼？」

塔利婭回神，對他笑了笑，隨即又正色道：「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再找剛才那個人類男人。」

聽她一說，布魯斯就瞬間明白過來塔利婭應當是在指康斯坦丁。

他問：「為什麼？」

誰料塔利婭忽然拍了下桌面，然後站起了身，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似乎又覺得兩人在餐桌兩端距離有些遠。於是伴隨著細微的破空聲，她瞬間移動出現在布魯斯面前。

儘管她突然移動這件事已經讓布魯斯起了防備和心理預設，但忽然一個人出現在自己身邊，蝙蝠俠還是難以控制條件反射的抓住了手邊的餐刀。

好在理智壓過了自然反應，他強迫自己捏著刀的手放鬆下來。

塔利婭自然沒有注意到這些，她只是單純想離把自己帶回家的黑漆漆距離近些。

但面對布魯斯緊張的神色她倒也不是毫無感知，猶豫了一下後退一步，在屬於迪克的座位上坐下。

塔利婭看著眼神暗下來的布魯斯，莫名有些畏懼，她小心發問：「你是不是討厭我靠近你？」

布魯斯見她主動退出安全距離，稍稍放下了心，同時道：「沒有，我只是……」

只是，只是什麼？布魯斯在思考如何說話才不會刺激到她。

他打量了眼塔利婭，不過她看上去只是在等待布魯斯開口，似乎說什麼她都能接受。

布魯斯嘆了口氣：「我們能不能約法三章？」

反正從康斯坦丁的意思來看，他暫時沒有辦法送塔利婭回地獄。就算不提之前布魯斯答應惡魔的要求，除此之外他也不可能任憑她在哥譚城獨自遊盪而解決辦法也只有一個，那就是讓塔利婭住進韋恩莊園。

塔利婭不解發問：「什麼約法三章？」

布魯斯面容一滯，之後像是不知道該說些是你，最後才說：「只是一點你在這裡生活而要存在必要的規矩。」

這個說法塔利婭聽懂了，她「哦」了一聲，隨即坐正看他：「什麼？」

布魯斯說：「首先，不可以使用瞬間移動的能力。」

塔利婭小聲囁嚅幾句，把視線移開，顯然不想答應他。

但短暫相處下來，布魯斯已經略微知曉塔利婭的心跡，知道怎麼樣可以拿捏她了。

他說：「我明白束縛你的天性很難受，但如果不這樣做，你在這個世界上很容易受到傷害。」

對付惡魔塔利婭招數一：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果然，塔利婭很吃這一招。她重新對上布魯斯的視線：「真的嗎？」

真的是為她好嘛？

布魯斯點頭沉聲道：「沒錯，還有你的尖角和尾巴也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容忍惡魔。」

這次塔利婭十分聽話，她輕輕晃了下自己的腦袋，布魯斯就看見尖角和尾巴同時消失不見。

然後塔利婭輕聲糾正他：「不是啊，你這個人類不就很喜歡我。」

布魯斯嚴肅糾正她的用詞：「我沒有很喜歡你。」

於是塔利婭的臉色垮下來，她同時又放出了尖角和尾巴。

見狀布魯斯剛想說些什麼，坐在右手邊的塔利婭忽然又消失不見。餘光里暗影閃爍，她移動到了左手邊。

布魯斯：「……」

雖然他不想承認被拿捏的人好像是自己，但還是道：「是，我是喜歡你。」

塔利婭臉上頓時綻放笑容，她又把尖角和尾巴收了起來。

布魯斯無聲的嘆了口氣。

塔利婭卻開開心心的，甚至還問他：「你還要提別的什麼規矩嗎？」

布魯斯看她一眼：「在沒有知會我的情況下，不可以出這棟莊園的大門。」

「嗯嗯，」這次塔利婭倒是答應了很快，「還有嗎？」

布魯斯思考了一下，其實暫時沒有了。但有些害怕塔利婭控制不住自己，還是問了一句：「剛才那個人告訴我，你們惡魔答應或提出的每一個約定，都具有強約束力。」

塔利婭明媚的表情在意識到這件事情應該是剛才那個金髮男人告訴B之後就又變得不明朗起來，但她還是先回應了男人：「我可是最純粹的惡魔，當然會守信用。」

布魯斯有些不理解，根據他從小到大無論從故事書或者是一些神秘叵測事件中了解到的來看，惡魔就擔當著狡詐奸滑的角色。

按道理來講，不應該是血統越純粹的惡魔越不會信守承諾嗎？

提起康斯坦丁，塔利婭也總算是想起了自己一開始想找布魯斯是要說什麼來著。

她重複一開始的話語：「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再找剛才那個金髮男人了？」

布魯斯也還是之前那個回答：「為什麼？」

塔利婭湊近他：「他身上有別的惡魔的氣息，說不定會傷害你！」

布魯斯感到了一絲意外，不過不和康斯坦丁打交道不是可能的，也就是說他不會答應塔利婭這個要求。

好在這時阿爾弗雷德也從樓上下來了，布魯斯正好藉此叉開話題：「收拾好了嗎？」

阿爾弗雷德回復他：「是的老爺。」

「很好，」布魯斯起身低頭看著塔利婭，「你可以上去休息了。」

阿爾弗雷德從善如流的接上話：「二樓走廊盡頭左手邊的房間。」

塔利婭眨眨眼，隨即興奮起來。她如布魯斯所猜想的那樣，將剛才有關康斯坦丁的那件事拋在腦後，歡天喜地上樓去參觀房間去了。

這可是她在人類世界的房間！窩在貨倉里待了好幾天的塔利婭怎麼會不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