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夢一場(2)
半年前moriaty的突然發難,他知道sher1ock和mycroft幾乎是用盡了所有手段,才得以在背後暗箱操作,把她從悠悠之口灼灼之眼下偷梁換柱,送到遙遠的東方避難,mycroft為此甚至離開了軍情五處一把手的辦公室。之後整整六個月,他們再沒見過她。sher1ock看上去適應良好,甚至沒有提起過她,但軍醫卻自動地每天給suri寫封郵件,只是說說他們每天的瑣碎事情。suri從來不回,但是他明白她一定一直在看。他想起自己寫給她的以sher1ock名義的最後一封郵件,彷彿已經是幾個世紀以前的事情了。
john暗罵自己真的是傷心過頭,居然忘了這個真正最有資格悲傷的人,他如果是傷心,眼前suri的表情,已經足夠用絕望來形容。john覺得喉嚨里堵得慌,像有一隻手攥住他的喉管讓他發不出聲音。幾乎是用上了在戰場上和敵人殊死搏鬥的力氣,他才用一種十分輕的聲音叫出了眼前女孩子的名字:「suri——」
褐發姑娘彷彿被人從夢境中驚醒,整個人都是一顫,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失神看著不知是窗外還是牆壁的雙眼緩緩移到他的身上,裡面甚至還有連醫生都能一目了然的迷茫——這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suri,連那再熟悉不過的自信都不見蹤影。john很確信他對suri的感情和他對sher1ock的一樣,一種無關情愛的生死之交。即使是這樣眼前的姑娘的模樣也讓他狠狠地心疼了一把,那種好像眼睜睜地看著一株艷麗的玫瑰瞬間凋謝的滋味實在不好受。他甚至詫異於自己腦子裡升騰起來的憤怒感——除了最初的傷心和後來的麻木,在偵探跳樓那天之後他已經很久都沒有感覺到過其他的情緒了。現在這大概是他那位心理醫生所謂的「好兆頭」了,但是他現在不想理會。他確定他現在比較想做的就是把sher1ock.ho1mes從那冷冰冰的地底下揪上來,讓他看看他不管不顧的一跳把好好一個姑娘折騰成了什麼樣子,順便揍他兩拳給自己解解恨——這麼看來這傢伙還真的是該死。
軍醫腦子裡亂糟糟的一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些什麼。就在他以為suri不會回應他了的時候,靠椅里的姑娘卻彷彿才認出他來,輕輕扯了扯嘴角——john姑且認為這是在微笑:「好久不見,john。」
至少她還認得他。醫生想到這點竟也有些欣慰的感覺:「我——我以為你還在西藏。」
「mycroft把我接回來的,」suri出奇平靜地回答,「第二天。」
john當然知道是什麼之後的第二天。他清咳了一聲,想轉移話題:「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回家或者來貝克街——這裡多不方便。」
「我膽子太小,不敢回去。」suri似乎是看著他,醫生卻更願意把她看做是在自言自語,「john,你信不信,我第二天就趕回來了,可是哪怕到了這一步,我也不敢走進醫院去,不敢去——看他一眼。」
「suri——」
「john,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年輕女孩的目光炯炯地看向他,頗有些質問的意味「你認識sher1ock,不管moriaty把他逼到哪一步,他都不會去一死了之,那不是他——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john覺得他的嗓子又乾澀了起來——每一次回憶起那天發生的事他就彷彿又置身於那片黑色墜下的深淵裡,眼前都是鮮血淋漓:「moriaty製造了一個驚天騙局,他——我是說sher1ock,幾乎是為千夫所指,所有人都相信他為了自己的名聲一手製造了這起驚天大案。沒有人相信他——suri,我看著他跳了下來。」
醫生覺得他終於可以找個人發泄心裡的憋悶,這是唯一一個明白他的感受而且不會覺得他反應過度的人。而suri卻沉默下來,不復剛才的犀利,而是回到了john剛剛看到她時的那副模樣,安靜而黯淡。軍醫想安慰兩句,又不知道能說什麼——就在半天前,他還對別人不痛不癢的安慰深惡痛絕,連mycroft前來在他眼裡也只不過是假惺惺的作秀——他早就把他的親弟弟出賣給了那個魔鬼,john無法說服自己把他當做一個好人。他雖然不會表情心理分析,卻恰好掌握了「已所不欲,勿施於人」的日常交際技巧。
「john,那天他和我說,一年就夠了。」就在john決定同樣沉默以對的時候,suri卻出人意料地又開了口,「一年,他只能解決moriaty的事,來西藏接我,然後陪我去冰島。」
軍醫愣了一秒才明白她是在說三個月前把她送出國的那個晚上sher1ock和她說的話。那天晚上sher1ock和她說的話。那天晚上他並沒有去,因為這是一次十分機密的轉移,不能給已經憤怒了的民眾落半點口實,因而他也無從得知當晚的具體情形。他只記得睡得迷迷糊糊不知道是凌晨幾點的時候聽見客廳里傳來了一些聲響,然後在第二天早上下樓時看到了一地的煙蒂,而屋子裡早已空無一人。
john覺得他直到現在才真正知道他們之間的羈絆有多深——那種任誰都難以看出來,但卻很張揚自然地存在於這兩人之間,別人都難以企及的信任和默契。
他突然間也開始懷疑,即使捨得下他們,sher1ock難道真的捨得下suri?到底moriaty做了什麼,讓他非要跳下去——當著他的面跳下去。
軍醫在短短半小時之內拾起了第二種他丟失已久的情緒——疑惑。不過除了一個空洞的問號,他滿腦子充斥的還是那天偵探從樓頂一躍而下的身影——他不知道怎麼和suri說,sher1ock是真的死了,他摸過他的脈搏,一點跳動都沒有。可是,要他再重申一回這個既定事實,對他自己也是一種折磨。
好在手機的來電鈴聲及時地拯救了他。john看著屏幕上的來電顯示,這麼多天來頭一次感謝起了mycroft。軍醫向suri示意了一下——後者顯然沒有任何錶示——徑自走到走廊上接起了電話。
「她還好嗎?」mycroft的聲音在電話里聽起來有些疲憊的意味,大概又剛剛處理完什麼軍國大案。
「你是指蒼白、虛弱、絕望?我可不會把這些稱之為好。」軍醫直白地回答。
「你或許想在那呆幾天——你知道的,看著她。」
john這回展現了非凡的領悟力,同時表情變得十分僵硬:「你是說——她會——你覺得她會自殺?」
「我有這個擔心。你看見了,她的精神狀況很不穩定。」
醫生回頭看了一眼房門,連他都一眼就看出了suri的不對勁,mycroft的憂慮也其實不無道理——她除了坐著發獃,連眼淚都沒有流過一點,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好的,我呆在這。我會看著她。」
「很好,有任何事發生,你知道在哪能找到我。」
軍醫發現他的怒火又升了起來——他最恨的就是議員這樣動動嘴皮子的關切。是誰造成了這一切的發生,而他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地表達他的所謂關心?
「說真的,mycroft,你關心什麼?在你把sher1ock的信息都透露給moriaty的時候,你已經在計劃現在的噓寒問暖了嗎?」
電話那邊長時間的沉默著,軍醫在終於吐出心中的怒氣之後也開始閉口不言,兩端都只聽見呼吸聲,然後mycroft掛斷了電話。
john站在原地深吸了幾口氣,確定自己的表情和情緒不會給已經有極大心理波動的suri造成更多負面影響之後,才推門走了進去。
suri還是保持著同一個姿勢,醫生甚至以為如果沒有人進來看一看,她會就這樣坐到耗光所有精力到死為止。他知道現在依然不知道用什麼方式和這個脆弱的女孩交流相處——她現在太弱勢,他難以想象她還能承受些什麼。站立了良久也沒有想出任何對策,軍醫最後決定乾脆直奔主題:「額——你介意我呆在這裡嗎?你知道的,那種感覺很奇怪——貝克街只剩我一個人。我還沒有準備好接受這個現狀。」
年輕的女孩並沒有太多的動作,甚至連回頭都不想動,只是用一貫微弱平淡的聲音同意了他的申請——或者說她根本不在意醫生想要做些什麼:「你隨意。」
軍醫在心裡長嘆了一口氣,他幾乎能想象半年前的suri會用怎樣輕巧又不讓人感到冒犯的語氣嘲笑他「是sher1ock的忠實愛侶」,從某種程度上說她和sher1ock真的是一對,比如說開他玩笑這一點上——說真的,才過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已經開始想念那個神采飛揚的suri了,而且是十分想念。
john於是自己在房間的沙發上安下窩——這種情況下自然不能指望suri能幫上什麼忙。他也沒有麻煩自己跑回貝克街去拎行李,而是選在在附近的超市解決了大部分的日常用品——他所謂的日常用品,也不過就是一套睡衣和一些洗漱用品。直到晚上把suri勸進卧室並確保她睡下以後,在那不算寬敞的沙發上躺下后的軍醫才覺得這個倉促的決定帶來的怪異感覺慢慢地浮現上來——他現在算是在和同居人的女朋友同居嗎?!
mycroft!john咒罵了一聲,該死的傢伙,明知道他關心suri的狀態就故意擺他一道。sher1ock如果在這,不知道要用怎麼刻薄的話嘲笑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可笑心理。見鬼的,真是陰魂不散——這是軍醫在入睡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我更了四更!但是我還是覺得我最好一句話也不說就滾走~~被逮到會很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