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考核與機能檢查
「哦,可真是奇怪。」
地下室里,黛安一身工裝,是不是的用手摸一摸阿切爾的身體表面,然後迅速的用筆記錄下來,配合她臉上流露出的興奮與不修邊幅,宛如一個偏執的研究狂。
阿切爾臉上倒是表示不出什麼,這裡是他唯一不需要帶著那款擬態面具的地方,自然一塊冰冷的鐵疙瘩臉表達不出什麼很豐富的情感。
「你今天已經說了這句話了,」他頓了頓,詢問道,「什麼東西讓你這麼驚訝,你研究我可是整整兩個周了,每天四小時整,我倒是不需要休息,工作量也輕。」
「因為真的很奇怪啊,你告訴過我你的發射器曾經遭受過很嚴重的打擊,這就是為什麼你被扔出去的原因,在前兩次研究中也檢查出了相應的跡象,你的發射器很多部分藕斷絲連,勉強能支持你的語言系統和運動系統工作,這東西是無法自行癒合的,替換一套發射器的成本還不如直接把你銷毀掉。」
「可真是謝謝您高抬貴手哈。」
「這不重要,重點是,你的發射器可以自行癒合!你難道沒什麼感覺嘛,我可沒告訴過你每天研究四小時整,這棟房間里一塊表都沒有,你是怎麼知道的?答案只有一個!這是魔偶內置的計時系統在發揮作用。」
阿切爾回想起這一周的變化,自己在那一晚之後,運動能力原本還只是個普通人範疇,但逐漸,自己的速度,力量,反應力都大大的加強了,這些變化都是潛移默化的,他甚至有些時候都反應不過來就已經熟練了這些力量,而關於記時之類的變化,原本還沒有理會,但對方這麼一提醒,倒也是了解到了。
「越來越像一個魔偶了啊...」
「嗯?你本來就是魔偶啊。」
黛安不解的問道,沒有理會阿切爾的深意,繼續興奮的說道:「我的觀察與推測沒錯的話,你的魔力紋也該能夠釋放了,在帝國編年史的附錄中有過記載,建國之戰曾經有一批魔偶追隨大帝伯恩一世與至尊太陽教會四處征戰。」
「但官方公開的歷史是,伯恩一世受到至尊太陽教會的指引,獲得了各地仁人義士的支持與追隨,他的軍團不畏刀槍,裹著一襲黑衣,常常在驕陽的注視下向著敵人發起衝鋒...」
阿切爾心不在焉地念叨著來自魔偶腦內的基礎知識,這玩意在幫他融入這個社會起了很大作用,包含一些歷史書籍,詩歌等浪漫而有情調的東西,還攜帶有八種語言庫,連帶著他的漢語(雖然沒人聽得懂),倒是瞬間成為了一個語言學專家。
黛安隨即手在阿切爾眼前微微一抓,彷彿攥住了什麼有意思的活物,連續幾天的活動與打擊讓她很疲憊,唯有和這個鐵疙瘩沉入研究時才能讓她憤懣的大腦陷入平靜轉而靈活的運作。
「哪有人會在太陽底下,發動一場又一場的死亡襲擊還百戰百勝,最終拓展成一個諾大的帝國?」她飛速地說出這句話,暢快地看著這個鐵疙瘩愣愣的樣子。
「你想說什麼?魔偶軍團?魔偶是對物理攻擊有較高抗性,並且擁有遠超常人的身體素質,但他們是沒有靈魂的,你讓他向東絕不對向西,呆板的很,不然我也不會死在一個小妞手裡,」阿切爾撓了撓頭皮,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性動作,即便那是一塊鐵疙瘩,「哦,四個小時了,我在上面給你熬了湯,甜味的。」他從床上站起來,戴上那個面具,隨即走出了地下室。
「是啊,不然你怎麼死...」黛安小聲的重複了一句阿切爾的話,
隨即楞在原地,她臉上的狂熱暫時消退了。
幾分鐘后,兩人來到餐桌前,阿切爾為黛安準備了豐富的晚餐,早上的時候,黛安就說過今天是畢業考核的結果通知日,出於對對方的盲目信任,阿切爾結合著這幾天試探出的口味給對方做了頓大餐,對方給的經費很足,畢竟任何一個時代能夠在一個大都市擁有獨棟複式小洋房的傢伙都不是什麼窮苦家庭,妥妥的小富婆。
但對方似乎並不打算主動提出成績這個話題,沒有多想,為了這桌子菜不白做,阿切爾還主動開口問道:「你的畢業考核,成績如何?」沒來由的,有了種孩子期末考試的感覺。
「當然是很簡單的通過,雖然是卡琳娜那個潑婦做考核官,但她也不敢明目張胆的把我的作品毀掉,只能裝腔作勢的把我的畢業證發了下來。」黛安驕傲地挺了挺胸脯,但她臉上怪異的笑容還是出賣了她,阿切爾順勢問道。
「那很順利?」
「這,倒也不是,由於日常分過低,我的工作被分配到了最難搞的調查所,在那裡當上半年的臨時工再決定我的後續待遇問題,我明明在期望工作調查表中填了想去魔葯研究所的,都怪卡琳娜那個潑婦,要不是她扣我那麼多分...」黛安顯然是帶了點個人情緒在和卡琳娜的較量上,尤其是她的餐刀劃在盤子里發出吱吱的響聲。
「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她邊享用著被切的細碎的肉,邊說道。
「調查所?可是你告訴過我不要隨便接觸外人吧,尤其是你那邊的人,普通民眾我只需要做好偽裝,但在隱秘人士眼裡,我不就是塊稀有金屬?」
「放心,魔偶已經算是少數暴露在普通民眾中的收容物,危險評估不算高才e級,魔偶館可是帝國的稅收大項目,我之所以要你做好偽裝只是因為他們不能接受一個像人且擁有自主意識的傢伙罷了,你只要少說,跟著我就行了,調查所多半都是些體力活,我實在做不來。」
阿切爾只得點點頭同意,自己對於普通世界的理解尚且浮於表面,更何況這個隱秘世界,只得由著黛安的性子來。
「你來收拾。」
說罷,黛安便回到自己的房間,片刻后,屋子裡傳來淋浴的聲音,還帶著她哼唱的不成調的小曲。
阿切爾則是收拾完鍋碗瓢盆后,回到房間,進入了一種半睡半醒的狀態,這時候,身體的桎梏彷彿被他拋棄,他的靈魂得以在充斥著魔素的空氣中歇息一會,並能夠自主的醒來。
第二天一早。
「已經八點了,你確定沒問題?」阿切爾敲了敲黛安的房門,大聲詢問道。
「放心,遲到不了。」屋內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這傢伙在嘴硬。
幾分鐘后,一身利索打扮的黛安小跑著來到早已到后多時的阿切爾身邊,喘了粗氣說道:「呼—做八號線,到市政廳下。」
隨即她打量了下阿切爾的打扮,大風衣配一個貝雷帽,和自己走在路上倒是很有范,就是阿切爾的身高,剛到她的頭頂,配著他那帶著稚氣的面具臉和手上提溜著的大包,倒是顯得她使喚童工了,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兩人來到候車點,很快坐上了公交車,這個點人不算少,但阿切爾和黛安的力氣都很足,在這個狹小的車廂里擠得是如魚得水,大概二十分鐘后,兩人很順利得下了車。
「大概是這個方向。」
黛安牽起阿切爾得手,走進一個小巷子后開始到處拐,就在他懷疑是不是迷路得時候,黛安停在了一面牆前,這地方偏僻的連個人影都看不見,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奶白色的煙霧,把二人圍住,她對著阿切爾說道:「到了。」
「額,門呢?」阿切爾小心地問道,隨即便看到她掏出一把小刀劃破了左手手腕,右手緊接著在牆上塗抹起來,很快,一個呈圓形,排列著大量奇怪符號的圖案被她畫在了牆上。
奇異的一幕出現,牆緩緩消逝在空中,如同泡沫一般很快消失不見。
阿切爾瞅了一眼黛安的手腕,竟然變得光滑如舊。
「有意思吧,好玩的事多著呢,跟緊點。」黛安嘴角微微上揚,開門的方法很多,但這種是最有趣最震撼的,當著外人的面,自然裝一點。
兩人走到牆另一側,周圍的景物模糊變換起來,黛安握緊了阿切爾的手,自然不是安慰阿切爾這鐵疙瘩,而是她,有些「暈車」。
「還好?」
「我,嘔——,還行。」黛安乾嘔了兩聲,早飯還在阿切爾的包里沒吃呢,吐了兩口酸水,氣色好了一些,周圍也逐漸穩定下來。
兩人此時處於一間大廳內,幾個人到處走著遞送文件,而坐在工位上的人則是奮筆疾書,不斷寫著什麼。
「您好,我是今天入職的新人,我叫黛安.佩洛茨,請問我的交接工作是誰負責。」黛安端了端嗓音,語氣略帶懵懂,隨手攔了一個大漢問道。
「新來的?聖弗倫斯大學派來的臨時工是吧,早聽說過你,左轉右手邊最後一個房間,頭在裡面等你,她今天心情不太好,你可能...你去了就知道了。」
「啊,謝謝您的提醒,我怎麼稱呼您?」
「舉手之勞罷了,我叫約翰.克勞,你可以叫我約翰。」
阿切爾有些意外的看著這個傢伙表現出的乖巧樣貌,她在家裡可從來都是肆無忌憚的魔頭樣子。
兩人隨即來到約翰指示的房間。
黛安敲了敲門。
「進來。」一個略顯冷漠且沙啞的聲音傳來。
黛安推了推門,兩人次序而入。
「臨時工?請坐。」坐在房間內的老婦人一臉嚴肅,詢問起兩人的身份。
她的頭髮雖然斑白,但打理的很整齊,衣服上也只在幾個關節處有著幾處很雷同的褶子,一身灰黑色的制服,像是某種暴力機關的服裝,整個人呈現出一股冷冽的氣質。
「調查所的任務負責範圍你了解過嘛?」
「我在學校的閱覽室查閱了相關資料,調查所主要負責對於異常現象的審查和判斷,對於處於萌芽期的異常進行遏止,銷毀,對於無法處理的異常則需要及時上報。」黛安斟酌著語句,把查閱到的東西說了出來。
「一百年前的老掉牙玩意,自從置閏事件爆發,衛國戰爭爆發,審判所的職責已經擴張了很多。」老婦人冷哼一聲,隨即對二人補充起了知識,「現在的審判所,對於異常事件有著全權處理職責,臨時工也一樣!」
「你們需要處理接到的每一起案件,從開始到結束,沒有假期,沒有補償。」
「黛安小姐,我記得你還處於學院的審查期,我知道你闖了多大禍。」
「當然,我和其他人不一樣,這也是他們把你這個燙手山芋丟在我這的原因,我很公正。」
「完美處理我交給你的每一件案子,你的考核通過,處理不了的話,你就給我滾回去吧,你知道我說的是哪。」